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和她和他

陆离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就不能随随便便地请假补眠，现在更是一天不去就会有很多事情累积起来。上午休息了半天，加上温度本来就不算高，下午怎么也得去工作室一趟。
    同时，纪西羽也接到了纪廷礼的口谕，要去T&L大楼面见太子爷。
    昨天的那套衣服，真的被陆离直接扔到了垃圾箱边。其实也是品牌，他简直比她还要矫情。但对于一个铁打的、忠贞不二的直男，那样的耻辱真的不愿意再遭受第二次。
    对着镜子洗漱的时候，他又有了别样的心思。闲闲地坐在了浴缸边缘，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纪西羽走过去，被拉着坐下，手里拿着他刚刚递过的剃须刀。“万一出血，可不能怪我。”她提前给他打针。
    他闭着眼睛，扬着下巴，依旧闲散，“你敢。”毁什么都可以，不能毁了脸。本来就没什么太拿得出手的本事，现在更加要物尽其用。
    又是这样盛气凌人，真的好想对着他的脖子来一刀……心里暗骂，手却轻柔地摸着他的下巴。浅青色的小胡渣，眼睛看不大清楚，但是摸着却有刺麻的感觉。
    刚刚醒的时候他抱着她，使坏地下巴一直蹭磨着她的脖子，弄得她又痒又麻。低头往手上挤着剃须膏，他的下巴就抵着她的额，手指点了点她脖子上那片红，声音难得带着一点哑，“都红了。”
    她的头往旁边偏了偏，抬起来看罪魁祸首，“你也好意思。”手指按上了脸颊，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抹着，目光专注。
    陆离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心头好暖。安安静静的空间，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她点点地动作着，他的手虚环着她的腰，拇指一圈圈地按着她的腰窝。
    好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场景，就算是从前，她也很少会有机会给他做这样的事情。就像妻子对丈夫，矫情一点，也就是天长地久。
    又起身拉着他洗脸，一点点地露出原来的皮肤。他自己摸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看样子好像挺满意。
    “纪廷礼要是知道，我因为这个迟到，他能把你的脸皮给揭下来。”她暗自叹息。
    .
    事实上，纪西羽很少见到纪廷礼发这么大的火。
    一叠子照片是被掼到她面前的，重重地散在矮几上，还有好多掉在了地上。那是昨晚在拍摄基地的走廊里，一男一女在昏暗的灯光下，寂静地相拥。这是视频的截图，一帧一帧包括每一个细节，她是怎样抓住他的衣角，又是以怎样缠绵的姿态进入他的怀里，
    自然，男主是陆离，女主是尤优。
    她忽然明白陆离的那句“脏”是什么意思，居然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纪廷礼毫无预兆地一下踢翻了面前的矮几，西西“啊——”地一声尖叫，愣在了原地。抬头看他，眼底的煞气有些吓人。
    总裁抿着唇，不悦的看着妹妹，“怎么回事？”
    他从不动粗，即便是极怒的情况下，也都是温润如玉的佳公子。自问涵养极好，今早公关部就拦下的消息，不然的话，恐怕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怒火中烧，他差点没有直接把那个骗财骗色还偷吃的家伙让人绑了扔下海。
    她一句总结，“尤优勾引他未遂。”
    好像还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他的太阳穴都是涩疼，“未遂？这个叫未遂？！”
    “当然未遂！”毕竟昨晚她还和他在一起呢。当然这句话说出去无疑是死路一条。
    “什么时间的事情？”
    “昨天晚上。”她愣愣地终于回神，急忙解释，“不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连捉|奸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纪廷礼不想和她计较，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数落，“你被那小子灌了什么汤！”
    “陆离没有错。”纪西羽忽然抬头看他，直视得坦坦荡荡，“我都知道的。”
    哥哥被这个毫无原则的帮护气到了，森然地看着她，一字一句，“你知道什么，有你哭的时候！”
    她原先还有些笑意的，因为这句话霎时消失。她把手里的那几张照片扔掉，站了起来，“我和陆离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也没有问过你和林鹿是什么关系吧？”
    这话无疑惊雷，纪廷礼把就要向外走的人给抓了回来，声音冷了下来，“你信不信我把你关回家？”
    越是这样深不可测的模样其实越可怕，但是纪西羽不怵，他的话没有吓到她，“我当然相信，你大可以还把我送到外市去。”
    一句话勾起很久远的回忆，说出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那样诛心的内容，她知道纪廷礼被伤到了。眼眶瞬间泛红，她几乎是立刻道歉，“对不起，哥哥。”
    这样的争吵并不愉快，他也意识到自己是过激了。纪廷礼自问不是一个好人，但却是一个护短的人。他和家里的关系并不亲厚，唯一的血脉联系就是自己的妹妹，长辈也许会先一步离去，但是兄妹却是永远的陪护。纪西羽当年为了唐行之的死几乎发疯，所以即便这么多年在感情上无所进展，他们也不会过多刺激。如今眼看着她有喜欢的人，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受委屈的。
    她已经靠到了他的怀里，“真的没事。我没事的，哥哥。”
    他也冷静下来了，拍拍她的头。
    事情的起源在于尤优，他们都知道。
    她昨晚就那样一个人被扔在了原地，虽然已经做好了可能被拒绝的准备，但是没料到会有陆离的那一句“你不是西西”，羞辱感瞬间就被点起。不知道她是怎么样找到的监控并且可以截下了暧昧的照片，想要曝光中途却提早被T&L的公关给拦截，然后送到了纪廷礼的手中。
    居心叵测，不过如此。
    纪廷礼切着餐盘里带着血丝的牛肉，优雅的动作，却在漫不经心地发问，“你是更相信陆离，还是更相信我？”好像妹妹被分出去一半，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他也会有这样不高兴的时候。
    纪西羽一直在和面前的蛋糕作搏斗，闻言也只是一笑，“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
    别装得那样的淡定，他可在刚刚的描述中听出昨天某个人的惊慌失措。也就是身边没有人，如果有的话，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淡定地抿了一口红酒，“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以为他不会问，没想到还是开了话头。这个追溯起来就有些遥远，不过她更好奇的事情不是这个，“你必须想告诉我，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闻言也只是一笑，“我可以告诉你，已经结束。”
    纪西羽的动作一顿，勺子划过餐盘，惊愕地看他，眼里并无波澜。好像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低声念了一句，“我们兄妹还真是□□多舛。”
    并没有再多的讨论，用完晚餐后她等着陆离的车来接她。纪廷礼看了她许久，默不作声，车来的时候，眼神明显亮了，“哥哥，我回去了。”
    她对着他招手，远远地向着陆离跑去。陆离也在向她走近，直到把她抱进怀里。
    纪廷礼忽然想起了初见陆离的场景。在T&L的谈判桌上，虽然是合作，但是对于被压下三个点他毫无异议，“只有一个条件，希望能够在联合制片上添上令妹的名字。”
    司马昭之心，不加掩饰。从一开始，就毫无顾忌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以情用事，陆离并不是一个好商人。
    但是，纪廷礼明白了纪西羽的执迷不悟。陆离把她当作了全部。
    .
    回去的路上，纪西羽就感觉身边坐了一个复读机，“你哥哥和你说了什么？”他一直在问。
    避而不答没有用，实在是烦了，她就故意难为他，“他说你不是好人，让我不要和你交往。”
    “呵!”陆公子明显的嗤笑一声，“那和谁一起？我不是好人？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好的人？”
    “不要脸。”她暗暗地鄙视他。
    按电梯的时候，纪西羽发现陆离一直盯着自己在笑，简直莫名其妙。对着镜面照了半天，感觉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酒醉的某个人已经彻底清醒，除去额头还有点点的酸胀，该回的记忆其实已经稀散回笼，“西西。”他叫她。
    她转头，“干吗？”
    他笑起来，好像有丝丝甜意亟待蓬勃而出，“你昨天是不是和我表白了？”
    “……”纪西羽噎了一下，转瞬间已经是一本正经、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自作多情"怎么写？”
    陆离纯洁的小脸上笑意停滞，耳朵异常地红，哼了一声自己快步走开。纪西羽安然地跟着，谁知道他走到一半又回了头，直接伸手揽过她，傲然地又哼了一声，“不知道！”
    她低低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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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晚风温和，夜色里，车在平缓地开，寂静沉默中他一直闭着眼休息。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陆离。”
    “恩。”薄醉的某个人已经睡意昏沉，却也低低地回应着。
    她低头，唇擦过他的额，声音极温柔，“我很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