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一生命犯桃花煞

69 谁敢


滇婆海附近,离天界营地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个林子边,突然光芒微闪,从虚空中跌出来一个人。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卸去力道,才站起来,拍拍身上沾上的草屑,骂骂咧咧走了,隐约听见他在骂着什么说话不算话骗人之类的,然而虽然嘴上不饶人,他却是十分熟练小心地摸去了前方营地。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没走多远,从他出来的虚空,光芒就要消散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串青檐花,悄无声息地掉进了草丛里,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待到他走没影了,那草丛里才晃动了一下,一双手扒开草丛钻出来,嘴里叼着一根狭长的草叶子,一双眼睛明亮又得意。
    “不晓得镜歌啥时候能发现我金蝉脱壳,哈哈,估计得气得不轻。不过……”她眼珠子转了转,吐掉了草叶子,眯着眼睛看了下方向,笑了声,“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也好,我怕你后面会气疯。”
    找准方向,漫吹音大摇大摆地往营地而去。
    “你想得到的事情,我怎么会想不到呢。你无非就是怀疑玄湄是潭岄罢了,既然如此,不去会一会就不是漫吹音的风格了。”
    想法很好,然而现实有些残酷。
    漫吹音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人拦下了,冷言冷语透露出来的信息都是看不起她,更不肯放她进营地。
    “我一看你就像魔界派来的细作,还想见我们将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什么,你不是魔界的,那行啊,拿天君手谕来,有手谕才能进。”
    漫吹音:……
    老子叉你大爷!还不如学幕夜潜进去呢,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舒翎的军帐里了!
    漫吹音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
    拦她的士兵以为她是知难而退,纷纷发出嘲弄似的笑声。
    漫吹音低头看了看身上破破烂烂还脏兮兮的衣裳,无奈的笑笑,还真是落难凤凰不如鸡啊。
    她正要掐诀换一身行头,却突然听见前头传来震天的暴喝声,远远还能看到法术相斗的光芒,真是张扬得很。她还没搞清什么情况,便见拦着她不放行的几个士兵神色一凛。
    漫吹音仗着脸皮厚,略微又凑近了些向他们打听:“这是……又打起来了么?”
    那士兵本来不想理她,却想了想,还是给她解释了一句:“听号角,似乎是那个女魔君在叫阵……”解释到一半,其他几个也蓦然想起了什么,手中兵器唰唰唰就对着漫吹音。
    “你也是女的,退远些!就算不是女魔君,也不许靠近军营来!”
    漫吹音:“……”我该夸你们还真是警觉吗?
    漫吹音活动了一下手腕,一边祭出百花杀,一边故意道:“除了女魔君是女的,你们似乎忘记了,天界还有一个厉害的女人。”她忽而神色一凛,凝神望向他们身后一处,“咦,那个女人是谁?”
    几个士兵下意识回头朝漫吹音指的方向看,什么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怒而回头:“你这……”
    然而将将漫吹音站得地方已经没有人影了。
    几人呆了一下。
    “哈哈哈……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守门啊!”
    从后方远远传来漫吹音的声音,从声音的大小来看,已经去得很远了,所过之处完全不掩饰其行踪,军营里顿时一阵动荡,简直嚣张极了。
    守门的几个士兵张了张嘴,有个反应慢的,突然问了一句:“天界还有一个厉害的女人……说的是谁?”
    “莫不是……司战上神漫吹音?”
    “……那要不要去报?”
    “……等你去报,人都到将军跟前了。算了,如果真是司战上神,谁都拦不住。”
    **
    烟雾缭绕的滇婆海上,遥遥对立两方,一方魔气冲天,一方仙气涤荡;一方愤恨难消,一方震惊不已。
    “你就是魔族女君?”舒翎勉强将眼底的震惊压下去,抱着手似笑非笑,“玄湄……什么时候天界的叛徒都能当上魔界的魔君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以后我要是落魄了,大约也能抢个魔君当当也说不定。”
    那叫阵的女人红衣黑发,手提飘渺神鞭,可不就是天界的叛徒龙族女君玄湄。
    玄湄也不生气,掩唇而笑,只是笑声却像是一道尖锐的催命铃一样刺耳,响在每个人的耳边,怎么都挡不住。
    “承蒙天界照顾,本君正是魔族现任女君,潭岄。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这君位让与将军又何妨。”玄湄抬手做了一个谢礼,眉眼之间却全无谢意,谢礼也只是虚晃了晃就收,一边收还一边漫不经心道,“原想这些年天界对本君有照应的恩情,我也不改这么狼心狗肺倒戈相向,不过现在倒是有件事天界做得不厚道,所以本君免不得要向舒翎将军讨教了。”
    舒翎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天将就怒道:“颠倒黑白!要战就战,何必多言!”
    “咯咯咯,瞧这话说的,本君可是文明人,讲道理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扬起声音高声问道,“是不是!”
    她身后众多的魔族异口同声高喊:“是!”
    她好似很满意,含笑望着舒翎。
    舒翎微微皱眉。这些日子魔族多为偷袭,作为魔族女君的潭岄更是从未露面,今天突然来这一出正面叫阵,而这个魔族女君更是天界叛徒,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对,这让舒翎多了一个心眼。
    “这可真是一件新鲜事,潭岄女君想如何不妨直说,绕来绕去的,我听得头疼。”
    玄湄等的就是这句话,舒翎的话音方落,她立即就接上了,语速缓缓,不急不躁,但说的内容却让人咋舌:
    “也没什么,就是将军大约还记得,我魔族魔神曾为天界漫吹音斩杀,这么多年,我族耗尽心血,好不容易将魔神复活……”
    魔神复活。
    四个字就将天界阵营轰然炸开,人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严阵以待。
    玄湄眼风扫了一遍,乐了:“急什么呀,我话还没说完了。我族魔神虽然复活,但大家都晓得魔神不喜拘束,我们也并不能指使魔神做什么,就任由他老人家去游玩访友了。然而……”
    她神色蓦然一沉,眼神犀利而阴鸷,充斥着滔天的怒气。
    她提着鞭子的手蓦然一指,一字一顿,声声泣血。
    “然而你们天界逼人太甚,趁他老人家初复生力量不足,竟然设计再次围剿魔神!如此不择手段竟然好意思称天道正义,简直令人发指!此恨不消,此仇不报,妄为我魔族儿郎!”
    她的鞭子蓦然甩出,在两方中央的滇婆海上震起滔天巨浪。
    “今日你天界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修怪本君手下无情大开杀戒了!”
    “杀!杀!杀!杀!——”她身后输完魔兵一声一声叫嚣,个个眼睛冒着血光。
    玄湄笑靥如花,在最前面尤为突出,简直妖艳得耀眼。
    舒翎握紧了手中的剑,缓缓扬起了一个冰冷的笑。正要说话,却突然被两个字打断:
    “谁敢!”
    倏尔一道厉芒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舒翎后上方划下惊天一击,将荡起的万千水花化作利刃,扫向魔族,瞬间无数魔族中招,被小小的水珠子击来的力道撞得倒飞出去,哀嚎着摔作一团。
    时间在这一刻静了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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