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夜啼

(99)遇松长卿


子伶以为自己再也醒不来了。
    昏昏沉沉间,她只觉着自己仿佛被狂风卷在了高空,不停地旋转,四周也一片漆黑。她以为自己真快被卷入那永世的黑暗了。
    可最终,她还是悠悠地睁开了眼。她发现自己躺在浅绿色的床帏里。
    子伶的头很沉,心里也跟着糊涂,自己究竟身在什么地方呢?她望了望四周那浅绿色的床帏,同时,连自己那裹身的被子也是同样的颜色。这种温馨,这种色调,让她忆起了在家的时候。她的妈妈总是把床褥垫得厚厚的,然后再铺上一层厚厚的被子,那颜色,也是浅绿的,那是一种唯有少女才能体会的天真烂漫和对未来的无限美好遐想。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仿佛置身于春日的草坪上,看天空顽皮的云,弯成一抹笑脸。
    难道自己已回到21世纪了么?还是已经回到她妈妈身边了?还是,已经死了?子伶犹记得不久前她在一片黑暗中倒下,噢,她还遇到了一位,一位两眼泛着绿光的可怕家伙,那坏家伙不是要吸她的魂魄吗?怎么她现在还有意识?
    子伶撑起酸痛的身子,轻轻撩开床帏,只见隔床对面的是一扇用竹条编成的窗,窗儿半开半掩着,透进来一丝微凉的风。而竹窗下,则是一张红木桌子和一只矮小的圆凳子。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架古琴。她这才晓得,原来自己仍然留在古代。
    子伶望了望四周,这才发现那屋子的墙壁也是用竹条编成的。
    呵,这又是一处竹屋。
    子伶披着那如瀑的乌发下床而来。她身着一袭淡青如烟的长裙,慢慢走到古琴边,然后在它旁边从容地坐了下来。她抚摸着这些粗壮却很结实的琴弦,感受着它那浑厚而空旷的音色,想,那琴的主人一定是位极有情致的君子吧?
    子伶不落风尘的眼神逐渐迷离,她望向窗外,心里悄然感慨着这变幻多姿的人生。就仿佛昨日她还在地狱,怎么今日就到了这般光景里?而亲爱的伟,你如今又在何方?
    秋风微微翻动着绿色的竹窗,把窗外的海棠花卷了进来,同时也轻轻拂起她的乌发和青烟色的长裙,显得飘然而有韵致。那海棠花儿,像喝了红酒,也醉晕晕地扑在那架古色古香的琴上,和子伶打着趣儿。也在这时,子伶才发现那轩窗外面,正若有似无地闪现着一位舞剑的青袍影子。
    子伶站起身来,正要向窗外走去探个究竟时,却没想到碰上一位迎面而来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扎着一对小圆髻,身着一袭白色的衣衫。粉红的丝绦从她小脑袋上垂下来,映着脸蛋上绣着的那双纯净如水的大眼睛,煞是可爱。
    “姐姐,你醒了?”那小女孩望着子伶,先开了口。
    “嗯,”子伶俯身看着那小女孩,笑着点了点头。说罢她又拉过她的手,走到那架古琴边坐了下来。“小妹妹,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她友好地看着她,亲切地问。
    “我,我叫馨儿。”小女孩眨了眨她那双可爱的大眼睛,在子伶脸上捕捉着她赞许的目光,“呐,还有这只小白兔,它,它也叫馨儿。”小女孩又指着她怀里蠕动的白色小东西,憋着小嘴,慢吞吞地说道。
    “馨儿?”子伶偏着头,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她这才发现,那小女孩的怀里正抱着一只那么可爱的小东西。她伸过手去,轻轻抚摸着那只毛茸茸的小白兔,笑着赞道,“好可爱的馨儿!”
    “是吗?那馨儿就把这只馨儿送给你吧!”馨儿说着便把那只小白兔往子伶怀里塞来,“姐姐,你又叫什么名字?哥哥把你送回来后,你就在这床上躺了好几天了!”她又说道。
    “哥哥?”子伶心里讶异极了,这哪里又冒出来位哥哥?于是她便一手抱着那只可爱的小白兔,一手拉着小女孩的手,亲切地问道,“馨儿,你快告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呀?我是你哥哥送回来吗?你哥哥又是谁?”
    “呐,你去问他嘛,跟你说哦,他的名字叫松长卿!”馨儿指着窗外舞剑的青袍影子,笑靥如花。说罢她便像完成任务似的“咚咚咚”地向外跑去了。
    “松长卿?”子伶青色的衣袖轻轻覆盖着那白色的小东西,她低头看去时,那小白兔的耳朵正悄悄竖了起来。
    秋色将阑,水陌轻寒,飞红凌乱。
    子伶轻轻地向外走去。
    她的前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像一条弯弯的绸带,绕过竹林幽篁,向东而去。小溪的对岸,种了很多海棠树,那树上开满了酒红色的海棠花儿,海棠花儿在风中摇曳着,飘在空中,纷落如红雨。
    一身青袍的长发男子正在落红下如痴如醉地舞着长剑,剑姿潇洒,如幻似影。
    子伶迈过小桥,朝对岸走去。
    那男子一见子伶,便立即停止了练剑。待收拢剑后,便笑着向子伶走来。
    子伶这才仔细打量起这男子来,只见他长相俊雅,风姿特秀,俨然如坠崖山松。
    “你,不是人?”子伶盯着青袍男子,歪着头,单刀直入地问。她心下对眼前这男子的身份极其怀疑:这位青衣男子会不会是那盗窃黄金面具的白衣男子?
    “啊?”男子吃惊不小。
    “我是问,你究竟是人不是?”
    “不是。”男子盯着子伶那双水灵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不是人,我是妖,一只会吃人的妖!”说罢他便趁子伶不注意时,利落地从她手中撩过了那只小白兔,然后转过身去,抱起剑来,道,“呐,我现在便要先吃了这只死兔子!”
    “你竟要这样杀一只兔子么?”
    “是啊,谁让我是妖?”
    “好狠的妖!那你说,你把我掳到这儿来,究竟有何居心?”子伶站在那男子身后,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她指着那男子的背,问道。
    子伶以为,那男子一定会转过身来,对她凶相毕露。可没想到的是,他却居然“哈哈”一笑,笑得非常爽朗坦然,毫无做作。他双手一丢,那只小白兔便钻入旁边的花丛中不见了。然后,他转过身来,盯着子伶,挑了挑眉,笑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你救了我的命?可你为什么要救我?”
    男子点了点头,笑着逗趣道,“为什么要救你?这可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不过在回你之前,我要首先要告诉你,我叫松长卿,不是人,是一只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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