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可以有多好

二十七章
    看到这反差之大的表情，关子轩心中了然。
    “项南，能不能留住默然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你也能看出她的决绝，她要的就是离开。她与曲家本就非亲非故，她又是自尊极强的女孩子，你要她怎么留下来？”
    曲项南垂眸，关子轩说的全对，可他却在陶默然走了之后才明白过来。
    从一开始，默然就并没有想过要留下来，是么？
    他没有说话，起身站在窗前。
    厨房
    “姐。”
    “恩？杨旭来啦，别在这站着了，去客厅和你姐夫下棋去。中午再带着那两个臭小子出去放几个二踢脚，我怕我忙着忙着就忘了，你记着点。”
    杨旭应下来，却没有离开厨房。
    “姐，你…炖点鸡汤什么的，她这几天在家都不怎么好好吃东西。”
    杨曦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真以为你姐我铁石心肠啊？她本性善良，错就错在一时起了邪念。况且再不济，她肚子里的孩子姓杨，是你儿子，我的大侄子，你看看…”说着，打开了还在一旁小火温炖的锅。
    “这可是我托人在乡下拿来的小笨鸡，好吃还有营养，我怕大家吃不够，还炖了两只乌鸡，还有…”
    “姐。”杨曦还想接着介绍自己准备的好吃的，杨旭打断了她：“谢谢。”
    “哎，这其中的事情姐虽然不清楚，可姐是过来人，宋媛对你的心意我多少还能看出来。
    你这么喜欢孩子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当年流产对她的身体肯定有影响，所以这么多年这肚子才一直没动静的吧。既然大家都准备翻过这页，连你姐夫都不追究了，你也别因此亏了她，不然多伤她呀。”
    “我知道了。”
    “行了，快出去吧，一会子轩妈进来了，别在这碍手碍脚的了。”说着，就将杨旭赶了出去。
    他的姐姐他知道，能如此宽厚对待宋媛想必他的姐夫曲阳也是这样的想法。
    来到客厅，曲阳和关陌在下棋，而关馨和宋媛坐在阳台上。他独自坐在沙发上，向关馨招了招手，而目光却向宋媛瞟去。在与宋媛对视的一刹那，杨旭淡定转头，不再看她。
    “小舅舅。”关馨小跑过来，乖巧的叫人，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睁着大眼睛毫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已年过三十却依旧帅气切极具男人味的舅舅。
    杨旭也纵着她，从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红包放在关馨手中：“压岁钱，没了再问舅舅要。”
    “哎，连话都和小舅妈说的一样呢…虽然小舅妈给过了，但是这份是小舅的，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舅舅。”关馨俏皮的说着。
    杨旭神情一滞，她…也给了？还未等他深想，关馨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个没了再要，是我的特别待遇么？关子轩和项南没有吧？”
    “嗯，没有他们的份。”说着，还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不过…”关馨的话题并不在这。
    “小舅，你要对舅妈好点啊。”
    关馨说完便低头摆弄手中的红包。其实，这话由她来说好像…有些不合规矩，不过自己的立场还是要表明的。
    “你觉得，小舅对她不好？”杨旭挑眉反问。
    “也不是。”关馨换了一个坐姿，一本正经的说道：“小舅，其实我能感受到，你虽然不会在物质上缺了舅妈的，可你对她的态度却是客气中带着疏离的。这半个月不见，舅妈都瘦了一圈了。”
    “你难道不讨厌她么？她做了许多错事。”
    “虽然…我的亲生母亲或许是因为她去世的，可我和项南也正是因为她才得以出世。我的身世因为她多生变故，可我也并没有因此而缺少来自亲人的爱。
    这个社会是现实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社会还现实。我的生母很伟大，不惜失去生命，我会永远记住她。
    这么说，可能会有人出来指责我的不孝，可事实就是这样，我敬佩我的生母，但我更爱我的养母。舅妈…有错，但不应该由我来说，对我而言，舅妈跟您一样，是我的新家人。我也相信，舅妈的本意并非如此。”
    关馨的一番话说到了杨旭的心里，他很震惊。在这半个月里，他尽可能不和宋媛说话，意在惩罚她，却也是在惩罚自己。
    “如果她是在骗你呢？”
    关馨停顿片刻，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蠢，人的眼睛会说话，任何情绪都会通过眼睛表达出来。况且…小舅比我更了解舅妈不是么？她…是好人。”
    杨旭微微一笑，倾身将关馨轻轻搂在怀里。“你很善良，也很聪明。可是…你的眼睛很毒，东西看得太透彻，这样很会引别人注目。以后有了舅舅，有些不能说出去的话不想对别人说但是可以对舅舅说，知道么？不然你会很累。”
    关馨很讶异他会和自己说这些话，听着那富有磁性的低沉又好听的声音，还是关馨点了点头。
    “难怪都说成熟的男人最吸引人了。舅舅你其实就是一个大暖男…你说我以后要是喜欢大叔了可怎么办啊？”
    杨旭一怔：“我么？都老了，还什么暖男…”杨旭笑的很温暖，就连平日没有过多变化的眸子都笑成了弯月牙。
    外面张灯结彩，曲家热闹非凡。
    午饭后，关陌、曲阳、杨旭三人凑在一起还是从商业说起，从西边的度假村到繁华的市中心，又从国内市场说到国际市场。
    叶梦云和杨曦在收拾完桌子后拉着安静的宋媛聊起了小宝宝的事宜，尽管宋媛没有做太多发言，却也是认真的听着两位“过来人”说着依稀记得的注意事项。
    就连关子轩和曲项南都坐在一起边玩五子棋边聊以后的事情，单单把关馨孤立了出去。
    其实也不算，兄弟两个想玩关馨喜欢的跳棋，还叫过她，可奈何她自己不要和关子轩一起玩，结果就剩自己一个人东看看西看看的，最后拿了一盘曲妈妈做的小点心和两杯酸奶，落寞的上楼去了传说中的藏书室。
    关馨的房间在右边走廊的中间，并不是陶默然住过的那间。而在走廊的尽头便是曲子敬的藏书室，面积很大，而藏书室也只是用了那房间的一部分，在大扇的玻璃窗后，还有很多的运动器材，供曲项南锻炼。就连曲阳都说曲项南的藏书室很是阔气，自己的小书房简直不能与之相比。
    曲项南不喜欢别人碰他藏书室里的东西，就连平时的打扫都是自己来。但自从关馨来了，他不但带她进去，还告诉她想拿什么自己取，连招呼都不用打。
    关馨原本有些忌惮来这个地方，有了这特赦令后，便真的把那藏书室当成了自己房间。
    还有曲项南用来放名著的逐一放置的深棕色三排大书柜，其中闲置的地方也被关馨带去的杂志周刊漫画和收藏的小说文学作品一并霸占。这让后知的曲项南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还是宠着她，而且更加喜欢这个妹妹了。
    至于为什么关馨喜欢曲项南的藏书室？也只能说她的内心还是很爷们的吧。毕竟过了梦幻的年纪，杨曦给她布置的粉色公主房甜的也有些腻了。
    在三排书柜中左边一拍的后面，还设有一张书桌和一把转椅，而与这书桌一柜之隔的另一排书柜后面则是一张大的双人床，那是曲项南的秘密，只有关馨和帮他背着曲阳和杨曦偷偷将床安置进去的明叔知道。
    藏匿在藏书室的书柜后，躺在床上，翻着已经堆积好几期没看的漫画，关馨悠闲的消磨着时间。
    在关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关子轩和曲项南就停下了手中的五子棋，在确定关馨进了房间后，两人纷纷跟上楼去。
    “既然是拿着吃的，她很有可能会在我的藏书室，就在那。”说着，手指向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关子轩颔首，正欲走向前走去，又被曲项南拦住：“如果打开门没看见她，那她就在右侧的书柜后面，那里有一张床。但是不能直接进去，要从最左边书柜的空隙进去，那里有书桌。然后绕过中间放置的书柜，打开窗帘就能看见了。”
    “嗯。”应了一声，关子轩轻声走向藏书室。
    注视着关子轩走进去，曲项南也要转身回房间，却在路过陶默然房间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自从陶默然走后，这个房间便一直闲置着。
    杨曦其实很喜欢她，哪怕不是自己家的女儿，她也并没打算将她赶出去。曲阳在陶默然的事情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就连留下这个房间，也是他默许的。
    房间里的陈设没有动过，曲项南却也找不到陶默然在这里生活过的任何痕迹。
    拉开椅子坐下，打开台灯，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竟再无一丝热度。曲项南心里五味陈杂。陶默然的走是必然，可这般决绝他始料未及。以前只是想尽可能的让她感受到到亲人间的温暖，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却越陷越深。直到离开，才让他知道现在心里的缺口究竟是为什么。
    曲项南轻叹口气，起身准备出去，却在挪脚时不小心碰倒了在脚边的纸篓。扶起纸篓，曲项南欲再次转身离开时，一眼扫到了桌下的东西——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