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和她和他

42 小心肝


纪小姐那天的心情,并没有随着酒足饭饱而得到改善,一晚上都是极其的闷闷不乐。而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陆先生全程都表现的很高冷,开口的时候,能吃饭绝不讲话。
    回家到了十九楼,纪西羽先下了电梯,并且顺势把正欲跟上的人给推了回去。陆离伸手拦住了电梯门,一脸莫名,“干吗?”
    “陆总,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陆……总?这怎么又要秋后算账。陆离莫名其妙,眨眨眼已经是虚弱的扶着电梯壁自己走了出来,“不行,头有些晕。”
    可惜他终究只是一个合格的DJ,却不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头晕你捂着心口又是怎么回事呢?她笑了一声,按了上楼,探着替他按了楼层,又要把体弱的陆公子给扶了进去,“那就回家好好休息。”
    “真的这么绝情?”他死扣着她的手,就是站在原地不动,“万一我一个人出什么事,怎么办?”
    她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这话应该我来说。”
    “好的。”陆离顺水推舟,搂着腰就把人往里带,“万一你一个人出事怎么办?”
    “那我会给你打求救电话的。”实在是挣脱不开,她才撞撞他的肩膀,慢腾腾地,“我明天要早起。”
    “我又不介意。”回答得简直理直气壮。
    “可是我介意。”鉴于某人品行有亏,她决定还是不要冒风险。简直是强硬地拽着把他扯下来,“万一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可是——”
    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脸,献上一个吻,“晚安。”徒留被抛弃的小媳妇一个人在空荡的电梯门口凌乱着。
    然而,纪西羽接到求救电话,是在第二天的下午。
    从发布会现场,直接回的家,在二十二楼和一脸哀怨的齐文交接班。支支吾吾的听过详情,她在齐文出门后,才忍不住和他发火,“戴隐形眼镜吃饭前不知道要摘掉吗?”
    “我忘记了。”云淡风轻,但真的是实话。他又不近视,工作室拍摄宣传照的时候,为了遮掩一下黑亮的瞳仁,给他换上了浅棕色的日抛,完成拍摄效果。他也没有想到,吃火锅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回来摘掉之后只是觉得干涩,谁知到了后来发现睁眼都有些困难。
    "西西——"
    "别叫我。"
    纪西羽异常恐怖,那双狐狸眼看过来的时候,盛着怒,森然的样子没来由的就是让人心慌。索性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气全都倒在了沙发上,除了眼药水,还有洗眼液、外敷的眼罩和内服的消炎药,呼了一口气,听到身侧的人嘤咛一声。
    陆离的左眼非常红,整个眼睛都充着血,泛着一圈水泽。他仰着头,纪西羽轻轻拨开上眼皮看了看,脸色不太好。
    “你别这种表情……”他也有些心虚,“我还疼着呢。”
    漂亮的眉毛皱着,她拆开眼药水,看说明书,“你活该。”
    走开去洗手,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可怜捂着自己的眼睛,窝在沙发里。明明那么大的一个人,偏偏一个孩子样,听到那堆医嘱的时候,眉头都是枯着的,"药水一天三次,消炎药早晚各一次,还有……"
    "还有?"
    "当然还有!"她没好气的,"你给我断掉手机,游戏,不许上网,好好闭目养神。"
    在他的嘟囔声中,弯身下去,拿开他的手。一手拿着药水,一手轻轻按在他的眉骨上。但是只要她贴近一分,陆离就往后退一分。
    纪西羽有些气笑了,“害怕了?”
    他撇了撇嘴。
    拍拍他的头发,“乖哦。”
    他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你好烦——”
    按着固定住那个试图逃脱的脑袋,她的动作也有些抖。呼吸扑在他的脸上,暖意融融,带着丝丝甜,更让他有了闭眼的冲动。冰凉的两滴滴进了左眼里,薄荷的刺激感颇为强烈,条件反射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顺着脸颊隐入了头发间。
    她摸着纸巾给他擦拭,才缓缓呼出紧绷的气息。陆离背靠着沙发,仰着头,双手随意地放在了膝盖上,也不讲话。拿出一次性眼罩给他热敷,刚刚戴上,就感到一双手攀上了自己的腰,慢慢向上,摩挲到了她的胳膊,肩膀,自顾嘟囔了一句,"现在有点像盲人。"
    她弯了弯唇,食指在他的眉心点了点,"你要是真想,那我也能帮帮你。"
    他已经抱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手掌包住了她的脸颊,拇指探索地摸到了她的唇,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支点一样,按住,“亲亲我。”
    嗯?这人怎么这么……
    她还没有作出回答,他已经自己把额头贴向了她的唇,短短地印了一下,慢慢上移,又移上了鼻尖,然后是脸颊。
    纪西羽反而显得比较被动。握住他的手,"能不能安分点?"
    "不能!"隔着一层眼罩,有些霸道地宣示。额头相抵,呼吸沉沉。他不远不近地贴着她,还是那句话,“亲亲我。”呼出的气息直接扑在她的唇上。
    既然这样,她便向前凑了几分,轻易地含住了他的下唇。陆离得逞般地笑了一下,配合着她的浅浅啄吻。沉寂在腰间的那只手顺着衣摆慢慢滑进去,感受到滑腻的肌肤下细细的骨骼。
    他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紧紧相依。
    陆离没有告诉她,在刚刚世界模糊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她。
    人总是奇怪的,对于甜蜜的记忆不算深刻,但是对于痛的感觉却是刻骨铭心。伤后第一次从昏迷中醒来,觉得世界都很陌生。眼前带着一层水雾,环视了所有的角落,在确认没有熟悉的影子的那一刻,伤口处的麻木远比不上一厘米以上的心脏处的钝痛强烈。
    用的药里面有安定的成分,所以很多的时候他都在睡梦中。也不会是无知无觉,因为重复地做着几个相同的梦,有掉下来的那一瞬间的,有最后的电话的,每次醒来的时候,反而会觉得更加疲惫。
    香港的医疗机构设备先进,环境清幽。他最喜欢的还是十六层的空中花园,很多和他一样的复健病人都不愿意去那么冷清的地方,他正好乐得自由。其实他骨子里是一个好动的人,爱喧嚣爱热闹,漫长的恢复期是一个折磨,他一开始也会很烦躁,待在长椅上不愿意有人靠近。直到后来,他在这里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坐着的地方,视角感刚好,可以看到对面大厦的玻璃餐厅。在有阳光的日子里,高楼同光影折射出一个倒三角,远看很像一只小狐狸。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做了很久的梦。
    .
    温情只是暂时的,伤病患者异常的得寸进尺。陆离归根结底是自己前一天晚上一语中的,而某个狠心的女人居然当真能够看着他自生自灭。埋怨过后,还是得哄一哄,“虽然某个狠心的女人肤白貌美气质佳,但是不能否认……”
    纪西羽当时在茶几上切着橙子,慢慢地把白色的脉络摘干净,闻言也只是悠悠地回答,“你再说一句,信不信今晚喝的汤是用你的骨头?”
    她实在是受不了陆佛爷的作,一会喊头晕,一会眼睛疼。发炎的部分不能碰,太阳穴总是能按的,于是又被强拉着按摩了半个钟头。期间她各种寻求角度,希望可以一招毙命,打晕了事。
    安静的秋日午后,她穿着长袖卫衣裙子,双腿侧着放在一旁。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切着橙子,水果刀很钝,每一下都是笨拙的样子。却又是难得耐心,慢条斯理地动作着。小指微微翘着,这是她的习惯动作。
    陆离盘腿倚在沙发上,看着她的举动,眼睛一眨不眨。视线向下,小腿骨肉匀亭,脚掌白生粉嫩,带着人心尖微痒。微微直起身,他弯腰凑近她,指尖挠了一下她的脚心。
    明明没有多大的动作,纪西羽痒得整个人一颤,猛地向后一缩。他笑开了,直接滑了下去和她腻到了一起,手掌覆到了腰间的软肉,捏了捏,“是不是又胖了?”
    “你才胖了!松手……”简直气息不匀,狭窄空间内只能用胳膊抵着他,反而被坏心眼的人顺势揉了好几下。“我拿着刀呢!你再闹,我捅你了!”
    这话倒是提醒他了,还真得把东西收好。按着手把水果刀扔到桌子一边,他无赖一样把她按在了地上,“小娘子好烈性啊!”手却一直在挠着她的痒痒肉,“不过爷喜欢!”
    这是又要犯病了吗,纪西羽哭笑不得,两个人滚作了一团。趁着一个空隙,拧了他的胳膊,陆离“嘶”地一声,再反应的时候已经被她压在了身下。她坐在他的腰上,作势就要去扎他的眼睛,被慌忙地拦住,“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学他的语气,挑起他的下巴,“爷就喜欢动手,小娘子你烈性一个我看看。”
    本以为还会再作挣扎,谁知道却不按常理出牌。“算了。”他松开手,扭头看向一侧,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娇滴滴的,“要劫|色便劫好了!”
    谁说要劫色的,想得美。陆离满心欢喜地等了半天,忽然觉得身上一轻,再睁眼就发现小狐狸自己撑着站了起来,“爷不愿意勉强别人。”
    “不勉强、不勉强。”他坐起来,拉着她的脚踝不给走,“奴家心甘情愿。”
    双腿都已经被抱住了,她义正辞严,“爷不做亏本买卖。”
    “我倒贴!”
    “松手!”
    “偏不!”
    夕阳顺着窗户玻璃照进室内,浅浅的浮尘,万物都笼罩着一层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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