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可以有多好

第二十八章
    曲项南小心翼翼的拾起星星，回想到上次无意撞见她在折这个，许就是那次不小心掉了的吧？
    看着精巧的折纸星星，曲项南心中竟有一些动容，挂上嘴边的笑有些是欣喜，有些是庆幸。
    ——
    按着曲项南所说，关子轩在旋开门把手的时候便放轻了脚步。推开门，放眼望去，整个藏书室空空如也。轻声关门，关子轩向内间走去。还未走出五步，里面已经响起关馨的声音了：“项南？是你么？”
    被发现了，关子轩一笑，摸了摸鼻子，阔步向前走，七拐八拐的找到了窗帘后面在床上喝着酸奶望天的关馨。
    “你…”看到关子轩的关馨受了不小的惊吓，直接将酸奶盒里的吸管叼了出来。
    关子轩被她奇怪的表情逗笑，在窗台柜上抽了一张手纸上前，左手拿开她嘴里的吸管，右手替她擦着嘴角的酸奶。
    打掉他的手，关馨皱着眉头：“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我来…”
    “出去。”手指指向窗帘的方向。”关馨冷着脸，似乎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关子轩握住她的手：“你先听我说。”一句话刚刚说出三个字，便被关馨抽出手打断：“我让你走啊。”
    关子轩无奈扶眉：“小馨，我是来道歉的…”
    “呵，你哪有错。”关馨迎上他的目光，满脸质疑一副你再说一句我就跟你闹到底的架势。
    “你走不走？”关馨气急败坏的说着。
    “行，你不走我走。”说完便要起身越过关子轩。不料，关子轩手疾眼快抓住关馨的双手然后将她推倒在床上，双手被桎梏在头顶。
    关馨惊慌的挣脱着：“你…”还未说完，关子轩有些冷的唇就覆了上来。
    刚喝过酸奶的小嘴里还有股淡淡的奶香，关子轩并未很用力，只是吮吸着那柔软的唇。
    只要关馨别过头就能多开关子轩，可她没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两层单薄的衬衫，就连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一种紧张感莫名从紧贴的胸膛窜到头顶。
    而停下来看着有些惊慌的小人，关子轩只是温柔的笑了笑：“把眼睛闭上。”然后便继续刚才的吻。
    不是该推开他的吗？不是还在生他的气的吗？还有，为什么每一次都叫她闭上眼睛，睁着眼睛不可以？所有的疑问出现在关馨的脑子里，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乖乖听话闭上眼睛。
    关子轩并不着急，在感到关馨的会用后，才慢慢的没费一点力气的撬开她的贝齿，准确的锁住他的舌、头开始用力，辗转反侧。
    许久，关子轩睁开眼，看着闭着眼面颊微红的关馨，心里十分满足。他偏过头，身体微微侧开，不再压着她，侧身躺在床上，将关馨圈在自己怀里。
    关馨唇上一凉，知道这个吻已经结束，却有些慵懒的不想睁开眼睛。关子轩温热的气息就散在她的脖颈上，酥酥麻麻的。
    “我知道你是在气我，但是我不要和你分手。”关子轩轻声的说，生怕惊醒这暂时还温顺的小猫。
    “事情变故很大，我想让我们双方都冷却一下。从我知道你早就猜到了那些事起，我就一直在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要对你的未来负责，就现在的我而言，说实话真的并不轻松。”
    关馨转身钻进关子轩怀里，用力的抱着他：“那我以后都乖乖的。”声音细小却是在十足的撒娇。
    看着娇小的她，关子轩失笑，轻轻抬起还在他怀里蹭着的小脑袋：“我不要你乖乖的。你可以任性、发脾气，也可以撒娇依赖我，因为有我，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只要…不再说分开。”
    关馨摇头：“我想要你轻松些。我们…在一起遇到了阻力是么？所以你才故意冷落我…”
    微微低下眼眸，当关子轩再抬起眼时，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些什么光：“我向你承诺，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噗…”不看场合不分时宜的破坏气氛是关馨最独特的地方。就连郑重其事的关子轩都被逗笑：“笑什么…”
    “笑自己啊，刚刚还在和你剑拔弩张。觉得自己好没骨气好丢脸啊~”
    “有什么丢脸的，这样才可爱。”
    被夸的小猫害羞的躲在关子轩的怀里撒起娇来：“别恭维我了…可只要是你，丢脸又何妨？”
    新年一过，在曲家待了小一个月的关馨有些呆不住。总是想出去玩，尽管商铺近半还没有开门，可那蠢蠢欲动的心已经飞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为了满足她，曲项南早早就准备好了行装，但却在去玩的那天早上，被自己亲妹妹狠心的丢在了家中，只和关子轩两人玩乐去了。那天——二月十四号。
    “我们什么也没计划就这么出来了去哪啊？”关馨待着厚厚的围脖，像熊一样的抱着关子轩。
    看了眼关馨还在挥着的小手，关子轩微皱眉，攥着放到了自己的大衣兜里，用自己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
    “那今天就听我安排，你什么都不用管。”
    关馨眯着眼睛一笑，也不管去哪，就这么跟着他。
    于是就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华延山。
    华延山，T市著名的旅游景点。一年四季对外开放。许是因为T市在北方，相对而言夏季会清凉些，许多游人便会借此到T市。而华延山便是他们游玩的首选景点。
    华延山并不算高，只有五百米左右，而台阶却精确的有一千八百三十五个。在山腰设有多个供游客休息的亭子，而沿途宽敞的地方还有商贩在卖着饮品。最吸引人的便是在登上山顶后，可以将整个T市都尽收眼底。还可以看到T市最大的标志性建筑物远洋大厦。
    站在山脚，看着来来往往登山的行人，关馨有些不开心。
    往年这华延山关馨是没少来，可每次不是早早就坐上直达山顶的缆车就是半途而返，还没自己亲自登上山顶。
    而如今因为新年刚过，缆车还没开，除了自己走上去，没有任何捷径。关馨的体力是硬伤，看着眼前蜿蜒的阶梯，心里没了底气。
    “你明知道我上不去…”关馨撅着小嘴，低头嘟囔，看得关子轩只想笑。
    “我知道。”
    “你知道还…”
    关子轩将食指轻轻放在关馨嘴边，脸上的表情十分温柔：“我陪着你，和我一起，恩？”
    说完，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等着她。
    抬头看着没有尽头的石阶，关馨有些犹豫。而后就像是下了决心般紧紧的牵住他的手向前走去，生怕自己会后悔一样。
    看着她的反应，关子轩但笑不语，由着她拉着自己。
    不用说，这登山的一路对关馨来说必然十分坎坷。中间休息的时间以及抱怨就不说了，两人足足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登上山顶。
    来不及欣赏整个城市，关馨坐在长椅上就大口的呼气。尽管关子轩很心疼，但看着关馨努力完成自己所愿，也是很感动。
    “我爬上来很辛苦的，别告诉我你只是想和我看看风景，而且是在这么冷的天…”站在山顶，关馨有气无力的趴在栏杆上。
    揽过关馨的肩膀，让她全都靠在自己的身上轻轻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吟：“从这一刻起，我要你听清我说的每一句话。”
    关馨狐疑的想要转头看他，却被他按住，而后传来低低的笑声：“不要看我，我会不好意思说出口。而且…我只对你一人，只说一次。”
    “那好吧，我就勉强听着。”嘴上说的欠揍，可此刻关馨的心里却有些激动。
    关子轩笑笑，将她抱的更紧。
    “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可我们却自出生，便一直被绑定在一起。这也就成了我能够和你在一起的优势，我还是挺幸运的。
    之前我也和你说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在一起并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因素，会使我们的在一起变得有些不合适，所以我们要努力的向对方靠近。
    我早就和爸爸说过这件事，爸爸的意见倒是提醒了我，我要的…不只是现在的你，我还要对你的未来负责。
    你总是问我，安好…可以有多好，我没有甜言蜜语，更不懂海誓山盟，唯有用心承诺，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且余生定不负你。”
    关馨噘嘴，转过身来看着关子轩，满是委屈：“那你说就好了啊，这华延山对我来说上来一次简直要了我的命，你这不存心折腾我呢么。”
    关子轩摇头：“今天我大费周折要你来到这儿，只是想找一个特别的地方。我不想随随便便就说出来，我想你知道我在乎你，重视你，珍视你。”此刻他的眼睛里泛着光，好像有着些许的温柔从中缓缓流出，悄悄流进关馨的心里。
    “你看…”顺着关子轩所指的方向看去。
    “远洋大厦？”
    “嗯。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愿望就是站在远洋大厦的顶层，你还说那里面的装修好漂亮。”
    “是呗。”关馨叹口气：“那里自我知道，便是个人的，不对外出售也不出租，更不开放。”
    关子轩笑笑：“只要是你的愿望，那就都是我的目标。”
    关馨看向关子轩，就这么一直看着。
    “什么表情？不信我？”
    “不是。”关馨暖暖的笑：“觉得今天的你…给了我太多，我想要…又不想要。”
    关子轩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是我关子轩的女朋友，别人有的，你不能少。给你的，只管收着就好。”
    这时，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关子轩拿出手机：“项南？怎么了？”
    “你们…在……快…危…”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关子轩看了眼手机又接起：“项南，我们在华延山上，这边信号不好，你刚刚说什么？”
    …
    “喂？喂？”拿下手机，关子轩看着关馨苦笑：“没电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我说话。”
    “没事，我的有电。”说着找起了手机。
    “完了…我的没带，落在我桌子上了。”关馨表情悲壮，有些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环顾四周，静的异常，自己却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项南不爱打扰人，能打来电话想必是有急事。不好的预感来袭，关子轩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小馨，我们走。”
    凝重的表情说明一切，关馨没多问，跟着关子轩准备下山。
    两人十步还未走到，迎面便走来几个黑衣男子，在三米远将二人包围。
    “现在想走恐怕是晚了些。”
    其中一人开口。关子轩一惊，将关馨小心护在身后。
    “你们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谈？”宫擎不屑的目光略过眼前两个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奶娃娃：“你们还没资格和我谈。”
    转身将关馨搂在怀中，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关子轩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人不多，我拦着这四个人，你从旁边快跑，下山报警。”
    “你怎么办？”语调略带湿意，关馨心里怕怕的。
    “呵。”关子轩嘴角上扬一定角度：“你会分散我的注意力，相信我的跆拳道实力。”
    这痞痞的笑是关馨从未见过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既然是趁我们落单才动手，那你和上次的摩托车凶手是同一个人了？”
    “哈哈哈哈哈，小娃娃不要太聪明。”宫擎大笑。
    “既然猜到了，那我就更留不得你了。”
    话落，其他三人同时上前，关子轩气息一沉，抓住关馨的肩膀回旋踢了过去，又狠狠给了其中一人一拳，随后用力将关馨推出人圈，自己上前扑倒宫擎。
    关馨惊慌回头，只见关子轩用力挥手，虽是担心却不能再害他分心，果断向山脚跑去，却听见一声惨叫。没能回头，已经有人追上来拉住了她。
    “小丫头跑的还挺快啊。”粗狂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十分恐怖，关馨心急用力抽回手臂。
    山下零星传来警铃声，关馨心中顿时一安。
    不料却错脚踩空，从石阶上向山下滚去。
    也不知滚落了多久，关馨停在了山腰的栏杆旁，而隐约能在山顶栏杆处能看见一个人挂在峭壁上，摇摇欲坠。
    此时山下来人到她身旁，不知是谁。她只知道有人在用力摇着她，喊着她。
    “小馨…小馨，你怎么样？要不要紧？睁开眼睛…”
    “子轩呢？子轩在哪里？”
    “子轩…”口中还念叨着子轩两个字，可身体的沉重还是将她拉进了幻梦里。
    而后便再无知觉。
    ——
    T市公安局看守所
    “宫擎，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么？”
    宫擎没有说话，一脸保持缄默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好自为之。”
    “杨旭。”杨旭本已起身准备离开，又被宫擎叫住：“别狂妄，是我放过你们，要是我真想要那两个奶娃娃的命，你以为我只会带三个人么？”
    杨旭暴怒拍桌：“可是已经…”
    握紧拳头又松开，杨旭压制住怒意：“到现在你都不知悔改。”
    “呵呵。”宫擎苦笑，看向杨旭的目光格外认真：“和她没关系，对宋媛好点。”
    “她是我的妻子。何况，你没有权利和我谈条件。”说完，杨旭离开探视区。
    ——
    关馨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的梦。
    子轩和妈妈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温柔的笑着。突然，两个人砰地一声消失了，而后她便感觉在急速下坠。周遭什么也没有，一片漆黑。
    画面调转，面前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长廊，雾气弥漫，隐隐有光照到自己，她很怕，向前跑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长廊只回荡着她脚步噼里啪啦的声音。
    而后四周又变成一片星空，没有安全感的她蹲在地上抱着头轻声哭了起来。
    “哈哈…”突然想起的笑声令她一惊，那笑声太过熟悉，是子轩，一定是他。
    她想叫他，可是却发现自己不能发出声音。
    随后只觉头部一阵剧痛。微弱的光从眼睛传向大脑，迫使她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寂寥的白，即便是带着氧气罩，也难掩那股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医院…耳旁还有细微机器运转的滴滴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口罩的小护士在查看了各项指标后转身离开，并未发现她已经醒来。
    “哎，你听说没有，这个小姑娘虽然伤的严重，但当时好像还有她哥哥在旁边。后来为了救她妹妹，直接从山上掉下去了…”
    “啊？那她哥哥…”
    “家人去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仇家寻仇啊，你说这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啊…”
    两名护工聚在一起无聊的说着，声音不大，奈何关馨听得一清二楚。
    关馨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脑中场景不停闪现。
    年三十在曲家讨好自己的子轩，向自己表明心迹的子轩，和自己上学的子轩。从华延山到曲家，从国蓝高中到初中的小路，子轩子轩，都是子轩…
    前十六年，无一日没有子轩。而未来的几十年，恐怕身边再无他的存在。终于，他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关馨无力的闭上双眼，氤氲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溢出眼眶，渗入发丝，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