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可以有多好

第二十三章
    繁华明艳的城市已经在白雪的覆盖下尽显凄凉。
    在这种情感脆弱到如最后一颗稻草般的舆论就能压死的世界里，关馨何尝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尽管最后需要面对那种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结果。
    “我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他感情的不同的？”关馨微皱着眉默想了一会，随即舒展开来，眼中尽是笑意：“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难得欺负我的哥哥在体育课后给我买了一瓶水，还帮我拧开。我记得，好像那是他第一次冲着我笑，而且在那之后就再没有把我的鞋带系在桌子上。
    五年级的时候，我考试没有考好，哥哥去我的房间安慰我，可是我趴在桌子上哭的好伤心，后来好像就睡着了，只是知道…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朦胧的感觉到，有人轻轻掐了我的脸，然后是细微的呼吸声，以及那软软的唇，就那么微微的贴着我的脸颊。
    到了初中我才知道，原来那就叫吻，是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我想…哥哥是喜欢我的，因为不敢告诉我，所以才会偷偷的吻我。可也许那个喜欢不是我们所说的喜欢，那个喜欢很平常，但那也是我认知出现错误的开始。
    初中的小孩子都是那样，背着家长老师偷偷的谈朋友，我不在那行列里，因为，我知道哥哥喜欢我的啊。
    初三那年夏天，幼稚的我和同学打赌，敢不敢走学校旁边偏僻的小路回家，因为小路离家近，我就应了下来。可是刚走了几步，我就被里面的一片漆黑吓到了。拿着妈妈新给买的手机照着路，可是却越来越害怕。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哥哥，哥哥的学校和我学校就隔了几条街，听着哥哥电话里的声音就好像他在我身边一样。别乱走，就站在那里等着我。他说。
    可是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就在我小心翼翼的走着，前面突然窜出两个人影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知道那是谁，只有转身就跑，可你知道的，我没有运动细胞，没几步就被抓住了。
    他们低吼着要钱，听声音好像也没有比我大几岁。我想哭…却又不敢。
    我从兜里零零散散的拿出零花钱，可他们想抢我手机，我丢给他们之后就想跑，可他们却并没有像放过我。
    本来以为我那天就要交代在那了，可哥哥跑了过来，退开其他人护在我身前。我从不相信英雄救美的戏码会出现在我的身上，但当我看到哥哥的那一刻，我信了。
    在坏人抢我东西的时候我没哭，在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没哭，但当我窝在挂了彩的哥哥的怀里的时候，我却很是没有出息的哭的稀里哗啦的。再加上哥哥轻声的安慰，我都怪死我自己了，为什么会这么不懂事的让哥哥受伤。”
    关馨吸了一口气，仿佛压抑着那种不想被人知道的情绪。
    “也是在那一年，我从生物书上知道，哥哥是不可以喜欢妹妹的，我伤心了好久。不可以这三个字深深的扎在我的脑子里，可那种莫名的情愫早就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伴随着我走过了许许多多个春夏秋冬，恐怕都已经枝繁叶茂了。
    我觉着，我就是个变、态，就连我自己都开始嫌弃我自己。”
    另一端的李韩就这么听着，不发一声，只是这么听着她说自己的故事。
    “后来，经过了转学风波我才知道，优秀的哥哥竟然这么吸引人。我生气，气我不够好，配不上他。气我们只是兄妹，永远不能在一起。
    他对我越来越宠溺，我越来越习惯于依赖他，我不再满足，想要占有他一辈子的念头就像是毒一样在我的脑子，挥不去，我只有顺着我自己的意思去执行什么。
    那段时间，我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短暂的几个月、几天。
    直到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原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却变得越来越复杂。
    如果被人知道关家的孩子竟然喜欢自己的哥哥，乱、伦这两个字就在人们的指指点点里被塞进我的怀里。突然觉着，我好对不起我妈妈，因为我畸形的感情要受到这样的指点，就连哥哥，都被我脱下了水。
    从我们在一起到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你们异常的举动，我大胆的猜测和最后不切实际的真相，都会让我松懈、松懈再松懈。
    即使我在床上难过了一整天，即使我发高烧被送进医院，即使昨天我和子轩吵架，我的心里都始终保有一份喜悦。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遏制了许久的喉咙终于松开了手。
    “桌桌…你是在气他没有告诉你对不对？”李韩心疼她，发自内心的心疼。
    关馨低下头，坚定的吐出一个“是”。可在抬头时，却是满面愁容。
    “李韩…我好像…犯了错。”
    犯错？李韩挑眉，回想着刚才关馨提到的所有情节，恍然大悟。
    “你们昨天吵架了？”
    “没错。”关馨折回病床上，用被子盖住微凉的脚丫。
    “我生气了，说了分手…”
    “奥，分手。啊？你说啥？”李韩瞪大眼睛，声音尖锐的快要破了音。
    关馨撅着小嘴，揉着耳朵弱弱的说着：“我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他会顺着我说要两个人都冷静冷静，结果今天早上他看都没看我一眼。我怎么觉着他真的生我气了呢？”
    想着关馨这段时间糟糕的情绪，李韩的怒火瞬间降低至零。他在天台寻了一个地方坐下，焦躁的挠了挠头。
    “他能让我先到你这试探你的态度，就说明他必定是在乎你的。你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结果却不能在一起冤不冤啊？现在你们已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我估计他也就是给你一些时间冷却一下，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关馨半信半疑：“真是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李韩一脸骄傲的说着，好像自己就是关子轩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而就在门口的关子轩听着一门之隔的关馨的话，竟有一些的悲伤。
    ——
    未来的三天，关子轩只是在关陌和叶梦云在的时候才会长时间的和关馨待在一间房间里，不然就只是中午送饭、打点滴的时候才会进去，可是却没有多说一句挂。关馨心里不是滋味，这冷却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
    关馨出院的那一天，是罗仲明来的医院。将关家四口人全都接去了曲家。
    “孩子，身子好些了么？”杨曦关怀的话语和曲阳关切的眼神，让关馨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曲阳点点头，和众人一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今天将两家人都聚在一起的意图，大家都心知肚明。而选在关馨出院的这一天，无不是怕夜长梦多，也是曲阳心切的想接回自己的亲生女儿。
    曲项南帮着杨曦给大家倒了茶水后，看着曲阳，大概把事情说明。
    “爸，明叔已经去接当事人陶冉阿姨，还有小舅和小舅妈过来了。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我想还是当面说清楚的比较好。”
    曲阳点头，转向关陌夫妻，一脸温和的说道：“很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我女儿的照顾，能让她成长的这么健康，还教的这么好。做为她的亲生父亲，我真的十分惭愧。”
    关陌温笑：“馨儿从小就活泼可爱，我一直到馨儿是我的亲生女儿，况且，她的亲妈妈和梦云还是多年的好朋友。”
    说到这，叶梦云低下了头，语气尽显遗憾与伤感：“当年在医院见到小静的时候，我肚子里还怀着子轩，她求我将孩子抱走，并且互这孩子周全。我追问了许久，她才肯给我一张孩子生父的照片。她只是催促我们离开，我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没想到，那一别，却成了永别。”
    语毕，叶梦云还用拇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关馨体会其中真情，心情也是有些沉闷，而曲阳还有杨曦竟也跟着一起，红了眼。
    沉吟片刻，曲阳开口：“当年你们为什么只是抱走了女婴？”
    “我们并不知道小静到底产有几个孩子，而我们当时去到育婴房的时候只是看见了一个孩子。”叶梦云一脸茫然。
    “阳哥…”接在大家都在思索着着的时候，杨曦青碧双眼，似是在压抑泪水，又似是在回忆过往。
    “在你们来之前，于静有告诉我一些话…”
    此时的曲子敬紧握双拳，他不知道杨曦是否牵涉其中，他不想听到那样的结果。
    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又随即传来宋媛的声音：“姐，你们真的连小孩的名字都起好了吗？”
    等进到客厅，在看到关子轩一家的时候，宋媛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而在看到紧随其后进来的陶冉时，脸色更是变得发白。
    看着宋媛的表情，跟在身后的杨旭脸上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揽着愣在一旁的宋媛走到沙发前坐下。
    “找大家来就是为了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说或是不说对你们而言或者只是选择题，等我查出来之后，惩戒与否…便是我的选择题。”
    曲阳笑着说完这些话，可那笑意却让人越发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