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可曾似我心

很多年之后，这座城中关于赵辰初的故事仍有许多个版本。
    就像某讯娱乐新闻中那些情节离奇曲折的传言一般。
    有人说他被鬼上身了几年，整个人都转性了。
    有人说他是开悟了，兽性消失，人性开始显现。
    还有人说，他已经换了灵魂。
    不管怎样，赵辰初都不置可否。
    只是，人们看得到的情形是，他的精神大不如前。
    身边，却有一个不知确切年龄，容貌多少年保持不变，一直堪称清秀的女子陪伴在侧。
    那女子，传言有一个女儿。
    这女儿，却又不是赵辰初的女儿。
    茶余饭后的谈资，专门谈的就是这种豪门恩怨。
    因为你不知道乌黑大门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因此，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揣测。
    “听说，这个女孩子多少年前曾经是耀辰集团的一名普通员工，因为喜欢赵辰初，赵辰初精神尚可的时候，不把她放在眼里。后来，赵辰初生病了，她却因祸得福，留在了赵辰初的身边侍奉他。”
    “这么也就是说，这赵家的财产也有她的一份儿了？这也是真的有心计。”
    “可不是，肯定是有心计，不然，赵家怎么能轻易答应呢。这种人家的人，看起来有钱、富贵，最是铿吝。”
    流言蜚语就这样缠绕着耀辰集团，缠绕着神秘的赵家大宅。
    大宅被雨打风吹，外墙颜色逐渐从朱红变成淡红，又逐渐从淡红，变成了粉白。
    粉白的墙壁，裂开了许多条细微的缝隙，被岁月摧残得不成模样。
    只是，这个神秘女子，看上去容貌多年如一。
    一般的人，既没机会，更没时间去看看她眼角的皱纹，那细细的鱼尾纹，悄然爬满了眼角。
    这个神秘女子，不辞辛苦地服侍着赵辰初。
    那赵辰初呢？
    哼哼，天道好还。
    “上天从来是很公平的了。”
    赵辰初再不复从前的风流倜傥，整个人脱了形一般，瘦，精神差。
    时代变化得很快，那些小报记者们，曾经最喜欢拿着□□短炮拿这位城中的钻石王老五开涮。
    集体开涮，把他写得不堪入目。
    风流浪荡。
    活该，这可是现世报了。
    那些八卦人士们一边端着酒杯，拼着酒说：“现在还有谁做传媒呢？都已经是自媒体的时代了。”
    “可不是，你看这时代变化得多么快，想当年不可一世的耀辰集团，如今也不再拥有金字招牌。”
    赵辰初身边的莺莺燕燕早就风流云散，只有这名清秀女子始终如一。
    她的名字，你肯定知道了，因为你看过之前的故事，对不对？
    她叫孟子燕。
    谁也不知道这位前员工如何进入了赵辰初的生活，赵家大宅似乎也很欢迎这名女子。
    因为当众人逐渐忘记变形了的赵辰初时，只有她一如既往。
    耀辰集团如今的掌门人是赵辰晗，当年稚嫩的二公子。
    他的太太呢，叫做冷君忆。
    说道这个女子，真正是好笑。
    坊间传言她最开始是赵辰初的女朋友，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惊天逆转，婚约取消。
    再后来呢，更好笑的是，冷君忆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二公子赵辰晗的妻子。
    据说，当年冷君忆进门的时候，赵辰晗的妈妈谢青橙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倒是赵老爷子劝说了半天，谢青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这桩婚事。
    赵老爷子的前妻听说这件事后，自然也是说：“子如其父，两个儿子都作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完全是因为有个同样荒唐的父亲。”
    这句话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谁让当年赵翼鹏就始乱终弃，开了个好头呢？
    “看来呀，还是冷君忆命好喽。”
    “那自然是了，现在赵家还不是在她的手上。”
    这是墙外的话。
    墙里呢，冷君忆和孟子燕情同姐妹。
    冷君忆看着这么多年孟子燕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赵辰初，扪心自问，不知道如果换做是自己，不知能不能做到这么尽心。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周末。
    赵辰初在清晨的鸟鸣声中醒来，隔壁房间的孟子燕，也已经早早醒来。
    她听到赵辰初房中窸窸窣窣的声响，手脚利落地走到赵辰初的房间去。
    “你可以再多睡会儿，现在才早上六点多。”
    “子燕，我睡不好，晚上总是噩梦连连。”
    孟子燕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不要想太多，辰初，好好休息就是。”
    她挪了挪一把金黄色的椅子，如同秋叶一般灿烂的金黄色椅子，挨在赵辰初身边。
    赵辰初看着孟子燕的眼睛，觉得心里安定了，便能够安然入睡。
    孟子燕待他睡稳之后，悄悄走出去。
    餐厅。
    洁白的桌布。
    简单的早餐。
    细瓷白碗中盛满粥，散发着浓郁的米香；金黄的煎蛋妥帖地堆在玉白色的碟子上；红心番薯浓郁的香气环绕着。
    赵辰初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孟子燕等着他吃早餐。
    浑浑噩噩的他，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可是将这个女子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我从来不敢问她，她是我的什么人？”
    赵辰初对着空中飞过的鸟儿喃喃自语。
    孟子燕在身后，淡然地听着。
    她扭过头去。
    身后是前来探望的童儿。
    童儿出国留学回来后，回到妈妈身边，继续工作坊的小生意。
    女儿童儿知道，妈妈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着这个糊里糊涂，如同植物人一样的赵叔叔。
    父亲也早已释然，他时常也来看看这个赵叔叔。
    “可怜呐，但凡是个人，都可怜。”
    父亲的话听起来充满着玄机。
    许多许多个夜晚，逐渐长大成人的童儿听孟子燕将故事一遍遍娓娓道来。
    “妈，我理解，真的。”
    她的神情也是如此淡然。
    一个闲暇的夜晚，童儿在工作坊忙碌完，一笔一划在纸上写道：
    谁的世界不曾百孔千疮，
    谁的世界不曾充满传奇……
    抬眼，看着你，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