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在奢华的时光里

49 天意弄人(二)


从厕所里面出来了一个娉婷的身影,弯腰从茶几上连续抽了几张纸巾擦手,以为我是熟人,对我说:“过年吃东西太多太杂了,都闹肚子了。”
    我抬头望向她,顿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蒋如意见没回应,扭过脸望我,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才说:“你,梧子叶?梧子叶是吗?你?你怎么在这?”还没等我回答,她望向门外笑得声音特别响亮的彩虹,恍然大悟,“彩虹带你来的。”
    南方的冬天很热,蒋如意穿着一件单薄的针织衫,短裙子,一对黑色的高跟靴。她头发很长,电成一卷一卷的大波浪,看上去特别成熟很有女人味。和我相比,马尾辫,保守的外套,平底鞋,好老土啊。
    我和她不熟,她见我一个人闷坐着,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来。她的脸色看上去有点难看,不知道是不是闹肚子的缘故。
    她朝外面张望一下,然后坐了下来,说:“见到你太吃惊了。你不去和大家聊天吗?哦,这里有些人你不认识,有些人你认识应该也不熟悉。我们好像只是初一和你同过班吧。彩虹也真是,把你带来,居然把你晾在一边不管不问,这种大大咧咧的粗心性子,是时候该说说她了。”
    “不是,彩虹挺顾及我,只是我不想打搅她和她的朋友说话。”我笑笑,内心尴尬得想找个地方躲,她居然坐在我面前和我说这话。我双手也紧紧地捏着杯子,感觉很热,四周的空气很局促。
    她问:“你在哪里读大学?”
    我沉默着,然后说:“我不读大学。”
    “哦,不好意思,习惯性地问,不过看到你我觉得你应该在读大学才对。”
    我笑笑:“你们都大二了吧。”
    “是呀,彩虹读师范,我也读师范,不过学校不同,彩虹专科,我重点本科。”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厉害。”
    “学习好不算什么。你不想喝酒吗?”她看我捧在手里的是可乐。
    我笑笑:“我很少喝酒,几乎不会喝。”
    “难怪。”她只吐了两个字。
    “难怪什么?”
    她自上而下打量我,笑:“滴酒不沾,难怪看上去很清纯,比大学生还要清纯。”
    交谈了一会,怎么听上去,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有种旁敲侧击的味道。我有点讨厌。
    彩虹咬着一串鸡翅,手里拎着一串,走进来,见到蒋如意也在,兴高采烈地围堵过去,坐在她的椅柄上,东扯西扯,寒暄着,问马可瑛怎么不来。彩虹的到来让我轻松了好多,仿佛将我从高压环境中抽离出来。
    “你好贪心,吃一串拿一串。”蒋如意逗彩虹。经提醒,彩虹才醒悟,鸡翅是拿给我的。我摇头不想吃,她眼睛一瞪,似乎在埋怨我。我轻轻笑,说:“别小气,给如意吧。”
    如意立马摇头,刚刚才从厕所出来,不想吃了,怕再闹肚子。
    刘峰烧烤热得满头大汗,一身烤肉味,他走出来透透气,看见里屋热闹,走了进来。他的到来打断了女生们的寒暄。他一屁股坐下来,说:“如意,早说怎么看不到你,原来躲在这。欧净文呢,说好去换件衣服,怎么去那么久,你也不打电话催催他。”
    听到欧净文的名字,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彩虹在一旁起哄,说:“刘峰你这话表达得很含糊,让人联想空间很大哦。”
    “不用联想,本来就是,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很严,我也是半年前才得知。”
    彩虹嗷嗷嗷叫:“他干嘛要换衣服,怕我们损他所以要穿得闪亮亮。我不得不说说你们这帮臭男生,别老爱打扮。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那是本能,但男生打扮得花枝招展,那就成人妖了。”
    里面一阵哈哈笑声。
    “搞错了,刚才帮忙弄烧烤调料味,不小心洒得满身是。”如意笑着解释说,很有小女人气质,“去了好一会了,应该快到了。”
    门外来了一辆女装摩托车,“说曹操曹操到。”刘峰故意朝门外面大喊,“嘿,蒋如意。”
    蒋如意害羞地拍了刘峰一下,难为情地说:“我在这,干嘛朝外面喊。”
    刘峰不听,继续喊,彩虹也凑热闹,也跟着刘峰一起疯。
    欧净文将车停在门外,听见里面喊蒋如意,和外面的人打了声招呼,寻声进了屋内。
    “我忙得衣服都弄脏了,刘峰你倒好,优哉游哉,居然在这偷懒,来的路上我还想着要马上吃到你专门为我烤的蜜汁鸡翅,来弥补一下我,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人未到,声先到。
    我心跳像打鼓,紧张得全身僵硬,我缓缓地抬头朝门外看。欧净文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视线也朝这边扫视过来,最后停落在我身上,脸上本是笑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和诧异,路也不看,差点撞上障碍物,话说到最后,“心灵”两个字,还差点吞进肚子里。
    我的出现,有那么震撼人心吗?
    欧净文的个子比以前挺拔了不少,看上去结实成熟,书生气更加浓郁了,他的发型没变过,仍然是刺猬头,皮肤一样白得让女生羡慕,虽然外貌没怎么变,但气质气场变化很大。
    与欧净文的目光对上,我紧张得不知所措,迅速转开,却对上了蒋如意锐利的目光,有那么一霎那,我的心脏萎缩了。
    刘峰故意拍拍如意身边的空位置,示意叫欧净文过来坐下。他没有理会,开玩笑的口吻硬将刘峰推过去,他坐刘峰的位置,与我面对面。
    欧净文,刘峰,蒋如意,他们三个人之间,让我隐隐感觉到一点异样的气氛,说不上,怪里怪气。
    欧净文望着我,说话的声音带点颤抖:“梧,梧子叶是吧?你好,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真让人意外。”
    这个圈子本应与我无缘,我出现了,肯定意外。
    我周边的空气仿佛被抽走,缺氧,头脑一阵晕眩,他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对上他的眼睛,但紧张得立马又转开,点点头说:“好久不见。”
    “你们刚刚都在聊什么?”欧净文问大家话,但眼睛时不时瞄向我,好像很不自在。
    彩虹说:“在聊你和如意,你们俩可以啊,瞒了我们那么久。你们俩初中到现在关系一直很要好,趁大家都在,快说,什么时候日久生情,你们到底谁表的白?”
    欧净文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蒋如意见欧净文不开口,她羞答答地说:“我表的白,我和他是在高中毕业后决定在一起的,没告诉你们,是因为——”
    欧净文挠着头,说:“我和她谈了差不多一年,不过半年前和平分手了。”
    此话一出,在座各位除了诧异,纷纷闭上了嘴巴。我望望蒋如意,她面色很难看,欧净文居然让一个女子在众人面前如此难堪。
    空气沉默了几秒,刘峰干咳了几声,想打破现在尴尬的气氛。他润润喉咙,转移话题。刘峰说:“我们几个中以前成绩最差的就是欧净文了,而且看上去又弱不禁风,好像要女人保护他似的,但是现在,欧净文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一个,医大高材生,谁也比不上他,就连曾经的班长我也自愧不如。”
    刘峰问我:“对了,梧子叶,你在读什么大学?”
    我哑口无言,紧紧捏着拳头,尴尬得真想甩头就走,我咬了咬嘴唇,说:“我,我没你们厉害,没读大学。”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看向我,好像我说出来的话是个大新闻。我尴尬地笑着。
    他们的话题又转移开来,七零八落地聊着。我不是其中人,我却坐在其中听着他们一人一句地聊着与我毫无交集的话。
    我一直在留意时间,或许是心里迫切,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特别漫长煎熬。终于看时间差不多了,想找借口落荒而逃,不过,不知是谁提出的意见,说想回学校看一看,重温一下初中。
    我说我就不去了,回家。
    正准备开动车,欧净文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不知道是下午天气热,还是怎么,他面色绯红,看我的眼神里闪耀着一抹奇异的光彩,他似乎很紧张,说得急促:“你那么早回家?天色还早,学校离这只隔几栋楼,不差这一会。”
    我是一个面瘫,内心紧张得如一团糊掉的面。我和他不熟,他该在意的人不该是我,可是他的请求,我无法拒绝。我问:“为什么我一定要去?”
    “也不是一定。“他沉默一会,一副茫然,深呼吸一口气,耸耸肩,“我想你去,因为一直有个问题困扰我多年,我不想再糊里糊涂的,我想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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