田园福地,重生童养媳

第五十三章 成亲(大结局)


跟在后头迈过高高的门槛,香草终于有了点眉目。
    不是盐巴镶金边,是盐巴的主子镶金边。
    朝廷?上头?盐巴和茶叶那么金贵是后台硬啊。
    现代是学渣来着,不过似乎历史书上有那么回事,古代,不少行当都是朝廷牢牢控制住的。
    现代还有啥舆论的,古代有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家的买卖可不是人家想咋地就咋地。
    别说两百文,就是哪天成了两百两,为了脖子上的脑袋,谁谁都不敢吭声。
    胡思乱想的功夫,已经出了油铺。麻油,也就是香油,四十文一斤。
    重新走在街上,她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拨了好几遍。
    这三样不起眼的东西就用了七百二十四文,不说大鱼大肉,就是维持像样的粗茶淡饭,一年到头都得不少钱。
    赵二郎读书更贵。
    收的租子除了给那几个泼皮再留下自己口粮,应该也卖不太多钱,那赵家的出路?
    只有卖地。
    八十亩?能支撑几年呢?
    走神的功夫,又进了糕点铺子。她发现这个李木生真的不会买东西,掌柜的推荐啥就是啥,也不带还价的。
    模子糕、绿豆糕、酥皮枣泥点心,还有几样糖和果干子,称好用草纸包上麻利的打了麻绳,胖胖的掌柜的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哪样称都高高的,一共收您一百八十七文。”
    李木生就从钱搭子里掏钱,香草实在看不过去了,扬着小脸和掌柜的商量,“大叔,买这老些你咋地也得给便宜。俺娘说了,这回让俺们跟着俺叔认道,往后就让俺和俺哥来。您要是不给便宜,俺们不上您这来了,反正外头摆摊的也有点心卖。”
    胖掌柜的没料到没柜台高的小丫头敢还价,愣了愣就咧嘴笑,“小姑娘挺会说话,真招人稀罕。这么着吧,给你抹两文,俺这大顺斋糕点柳条镇头一份的,赶集摆摊那些便宜是便宜,不中吃。”
    两文?打发要饭的呢。香草就撅起嘴,“一百七十文,再多,这回包好的也不要了。反正俺二哥在县城读书,他来回的能买,县城的点心肯定比您的还好吃。”
    人小鬼大,竟然是个难缠的。在没见识傻庄稼佬身上狠赚一笔,肯定泡汤了。
    不年不节的一回买这老些可是大主顾,真不掏钱他又不能抢,掌柜的狠狠心咬牙,“一百七十五文,不能再少了。小姑娘家家的不晓得做买卖不容易,来,给你几个糖,下回来叔这儿,保准不赚你们钱。”
    用糖就想骗她,当她是小孩子吗?再一想,她不就是小孩子嘛。
    香草见好就收,接了糖咧嘴露出没长好的豁牙子,“再给俺哥几个。”
    没狠赚,买卖总算成了,掌柜的乐呵,捏了三颗高粱糖拍在柜台上,“小娃娃的,再要,叔可就得赔钱了。”
    讲价讲下去十二文,还得了糖,李木生心里自愧不如,同时的,也替赵家欢喜。嘴伶俐还会过日子,挺好挺好。
    含着糖出了铺子,让香草很意外的,抱着满满一篮子东西的李木生并没有回粮食市。
    在街上转悠,眼睛四处撒摸,不像要买东西,干啥呢?
    “你们俩拿着东西站着别动。千万别动,俺打个愣就回来。”
    足有一炷香功夫,逛到卖农具土布那条街上,突然身侧的李木生停住了脚,篮子塞在赵大郎怀里,嘱咐起来。
    咋地了?
    很快,远去的人给了她答案。
    那边有四个吊儿郎当的邋遢汉子,不是户屯那几个泼皮是谁。
    一个扛着包袱,一个提着篮子,剩下俩也没空手,正一手一个梨子的啃。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卖柳条笊篱的老大爷在作揖求饶,不用问,欺行霸市,那几个货白吃白拿呢。
    ********
    “大娘,俺家豆腐可好了,买块儿吧?油皮儿、豆干子也好。还有豆芽,新发的,您瞅瞅,多水灵。”
    李木生去户屯前把两个娃娃托付给个卖豆腐的老乡亲,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许乱跑,香草实在闲的很,有人往摊子上瞅,她就学着摊主老大爷招呼起来。
    “小丁点的,还怪会做买卖,来,这一摞油皮儿都给俺,闺女做月子。”
    油豆皮儿贵,买主得碰,一下子全卖了,摊主老头山羊胡都乐的翘起来,“这个可是大补,有您这样的娘可是休了八辈子福。对了,生的啥啊?”
    “外孙!亲家四代单传,第一胎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个男娃!”
    这边乐呵呵的数豆皮儿算钱,就听不远处哭爹喊娘的鬼嚎声,不约而同的,几人全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不光他们,附近买的卖的全都如此,就是那些铺子里,能跑出来看的都出来了。
    瞬间,呼啦啦的,看热闹的把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香草个太矮,只能看见人墙,不过没干系,人群中的议论声足矣给她答案。
    “….是户屯的那俩….碰上茬口了。”
    “说是大官,比县太爷还大。这回啊,他们是要倒霉了。”
    ….
    “官老爷要抓他们去北边矿山呐,成天搬石头,早晚累死。”
    “让他们祸祸人,活该,活该!”
    人群不停的有进展传回来,一刻钟后,乌泱泱的人四散而去,路被清空了。
    香草终于也能看见了,几个骑马的开路,后头有看上去很豪气的马车,最后边,孙家那两虎鼻青脸肿的在后头跟着。
    不是随意的走,是用绳子绑在手腕上被马牵着小跑。
    看上去惨兮兮。
    可没人可怜他们,夹道都是指着骂的。
    香草那个郁闷,为啥今天送红苕,要不那两个也肯定被抓去了。
    不过少了两个,剩下那俩也能老实点吧。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四年的苦熬,香草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姑娘。
    瘦小单薄的人,补丁摞补丁的麻布衣裳,黝黑的脸,走出去跟村子里风里来雨里去的小丫头无异。
    她静静的坐在破落的土屋前头,给栅栏里的鸡剁野菜。
    脸上有笑意浮现,是冷笑。
    四年,在赵家听话的熬了四年,终究还是不把她当人看。
    赵家被死去的赵秀才两个嫡出的兄弟家搅的没落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赵清荷到了许嫁的年纪,竟然还想着嫁个富裕人家去过好日子。
    没钱就没嫁妆,自然没有好人家要,钱从哪来呢?
    还有她,她可不就是钱。
    两年前,赵家已经被折腾穷了,朝廷征兵给不起人头钱,赵大郎只能被拉去打仗。
    村子里去了百十号人,活着的半年前就回来了,可没有赵大郎。也是,儿子都没了,周氏怎么会容下她这个童养媳。
    母女一拍即合。
    卖去当丫鬟也就五两顶天,为了多卖钱,推她进火坑。
    十两,十两银子。
    恨得牙痒痒,手里的菜刀落在木墩子上更响。
    破木门嘎支支开了,她抬头,就见赵二郎走了出来,十六岁的少年,因着在地里做了半年的活,白皙不再,黝黑,但看着结实不少。
    “放心吧,不会卖你的。”赵二郎轻声道,“清荷不懂事,一时糊涂,希望你不要记恨,毕竟是一家人。”
    香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卖她了?
    似乎是呢,因为屋里传出来赵清荷伤心的哭嚎声,杀猪一样。
    赵家总算有个有良心的,香草勉强挤出一丝笑,“二哥,谢谢你。”
    人都是自私的,说服疼闺女疼到骨子里周氏,恐怕不是个容易的事。
    亲妹妹那样,赵二郎替她臊得慌,根本不能跟香草对视,端了剁好的野菜去喂鸡。
    没法子,他也是没法子了。儿子和闺女,在母亲那里,他还是更重要一点。
    人走了,香草脸拉的老长。完了,一次逃离赵家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
    日子又恢复平静,如果忽略赵清河不时的摔摔打打。
    渐渐的,香草去打猪草的时候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甚至,有相熟的小丫头跑来逗她。
    啥呀,她砸又成了赵二郎的媳妇?
    这谁传的?
    可,真是不是谣言。
    冯氏,自打丈夫李木生打仗一去不回后,比先前还泼辣了,地里除草坐地头打歇的时候,拧了香草胳膊一把恶狠狠道,“二郎也不晓得瞧上你啥,讨你做媳妇。十两银子打水漂,成天惹的清荷要死要活。”
    原来是真的。
    香草惊讶的很,那古板寡言的少年,竟然能干出那样的事来。
    肯定不是爱情啊,为了良心,为了免得她进火坑,搭上了自己个。
    不得不说,还是有那么点感动的。
    麻烦也来了,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话总有些别扭。
    不过,没几天,赵二郎准备着动身去府城赶考了。家徒四壁没有盘缠,周氏的娘家哥嫂不肯借,里正倒是乐呵呵来了。
    “二郎,你跟俺们家庆年相好,俺不能瞧着你耽误前程。银子俺借你,要是中了就用你举人老爷的名头顶八百亩地的赋税,要是不中,就到村塾上教书,都是十年,你瞧咋样?”
    五两银子,十年卖身契,傻子都晓得不咋样。
    香草从墙根底下听见了赵二郎讨价还价试图压下两年去,她就装着高兴的跑进去喊,“娘,二哥,俺二伯说他给二哥出路费,一会儿就把钱拿来。”
    屋里几个人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没等问,香草就蹭蹭跑了。两刻钟功夫,她跑回来,身后跟着李木石,真的送来了银子,六两,还有着富裕。
    里正只能郁郁的走了。
    “钱不用还,给香草的,往后你们对她好点就有了。”
    李木石木纳的留了句话,扭头也走了。
    赵家几口人加上冯氏娘几个,围着那银子,都跟做梦一样。
    钱就是香草的,起初她交给二伯家做粉条,后来被大伯娘和恶奶奶给抢了方子卖了。这也提醒了她,让二伯出面,一个凉皮方子卖了二十两,其中的十五两成了她的私房钱。
    一直藏了小两年。
    大出血没有打水漂,丹桂飘香的季节,鞭炮齐鸣,官府送来了喜报,赵二郎乡试中了,李家沟出了第一个举人。
    十年寒窗苦,一鸣惊人。
    随之而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还是里正,不过他这回是笑脸的求上门来的。
    八百亩地挂在赵二郎名下,他免交的赋税分一半给赵二郎,而且上赶着先给送来一车粮食和五十两银子。
    香草算了算,那些顶多是一年的好处。她也终于知道了科举改变命运,赵家翻身了。
    第二年的春闱并没有惊喜,落榜了。十七岁,中了才稀奇。
    赵二郎也不急,一边在村里书塾教书一边苦读。
    有了钱和粮食,家里日子改善多了,赵清河乐颠颠的又充起大小姐,周氏因着路费也有了好脸,就连冯氏,都没了暴力倾向。
    香草前所未有的过上了好日子,唯一愁的一点,就是一波波媒婆上门,大多都是给赵二郎说亲的。
    直接无视了香草这个童养媳的存在。
    这一点愁也没有维持很久,赵二郎态度坚决的很,三番几次,也就没有人上门了。
    三年过后,阳春三月,赵二郎再传喜报,进士及第。
    进士是天子门生,有官做。
    至于官职,要等几个月才能落实。
    应酬过一波波乡绅,趁着闲暇,赵二郎张罗起婚事来。
    二十岁的人,十岁上就没有父亲,人生起起落落,比同龄人老成许多。
    不必周氏操劳,他都可以办周到。
    让香草满意的,赵二郎把她的卖身契还给李木石,请了媒人,三媒六聘,一丝不苟的办了很热闹的婚礼。
    婚后,关起门来,香草发现,赵二郎原来也有毛头小伙的一面。偶尔逗逗趣,没了老成,两人颇有些蜜里调油。
    赵清河继续水涨船高,十八岁时,在赵二郎任县令的地方终于嫁了出去。
    从此,香草更加顺心,再添一子,周氏成天乐的合不拢嘴,香草彻底翻身了。
    县令夫人,还是丈夫没有任何小妾的县令夫人,可是大多女人羡慕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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