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赴汤蹈火》/叫我阿喵
一辈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没能够遇见一个让你有赴汤蹈火冲动的人。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种女人,美得不可方物,闻楠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长大以后,一定会很美,而且比她的妈妈荣萍萍还要美丽。
闻楠三岁的时候,荣萍萍总是抱着她坐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松散的发丝垂下来扫过她的脸颊,她用手拂去,再拂去。
“楠楠,你想要爸爸吗?”
那是宋萍萍第一次在闻楠的面前,提起这个身份。闻楠牙牙学语的时候,曾有保姆教她学着说‘爸爸’,宋萍萍知道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夜,第二天家里便换了一个新的保姆。
“爸爸?”
“对,是爸爸,是真真正正属于我们楠楠的爸爸。”
荣萍萍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细腻,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这抹笑容,曾经让无数名流政客为之着迷。越美丽的女人,性子越高,一般的男人根本就入不了宋萍萍的眼。
闻明涛就是其中一位,只是他比任何人都幸运,他是唯一能够让她动心并爱上的男人。也许年轻时候的闻明涛长相不凡,也许他身上有着吸引人的地方。可是,这个男人有了妻子和孩子却是不争的事实。
宋家几代教书育人,书香门第的家庭怎么能够容忍宋家的女儿爱上一个有妇之夫。那是宋萍萍一生之中仅有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家人作对。
女人就是这样,不爱的时候,高贵如牡丹。爱上的时候,低贱如蝼蚁。宋萍萍是爱着闻明涛的,所以才会不顾宋家的反对,一意孤行在没有名分的时候为他生下闻楠。甚至为了他深居简出,整日以泪洗面。
闻楠从有记忆开始,便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不过,偶尔会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和宋萍萍住的这所别墅里,他对闻楠很好,闻楠一直叫他‘叔叔’。
只有那个叔叔出现的时候,宋萍萍脸上的笑容才会频繁地出现。只有那时候,冷清的家里才会出现男人的声音。
她仰着头望着宋萍萍,天真地问:“妈妈,爸爸在哪里?”
“楠楠,闻叔叔就是爸爸。”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宋萍萍脸上的笑容比往常要甜美许多。宋萍萍抱着她,紧紧地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楠楠,妈妈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
妻子,是什么?
闻楠那时候还小,所以她不懂得这个身份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所以她才会不能体会到宋萍萍当时开心的缘由。
现在,她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终于能明白宋萍萍那些年的愁眉不展,以及当时能够成为闻明涛妻子时难以抑制的雀跃的心境。
“小姐,先生在叫你。”
管家容妈唤了一声,闻楠才回过神来,对面的男人已经放下了刀叉,正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红酒。明亮灯光下,他脸上的线条深刻明朗。和两年前遇见他的时候一样,始终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他放下酒杯,薄唇轻启,淡淡地问一句:“你今天让我来,有什么事?”
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闻楠收起脸上的恍惚,迎着他的视线,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陈子昂,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属于她。两年前不属于,两年后依旧不属于。
闻楠目光落在他手上反光的婚戒上,猝然别过脸去。
他问答:“你不需要知道。”
“那我算什么?”
“闻楠。”
他在叫她,声音很轻,很冷,如每一次。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不要对我动感情。”他说得轻巧。
是啊,在爱情里先爱上的那个人成为输家的可能性最大。在她和陈子昂之间,她是先爱上的那个人,并且她爱上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给予回报。
“这两年,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她红唇微颤,垂在身下的手捏紧了裙摆。
这两年,他带着她出席每一个无论大小的宴席,她始终化着精致的妆容陪着他站在聚光灯下,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他给她花不完的钱,给她买房买车,满足她一切物质上的需求。她喜欢纷扰热闹的场所,他不逼迫她甚至会派人保护她。
她不相信,他做了那么多,却没有用过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没有。”一点也没有犹豫,回答的那么决绝。
闻楠的心抽疼着,她咬了咬唇,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狼狈,“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让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我和闻西是朋友。”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放在桌上的手臂抖了一下,双眸里闪过一丝异样,她看到了。他以为他不说,她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就是别人的替身,她一直清楚的,所以这两年他才会洁身自好从来也不曾对她做过什么亲密的行为。
即使是每一次他喝得大醉,他也能够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推开,狠狠地推开。也只有在酒会应酬里,他才会放任她的一些刻意的举止。
她知道的,只是一直装着糊涂罢了。
“别跟我提闻西,你和他的友情多深?深到可以包养他的妹妹,深到可以带着他妹妹出现在各种丑陋不堪的场所?”
他不说话,就皱着眉看她。那清明的神色,令她作恶,令她烦闷。
“陈子昂,你这个朋友做的真够义气。你为了这个朋友什么都做了,唯一没有做的,便是上了他的妹妹。”
陈子昂的面色不好,连一直守在旁边的容妈都意识到了。赶紧轻声在闻楠耳旁提醒道:“小姐,你喝多了。”
她固执地抿着嘴看向容妈,“我没有喝酒,又怎么会喝多?”
转而对陈子昂说:“你说,如果闻西知道这些,会不会特别感激你?”
此时的闻楠,就像带着刺的玫瑰,娇艳地开着,却让人不敢轻易地开着。闻楠并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在陈子昂眼里是应该被容忍的,甚至是被喜欢的,只是因为曾经他爱着的人也是这般。
“我会给他一个交代。”低沉的声音。
“交代?那你又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以后。”他顿了一下,看着她,“就不要再见面了。”
闻楠听他说完,一手掐着腰,一手扶着餐桌咯咯的笑,笑得娇艳,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子昂半眯着眸看着她,拿过餐桌上的帕子随意地擦拭着嘴角,起身大步离开桌子。
高大的男子,站在玄关处,身后被人紧紧地抱着,他眉头皱起脸色十分地不悦,“松开。”
“我不。”闻楠抱得越加的紧。
“你把我当作一件花瓶,就摆放在这样一个冰冷冷的房子里。你想看的时候,你就来,你不想看到的时候,你就义无反顾的走。当初是你自己说要我呆在你的身边,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就随便丢弃吗?”
“陈子昂,你到底有没有心,到底有没有爱过人?”
僵硬的身子,微微颤抖,陈子昂将女人环在他的身上的手,生生地扳开,背着她,惝恍的声音悠悠地响起,“当初,是你自己要跟着我。我也说过,除了工作上应酬的需要,我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
是的,他说过,而且她也曾不带犹豫地答应了。她答应,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可我爱你,陈子昂你可以让我演戏给任何人看,我也可以不要名分不要关系和你在一起。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神色黯然地说:“爱一个人是不是很累?所以,一辈子爱过一个人就够了。”
爱一个人,是不是很累?
所以......
一辈子,爱过一个人,就够了。
他离开了,门被关上的时候,闻楠整个人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泪水早已经奔涌而出,脸上画=化着的妆早已经花了。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人,落在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上。原来,不爱一个人,连背影都那么的伤人。
她怎么会觉得他没爱过人呢?他是爱过的,而且还在深爱着。
容妈从客厅里跟了出来,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地替她擦去泪水,“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先生对你,其实是很好的。”
容妈是陈子昂请来照顾闻楠的,从闻楠住进这房子里,容妈就一直在这里。这两年,陈子昂很少过来,除非闻楠有急事,他才会赶过来看一下。他虽然来得少,但是容妈却还是能够看出陈子昂对闻楠是好的,那种好不是出于男女间的好,更像是兄妹。
“好?他对谁不好呢?他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姚芫,甚至还有一个妻子。”
闻楠从容妈的怀里挣扎出来,走回客厅,将放在茶几上的报纸撕扯的四分五裂。她恨,那个男人对她的爱置之不理,对她的心不屑一顾。她更恨,恨着那个让他付出一片倾心的女人,恨着那个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这世上只能有一个在爱情里忍气吞声宋萍萍,而她是闻楠。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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