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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别走。”申舒茗第一次这么卑微,懦弱。她不忍直视这样的自己,却也不能承受夏天丢下她的后果。
“对不起。”夏天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他感觉得到申舒茗的恐惧,但是,他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顾晓一定是因为什么误会自己了,是不是知道申舒茗的事了,这些都让他心慌。他要赶紧找到顾晓,跟她解释清楚。自己的错误,自己会承认,就算顾晓不原谅自己,他也要死缠烂打,直到她消气为止。顾晓如果不愿意跟他一起出国,那他就也待在国内,顾晓去哪他就要去哪。总之,没有见到顾晓,他说什么也不能走。但就在他准备推开申舒茗的手时,司机从车子上下来,神色有些慌张。
“少爷,夏先生刚刚来电话,要你立刻回北京去,美国那边出事了!夏先生说跟您的母亲有关。”司机的话音刚落,夏天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心中的一根弦终于崩断。
年薇薇出事了?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没有再犹豫,赶紧拉着申舒茗坐进了车里。在车上的夏天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任何问题了,他闭着眼,不愿意去想所有年薇薇会遭遇的事情,那个唯一,他恨的同时,也深沉爱着的人。
车子越开越远,倒车镜里映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影子飘飘摇摇,几乎就要被风吹走了一样。这时,申舒茗眸子微微一暗,不动声色地牵住了夏天的手,这一次,夏天没有任何反应,或者说,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事物,只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
顾晓在车子消失在最后一个转弯之后,终于还是坚持不住,跌坐在地上。她在夏天离开自己家的时候,一种失去的恐慌充斥着她,几乎让她崩溃。最后,她还是选择来见夏天最后一面。在刚刚那一刹那,看见申舒茗拉着夏天的手,她多么希望夏天能后推开她,多么希望夏天不要走。
每个人在做不出选择的时候,就会用硬币的正反来做决定,但往往在丢出硬币的那一刻,就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会知道后悔是什么感觉。顾晓在自己刚刚那强烈的渴望中,还是明白了自己依然放不下。所有不敢冲出去的理由都在车子离开的那一瞬间化为泡影。
夏天他还是走了,走的时候牵着申舒茗的手,在顾晓眼里,那才是真正的一对,或许他们才是相爱的吧。
这时候,天空下起瓢泼大雨,一瞬间把坐在路边的顾晓淋了个通透。这场雨歇斯底里,犹如要倾倒一切。这大概是这个季节的最后一场暴雨了吧,所以才下得这么迫不及待,无所顾忌。顾晓在大雨的中心,也毫不顾及地大哭着,雷声渐大,这一刻,全世界都陪着她痛哭起来--。
这一切,心乱如麻的夏天都不会知道了。“顾晓,年薇薇没事了,我会回来接你的。”他暗暗在心里发誓,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更不会知道,在大雨冲刷掉一切的时候,那个女孩默默掏出手机,掰断了自己的电话卡。手机也终于,在雨天里,变成黑屏,终是无法恢复那一切了。
九爷已经在会议大厅里等得不耐烦了,申舒茗一早将见面时间推迟到九点,他就由着她了,毕竟宠她的时候已经到了,连带着这么多年的空白,一起补上。但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人还没有到,他的耐心渐渐用光。打了好几个电话,竟然都没人接,隐隐约约,他仿佛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对,皱起了眉头。九爷用审视的眼光看了几眼申杰,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许是他太患得患失了。
“小杰,舒茗还没到么?”申杰这两天深得他的信任,公司的事都处理得很好,最关键的是,申杰确实收敛了以前的锋牙利爪,变得温顺,这让向南很有成就感。就像申舒茗这几天一直很乖,没有违抗他的意思,一样让他心满意足。
但是,这一刻,他仿佛感觉到了,原来那些顺从才是真的反常,他沉浸在即将梦想达成的喜悦之中,失去了一直以来冷静的判断能力。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像是在问申杰,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回去看看?”申杰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话里也许是波涛汹涌,但是向南只顾得上思考申舒茗的事,没有发现申杰低垂着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走吧,她不来那我们就只能接她去了。”说这话的时候,九爷还有着一种无奈又宠溺的表情,这句话让申杰动摇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
“就算用捆的也要把她捆去。”九爷脸色恢复成往常他动气前阴沉的样子,也就是这句话让申杰彻底没有了任何负罪感,他只想做自己应该做的。
九爷毫无防备地坐上申杰开的车子后面,申杰给他做司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很放心,今天是他的一个好日子,他甚至没有带上一个保镖。在开往申杰家的一个高坡转弯口等绿灯的时候,透过车内的镜子,他观察着后座那个,他恨到极致的人。就是这个人,救了他,又将他推入地狱。他所承受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一直以来,他愿意付出这些,换来自己和舒茗的安全。但是,他最不该做的,就是逼着舒茗嫁给他,那是他的命,谁动了,他就会和谁拼命。
红灯3,2,1--
黄灯3,2,1--
绿灯亮起来了,申杰他没有选择继续前进,而是瞄准了后面的大卡车,松开刹车,倒车,然后空挡滑行,车子从坡上高速溜了下去。
“申杰!你干什么!疯了吗?!快停车!”申杰的举动让九爷恐惧地大叫起来,他一下子坐起来,从后面捏住申杰的后颈,声嘶力竭,眼看着距离后面的卡车越来越近,他伸手去开车门,却早被申杰完全锁死了。
“快停下,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申杰勾动了一下嘴角,邪魅地笑着,声音清冷低沉:“就当我赔你一命了。”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音,还有巨大的碰撞声响。卡车司机反应虽然迅速,急打了方向盘,但还是来不及,跑车以飞快的速度撞上了卡车的左车身,这一瞬间,天彻底黑了,申杰的耳边只听见隐隐约约的叫喊声,警车声,救护车的笛声,交杂在一起。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一刻,他想起申舒茗该来自己家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像个一般的小女孩,安静美好的样子,却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呵护她的笑脸。
舒茗,我说过会一直护着你,我做到了。
飞机场的申舒茗捏着登机牌,在检完票,就要走进候车大厅的时候,下意识回了一下头,偌大的机场,密集的人群,细碎的人声,冥冥中,好像有什么想要留住她。但是完全陌生的人群,证明此刻她自己是一个人。或许是她自己心中有所牵挂吧,脑海中飞快闪现一个人的身影,还有那坚毅的眼神。申舒茗低下头,自嘲地笑笑,“再见了,我的过去。”
而后,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候机室,那里有一架即将起航的飞机,正在那里等着她,将她载向新生。
分割线
顾晓大病了一场,在医院高烧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再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泪眼汪汪的妈妈在病床边上,守着她,脸色憔悴。这一刻,顾晓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
“妈,我有点渴。”她蠕动着干涸的嘴唇,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却让顾妈妈开心地又红了眼。
喝下第一口水,顾妈妈扶着她躺下,正要去叫医生过来检查检查,顾晓轻轻拉着了她的手,微微一笑,“妈,志愿填报我没错过吧,我想填北京的那所大学,好么?”
顾妈妈立即点了点头,“去哪都好,都好。”
顾晓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自己的任性让妈妈比自己还难受,她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了。为了妈妈,她要去最好的学校,用所有的时间来弥补妈妈。这一刻,她只为了妈妈,决定放下那些所有的苦痛,风去了八百里,不知归期,扶柳又何必等待呢?
美国旧金山,一家大型肿瘤医院,年薇薇刚刚做完左胸摘除手术,夏天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那苍白的脸刺痛了他的心脏。虽然肿瘤摘除了,但是癌细胞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扩散了。年薇薇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庆幸自己来的及时,还能见到她,陪着她。又痛恨自己来的太晚了,陪着她的时间那么少。申舒茗早知道夏天对他母亲的爱,这一刻更是感同身受。她慢慢把手搭在夏天的肩膀上,轻轻安抚。
年薇薇睁开眼,看见夏天的第一面,她没有惊讶,没有多年未见的踌躇,只是熟络地,像他们一直没有分开一样,笑得自然温和,“小天,这是你心中说的那个女孩吗?真好,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交女朋友。”
夏天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握住申舒茗的手,“是她,我带她来见你了。”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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