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可以有多好

第七章
    回到房间的关馨冲到了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得天翻地覆。刚刚也就吃了几口粥，胃里早就没了可以吐的东西。最后竟然干呕的连胃酸都吐了出来。
    难受的窝在床上，关馨还在轻声抽泣着，豆大的泪水不时的从眼眶溢出，划过满满的胶原蛋白，从微翘的下巴掉下去。已经被润湿一片的被子能够看出，关馨保持这样的情绪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摸索出在枕头下埋着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存起来时间并不长的号码。
    “是我。”
    听着哽咽的声音，曲项南心疼不已：“嗯。怎么了？很难受么？”
    “没…”摸了摸自己湿着的脸颊，关馨吸了吸鼻子：“我…做到了。李韩说，你或许能刺激到他。我真的做到了。”
    尽量将声音放的温柔，曲项南笑笑：“嗯，做得好…不要哭，你离自己的心，又近了一步。”
    “我不哭…”说着，关馨擦了擦眼泪：“我很开心的。”
    关馨没有说谎，她是在笑，那种来自心底的笑声，曲项南可以听到，干净，又纯粹。
    晚饭，看着关馨的座位空空如也，关子轩不禁担心起来。早上就听关陌说好像没有带伞，淋雨又加上之前的感冒没有彻底好，想起早上关馨毫无血色的侧脸，懊恼的情绪染上心头。
    本来是叶梦云要端着饭给关馨送上去，被关子轩拦了下来。叶梦云倒是没在意，笑着应下，还嘱咐他好好照顾妹妹。
    从前进进出出丝毫不在意的房间，如今想想却寸步难行。暗暗叹口气，关子轩还是举起手握拳在关馨的房门上轻轻敲下三声，又三声…直到听见里面微小还有些沙哑的声音，他才推门进去。
    “有没有好受些，先把饭吃了，一会再喝药。”
    看着关子轩端着餐盘站在窗前，一丝诧异划过关馨的脑中，而后也只是缓缓转过视线低下头：“放在那里吧，我现在还不想吃。”
    关子轩没有听，将简易书桌搭在关馨床上，把放在一旁的餐盘继而放在关馨的面前。打开叶梦云特意用小砂锅炖的豆腐汤，又将小菜和米饭配在一起，微微吹凉后用勺子舀起米饭轻放在关馨唇边：“不吃饭就喝药会伤胃，乖，少吃一点…”
    那种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眼神和语气让关馨有些皱眉，侧着脸躲开勺子。而关子轩还在坚持端这，关馨无奈，推开他的手，冷眼看向他：“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一边搅乱我的心思，一边又用力推开我，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关子轩想说什么，关馨不想知道，只是一味叫他出去。
    “我对你这样，只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我应该对你好。”
    “小馨…”关子轩叫她：“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可我要你知道，我是你的哥哥。”
    关馨倔强的扭着头不看向他。
    关子轩也不强求，以为她不会说什么了，就转身要离开房间，却在脚步迈出房间一步的那一刻，听到了这世界上，对他而言波动他心弦最有力的一弹：“我知道。”
    ——
    第二天，本来关陌已经准备给关馨的班主任打电话请假，而关馨却强忍着已经逐渐加重的感冒所带来的发烧和头痛，依旧早起去了学校。
    就知道两个人的事情不能让人放心，李韩和曲项南在前一天晚上就约好早些到了学校。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让人心烦，可偏偏却发生在自己身上。关馨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
    “应该不能呀…怎么…怎么他跟没事人似的…”李韩诧异。
    曲项南插嘴：“在他现在的认知里，没有想不想，只有应不应该。”
    关馨心里更没了底：“你不是说你能看出他对我的感情么，同桌~你是不是坑我啊…”
    “哎~没错啊，这样应该就能看得差不多了，诶呀，我也不知道。”有些烦躁，李韩从第一排跨坐在第二排的凳子上。独留关馨和曲项南在第一排。
    曲项南歪头，想了想，对关馨的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不尽然，如果猜得没错，他应该也在隐忍着什么，不然…他不可能会说出你是在逼他这样的话。”
    关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在这时听见李韩瞬间变了脸后的声音：“关子轩关子轩，就在门口，怎么破啊怎么破…”没有大幅度的说话，只是轻微的扯着嘴唇絮叨。
    曲项南抬眼向门口看去，果然，那双平淡的眼神正在向自己射出最冰冷的寒光。
    而背对着门关馨却突然灵光一现，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倾身向前，吻向曲项南。
    李韩惊吓之余想起关馨闭眼前使的眼色，立即用双手蒙上双眼大喊：“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同样震惊的关子轩眼睛瞪大，千百种滋味在此刻涌上心头…
    看着眼前亲、吻、着的两个人，关子轩青筋暴起，紧握双拳。
    真想上前把他们分开。
    就在愤怒不受控制的冲破头顶之际，关子轩用仅存的理智对自己做出最后的指令——马上离开。
    他还，不能够这么做。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关馨将唇轻轻离开覆在曲项南唇上的手指，而双手也从他的脸上移开。
    关馨歉意渐浓的看着眼前的曲项南：“不好意思，借你错个位！”
    直到唇指相接的那一刻，曲项南才真切感受到丢失十几年的妹妹就真真的在自己眼前，心酸激动一时涌上心头，只是让他怔怔的摇头。
    “想占人家便宜就直说嘛，还错位呢，你别用手挡直接亲上去不就得了嘛~”种种小举动倒是让李韩十分嫌弃。
    不想再和李韩进行交流的关馨直直的将手中书包丢了过去。
    李韩稳稳接住书包，却又欠欠的把脑袋伸了过去，故作深沉：“看样子，关子轩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哪怕是站在哥哥的立场上，他都有理由在刚刚冲进来打项南个满地找牙。”
    而后李韩又自信的甩了甩刘海，一抹邪笑挂在唇边。
    “接下来，就是该放大招的时候了…”
    ——
    “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餐，你就吃了呗…里面还有你最爱的酸奶呢！”
    “真哒？”说着，仲夏从袋中拿出那盒酸奶，而后又将袋子递了回去：“剩下的我真的吃不了了，要不你吃了吧…”
    男孩浓眉方脸，鼻梁微挺，肤色很黑看起来却很健壮。他个子不高，校服难得的穿戴整洁。
    很难想象，一个大块头能还会糯糯的向仲夏撒娇？这让来来回回经过班级门口的同学一阵唏嘘。
    “我都吃过了，你看…粥还是热的，你多少喝点吧，别浪费了呀…”
    这种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要被起哄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可碍着这大块头对她特别好，她还是软下心，拎着食品袋无奈：“那…那我分给同学吧，这样不会浪费。”
    “啊？那个…”大块头的话还没有说完，仲夏就叫来了正在讲台上耍宝的李韩。示意他将早餐吃了，李韩一脸的八百年没有吃过早饭的样子就冲着仲夏扑了过去，却在看见门口大块头的时候，直直走过去。
    “这不是学长么？哈哈哈…怎么来我们班啦？”
    仲夏挑眉：“你们认识？”
    “那是自然，学生会会长啊，开会的时候必然能见面啊，偶尔还一起打打篮球。”
    对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感兴趣，仲夏耸肩掉头向班级里走去。
    聪明如李韩，神经有些大条的学生会会长梁宁自然不会是仲夏的对手，当然任何心思也不可能逃过李韩的眼睛。猥、琐的笑容在下一刻便挂在了李韩的脸上，类似你是不是喜欢仲夏？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种问题如炮弹般向梁宁袭来。
    没有想到的是，大块头般的梁宁竟然红了脸。
    “没有，我们只是邻居，也就认识的时间长一些…”
    明显心口不一的答案怎么能满足好奇心如猫般的李韩，最近为了忙关馨的事情，他的情商已经被磨练的飙升200。
    梁宁虽然很强壮，内心却保守又腼腆，没有说谎经验的他最后还是松了口，而作为听取秘密的代价就是不准到处说，尤其…是仲夏。
    看着梁宁举在自己胸前的拳头，即便嘴已经开始不停使唤的想四处宣扬，但还是讨好般一脸贱笑的点头。
    傍晚，明明两个人已经到了没有话好说的地步，关馨还是选择等了关子轩一起回家。两人始终没有说话，步调却保持一致。
    在通过学校旁边的小路去车站时，关子轩却愕然止步。
    关馨发觉了他的不对劲，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一刻关子轩却严严的挡在她胸前。
    “我们走大路吧，这里不安全…”
    抓着关馨不顾来往学生有些异样的眼神，快速的向来时的方向走去，那就是他给出的理由。
    关子轩的脸色一路都铁青，关馨试图询问，却始终无果。
    “和他分手…”站在家门口，一路无言的关子轩开了口。
    “什么？”
    “和他分手。”
    关子轩的吐字在被她问过一遍之后变得更加清楚，更加平静。
    听到这样的话，关馨很惊讶。带着一抹苦笑的脸在路灯的照耀下格外的安静：“凭什么？”
    对他而言，这是世界上最难回答的问题，斟酌片刻，关子轩看着那双倔强的眸子，心中一硬：“就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他不是好人，你要听我的。”
    “你未免太霸道了些！”关馨向前走到关子轩面前，仰头看着他：“你别想污蔑他。不要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你就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拜托你想一个高明一点的手段行么？”
    关子轩的语气格外认真，神情也十分严肃：“我没有挑拨，只要不是他，谁都可以。”
    “你也可以么？”
    关馨挑衅的话语让关子轩语塞，明明是在逼迫她分手，这话锋何时逆转指向了自己？
    “看吧…你不可以…”
    说话间，关馨神情失落的低头转身，难忍的笑意划过嘴角，是轻蔑，是嘲讽。
    “所以，拜托你，不要再要求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