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汤蹈火

    第五十一章
    《赴汤蹈火》/叫我阿喵
    一辈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没能够遇见一个让你有赴汤蹈火冲动的人。
    万豪分部的大楼下，文鑫从驾驶座上下来，走到另一边拉开后座车门。片刻，从车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严肃的面容让人不敢多加觊觎。不过仔细一看，会觉得他有些熟悉，这人正是陈子昂的父亲陈靖，万豪的现任董事长。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女人，虽上了年纪却雍容华贵，她是陈靖的妻子，杨雪。
    陈靖理了理衣袖的扣子，侧眸问文鑫，“你们陈总呢？”
    “陈总在开会。”文鑫如实交代，然后领着两人上楼。
    静谧的会议室里，只余下众人的呼吸声，陈子昂背靠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会议室里的人。他们有的低着头逃避他的视线，有的拿着笔在文件上刷刷地写，有的甚至无谓地直视他。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没有发言的打算。
    空气仿佛在漫长的沉默中凝固，陈子昂松开手中的钢笔，任由它滚到一旁，眸光变得锋利起来。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剧烈地跳动，他抬手揉了揉，淡淡地说：“今天暂时到这里，都回去吧。”
    他回到办公室里，陈靖和杨雪已经在等他。陈靖大概扫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嘴角抿着，“事情进展如何？”
    陈子昂有些累，坐在他们的对面，神色平静，但语气里尽是疲倦，“有点棘手。”
    杨雪虽然也知道这次酒店出事给万豪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但是比起这个她更加担心儿子的身体健康。陈靖放下不下这边的事态发展，她便跟着要一起过来。从见到陈子昂起，她就开始心疼，觉得他瘦了苍白了，“工作归工作，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陈靖本来还想再问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但看见妻子一脸的担忧，和疲倦不已的儿子，改了口，“吃饭没有？”
    陈子昂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你们刚下飞机，我让文鑫带你们回酒店休息，晚饭就安排在酒店的餐厅。”
    陈靖点点头，杨雪也表示同意，“你自己也回去休息一会，好几天没睡了吧？看着我都心疼。”
    “嗯。”陈子昂答应，和闻西一起送他们下楼。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但多半是杨雪在问，陈子昂在回答。他们从电梯里出来，一楼的接待小姐看见陈子昂，便赶紧上前唤他，“陈总。”
    闻声，都停了下来。陈子昂没说话，是文鑫开得口：“怎么回事？”
    “陈总，这位小姐说她与你认识，非要上楼找你。”接待小姐让开一步，站在她身后的女子方露出面容，陈靖和杨雪不由得相看一眼。
    妖艳红色的裙子将女子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她的长发松松地挽起来，竟然给人一种美得不可方物的窒息感。
    杨雪忍不住多看那女子几眼，心里都忍不住羡慕起来，年轻真好。这样的漂亮的女孩子连她身边的陈靖都看愣了一会儿，可是自己的儿子却无动于衷。
    陈子昂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里没有丝毫诧异之色，“你怎么来了？”
    闻楠坦然地看着他，心里抽疼却牵起嘴角，“你有半个月没有回c市了。”
    半个月以来，她一直被囚禁在闻家大宅里，闻西每天用各种谎言敷衍她，然后将她锁在房间里。她从来没有这般绝望，即使阳光明媚洒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她仍觉得世界是黑暗的。终于让她找到跑出来的机会，容妈却告诉她陈子昂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c市。
    她给他打电话，却是关机。看了新闻，才知道他人在q市，在闻西找到自己之前，她买了机票飞了过来。再见面，他对她似乎更加地冷漠淡然。
    她清淡的笑，语气柔和，话语反倒令人微微心酸。杨雪是过来人，很快便猜出个大概，必定是他这个儿子在外面招惹的桃花债。以前总是听到丈夫的朋友提起儿子，说他在c市参加宴会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个美丽的女人，杨雪又打量了一眼装扮精致的闻楠，大概就是她了。
    陈靖清了清嗓子，淡淡地对陈子昂说：“把事情处理好，我先和你妈回酒店。”
    杨雪和闻楠微微颔首，然后跟着陈靖离开酒店。
    会客室里，陈子昂坐在沙发上，眉梢不自觉地皱起，“你有什么事吗？”
    “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闻楠染红的指甲握着他的手，却被甩开，她整个人倒在沙发里。
    陈子昂深深地皱眉，“我让人送你回c市，闻西肯定在到处找你。”
    她怔愣了一会儿，却笑了出来，一只手撑着自己坐起来，声音微微颤抖，“闻西在找我，你呢？你一点也不想看到我吗？陈子昂，老实说。这两年，你一直把我当作姚芫的替身，对吗？”
    是姚芫，是她让陈子昂牵肠挂肚这么多年。
    陈子昂目光变得深远，沉声道：“不是替身，你和她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闻楠盯着他，在他的心里，连替身也不算吗？
    “如果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的身边？”
    陈子昂眼眸里极快地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在眨眼过后便消失不见。他置于身前的两手交叠在一起，无名指上的戒指让闻楠闭上眼，他的语气十分冷淡，“我承认，在酒吧里看见你的第一眼，我错把你当作是她。”
    闻楠扯扯嘴角，看吧，男人就是这样喜欢狡辩。从初见他就把她当作是另一个人，却还口口声声说没有。
    “那时候，你的眼睛很亮，我找了她很多年。”陈子昂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圈。
    然后继续道：“你不是她，也不可能替代她。”
    闻楠的长睫一颤，自嘲地笑笑，“我不是她，所以在这七百多天里，你愿意用无数的钱来满足我，愿意让我陪着你出席各种公开场合，也不愿意给我一个吻，一个拥抱。陈子昂，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陈子昂站起身，绕过她走到落地窗前。
    遇见闻楠的时候，是他最累最难坚持的时候。
    “起初我的目的是为了忘记她，便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后来我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忘记她，反而越加地思念她。闻楠，一年前，我就已经让你离开了，可是你没有。对于一开始我的自私，我感到抱歉。所以，照顾你，我也有责任。而且，闻西必然不希望看见你再回到酒吧工作。”
    说着，他眼眸淡明幽暗，“现在，我们再无瓜葛。”
    闻楠双手紧紧地捏着，指甲抠进手心，“你说完了吗？”
    陈子昂回过身来看她，不作声。闻楠咬咬唇，终于开口，“陈子昂，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残忍的男人了。”
    只是为了一面便爱上这个男人，心疼他的悲伤心疼他的痛苦。以为经过自己的努力和坚持，可以让他忘记过去的事离开的人。他不止一次地警告她，除了呆在他的身边，不要企图任何感情的回报。
    是不是她的奢望多了，所以他要一并收回去了。
    一年前，他突然有两个月没有去c市，他只给她一个电话，一个很冷漠的电话，他告诉她，她可以离开了。她忘不了那夜，她对着电话嚎啕大哭乞求他不要离开。他始终一言不发地等她发泄完，才冷静地告诉她，我们从来就只是这样的关系。
    什么样的关系？可以随时离开，可以随时分道扬镳。
    所有人都知道，感情的游戏不能玩。是她蠢，蠢得无可救药。明知道是一场赔钱的赌博，可是她却下了注。动了感情的人，输得倾家荡产。
    “你以为闻西的那几拳以后，我们之间就可以断得干净了？”闻楠看着桌几上用来招待宾客的果盘，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正泛着晶莹的光。
    陈子昂吸了口烟，将烟蒂泯灭，“闻楠，我说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欠你的，我会补偿。”
    “你欠我的？”闻楠失笑，然后又不停地点头，“是，你是欠我的。你欠我一份情，陈子昂，你还得起吗？”
    陈子昂，你还得起吗？
    闻楠直直地看着他，暗色的黑眸闪着锋利的光芒，那是恨。她有多爱这个男人，就有多恨他。她说：“陈子昂，你还不起。我从第一天相见，我就爱上了你。整整两年，你要怎么补偿我？给我钱吗？”
    此时的陈子昂，半垂着脸，辨不出他任何情绪。
    半响，他说：“除了感情，我可以给你其他的补偿。”
    闻楠坐在沙发上，用力深呼吸，眼眸里是冰冷的雾气，“即使我现在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心疼对吗？”
    陈子昂站在一旁，俯身看着她，她手里拿着一把刀，那是放在果盘里的水果刀。他面上一僵，掏出手机，“我让闻西来接你。”
    “不需要。”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闻楠滚烫的泪水流出眼眶。她疯了一般上前抓住他拿手机的手，她想要阻止他。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