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情人

微弱的月光，清冷的空气。周青妍被掀开的衣衫下，有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在微光中依然可见。有的痕迹已经平抚、仅余残存的些许赭红，有的像蜈蚣一样，蜿蜒攀爬。
    因为冷，周青妍她的肌肤起了细碎战栗。
    涂砚齐的吻，从唇畔、耳际、脖颈，缓缓一路吻落。他能感觉到指尖抚触过的肌肤，并不完全光滑。周青妍的手足已经伤痕累累，身体恐怕也是如此，他的心疼得纠结成一团。
    周青妍惊慌的按住涂砚齐不安分的手，并试图用力推开他。
    此刻周青妍尚有一丝清醒的神智，气喘吁吁的阻止：“不行，砚齐不行。”
    涂砚齐早已意乱情迷，年轻的身体，贺尔蒙爆棚不停地分泌，让他很难受。
    身体底下的女孩，他早在很久以前，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她了。所以他喜欢藉故拉着她的小手，摸摸她的头发，更爱抱她在怀中的感觉。
    如果没有分离，他将不会知道女孩对他的重要。分开后的日子，随着每个孤寂的夜晚，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渴求越来越剧烈。以前他认不清自己的心，认清了以后，他也不敢面对自己心底的声音。他就怕说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曾经以为，以为女孩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他有漫长的岁月可以等待，等待女孩觉醒，等待女孩自己爱上他。可是，女孩一步步离开他，而且身影越来越遥远。
    女孩的好、女孩的美，像春天绽放的花朵，渐渐藏不住。一个个男生发现她的好，魏旭恩刺激他，许浩然提醒他，今天连欲望都逼他面对自己、面对女孩。
    烧灼的欲望，如同火焚一般，让涂砚齐慌乱颤抖，他嘶哑的恳求：“青妍，我不会伤害妳的。我只是，只是，想跟品妍一样，就一下下好不好？”
    周青妍拚命摇头，微弱的说：“不要，砚齐不要。我的身体很难看。”
    女孩的声音轻柔，明明是拒绝，但听在涂砚齐的耳中，反倒像是邀请。他哑了的嗓子，挤出低靡的声音：“不难看，一点都不难看。”
    原本被周青妍挣扎拉下来的衣摆，涂砚齐再次撩开。他的手微微的发抖，不是很灵活的轻轻拨弄，然后，他俯下身，用唇齿满足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刚出生的人类靠吸允的能力，维持生命。而此刻，涂砚齐好像回到幼年，要在周青妍身上，得到满足。
    又惊又羞的周青妍，开始微微地扭动、喘息，她柔媚低吟的声音，更加刺激了涂砚齐。
    还好周青妍用尽最后一丝残余的神智。她的手伸入涂砚齐的发间，抓住这个不停在左右两边交替折磨她的人。
    幸亏，在涂砚齐的手即将更进一步剥除衣物时，周青妍唤回他的理智。
    女孩爆发尖叫：“砚齐，停下来、停下来。不可以。”
    涂砚齐千万艰难地，离开那令人依恋的绵软。他抬起头，迷乱的注视着，在身体下面的微微颤抖的女孩。
    涂砚齐深吸一口气，对于没有克制欲望而意乱情迷的自己，感到羞愧及后悔。事已至此，他必须向女孩告解，向青妍倾诉，还有面对自己的感情。
    激情缓缓消逝的涂砚齐，声音逐渐恢复，他开口说：“青妍，我喜欢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妳。”
    涂砚齐喘息着翻回驾驶座，他紧紧握住周青妍的手，看着已经上升快至天顶的月亮。
    因为有着告白的决心，涂砚齐忍不住大声起来：“妳是个大笨蛋，我一直要妳别搬走，妳就是不听。没有妳的日子，我好寂寞呀！”
    周青妍头发凌乱，嘴唇因为适才的吻，微微地红肿。她睁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着一般发丝凌乱的人。
    她不敢置信，连话都说不清楚：“涂砚齐，你……”
    涂砚齐恳求着：“拜托妳，叫我砚齐就好，像刚刚一样。”
    他抬头望着窗外，低声地说：“对不起，我不小心看过妳的身体，也知道妳很在意身上的伤疤，总是想办法遮掩。所以，我才决定考医学院。”
    涂砚齐此刻的白净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连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刚刚一时没能忍住冲动，逼得他，不得不招认喜欢周青妍的事实。
    涂砚齐侧转头，后悔无比的道歉：“对不起青妍，刚刚做了那样的事。妳不喜欢，我以后不会了。”
    周青妍睁着她那幽黑的大眼睛，连一瞬也不眨的凝视着涂砚齐。在月光的映照下，她极黑的瞳仁，有着无比吸引人的魔力。
    她幽幽地说：“砚齐，我也一样喜欢你，比你所知道的还要喜欢。在这个世界，我的身体只接受你。可是，像刚刚那样的事，再继续下去，我就没有办法了。”
    周青妍的声音，没有责怪，也没有激动，只有着让人意外的平静，甚至有几许缥缈。
    “我的人生曾经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是没有办法说出口的事。所以有时候会有奇怪的反应。之前你曾亲眼看过，而我自己没办法控制。”
    周青妍探过上半身，用手指替涂砚齐梳顺凌乱的头发。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涂砚齐因欲望而艳红的薄唇。
    她用缥缈轻柔的声音，轻轻的说：“我好高兴，砚齐你说出喜欢我的话。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好像就够了。”
    周青妍的眼睛里有湿意，但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涂砚齐喉头哽咽：“青妍。”
    他激动地伸出手想拥抱周青妍，可是车子前座中间隔着置物空间，他只搂到周青妍的肩膀。
    周青妍轻笑，略带嗔怨：“怎么又哭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你的眼泪比我还多。”
    周青妍抽出车内的纸巾，替涂砚齐擦拭眼泪。
    “很晚了，快送我回去。好不好？”
    周青妍温柔的拍拍涂砚齐的肩膀
    涂砚齐任性地说：“不要，我不要妳离开我。”
    对他来说，刚刚才表白过心迹，现在只想紧紧相偎相依，但如果马上又要分离，无异是对他处以极刑。
    周青妍脑袋清楚多了，她理智地说：“阿姨不知道我今天会回去，如果现在跟你走她会起疑的。”
    周青妍用手指堵住涂砚齐的嘴。
    “听话，不然这个寒假，我会继续住校。”
    这句话起了吓阻作用，涂砚齐立刻发动车子，送周青妍回宿舍，并约好明日接她回去涂家的时间。
    车子直接开到宿舍门口，周青妍匆匆与涂砚齐道再见。她挥挥手，目送涂砚齐离去。
    她一回身，周青妍马上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魏旭恩冷硬的说：“温馨接送情呀！真是情意绵绵，好感人。”
    没约到人飙车的魏旭恩，满心怨愤，一直守在周青妍住的宿舍前，已经过了好几个钟头。他鼓着掌，从宿舍前的大树阴影下走出来。
    在他眼前的周青妍，眼波里流动着异样的光彩，而且嘴唇明显红肿。明明风寒露重，可是女孩一脸春光明媚。他妒恨的想：刚刚该不会是涂砚齐吻了青妍。
    下足了工夫，却从未被俘虏的女孩，让魏旭恩又怨又恨。大半年的光阴，他已经搞不清到底是因为想征服想占有，才全心全意的投入，还是因为他被征服被占有，才心甘情愿守在女孩身侧。一股不甘心的怒气在他心中累积。
    他逼问：“周青妍，我花了半年的功夫，妳就真的把我当成司机吗？”
    魏旭恩的面容十分的狰狞，话语间饱含怒气与醋意。
    他倾身向前，威胁周青妍：“妳应该知道，太后不想妳跟他儿子走太近。我该去通风报信吗？”
    魏旭恩双手紧紧抓着周青妍的肩头，然后用力地摇晃。
    受到惊吓的周青妍，慌张地说：“魏旭恩，你不要冤枉人，我从来没要你接送过，是你自愿的。今天，我们带着周品妍一起去看卡通，阿姨知道，想说你就去说吧！很晚了，恕我无法奉陪。”
    周青妍此刻的肩膀，紧绷到不行，她奋力甩开魏旭恩，快步跑进宿舍。不敢理会在宿舍门外大吼大叫的魏旭恩。
    魏旭恩不知打哪里弄来的棍子，一面狂吼一面拚命用力地敲打着，敲打着宿舍外花圃前的铁栏杆。
    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什么东西是要不到的，若是可以，疼爱他的母亲，连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给他。唯独周青妍，他按耐脾气、付出努力，却没有任何回报。
    栏杆是中空的，在清冷的夜里，当当的巨大噪音，引发宿舍里住宿的学生抗议，纷纷打开窗户骂人。魏旭恩并不理会众人的抗议，持续用力地敲击，他要将心中的怒气，从一次次的敲击中，从一次次的诅咒中，发泄殆尽。
    躲回宿舍的周青妍，也听见了魏旭恩所制造的巨大动静。她们宿舍是男女同栋，已经有受不了的男生出去，瞭解状况。现在已经不只魏旭恩一人，而是好几个男生爆发冲突。
    李菁菁率先劝说：“青妍，妳下去吧！要不然真的打起来，明天妳就成了学校里的红人，还是不好的那种。”
    李菁菁连同寝室另外两个女生，都一起站在窗边往下看，全异口同声地劝周青妍出面解决。
    李菁菁戴上眼镜，热心地说：“我陪妳下去，不会有事的。”
    三个人连推带拉的，将周青妍弄到电梯里，说什么也不让她逃走。
    宿舍大门内，聚集非常多的女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门外有六、七个男生，已经围到魏旭恩身旁，只是魏旭恩挥舞着手中的棍子，一时间无法靠近。
    四个女生，出了大门。
    李菁菁大喊：“魏旭恩，我将人带出来了，有话好好说，你别再闹了。”
    魏旭恩原本一头梳理有型的头发，已经凌乱，红了眼的面孔，像恶魔般可怕。
    一个在宿舍站岗整学期的人，李菁菁她们都认识他，甚至同栋宿舍，有不少人都知道有这么号人物。眼前疯魔的狂态，让人很难相信，平时帅气吸睛的人，居然变成这个模样。
    “魏旭恩，我跟你出去谈谈吧！别闹了，大家还要睡觉呢！”
    眼看动静搞到这么大，周青妍再害怕，也只有怯生生地上前，拉拉魏旭恩的衣袖。
    魏旭恩丢下手中挥舞的棍子，两手撑在膝盖上，喘着大气。
    余怒未消的他，咬着牙说：“妳终于愿意认真地看我一眼了。”
    他弯着腰，俯视周青妍干净如冬夜寒星的眼睛，一如以往，总是要将他拖进那黑暗中。
    他瞪着她说：“若妳不害怕，就跟我走。”
    李菁菁劝慰：“青妍没事的，去把话说清楚。那么多人看着，不会有人笨到在有证人的状态下伤害妳。”
    魏旭恩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周青妍的手，直接拖着她上车。然后发动车辆，扬长而去。
    宿舍前聚集的人，在议论中渐渐散去。
    李菁菁担忧的看着车子离去。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她没事绝对不打的电话。
    “哥哥，我的好朋友，你夸过她的周青妍，好像碰上麻烦，我拜托你找人去跟着，别让她出事了。……别报警，现在记者那么无聊，专报小事，一旦上了新闻，对当事人不好。”
    李菁菁挂断电话以后，终于放心回寝室睡觉。
    魏旭恩有无法控制的怒气，因此驾着车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狂飙。周青妍一行是怕，一行又不敢惹怒他。只能闭上眼睛，细数自己的呼吸。
    到底开多久、多远，周青妍不知道。其实，连魏旭恩自己也没深究，只是当他见到油箱快到底了，才开进休息站停下来。
    深夜里，休息站还是灯火通明。魏旭恩晚餐没吃，一趟车开下来，终于饥肠辘辘。
    “我肚子饿了，陪我下去吃点东西。”
    他推推闭着眼睛的周青妍。
    周青妍有了上回的经验，加上半年的相处，有一定的熟悉度，这次虽然害怕，但是镇定多了。她睁开眼睛，打开车门下车。
    夜里风寒露重，她是赶鸭子上架出来的，并没有穿够衣服，冷风一吹，就只能双手抱胸取暖。
    “这样有没有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