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宫廷档案

第82章


  下头的人给朱由校进贡了一顶黄色的雨帽,名字叫作“云字披肩”。带在头上,婉如一朵盛开的大葵花。朱由校爱不释手,恨不得带着“云字披肩”去视朝。可是,朱由校也明戏,大晴天带着雨帽到处亮相,人家肯定会认为“皇上神经病”,实在有失体统。下雨天毕竟不多,再说,一下雨,光线就暗,帽子看上去不鲜亮。朱由校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戴着“云字披肩”演戏。“林冲雪夜上梁山”,“杨志黄泥岗丢失生辰纲”……只要能戴雨帽演的戏,一个接着一个来。弄得满头大汗,他还自鸣得意。在皇宫里玩腻了,就把大队人马拉到京城北郊的回龙观去,在六角亭唱“野台戏”。
  朱由校让太监们在乾清宫懋勤殿里,挖了一个水池子,供他表演木偶戏。他制作的木偶,个个二尺来高,栩栩如生;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应有尽有。朱由校把宫廷乐队传到懋勤殿。他躲在幕后,亲手“提线”,在鼓乐声中表演《七擒孟获》、《八仙过海》、《水淹七军》、《东方朔偷桃》……后妃、太监、宫女都是皇上的忠实观众。看戏不用买门票,只要看了说好,还有重赏。
  不过,一演《风波亭》,岳飞骂秦桧之类的戏,魏忠贤就如坐针毡,总得借故走开。
  慈禧太后喜欢穿戏衣。年轻时,一旦装扮起来,就免不了要比划比划,唱上几句,卖弄一番。同治皇帝载淳在他娘的熏陶下,从小就迷上了唱戏。在乾清宫“上学”时,载淳抽空儿就与“同学少年”唱戏玩儿。因为唱色情戏,被督学恭亲王奕发现,他痛失挚友。载淳的“条件”多好啊!广厦千间,穿金戴银,山珍海味,要什么有什么。他要是在报纸上登一个征婚广告,估计应征者能从养心殿一直排到永定门外。然而,载淳身在福中不知福,嫌当皇上憋得慌,向往自由,要冲破樊篱。他在闹市与“发小”邂逅,重叙旧情,又呼朋唤友,一块儿闯荡江湖,越发地感到,皇宫里的现实生活,远不如戏里乾坤那么丰富多彩,更喜欢到经过整理加工、典型化了的世界中去漫游。他大概嫌坐在金銮宝座上当“主角”太累,唱戏时甘当配角,“每演必扮戏中无足重要之人”,一门心思当旁观者。
  人家有那么高的身份,从小就在“海里”混,想必演技也不俗,却从来不争着当主角儿;这一手,倒是值得“伟大旗手江青”好好学学!
  有一回,载淳又犯了戏瘾,召集一伙狐朋狗友,在后宫唱戏。大伙商量一番,决定先来一出《打灶》,生、旦、净、丑齐全,贴近生活,有趣儿得紧。载淳的一名堂弟扮演“小叔子”,载淳的一名妃子饰“李三嫂”。载淳装扮成“灶王爷”,抹了个黑脸儿,穿上黑袍,手持木板,为“李三嫂”一詈一击,以为乐。只可惜,这样的“乐呵”,仅仅是一时的。
  人云:“自古高位重权,盖无日不在忧患之中,其成败祸福,则天也。”唉!当皇上“挺苦”。本来,说自己是“星宿下凡”,是想吓唬吓唬人的;结果,自己做套儿自己钻。既然是星宿,就得与凡人不同。他们自己总得“端着”,成天价装腔作势,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人们把他们当神仙供着,皇帝难以听到实话,难于见到实情。穷其一生,都在演戏,看戏。
  当总统也不容易。形象需要设计、包装,说话需要装腔儿,行动需要作势,一天到晚地端着架子,把“我”都给忘了。美国的里根儿,辛辛苦苦地干了八年,生生把自己个儿“累”傻了。菲律宾的埃斯特拉达,好好地唱戏,又能出风头,钱也不少挣;却非要向里根儿学习,哭着喊着要当总统!结果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等把“门票”的本儿捞回来,就被人家轰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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