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级催眠师

第50章


他不耐地挥了挥袖,屏息凝神,不想那曲调偏生像一缕不易察觉的微风一般,见缝插针地往耳朵里钻,竟缠得他昏昏沉沉,浑身不自在。
    再一看那些个本来威势凛凛的狐狸们,这会儿更是七仰八叉,躺的卧的都有,一个个喉中嘶吼,痛苦不堪,比起他自己来,姿态更是目不忍视。
    轩玉郎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了。这些狐狸中最不济的也有一二百年修为,打头那红狐却是比红玉的修为还要深些,此刻竟都不敌少年一曲。
    他强自运功稳住心神,这才能稍稍驱赶一些心中烦躁浑沌之感。甩袖正坐,扭过头去看向孟珩。
    却见少年虽姿容有些疲惫憔悴之意,然背脊挺直,傲然而立,手执一片单薄树叶,便像是负剑操戈,剑指长虹。
    少年的嘴边似乎还微微带了一抹从容笑意。
    轩玉郎挑了挑眉。这副模样倒叫他有些欣赏了,不过么……
    他唇边绽开一抹狡黠的笑,轻轻挑动了手指,不再遮蔽自己身上那庞大的妖异之气,直逼孟珩而去。
    众狐也被这顿起的气息所感,本就被孟珩一曲折磨得几欲抓狂,现下更是两股战战,瑟瑟发抖,俱是倒地不起。
    轩玉郎对它们轻瞥一眼,不耐地挥了挥衣袖,把它们卷到了十丈开外,这才些微减轻了点众狐的痛苦,然后方悠哉悠哉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
    少年额上冒了一层冷汗,然而他仍坚持着吹奏那一首未完的曲。
    不过视线却是转到了轩玉郎这边,双目有如星辰般亮莹莹地看着他。
    轩玉郎不由一笑,道:“怎么?我看你在这种情况下还如何淡然得起来。”
    他见少年不为所动,紧绷着一张脸,神情颇为严肃,倒笑得愈发愉悦:“扛不住了吧?扛不住就别扛了,你们人类不是最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的么?既是如此,你乖乖叫我一声舅舅,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不折腾你了呢。”
    然而这边孟珩已是血脉贲张,气息沸腾,脑中神经突突地跳动,叫他几次险些摔倒在地,手中的树叶也不知何时滑落出去了。
    自那狐群出现,再到轩玉郎妖气顿起,他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
    此刻那体内的妖性又蠢蠢欲动,勾动着他心底的嗜血欲望。
    他猛地抬头看向轩玉郎,双眸里布满血丝。
    这个人言辞神态之间对他挑逗居多,却并无明确意图,推来想去不过是想在他身上看场戏罢了。
    实不必受此人的挑衅。
    只他既知道那嗜血欲望是由原主妖性所起,就绝不可任由这妖性控制自己的意志。
    原主死都死了,难不成还想借由这壳子来控制自己么。
    孟珩如此想着,弯唇一笑,蓦地后退两步,猛地扎进刚刚那溪水之中。
    溪水沁凉,从头顶猛地冲下,一瞬之间倒浇灭了那些许气息的躁动,然而许是那凉意过猛,竟激得他头脑又是一阵昏沉,他眼前一黑,终是晕眩了过去。
    轩玉郎有些惊诧地看着孟珩的举动。
    他在原地愣了半晌,终是啧啧有声地摇了摇头,跃下巨石,走到溪边,蹲在地上看了半晌。
    只见少年已昏死过去,衣袖乌发相互缠扰间,整个人渐渐浮上水面。
    脸色已是青白,眉头微蹙间堆积着满满的倦色。
    轩玉郎颇觉得有些无趣,正待要拂袖离去,忽然想到刚刚少年以树叶吹曲震退一干妖狐,又想起之前在石府之中不知怎地,那一双眼眸竟叫自己看得出神迷思之事,心中玩味不已,脑中便又闪过一计,忙一挥衣袖,把赤裸的少年提起到岸边,又对着他看了半日,方狡黠一笑,起身而去。
    却见他起身之时,那方才还春和景明的一派景色已是天翻地覆。
    阴云骤起,波涛汹涌,野兽嘶鸣,迷雾重重。
    竟不知究竟方才那如画景致是真,还是眼前这阴森景象为真了。
    
    第50章 
    
    “淅淅沥沥——”
    一阵凄风冷雨打在孟珩的身上,他蹙了蹙眉头,终是醒了过来。
    沉入溪中之时肺里呛进了不少水汽,他猛地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方觉得胸腔里好受了些许。
    雨势却是愈发的大了。冷雨粘在身上,叫他不由得有些发抖。
    重重雨幕挡在眼前,使一丈之外的地方都看得有些不真切。漫天阴云翻滚着卷动着移过来,更使目之所及皆是晦暗一片。
    孟珩集中精神看向远处,然而视线却被阻挡。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只聚精会神地听着耳畔的动静。
    风吹雨响,隐隐地有野兽的嘶吼声,穿过雨幕而来。
    这究竟是……玉面山,还是又到了什么地方?
    孟珩又睁开双目,往身侧看去。
    他记得昏过去之前为了使那气息归于平静,他扑进了水中,眼下却是身侧无水,只有一条沙径,遥遥地延伸向那雨幕之中。
    沙径?此处缘何会有沙径?
    那耳畔的野兽嘶鸣却是越来越近了,容不得他细想,便有风驰电掣一阵匆匆脚步,由远及近地传来。
    却不是狐狸。看那被雨幕遮掩得影影绰绰的身形,竟像是豺狼虎豹之类。
    然而鼻尖却亦隐隐捕捉到一丝妖异之气,却是怪异得很。
    那一群野兽并不多等,似是见孟珩只身一人,手中无物,又身形单薄,便渐渐壮了胆,迈动着四肢匍匐过来。
    孟珩没有动。眼下四周皆是厚重雨幕,目不可视,身侧又皆为沙径石路,处处为平地,根本藏无可藏。
    更是连一棵树、半片草也不见,不可能像刚刚那样采摘树叶为乐器,来吹奏催眠曲。
    或许便要命丧于此。孟珩凝眉暗想。
    只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便仍有尝试的余地。
    他稳住气息,底盘纹丝不动,只透过那雨幕,目光平静地望着最前面那身姿猛健的兽中之王。
    既是妖物所化,定然有神智、思维,应当比猛兽倒要好应对一些。
    这只黑斑黄纹虎又穿过雨帘,往前凑了几分,现下离孟珩只有两尺距离。
    兽王所喷出的温热鼻息近在眼前,它张了张那血盆大口,似是迫不及待地想把孟珩吞入腹中。
    孟珩皱了皱眉,视线扫过一同靠近过来的豺、狼、狮、豹等兽,心中疑云渐渐酝酿。
    不对,眼下情景很是不对劲。
    他再凝眸看向那蓄势待发的黑斑黄纹虎,仔细审视了片刻,竟是缓缓地勾唇笑了。
    索性也不再干坐在原地,以手撑地慢悠悠站了起来。
    一众野兽登时将虎视眈眈的目光追随过来,那黑斑黄纹虎更是喉中咆哮一声,目眦尽裂地怒视着眼前意图反抗的猎物。
    仿佛只要孟珩再动一下,它便要扑过来将他撕成碎片!
    孟珩却恍若未觉,只嘴角噙笑,目不斜视地向那最前面的兽王走去。
    两尺、一尺、半尺……终于,二者的距离只在一寸之间。
    在傲然盘踞的猛虎面前,少年瘦小的就像是一只白兔,只要那野兽张一张口,便能把他的脖颈咬断。
    然而那兽王却没有动作。
    除了咆哮、怒视和舞爪示威之外,便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再看一旁几个跟随的豺狼狮豹,竟也是如此,彼此之间拉开圆阵将他团团围住,可偏没有一个伸出自己那尖牙利齿,朝他扑过来。
    孟珩了然地微微一笑。
    虎豹豺狼、猛兽雄狮本来就势同水火,绝不相容,纵然天长日久有了灵性,化而为妖,亦不当融洽共处、群攻一个猎物。
    再细察那黑斑黄纹虎身上所缠之妖气,虽阴沉诡吊,却若有若无,平淡和缓,决然不像是蓄势待发、猎物在前的猛兽所发出,与之前想要取他性命、张牙舞爪的妖所散发出的妖气完全是两番模样。
    虽有凶悍之形,却无凶悍之气,便是漏洞所在。
    孟珩更上前了一步,他伸出手去轻轻触碰那猛虎的前额,只见刹那之间,这体格庞大的猛兽竟如同烟雾一般,缓缓蒸腾在那重重雨幕之中,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两侧的豺狼狮豹也一阵烟雾缭绕,然后被那凄风冷雨打散,荡然无存。
    原来竟是幻境。
    孟珩轻笑一声,微微仰颈看向天边渐渐散去的阴霾。
    有几缕微光冲破云层,渐次扩大,而后缓缓驱散了这凄糜的雨。
    雨声渐停,风声渐止,终于露出了这一方天地的本真面目。
    却是飞沙走石,重峦叠嶂,道路交错,不见归途。
    孟珩却不见方才的惊疑了。
    本来沙地之上,缘何会引来瓢泼大雨?既有雨水浇灌,又缘何会有不毛之沙?
    处处矛盾,处处疑云,可见此情此景,大抵是有人故意为之,专门扰人思绪,乱象迷眼罢了。
    既是幻象乱景,此间又淡淡弥漫着一股妖异之气,想必定是仍在玉面山无疑。
    而出此幻象之者,也只有那位千年的狐妖了。
    既是那位的手笔,恐怕任自己四处探查走动也无济于事,也不会只是乱景这么简单,或许会有如同刚才那般猛兽一类的威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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