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颗蛋

第11章


  自从从魔界回来后,不管是昏睡时还是偶尔清醒时,心里总有个东西悬在那,让她不安。现下再加上绿萝的闪烁其词,让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预感,扯了扯脸上的面皮,做出一个难看的笑,“桑淮呢?他还说想办法带我回家,竟如此不作数。”
  绿萝握着茵陈的手明显的僵了僵,生硬地笑着说:“殿下刚醒,可否感到身体有何不适?不若我去寻个医师来瞧瞧。”说着就放下茵陈的手,欲往门外走。
  茵陈反手一抓,拽紧她的衣袖,抑制不住心中情绪再次问:“桑淮呢?”
  绿萝还未开口,门就被推开,西海神君举步踏了进来,见茵陈已经醒了,神色带着几分欣喜和积分黯淡。茵陈一把掀开被褥,扑将过去,死死地扣住老神君的胳膊,“阿爹……桑淮呢?”
  老神君被她吓了一跳,踌躇一阵后默默地叹了口气,将茵陈搀扶到床边坐稳后才开口,“桑淮他……四海八荒内已寻觅不到他的气息。”
  茵陈打着哈哈,“阿爹你莫骗我了,我前些日子还在魔宫见着桑淮的,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寻不到他的气息了呢?他之前还说要带我回家的,自己爽约不说,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说着说着,见老神君一脸正经的看着她,眸中甚是痛惜,渐渐地竟夹杂着一些哭腔。
  阿爹向来把她宝贝得紧,甚少如此严肃的与她说话,茵陈意识到这或许是真的……颤巍巍地问:“阿爹,你定然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是不是骗你你心里也是清楚的。”老神君沉重的说,随后又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魔界之人向来行事诡异,这魔界之门更是难辨。桑淮便想了个堂而皇之地法子进了魔界,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甚清楚。多日前你突然出现在房中,衣服上带有零星血迹但却安然无恙。后来我想着以为是桑淮带你回来的,去东海寻他道谢却发现这世间已然寻不到他的一丝气息。”
  没有人知道那晚在婪毓宫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胥络呢?是他带她回来的,想必他是知晓的。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问道:“那胥络呢?他去哪儿了?”
  老神君愣愣问:“什么胥络?”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茵陈想着桑淮那般欢喜夙妺,他的行踪都尽数告诉她,就连施云布雨之事也要同夙妺道上一道,夙妺定然知晓桑淮发生了何事。
  立马跳下床,顺手稍走挂在那的衣袍,匆匆忙忙捏了个诀招来祥云,一路上踉踉跄跄险些从云端摔下去。一向方向感极差的茵陈,这回算是给自己长了回气,头一次摸对了地方,见夙妺一袭白衣清冷的在那抚琴,冲过去一把按住夙妺的手问:“桑淮呢?”
  夙妺抽出被茵陈压着的手,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问桑淮?倘若不是你,桑淮他……也不会死。”
  夙妺那个“死”字生生地烙在她的心上,身形晃了晃,勉强地笑了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桑淮那么欢喜你,怎会舍得丢下你呢?”他不会死的。
  夙妺嗤笑两声,“都道东海神君桑淮中意的人是我,殊不知他心底的那个被他隐藏在最深处的人是谁。”不置可否的看向茵陈,语气带着沧桑,“我本是由碧海生灵的执念凝聚而成,桑淮接近我不过是与要我用自己的元神来凝聚你的魂魄而已。”
  听及此,茵陈心里也有几分了然,原来桑淮早就知晓自己少一魄之事。之后夙妺又说了什么她没听下去,若是放在以前她倒是愿意与夙妺辩上一辩,如今却已然没了心思,懒得去与她说理,神色茫然的离开了夙妺的园子。
  一路上漫无目的的踱步,茵陈也不知自己此刻应去往何处,又该做些什么。路上的宫娥瞧见她都在背后碎碎念叨,虽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可那“桑淮”二字字正腔圆,清清楚楚地落入她的耳中。
  她不相信桑淮就这般简简单单、毫无音讯地消失于四海八荒之中,她与桑淮皆是抱蛋而生,再不济也顶多是断了仙根,成了凡人,亦或是哪怕魂飞魄散,也能保住一倃小魂。
  茵陈出神地想着,一不留神给撞到一根柱子上,揉了揉发红的额头,甫一抬头入眼处是一根高大的雕龙石柱,周围雾气缭绕,石柱笔直地升上去不见顶。她记得过去曾听桑淮提过,九重天上有根没入云霄的石柱是为诛仙柱,诛仙柱旁还立有升仙柱,是用以记录那些新晋飞升成仙的,越往上是地位越高的,也只有几个稀疏的名字。
  有升仙柱自然也有逝仙柱,凡是羽化的仙人的名字都记载在这上面,逝仙柱虽不似升仙柱那般密密麻麻,但也记录了自远古时期就羽化的仙人亦或是战死的将士的名字,倒也有点眼花缭乱。
  茵陈突然想到若桑淮真的不在了,那这逝仙柱上应当是有他名字的,颤颤巍巍的从最低下开始找,一字一字地数着慢慢看,生怕自己看错。在看完最后一个人名,在确定逝仙柱上确实没有桑淮时,茵陈舒缓地松了口气。
  果然……果然桑淮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有点正经呢~其实大家可以猜猜胥络的身份
这两天收拾东西回家,存稿不够了 这两天还是隔日更≥﹏≤
☆、未依
  当知晓桑淮还有可能未死的消息,茵陈心里悬在嗓子眼的大石头这才安安稳稳地着地。
  茵陈忘了自己是如何从九重天回到神宫,今后的日子过得委实有点颓废。她不知道那晚在婪毓宫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桑淮因此下落不明,而胥络自把她送回来之后也不见了。她依稀记得他受伤了,不知道好了没有……
  茵陈思索了几日,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冥界碰碰运气。都说凡人死后灵魂会在渡口处徘徊,当了却凡间执念后才可入轮回。桑淮虽未死,但这世间却寻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气息,她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却不知道桑淮是哪种可能,不若去冥界渡口处看看能否找得到一丝线索。
  冥界之中的游灵幽幽地飘散在冥河之上,久久徘徊,不愿割舍前尘之事而离去。冥河的渡口处开着一家茶馆,可这茶馆却已有好几日未曾开门,茶馆四周集聚了众多游灵,如点点繁星一般。门虽半掩,却无一人敢伸手推开它,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着。
  茵陈一身淡蓝色衣衫漫步在冥界,与周遭遍地绯红的曼陀沙华格格不入。见一团团灵火围簇在茶馆前,不禁好奇是在看什么,也凑上去想看个究竟。见门虚掩着,伸出手轻轻一碰,门框处发出木头古老腐旧的吱呀声。那些个游灵一则被茵陈推开门吓了吓,二则是被茵陈周身明晃晃的仙气给吓了吓,一个个退避三舍。
  茵陈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有威慑力,难免小小地骄傲了一把,拱着手左右各道了一遍:“莫怕莫怕,不过是借个道。”
  瞧着这些游灵不敢进去,茵陈乐地自己先进去了。阴森潮湿的空气里投进昏暗的光线,显得异常昏沉。眼力一向很好的茵陈瞧见柜台上有个单手支夷,低垂着眼眸在那拨弄着算盘的女子,头也不抬,面色如水,声音低低的提醒:“这几日休息,不做生意。”
  茵陈并未将她的话放心上,一味地抬着脚往前走,偏着头想要看清女子的样貌。女子见她并没有要走的动向,放下手中拨弄的算盘:“本店今日不开张,活人死人的生意都不做,仙者还是请回吧。”
  茵陈听着女子的声音觉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来,想走近点看清她的长相。见她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就觉察出自己是个神仙,不是屋外的那些游灵,不知是人是鬼……
  “我只是想问问掌柜你是否在这渡口处见过一个人?”茵陈客套地问。
  女子翻算账簿的手顿了顿,抬起头,面色如水的脸上总算是带上点笑意,看着茵陈问:“仙者所说的,是何人?”
  “东海神君,桑淮。”
  女子思索了会儿,摇了摇头,手秉一盏煤油灯,自昏暗处走至客桌旁问:“仙者要来杯茶吗?”
  茵陈一时失神,等回过神时女子又问了一遍,茵陈匆忙哦了一声。借着煤油灯的光亮,茵陈清楚的看到了女子眉眼下的泪痣,虽不耀眼但却极其明显。
  茵陈定睛看了好一会儿,在脑中理了理思绪,搜索着与之相似的面容,两手一拍,灵台一阵清明,顿时了悟,难掩诧异地问道:“你不是之前那个舞楼里的花魁吗?”
  掌柜捣鼓着木架上的瓶瓶罐罐,听见茵陈的问话,并未停下手中的活,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茵陈。
  茵陈双手环胸,半倚在木架上,偏着头好奇地打量掌柜,半晌问:“你究竟是人是鬼?”
  掌柜的将泡好的一壶浓郁的茶端放在靠近的木桌上,招呼着茵陈去,给茵陈和自己倒了一杯坐下后,才缓缓开口:“我不是神,不是仙,不是魔,不是人,不是鬼,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在这里等一个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沧桑。
  茵陈打趣:“怎会什么都不是呢?万物皆有灵,就算是一草一木那也是真实存在的物。”
  掌柜的不置可否,“我叫未依。”
  茵陈被未依突兀地自我介绍弄得愣神,忙不迭回:“我叫茵陈。”又想起什么问:“既然你是渡口处这里的掌柜,又怎会跑到人间成了花魁,还认识胥络?”
  “我在这儿待得太久了,难免想去人间寻些乐子。至于胥络……”未依一脸无可奉告,“是他来这渡口处找到我的,道是要与我做桩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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