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将来我奉陪到底

    《你的将来我奉陪到底》
    晋/江/独/家/连/载
    文/羽飞飞
    挂掉黎泽熙的电话后，时光念便拿着平板，缩在被窝里继续看电影。
    还特别听话的，每个一小时，测试一次温度。最近一次测试，温度已经降到37°。
    她还特意拍了张照片，发给黎泽熙看。
    外加一行文字：你看，我好了。所以，不要担心，晚上在休息室好好睡觉噢。
    发完信息，她握着手机等了约十分钟，没收到他的回复。心里知道，他肯定是又去忙了。
    她就又抱着平板继续看电视。
    没想看了一会儿，房间里的灯瞬间灭掉。
    忽然陷入黑暗中的不适，让她觉得慌张。她翻身，趴在床上，伸长了手臂，去按了按墙上的按钮。都没反应。
    她坐起身，抓着被子一角，安静地坐了良久。眼睛慢慢地适应了那光度，渐渐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
    她最先想到的是，四处摸着想要找手机，给黎泽熙打电话。转而又想，如果她这会儿给他打电话，他指不定会直接跑回来。
    随即，她放弃了给他打电话的念头。
    自己抓着平板，借着屏幕发出的光线，摸索到客厅的沙发前，从矮桌的抽屉里掏出蜡烛和打火机。
    点亮了第一根蜡烛，客厅里亮起了晦暗的光线。
    她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从小开始，她就特别怕黑。经历过那段在四川的灾后生活后，她多少克服了这弱点。
    至少，现在的她不会再在黑暗来临时，变得慌张无措。
    但看着空荡荡的黑房子，她心里还是觉得毛毛的。
    尤其是在外面开始下起雨后，时而有着刺眼的闪电从窗边飞过，让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掏出了柜子里的所有蜡烛，全部点上，放在客厅的各个角落。瞬间，整个客厅都变得明亮。
    她舒了口气，抓着抱枕，缩在沙发里。
    好在她的耳朵还听不见。所以，没有听到可怕的打雷声。
    其实，她的耳朵好像能够听到一点点声音。
    有好几次，她觉得自己好似听到了一丝丝声音，但每次当她想再确认时，又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也想过，那些她所听到的
    “声音”，会不会只是她的错觉？
    因此，她还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黎泽熙。
    那一晚，她再次有了这样的“幻觉”。
    当她缩在沙发上，看着还未看完的电影时，她的耳边好似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
    她的第一反应是，听到了电影里的声音？
    但那会儿，她看的是一部言情片，男女主角相拥坐在草地上，看着蔚蓝的星空。压根不会有那么恐怖的声音。
    可她好像真的听到了声音。
    她疑惑地起身，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想确认是不是能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声音是没听到。只是当她走到玄关处时，她竟然看到大门的缝隙外闪烁着白色的光芒。
    因为蜡烛不够，她只在客厅里点了七八根蜡烛，多半还集中在客厅的桌上，还有沙发周边的小四方桌上。
    玄关处没有点上蜡烛，所以一片灰暗。
    就是在黑暗中，那从门缝里透出的光芒，才更显得可怕。
    那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搁在旁边的一个花架，撞到了插|着鲜花的花瓶。
    当花瓶杂碎在地上，她意外地听到了很清晰地一声“砰！”
    就是在那时，所有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冲刺在她耳边，让她觉得头晕目眩。
    她双手抱头，蹲下身，缩在墙角，想借此杜绝那些声音。
    可是，那些声音还在，甚至比刚刚还要洪亮。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爆炸了。里面好像有一把火，在熊熊烧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再次适应了有声音的感觉。
    她听到，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还有门外，那如雷声般洪亮的砸门声。
    她忽然觉得很害怕，爬起来，往卧室里面跑。也顾不得拿照明的东西，直接趴在床上，手伸入枕头下，胡乱摸索着。
    终于让她找到了手机。
    她划开屏幕，看到上面提示有十三通未接电话，还有很多短信。她完全没心思看了，直接打开通讯录，按下黎泽熙的电话。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黎泽熙的声音，“小念？小念，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像是忽然想起时光念根本听不到，黎泽熙还在那头嘀咕了声，“我怎么忘了，小念听不到。”
    那个低沉浓厚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般，出现在时光念的眼前。她对着电话喊着，“阿泽，阿泽，我害怕。家里没电了。外面有人在敲门。我真的很怕。”
    黎泽熙顿了顿，从那句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消息。
    “小念，你怎么知道有人在敲门？”
    虽然在确认时光念听不到后，黎泽熙在家里安装了电铃闪光灯。只要有人按门铃，门口的闪光灯就会闪烁。
    但是，现在家里没电，那闪光灯根本无法提示。
    “小念，你听得见了？”
    时光念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因为眼下，她的处境更让人担忧。
    只几秒，黎泽熙就瞬间自动消化了这个消息。
    他在那端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你别怕。不管是谁敲门，你就呆在卧室里。不要开门。我马上回来。”
    “可是，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这是很头疼的问题。那会儿已经快十点了，这临时根本无法找到人顶班。但他已经打算直接忽略这个问题了。
    本来黎泽熙是在楼道里接的电话，边和她讲着电话，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简锦豪和贝佳佳正抱在一起接吻着。
    他也顾不得尴尬，“抱歉，打扰了。简锦豪，小念在家里不安全，好像有人去我家。但是我不知道是谁。我现在要赶回去。你们办完事，自己离开吧。”
    被他撞到这亲密场景，贝佳佳有些不好意思。
    简锦豪倒是脸皮厚，完全没感觉。听到时光念在家不安全的时候，蹙眉，拉着贝佳佳朝黎泽熙走去。
    “不安全是什么意思？你家出什么事？”
    “我现在也不知道。小念说家里没电了，有人在外面砸门。”
    简锦豪知道时光念从小就怕黑，听言也有些担心，“你不是在值班？现在能离开？”
    他还没挂断时光念的电话，边和简锦豪说话的同时，他还边哄着电话那头的时光念，“别怕。小念。我马上回来。”
    他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回答简锦豪，“管不了那么多，我先走了。”
    他急冲冲地往门外走去，迎面撞上了跑过来的一护士。
    那护士急吼吼地拽着他的手臂，“黎医生，快点！七号床的那个病人忽然呼吸困难，还说头疼得厉害。”
    他怔住了。
    七号床的那个是脑肿瘤患者，刚刚做了手术。按照这情况看，很可能是手术部位出血。如果是那样，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手里还抓着手机，望着护士，眼里有着悲痛的情绪。
    他们都不知道，在那一刻，他最先做出的选择是时光念，不是他的病人。就连他，都被自己的那个念头震住了。
    “阿泽！阿泽！阿泽……”手机里传来时光念的呼叫声。
    他举起手机，紧贴着耳朵，听到那头的时光念缓声说，“阿泽，我这边没事的。敲门声停止了。而且，我点了很多蜡烛。现在我不怕了。”
    他知道，她在说谎。
    “黎医生？”护士依旧抓着他的手。因为她也知道，那个病人的情况很严重。
    简锦豪大约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替你回家看看小念。你先把病人的事情解决了！”
    黎泽熙深呼吸，对他点了点头。
    他对电话那头的时光念说了句，“小念，你别怕，简锦豪待会就去陪你。我这里还有事……”
    “没事，你去吧。我真的没事。”
    “……好。”
    他挂了电话，抓来自己的工作服，看了简锦豪一眼，转身跟着护士走了。
    ……
    另一头的时光念，挂了电话，仍旧能够听到很大声的砸门声。一下一下地捶打着。好似要来夺命似的。
    她抓着被子，压在胸口处，感觉门外的那道雄厚的力量，随时都会突破那层薄薄的门，朝着她扑过来。
    自从爸爸离开后，她第一次觉得这么慌张无措，甚至是，恐惧。
    刚才，她把蜡烛都点在客厅，卧室里一根蜡烛也没有，所以显得有些黑暗。但在里面坐久了，她几乎也可以看清房中的景象。
    视觉上变得清晰，听觉上似乎也渐渐朝着良好的方向改变。
    慢慢的，她好似听清了那夹杂在敲门声之间的叫喊声。
    “时光念！你出来！”
    “时光念！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给我出来！时光念！”
    “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你才是杀人凶手的女儿！我不是！我不是！”
    “时光念！你给我出来！”
    ……
    ……
    虽然觉得害怕，但时光念还是仔细地听了好一会儿。
    她发现，那个声音是……
    书小轩？
    她无声地走到卧室门口，又安静地听了半响。
    真的确定了，那个在门口一直猛砸着她家门，刚刚还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人，竟然是书小轩。
    她站在原地，思考着书小轩为何会半夜出现在他们家门口，还如此气势汹汹？
    而且，她说的“杀人凶手”是怎么回事？
    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了，书小轩还固执地认为是她的妈妈害死了书海阳吗？
    紧接着，她还想，是不是该给她开门？
    毕竟昨晚他们还在老宅陪着爷爷吃饭。
    如果苑水云没有离开黎家，那从名分上来说，书小轩还算是黎泽熙的妹妹。也是她的妹妹。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客厅与阳台之间的玻璃门外闪过耀眼的闪电，随即响起了轰鸣般的雷声。
    与此同时，那原本紧闭着的门，忽然被砸开了一个洞。
    一个类似铲子的东西横穿在那扇门上。
    她震惊万分。
    外面的人还在用力地将铲子往回拉。下一刻，将铲子拔出去的书小轩撞开了门，慢慢地走进来。
    很久之后，时光念还会想起那个下雨的夜晚。
    书小轩拖着那把铲子，往她走来。
    铲子划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书小轩穿着昨晚的那件黑色风衣，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应该是淋了雨，全身湿哒哒的，衣服的下摆甚至还在滴着水。
    她的眼睛里，冒出从未有过的怨恨，以及杀戮。
    对。是杀戮。
    那一刻，这个词在时光念的脑海里出现的时候，她冷不丁颤抖了下。
    时光念将双手背在身后，胡乱地摸着手机屏幕，凭着感觉想播出电话。因为她感觉到危险。
    而另一方面，她佯装不解地对书小轩问道，“你要做什么？”
    心里却很明确，书小轩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是要对她做很可怕的事情。
    至少从她手握着铁铲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在准备，对自己动手。
    可是，为什么？
    书小轩的眼睛里透着寒光，直勾勾地望着她，“我的‘好妈妈’说，是我的爸爸，杀了你的妈妈。”
    “所以呢？”时光念很仔细地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现在，你也要杀了我吗？”
    书小轩忽然发怒，抓着那铁铲快速朝她走了过去。
    “对。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们都护着你。只要我杀了你，他们就不会再说爸爸是杀人凶手！”
    “书小轩，你醒醒！杀人凶手就是杀人凶手！”
    “我爸爸不是杀人凶手！”
    书小轩怒目挥起那铁铲，朝着时光念打了过去。
    “我爸爸是英雄！不是杀人凶手！”
    时光念眼疾手快地蹲下身，朝着客厅跑去。她四下巡视了一遍，发现里面没有适合的抵抗武器，随手抓了长花瓶。
    因为黎泽熙爱好研究瓷器，所以房间的角落里随处可见的，只有花瓶。
    对于手握花瓶，企图反抗的时光念，书小轩只冷哼了声。随即，抓着铁铲又猛力朝着时光念挥过去。
    时光念将花瓶往书小轩的脸上丢去，惹得书小轩转身想躲开，随即铁铲转了个方向，朝着沙发旁边的四方桌砸去。
    小四方桌原本摆着的两根蜡烛，被扫在沙发上。瞬间，米色沙发上燃起了一簇火苗。
    时光念的本能反应是赶忙往厨房跑去，打了一盆水，想去灭火。
    这是她和黎泽熙的家，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它。
    可是，当她端着水盆刚走到客厅，书小轩又朝着她走了过去，利用那根可恶的铁铲，再次对她发起了攻击。
    她有些生气地往书小轩身上泼了水，“书小轩，你闹够了没！你真的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改变过去的事实吗？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能这么做！”
    书小轩压根就不想听她说话，朝着她扑了过去。
    时光念还念着要灭火，转身躲开，往沙发跑去。却没想到背对着书小轩的结果是，直接被她从后面打了一棍。
    铁铲砸在她的后脑勺上，她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书小轩的偏执性精神病彻底爆发。
    或者该说，她疯了。
    在她眼中，当下的时光念就是那个她定义里的仇人，杀人凶手的女儿。她要为他爸爸报仇！
    她毫不犹豫地举起那铁铲，对着时光念的后背拍了下去。
    时光念被她一攻击，整个人都往前面摔倒，直接趴在了沙发的火堆上。
    火焰就在她眼前。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整张左脸都烧了起来。疼得她高叫了声，慌忙往旁边翻身，却不小心将矮桌子往前推去。
    上面的蜡烛晃晃悠悠地倒下，落在了矮桌前的地毯上。
    瞬间，整个客厅都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