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可以有多好

第二十四章
    “开往山海关方向的火车即将启动，请乘客抓紧时间检票…”
    安坐在位置上的陶默然看向火车外，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她遗憾。
    遗憾…在即将离开这座城市的最后一段时间才遇见让她觉得活着还是很有意义的人。也是那个人教会她，要怎么去生活。
    ——
    曲家，宋媛紧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然，手心已经冷汗阵阵。曲阳平日温和，可此刻那强大的震慑力也让宋媛心头漫上一种莫名的恐慌。
    “那年确实是我先找到的于静，而那时她并没有离世。”
    杨曦一顿，又继续说：“当时的她已经很虚弱，而不久后护士抱着男婴走进来问她另一个孩子是不是被亲属抱走了时的她的惊愕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能忘记。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求我一定要保护好这个男孩。如果可以，她要我…嫁给你。”
    曲阳的神情紧绷着，一脸不相信却又很无奈：“为什么？”
    “是啊，我也是这么问的她，为什么啊？她产后已经受了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就失踪了，可她说她是因为被人绑架。”
    “绑架。”曲阳的瞳孔骤缩，那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和自己站对立面的人实在是太多，可终究，还是连累了她。
    “她去公司找你一起去做产检，可是还没有到门口便被人强行拉到一辆车上，来到那个小镇。她的肚子许是动了胎气，一路上都在阵痛，而后那些人就把她丢在了镇中心的医院。
    产下两子后，她怕孩子受到伤害，想带孩子走，可是没想到被护士带去洗澡，先抱回来的，就是那被人抱走的女婴。”
    尽管自己是被遗忘的，但曲项南还是偷偷松了口气。和杨曦没有关系，哪怕还没有被证实，他愿意相信。
    杨曦而后转头看向曲项南：“毋庸置疑，那男孩就是你。”
    “他不想被迫留下的项南受到伤害，所以她在弥留之际恳求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嫁给你。对不起…阳哥，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那个试图绑架于静的人我始终没有查到，毕竟当年的人力物力都不如现在，但我唯一确定的就是那绑架的人，和我有关。”
    杨曦起身走到关馨旁边蹲下，仰头看着关馨：“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妈。可是你爸爸…真的是一个好爸爸，这么多年他虽然不提，可是我知道，他常挂念着你，生怕你过得不好。
    每每在街上听到小女孩甜甜的叫爸爸，他都会看好久。
    可是现在不同了，你回来了，而且听说当年的事情也已经有些眉目了，我愿意配合你们，抓住那个人。”
    关馨含着泪点了点头，杨曦温柔的掐了掐她的脸。
    宋媛有些坐不住，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姐夫，既然你们是在说家务事，我和杨旭也不方便参与，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拿起手包就要离开。
    “慢着。”曲阳开口。
    “先坐下听听。”然后看向一旁的罗仲明。
    罗仲明点头，拿起放在一旁的档案袋，从中拿出照片。那照片的主人公清楚无比的放大在宋媛面前。
    “十几年前的事情说要查清楚基本上是搭话，可就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想总是会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将照片给所有人传阅，曲阳看着没有说话，杨曦则是皱着眉头看向宋媛陶冉。
    照片里面正是宋媛和陶冉在咖啡店面谈的画面，还有几个月前在酒吧里和地头蛇宫擎的见面，以及接触地痞交代事情的画面。拍摄时间清楚的显示在照片的右下角。
    宋媛的双手有些颤抖的拿着照片，额头上从深处冷汗，就连眼前的一切都看得有些不清楚，却在看到杨旭拿起那些照片是，眼疾手快的一把夺下。
    “不要看，这不是真的。”声音沙哑充斥着恐慌。
    “事实就是你们看到的，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陶默然表情淡然，声音冷漠。
    “宋小姐。和陶冉的接触，和宫擎的长谈，还有和宫擎收下的交涉，我想你狡辩也没有什么用了，那你有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罗仲明华玉轻轻，却字字逼人，令宋媛大惊失色。
    “我…”宋媛看向杨旭，可杨旭并未打算护短，而是缓缓吐出两个字：“说吧。”
    宋媛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咯噔一声，阵阵寒意，直逼心房。
    罗仲明轻笑：“宋小姐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样，我给您提个醒。见了宫擎的下属后医学院关馨的头发样本就被换了。见了陶冉后，曲家就有了假冒的陶默然。这中途还穿插了地痞的连环摩托，想要了关家兄妹的命。”
    宋媛抬眼，摩托车？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都是照片显示时间之后。”
    缓过神来，宋媛看清一切，开始冷笑：“都知道是我做的了，还有什么要我说的？”
    “理由，我们想要理由。”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告诉你们？”
    “不要太过分。”宋媛轻蔑的目光掠过所有人，致使罗仲明的神情也变得冷冽。
    宋媛随意的丢下手包站起来，点着头，似是在苦笑：“没错，当年是我绑架了于静，全是我做的，怎么了？”
    杨曦不敢相信：“为什么？就是为了报复我？”
    “你不是知道么？没错，就是报复你，我觉得这还不够。”宋媛咬着牙说出这些话，声音也越来越大。
    “十六年前，你强行拆迁砸死了我唯一的奶奶，又害我失去我肚子里已经三个月大的孩子。是你，杨曦，你这个刽子手。”
    宋媛用手指指着杨曦大吼，眼圈也变得很红，连红色的却似都能看见。她很压抑，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在提起的事情，可是今天却被他们逼着说出来。那血淋淋的真相就这样被无限放大。而此刻的宋媛就好像那年事变的她，站在了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你…你是姚奶奶的孙女？”杨曦不确定，当年的事情处理的很急，她完全没有过问。
    “奶奶？你叫她奶奶？呵…你也配。”
    忽略宋媛的嘲讽，她只是想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那时她和盛阳集团的第一次合作，结果却出了那样的事情。
    当时的盛阳还是没上市的小公司，情况危急，像那样的□□是绝对不能出现的，所以她记得，那位和蔼的老奶奶。
    “宋媛，当年姚奶奶已经和拆迁办的人签了合同，并且当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我知道当时的时间很紧张，所以施工队连夜赶工的时候并不知道里面还有人。”杨曦低下头，神情愧疚：“至于姚奶奶，我们深表遗憾。我们有道歉，有赔偿，至于你说的孩子，我全然不知情。”
    “你当然不知道。”宋媛直直指着杨曦。
    “我怀着孩子从出租房去老房子找奶奶，却发现房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我好慌，我大声喊叫着，回应我的却是无尽的寂静。我怕，我很怕奶奶因为房子塌了受伤，我努力的翻来一块一块的砖。可是当我发现碎石堆下奶奶的衣角时，我觉着…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为什么我唯一的亲人也要离我而去。
    我想把奶奶拉出来，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来帮我。我不能仍奶奶一个人冰冷的躺在那里，我一定要救她出来。
    可是…可是奶奶再也不能留在我身边了…说到这，宋媛已经泣不成声，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直直的坐在地上哭着。
    “我的奶奶啊…呜呜呜…”宋媛哽咽调整了下气息，接着说：“我还记得，她走之前笑着和我说‘媛媛啊，奶奶老糊涂了，把咱们两个一起做的存钱罐落在老房子的窗台上了，趁着天还没黑，我去拿回来。’我后悔啊，为什么当时我没有陪着奶奶一起去。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奶奶孤零零的躺在废墟里，怀里还紧紧抱着已经散碎开的存钱罐。
    我们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可是大夫说，怀孕12周内都要万分小心，可是…保不住了。我只知道，那天的夜好黑，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的气氛里，没有人说话，只是宋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纵使宋媛身世可怜，但也比能因此抹掉她害死于静的事实。此时的杨曦，很心疼自己的弟弟：“这样做，你真的能痛快么？拿这么多年杨旭对你的情对你的意又算什么？”
    “情意？就是为了这所谓的情意，才会让我变得如此。”
    “那私自挪走公款，真的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么？”
    “姐…”杨旭打断杨曦：“公司的钱，能转移的我都转走了，剩下的，是我给她的。”
    宋媛大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受宫擎控制挖空他公司的行为在杨旭那里早就变成了默许，她只知道自己最爱的便是杨旭，却没想到他对自己也是用情至深。
    想到这，她苦笑，即便宫擎在日后要了她的命，她觉得也值得了。
    看着杨旭，杨曦叹气，暗道真是好糊涂啊。
    杨旭见宋媛情绪不太对，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扶起她：“姐、姐夫，我替她想你们道歉，是我们对不起你们…还有馨儿，和于静姐。”
    宋媛看着像鞠躬道歉的杨旭心头一痛，拦住杨旭，自己深吸一口气：“我还有话说，当年我并无意伤害于静，是宫擎的手下抓错了人，而真正想吓唬吓唬的是姐你。还有，所有的一切我都承认，可你们所说的摩托车伤人事，与我无关。对不起。”
    说完，宋媛挣脱开杨旭的桎梏，踉跄的向玄关走去。
    看着眼前的人儿离开，杨旭与曲阳点头示意后，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