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情人

28 第 28 章


接着春节到了,涂爸爸这回还带着二妈一起回家。涂砚齐的祖父母与涂爸爸一起迁居对岸。这里只有逢年过节,要祭祖时,才会回来祖厝。
    除夕夜,按照中国人的习俗,是要吃团圆饭的日子。去年,涂砚齐的祖父身体有状况,只有涂爸爸一人回来。今年,全家都回来了,吃团圆饭势必不能免。
    实际上,涂妈妈因为丈夫外遇的缘故,对公婆只有表面上尊敬。她不与丈夫离婚,只是不想让人遂了心愿,可以双宿双飞。
    涂家祖厝,团圆饭的餐桌上,今年很热闹。元配、小三见面,省不了一番冷嘲热讽。
    一个咕嘟咕嘟冒着烟的火锅,一桌子的大菜,围着的成员不对,气氛不对,根本没人真正咽得下喉。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低眉垂头默不作声,一点该有的肩膀都没有。涂砚齐看不下去,只想快吃完这顿难堪的饭,好回家陪着孤单的青研。
    还是一个温柔如昔的声音,打破沉闷。长发秀丽的女人带着关怀,亲切的问:“砚齐,听说你又回头开始拉琴,要老师帮你听听?”
    隔着烟雾,涂砚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依旧美丽如往昔。可是,身份不一样了。他该如何称呼,真的叫二妈?还是照旧称呼陈老师。
    涂砚齐摇摇头:“不用了,我又不念音乐系,只是怡情养性,自己开心就好。”
    最终,他选择淡淡地敷衍,什么都不想说。
    “妳现在的琴艺,恐怕也不行了吧!不愁吃穿,谁还辛苦教琴、练琴。”
    涂妈妈忍不住挖苦的说。
    陈老师双眉紧缩,难过的说:“砚齐,我还是很关心你。”
    她心酸的想:这个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多乖巧、漂亮,那天生的才华,多令人赞叹。会有今日,一切都是她的错。可是……生活很艰难,孩子并不懂。
    陈老师幽幽的看着涂砚齐,眼底有的复杂纠结,也不知是希冀原谅,还是觉得被奚落难堪,闪动的目光,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及哀怨。
    涂砚齐皮笑肉不笑的回应:“谢谢!”
    涂砚齐的祖父母,呵呵地笑着,连忙用笑声圆场。两老尴尬地吃着饭,儿子的□□,聪明的老人家,不想搅和进去。
    “阿公、阿嬷,祝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好容易挨到吃完饭,涂砚齐连忙拜年,想早早走人。
    二老的眼睛还是很凌厉,知道孙儿的心情,赶紧掏出一个大红包,让大家都能解脱。
    涂爸爸终于开口:“砚齐,我也给青妍准备一份,你帮我转交给她。”
    涂爸爸拿红包给儿子的时候,特别交代一句。
    “爸爸,谢谢你。”
    终究是父子,去年涂爸爸就发觉,儿子对那个女孩不一样,这是他用来讨好儿子的方法。
    涂妈妈冷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秀丽,我知道妳想转型。但是小孩开不起大车,我们的资本不够玩公共工程那种大游戏,我劝妳收手。要出了事,我可能救不了妳。”
    在她们母子离去前,涂爸爸语重心长地劝告涂妈妈。
    一夜夫妻百日恩,涂妈妈知道丈夫是出于善意。
    她吸了吸鼻子:“出来混,风险难免。现在房市不好,若不转型,跟着我的人,靠什么养活?我愿意赌赌看。”
    涂妈妈垂下头,不想让人发现她红了的眼眶。
    “砚齐,我们回去吧!青妍一个人看家,怪可怜的。”
    涂妈妈思量青妍寂寞,但事实上,青妍却正在跟周律师父女奋斗。
    她没想到在除夕夜,周律师会带着品妍上涂家。而且,还是特意来找她一起吃年夜饭。
    这栋大楼门禁森严,周律师抱着品妍,在一楼大厅等青妍。当青妍从电梯出来的那一刻,品妍挣脱父亲,像只放出笼的鸟,朝周青妍飞奔而去。
    品妍抱住周青妍的腿:“青妍妈妈,品妍肚子饿,我们去吃饭。”
    周安德咧开嘴红着脸,憨憨地笑着:“青妍,我订了饭店的位置,跟我们一起去吃年夜饭,好不好?没有妳,带品妍出门,我一个人做不到。”
    周安德的到来,让措手不及的周青妍,不禁怀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她也可能跟涂家一起吃年夜饭。
    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打算追求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这件事让周安德,感到十分难为情,因此,现在的他,有着与年龄不相衬的腼腆。
    他搔搔头回答:“涂家这个年,一家都在台湾。妳知道,董事长好面子。”
    周青妍心里明白,是呀!涂妈妈不希望自己搅进他们家的家务事。
    对周安德而言,自己的生活,再也少不了青妍。虽然自己的年纪真的大了眼前的女孩一截,可是有些事情、动作,再不付诸实行,恐怕就晚了。
    他笑意温暖的说:“餐厅保留位置的时间有限,妳快点跟我们走。”
    品妍不停摇着青研的手,看着小小人儿渴求的目光,让她心有不忍,纵然如此,她还是一点都不想去。她年纪小,但并非迟钝,这个时间点,还有这顿饭的意义,她无论如何都不吃了。
    她委婉拒绝:“我吃饱了,你们父女的团圆饭,我一个外人,不方便。”
    被拒绝的周安德心中一紧,但面上没有显露失望,仍是笑得亲切。
    他说:“品妍都叫妳妈妈了,怎么会是外人?跟我们一起去,吃不下,喝汤就好。”
    周青妍此时非常后悔,没及早纠正品妍对她的称呼。她不是孩子的母亲。
    品妍噘起小嘴,大眼睛眨呀眨的,两泡泪水又开始蓄满,准备随时溃堤。这里是大厅,时不时有人进出。万一孩子哭了,这个挑高的空间,会将哭声放大,届时将很难堪。
    周青妍连忙哄着:“品妍不哭,青妍姐姐跟你们去,好不好。”
    周青妍很无奈,只有跟随。她发出讯息通知涂砚齐。
    当涂砚齐收到讯息时,异常的不高兴。他将母亲送回家后,立刻转至饭店。
    纵使神经再大条,涂砚齐也开始感知周律师的异常。青妍的手机,挂着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吊饰,脖子带着乔治杰生的银项炼,手上则是PANDORA的串珠。这些饰品,并不会太贵重,可也不是便宜货。一个雇主,要照顾员工,还不如调高薪资,犯不着送礼物。一切的行为,更接近追求。
    过年的城市,街头反而冷清。离乡到城市里谋生的游子,都返乡过节。涂砚齐在街上,将车开得飞快。
    现代人懒,年夜饭很多人选择到餐厅吃。这家饭店提供的年夜饭,价位高昂,光两人份的餐点,也将近要上万元。周青妍这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品妍喊青妍妈妈,又是团圆饭,侍者都以为这是一家人,只是女主人太年轻漂亮,引人注目。
    大饭店里,餐厅有好几处。追过来的涂砚齐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对餐厅。
    “青妍,妈妈等着妳守岁,我们回家去。”
    由侍者引导,涂砚齐静静地走到周青妍身旁。他弯下腰,在周青妍耳朵旁轻声地说。
    周青妍惊了一下,但笑容很迅速的从嘴角荡漾开来。这一切,周安德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他保持风度,微笑说:“既然砚齐来接妳,我就不送了,新年快乐!”
    周律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送红包俗气,这是品妍挑的,希望妳喜欢。”
    周律师请品妍,将小盒子塞进青妍的手里。
    “跟青妍妈妈说,再见!”
    周律师微笑的拉着品妍的小手,一起朝周青妍二人摇一摇。
    上车以后,涂砚齐很安静,也没什么表情。今年的除夕夜,意外的温暖,可是此刻车上的气氛,却像跌入北极一般寒冷。
    车驶入地下室,涂砚齐将车停好、熄火。周青妍解开安全带,准备打开车门下车。涂砚齐抓住周青妍的手。
    “周律师那里别再去了。”
    涂砚齐往前看着挡风玻璃,脸上一片空白,让人分不清说这话时的情绪。
    “我不能说不去就不去,还得找到接替我的人。”
    周青妍无法猜测涂砚齐的心思,还有为甚么会做出这样的要求。虽然实际上,她确实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但这是涂妈妈安排的,要辞去工作,尚需要尊重介绍人,获得涂妈妈的谅解。
    周青妍垂下眼眸,小小声地说:“菁菁知道有个慈善基金会,专门帮二度就业的弱势妇女,找帮佣的工作,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就会辞去保母的工作。”
    但她也有另外的忧愁,少了这一份主要的薪资来源,她可能要另外找工作了。
    涂砚齐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青妍,我们回家。”
    涂砚齐沉默的推开车门,再也不发一语。
    周青妍包包里躺着的小盒子,此刻像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涂砚齐心尖上。
    累极。他跟青妍在沟通上,一直有着障碍。他累极。
    推开门看见母亲的那一刻,涂砚齐的心,更加沉重。
    “妈,别喝了。”
    他夺下母亲手中剩下半瓶的Chivas。
    涂妈妈又哭又笑的说:“砚齐,妈妈难受,妈妈好难受。”
    喝了半瓶威士忌,她已经醉了。
    涂砚齐搀扶母亲回房间,周青妍则跟在其后,接手后面的换衣服、擦拭等工作。
    涂砚齐坐在周青妍的床沿,拿着父亲给青妍的红包,等着她洗完澡出来。
    “新年快乐!这是爸爸要我交给妳的。”
    红包很厚一叠,这是一份很实际的礼物。
    “谢谢!”
    周青妍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青妍。”
    涂砚齐张开双手,示意周青妍坐到他的大腿上。周青妍怔了一下,最后还是柔顺的服从了。
    “今晚,陪我。”
    涂砚齐抱着她,一起往后躺。他伸手按熄床头灯,然后替两人盖上被子。
    “我会老老实实的,睡吧!”
    涂砚齐侧身躺着,一只手搁在周青妍的腰际。但他真的阖上眼睛,并无其他举动。
    周青妍猜测,今晚的饭局,应该不愉快。她温顺的趴伏在涂砚齐怀中,满足他希冀的慰藉。
    “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子,一直平静的过下去吗?”
    黑暗中,涂砚齐翻正身体,没有预警的开口。
    “我不知道,从遇见你之后的日子,对我来说都像是梦。我怕哪一天,梦总是要醒的。”
    周青妍的话,让涂砚齐很难受。黑暗中,他摸索着她的脸庞。
    涂砚齐的嗓音,转为低哑:“现在能接受我?”
    “我不知道,为了你,我愿意试试看。”
    周青妍感受到涂砚齐身体的变化,她知道他要什么。但就算她愿意,她也不知道给不给得出去。
    涂砚齐的身体变得极烫,唇与唇相接,一切在静默的黑中,无声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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