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来愈寒冷,圣诞节还没到来,这个城市已经下起了初雪,南方的第一场雪基本上不会太猛,是细腻温柔的雪粒子,轻飘飘地落了半天就停止,地面像下过雨一样湿湿的,走出去一股冷风迎面而上。
沈冉捧着书本走出图书馆,侧面的台阶边上的矮树都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着,她因为激动用手指捋了捋,瞬间指腹上沾了几滴水,凉丝丝的触感。
“好担心呀,不知道明天的考试难不难。”温静拉住沈冉的手臂,向她讨经,“沈冉,如果我在a和c之间犹豫,你觉得应该选择哪个?”
“不是有蒙题技术吗?嗯……三长一短就选短,三短一长就选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c无敌。”
温静接着说:“以蒙为主,以抄为辅吧。”
沈冉在六级上面一次通关,以成功者的心态安慰她:“就当做很平常的考试,我给你做的那几个要点你去背完,其余真的要靠你平时的词汇量了。”
“或许我真该跟着你一起看美剧。”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你还是好好祈祷别考冷门词汇吧。”
“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没什么动力啊,要是能让我见他一面……”温静的唉声叹气突然停止,连步子也拖着不动了,她痴痴地看着前方,口中念叨,“这也太巧了。”
沈冉随温静的视线看去,身子顿住,随后自然地一笑,“你真是没出息。”
“他好像走过来了,严文浩也在。”温静小心地看着沈冉,见她面色平静,知道她已经放下了,于是轻轻推她,“相见不会红眼吧?”
沈冉笑笑:“没事,打个招呼也好。”
“那就别扭扭捏捏的,你帮我鼓鼓劲,我想跟他说上几句话。”
沈冉见她要上前线的样子,问她:“你有人家号码吗?干脆先加他>
温静苦恼地说:“我加过,可他都不记得我是谁,所以今天我要在他面前出现一次,让他好好记住我。”
严文浩和宋波是来体育馆踩点的,两人并肩走来,自然是同时看见了对面的两个女生。
宋波先出声提醒:“沈冉。”
严文浩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看着那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缩成一团的人,真的很久没见了,只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很想她。
四人走到两米不到的距离,似乎都想打个招呼,又没人开口说话。
温静做了首先活跃气氛的人,她挥挥手问道:“你们要去打球吗?”
“去随便看看。”宋波回道。
沈冉觉得自己的胳膊肘快被温静勒紧了,这家伙现在一定很激动,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严文浩,对方也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她扯出一个微笑给他,他的脸色有些缓和。
“有空吗?”严文浩问。
沈冉不知所以,“有什么事吗?”
“想跟你说会话。”他指了指旁边的树丛,“去那边可以吗?”
温静示意她可以过去,沈冉挠挠头发,觉得是该好好聊一下,于是便跟了上去。
身后,温静已经和宋波聊了起来。
沈冉很久没有和他这样面对面站着,若是以前还有很多话想说,现在那些话再想不起来,也不好说出口,只能从朋友的角度来慰问对方。
沈冉问:“听温静说你们上次比赛以后,球队散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
“是啊。”沈冉侧对他站着,眼睛看向温静和宋波,“朋友之间关心一下,很正常啊。”
严文浩皱眉说:“你还在生以前的气吗?时间这么久了,我们都忘了好不好?”
“你想多了,我早就忘了,谁还专门记着这种事情啊。”她说着笑了起来,努力缓解以前闹过的不愉快。
“那你现在,我听说你正在谈……是真的吗?”严文浩想问清楚,那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希望她能否认。
沈冉看着他点头:“是的。”同时怀疑是谁告诉他的,温静不太可能,她不会没事主动去跟人说。
严文浩继续问:“他比我好吗?”
沈冉犹豫了,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她答应跟陈尘交往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打算将他和严文浩作比较,人各有异,以前和严文浩在一起她是开心的,现在和陈尘在一起她是幸福的,两者不能具体衡量,只是一个过去一个现在,人最主要的还是过好当下,珍惜眼前人。
他仔细想过后回答:“没有什么好不好,严文浩,我们之间没有仇,我希望分手了还能好好做个朋友。”
“你都不叫我浩子了,我们就这样生疏了吗?”严文浩自嘲地笑笑,上前一步,手想要拉住她的,却被她敏感地往后一藏,他惊愕了会,“我记得你以前一直像个小孩子,现在你却和比你更小的人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的?他难道比我更有安全感吗?”
沈冉不想在严文浩面前提起陈尘,也没必要用陈尘来当挡箭牌,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分手和陈尘毫无关系,此刻也不应该将他卷进来。
沈冉逐渐看清,两个分手的人若再相遇,理智清醒的那方才会决定放下,只有混沌费解的人才会纠缠过去。
“我跟谁在一起都是因为我愿意和他在一起,这一点适用于朋友和恋人,谢谢你替我操心。”她客气地回道,说完以后突然有些想那个人。
严文浩倒吸一口气,为她这几句客气疏离的话语,但心中还依稀存在的情感,令他仍心有不甘:“那我们之间就没机会再重新开始了吗?很早之前,光棍节那天,我去找你,其实是想跟你和好的,我知道是我太强求了,我也明知道你的性格,那次分手我不该为了面子不理你,可是我看见有男生载你回来,为了面子我又放弃跟你说话,现在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沈冉听他一席话,知道他是把心中真正想说的都说出来了,不过她心意已决,却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当然可以原谅,我都说可以做朋友了,就是已经放下了,以前的事情我们都要看淡,才能在未来做好自己想做的事,你说是不是?”
严文浩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说:“分开到现在,你好像变了一些,比以前想法更多了。”
沈冉很想说一句,这也有你的功劳呢,不过她最后仍是不厌其烦地补上一句:“谢谢!”
两个人的谈话最终还是草草收场,整个过程大致能算上心平气和,但当事人都明白看似友好的表面下出现的裂痕,无法弥补。
回去的路上,沈冉一直在听温静讲述刚刚跟宋波的对话,虽然只是平淡无奇的聊天,并且还是温静问一句他答一句,但她说他讲话的时候没有不耐烦的语气。最重要的是,她打听了一下,宋波明天也要考六级,两个人核对了下信息居然在同一个考场。
沈冉感到深深不妙,“完了,我觉得你这次考试甭想过了,他和你同一个考场,你还有心思考试?估计看他都来不及了吧。”
温静厚着脸皮说:“嘿嘿,那要看他坐的位置在不在我的视线里,如果不在,我也没胆子回头啊。”
“那他另外没说什么了?”
“有的,他问我,英语好不好。”
沈冉知道男生们的这种尿性,“他想抄你的答案?”
温静点点头,“我说我也没有把握,然后他说到时候看位置的安排后再说。”
沈冉觉得不教育她不行,“就算他坐你后面,你也不能昏了头脑,万一被抓住了,他没事你有事,你愿意为你的暗恋买单?”
“这种事情我当然怕。”温静愁眉苦脸,“但是我又怕自己拒绝不了他,他只要稍稍皱眉我就心软了,完蛋,我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无药可救。”
“那你说点话安慰我一下。”
“你还是告诉妙妙去,她会狠狠地骂醒你。”
温静碰一鼻子灰,“那还是别说了吧,她一说我的心更脆弱了。”
沈冉大笑,“那你听我分析,宋波呢,他确实不太是个会为他人考虑的人,从这件事情上说明,他自私地只想到他自己,也许他想过你,但是他忽视了严重的后果,换句话说你到时候出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而从你的立场来说,你不帮忙,情理之中,他不会怪你,你帮了,他也只是感激你,并不会因此喜欢上你。就算你真的帮助他抄到答案,但那并不是正确答案,你自己都悬着,结果要是不太好他或许还会因此怪罪于你。你说,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温静头脑发懵:“妈呀,听你这么一说,我做人怎么这么难,横竖都落不着一个好啊。”
沈冉拿出经典名言,“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可是,我的开心就是他开心。”
沈冉气结,“算了,我跟你是白讲了。”
温静看她现在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十分羡慕,问她:“那你跟陈尘在一起开心还是跟严文浩在一起开心?”
“你也问我这种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跟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心境不一样,无法做比较。”
“但是你现在想通多了,说话都一套一套,一定是陈尘让你有这么大觉悟吧。”
沈冉突然停下来,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陈尘面前一直很强势,就是像个姐姐?”
“你不就是姐姐嘛!”温静戳中真相。
“但是我觉得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得改改,可我又觉得我挺温柔的呀。”
温静说:“原来你也有迷糊的时候。”
回到宿舍,沈冉将同样的问题甩给罗妙妙,后者看了她一眼,说:“你才知道呀。”
沈冉相信罗妙妙的眼力,于是进行自我反省,主动给陈尘去了个电话,对方接起来受宠若惊,怔怔道:“这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她有些惭愧:“那我以后都主动打给你,反正短号不用钱。”
“好啊,我每天等着你电话。”他语气难掩兴奋。
她静默了会,听见那边有背景漏音,问道:“你在干嘛?”
他不敢撒谎,说:“玩游戏。”
沈冉哼了哼:“你还能做到一心二用啊,厉害,那就把电话挂了吧。”
“别,你别这么快挂。”陈尘将游戏的声音调低了些,伸手拿起夹在耳朵和肩膀上的手机,语气轻缓又清晰地说了句:“我想你了。”
沈冉静静地听着,那边随之传过来一阵起哄的声音,正是他们宿舍男生的笑闹声,自从他们在一起后,每次讲电话,他一说肉麻兮兮的词语,这些附和的音效就没停止过。
“我知道我知道了。”她闭眼重复说着,心中满是甜蜜。
“那明天不出来吗?”
“你不是有考试?”
“考试在下午,中午和我一起吃饭,下午陪我考试。”
沈冉抱怨:“那我就是个陪吃陪考的?”
陈尘在那边偷笑,“你也可以陪我,一直陪我。”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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