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一生命犯桃花煞

74 贪念


七十四
    西极战场战事结束,魔君潭岄虽是天界叛徒,但此番魔界元气大伤,她逃回魔界短时间肯定没办法卷土重来。几处封印也重新加固,浮沉海被摄取魂魄的海族和天将也救回来了。
    有功的大赏,比如舒翎幕夜凤绪几个,舒翎更是因为漫吹音突然辞官的原因,暂代司战之职;有过的处罚也下来了,比如受玄湄牵连的玄想,由漫吹音和药君风一顾担保,护得周全,只罚在浮沉海守龙渊封印三千年,暂且保留龙族少君的封位。玄湄以往的亲信以及后宫的六个爱妾,尽数遣入三千界受十世轮回之苦,刚烈如云袖不堪此辱当晚自绝经脉而亡,柔弱如兰龄却突然从天界失踪不知去向,而作为玄湄后宫第一人的湖光,却二话没说,从容地领着剩下的几个领罚去了三千界。
    司命乍闻之下无限唏嘘。玄湄向来桃色绯闻不断,看起来对每个人都是爱到了骨子里,然而这回叛逃,明知道留下来的没什么好结果,她却依然一个都没带走,其中有多少真情,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司命猜,失踪的兰龄定是想方设法去魔界了。云袖虽说是不堪此辱自绝而亡,但其中多多少少定然还是因为玄湄的绝情。玄湄若是知晓这个结果,不知做何感想。
    就是不晓得为什么,明明看起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但司命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其中以漫吹音和镜歌为主。
    她特意跑去录曜宫门口蹲点,嘿,怪得很。前阵子还被她夸赞干得漂亮的漫吹音竟然开始故意绕开录曜宫了,别说踏足了,就连大门都打不上一个照面。
    这也就算了,反正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安到漫吹音身上都不足为奇,司命暂且放置一边不去理会。
    奇怪的是沧洺帝君的反应。
    也不能说奇怪,就是对漫吹音避之不及的态度,给出的反应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按理来说,他俩成了事儿,起初还正常,就像是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即便没有在人前多说多做什么,但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他们俩之间的亲密。这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也没听说他们吵架还是咋的了,就突然不相爱了似的,一个搬回了长曦宫闭门不出,也不出去浪了,安分得很,另一个也放之任之,不闻不问。
    特别是不闻不问这个,那态度简直是平静到了极点,平静到令司命都觉得后背发寒,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司命用笔抵着眉心,琢磨着:难不成当初是漫吹音霸王了沧洺帝君,然而沧洺帝君看不上漫吹音,于是掰了?
    换了个姿势,又否决了这个观点。
    她也是见过两个人的,那种有情人之间的亲密可不是假的。
    那是为什么呢?
    司命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蹲到了出门的善虞,将他堵在了角落里。
    善虞也有些糊涂,但还是将他知道的都给司命讲了。
    “从西极回来的第二天,就是你去看司战上神的那天,都还好好的,傍晚司战上神在十步青檐下棋睡着了,还是帝君给抱回来的。我一见这架势哪里敢靠近,自然识趣地退下了。”
    “然后呢?难道是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善虞苦着脸:“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早上我还在小厨房熬红枣八宝粥并琢磨着熬一些补品,帝君突然传我去收拾房间。我跑过去一看,吓一大跳,殿里能摔的东西差不多都碎了,一丛萤吻花也枯枝败叶瑟瑟发抖。那时候司战上神已经不在了。”
    司命眼睛瞪得奇大,半是惋惜半是痛心:“那可都是好东西啊,好可惜……谁砸的?要是漫吹音,我非的去找她跟她谈谈天谈谈地谈谈人生理想不可……要是帝君的话,当我没说。”
    善虞想了想,道:“起初我也以为是司战上神,她那性子,若是被惹恼了,可真是……”善虞毕竟不是会骂人的人,他想说无法无天,却到底没有说出来,只含糊带过,反正谁都听得懂,“不过后面帝君叫我带一句话到长曦宫给司战上神,却让我打翻了这个论断。”
    “什么话?”
    善虞犹豫了一下。
    司命等不及,推了他一把,急道:“你倒是说啊!说得的都告诉我,说不得的我几时逼过你?”
    善虞又想了想:“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因为给你说了也听不懂。帝君转给司战上神的话是:‘若真的走到了最后那步,我不介意再用一回秘术,彻底抹杀你试试。’帝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冷得就像是要结冰了似的,我清清楚楚感觉到了杀意。帝君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司战上神做了什么惹怒了帝君。”
    善虞说完,司命支着下巴沉思。
    “最后那步……最后那步听起来很酷,是什么?秘术又是什么秘术?抹杀漫吹音又是为什么?嘶,最后试试两个字感觉话里有话,但是我半点都听不懂。”
    “就说告诉你了也听不懂罢。”善虞擦擦额头的汗,“帝君这些日子也有些奇怪。以前他多数时间都呆在录曜宫,不是看书就是下棋,十分洒脱,好似天地都不在他眼中。现在却频频外出,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已经接连有四五日光景不在宫中了。”
    “半点都没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半点都没有。”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帝君请药君来过一回,我被遣退没上前侍奉,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但时间足有半日,药君走的时候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司命心都揪起来了:“药君?!难道是帝君出什么事了?”
    善虞摇头。
    司命问:“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晓得还是不是帝君?”
    “是不晓得,但也不太像是帝君,虽说帝君的事情我不一定尽数都知道,但毕竟是近身侍奉的,有些蛛丝马迹我还是能察觉。我觉得……”善虞声音低下去,凑近了司命不太确定道,“我觉得,像是司战上神那边的事情。”
    “漫吹音?”司命不信,“漫吹音整天猴跳舞跳的,哪里像出什么事的样子,反正我是不信。”
    “若不是司战上神,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帝君动容?我侍奉了帝君这么多年,帝君他是那种即便是自己出了大事也能泰然处之的神。我也是猜的,或许,你应该去问问司战上神,你跟她关系又还不错。”
    这般有情有理说下来,司战也有些动摇了,但听到善虞建议她去问漫吹音,她却率先摇头,脸色有些黑:“找她?找她比找帝君还难,有时候明明看到了,一眨眼又不见了。”说着说着,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她似乎不止躲着帝君,她还躲着所有人!玄想的事情完了之后,她就基本上不出现了,就算出现也是远远晃一下,从不跟人近距离接触。”
    “难道真是她出什么大事,以至于令帝君都惊动了?!”
    司命张口结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个半死,立即收起了本子和笔,也不管善虞了,就往长曦宫走。
    “霜儿你去哪儿?”
    “不行,我去找漫吹音。一个人瞒着像什么话,还当不当我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司命是朋友了?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都不懂吗?简直太过分了!”
    **
    司命耐着性子在长曦宫门口蹲了七天七夜,终于叫她蹲到了漫吹音。似乎知道自己耗不过司命,漫吹音很爽快地就停下来了,还若无其事跟司命打招呼:“好巧。”
    司命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看见,才把她拖到了僻静角落,一脚蹬着墙,手里那好册子和笔,瞪着她怒气冲冲道:“漫吹音,你怎么回事?出了事都不跟我们这些朋友说,太过分了!”
    漫吹音听得一头雾水:“我出什么事了?”
    “还装!我可自备测谎功能,可不是随便的理由就能骗过的,呔,快给我老实交代!”
    漫吹音失笑,拨弄着垂到胸口的一缕头发,诚恳道:“真没事。”
    “没事儿?”司命冷笑,上下打量她,一袭水蓝色的裙子,不说拖沓,也绝算不上利落,长发更是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玉簪子固定,旁边簪了一朵淡蓝色的珠花,与漫吹音往日打扮不说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也是画风突变。
    司命呵呵笑了几声:“没事儿,没事儿能跟沧洺帝君一言不合就掰了?没事儿能把自己往日的风格都改变了?”
    漫吹音装无辜:“我都不做司战了,还不兴我做些女儿家的娇美打扮?司命,你这想法可不太对哦,要改。”
    “你特么少给我扯淡!”司命想也没想就吼她,“说!”
    漫吹音无语了。她想了想,慢吞吞吊人胃口似的道:“是有点事……”
    “说快点!”
    漫吹音就迅速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哦。我桃花煞的命格没了,我晓得什么是喜欢了,于是跟师……跟沧洺帝君说我要去追求真爱,要是我们有了孩子以后肯定是要打掉的,这不能阻碍我追求真爱的道路啊。师……沧洺帝君一听气得不得了,还砸了好多东西,跟我说想都别想,我敢打掉孩子他就杀了我。哎你评评理,为了孩子连我都要杀,果断不是真爱哪,所以我就跑了。”
    司命听得目瞪口呆,脑子半天都转不过来,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什么来。最后目光不自觉往下落到她肚子上,吞了一口口水,颤着声音道:“这这这……真有了?”
    漫吹音呲牙一笑:“月份尚浅,还看不出来,但你不能否认这也是一种可能啊。”
    司命有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她连忙放下蹬着墙的那条退,扶着墙努力消化听来的的消息,最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我觉得,帝君想宰了玄湄的心都有了。”
    “啊?”
    “你什么不学,偏偏学玄湄花心滥情不负责任,可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帝君觉得你有病。”
    “这不能怪我啊。”漫吹音眨眼,“以前是我不懂事,又做不得数。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这么不稳重,我怎么放心把自己交给他啊。”
    司命一个趔趄:“不稳重……当真是得手了就不稀罕了么,你以前可不这么说的。”
    “这有什么,一个人的思想是会变得嘛。以前不了解他被他表象骗了,现在晓得了自然要脱身。我这也算是失足少女罢?你不安慰我也就罢了,怎么净说他好话?”
    司命被说得简直无地自容,悲愤道:“你妹!要不是确定了不是假的,我都以为你被谁冒充了。你简直变得不可理喻了啊,还失足少女。谁少女了?你都老女人了好伐?说这话你臊不臊得慌?”
    不晓得那句话戳到了漫吹音的神经,她有些心虚,把到了嘴边继续指责镜歌的话又咽回去了。算了,过犹不及,说得多了凭空惹人怀疑。
    于是她朝司命慈爱的笑了下,伸手像个长辈似的揉揉她头,莫名其妙来了句:“现在这样,真好。”
    司命伸手拍掉她的手:“别像摸小狗似的摸我的头。”
    漫吹音只是笑,不多说了。又跟她扯了几句,轻快地走了。
    是啊,现在这样真好。
    没有战乱没有屠杀,没有守护不住的绝望,一切都是这么美好,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贪恋,想占为己有。
    她笑着走进了长曦宫,走着走着,眼泪就从她笑着的眼睛里淌下来。
    可是,这些都不属于她啊……
    偷来的,总是要还的。
    **
    时间倒回那一个晚上。
    “这么乖可不像你了。”
    漫吹音浑身一僵。
    “我……”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最后响亮道,“我睡得浑身难受,要去洗洗!”
    镜歌怔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册,就要起身。
    漫吹音看的糊涂:“师……你干嘛?”
    镜歌淡定道:“你不是邀我共浴?我同意了。”
    共浴?
    漫吹音吓得花容失色:“不不不不不是的!”
    镜歌越走越近,眯着眼,慢吞吞给了一个字:“哦?”
    漫吹音下意识拉住被子往床里躲,哆哆嗦嗦带着哭腔喊:“师父我错了!”
    镜歌猛地停住脚,沉默着盯着她看了半晌,平静问她:“你,喊我什么?”
    暴风雨不可怕,可怕的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漫吹音”这回是真的哭了:“我是千枝雪啊师父,东荒的东陵您唯一的徒儿啊师父!”
    镜歌还是很平静,没有发疯,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毁天灭地,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平静地哦了一声,又平静地问:“她呢?”
    他是平静了,但是寝殿里面就炸开了。
    嘭嘭嘭——
    一连串的物件碎掉的声音此起彼伏,吓得千枝雪抱着耳朵窜到床下蹲着抖啊抖。
    她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师父。即便背后她能将师父贬得一文不值,但一旦当面,别说反骨,就是说话都结巴。
    按理来说这样的师父教出来的徒弟独挡一方应该没问题,但若是这个师父基本上不管呢?学好了他不会夸奖,学得不好也不会罚得很厉害,全靠自觉,千枝雪当时还小玩心重,自然不懂什么叫责任在身,等她懂了,又迟了。
    “我问你,她呢?”
    千枝雪全程基本上是蹲在床下哭着说完的。
    “漫吹音不是我女儿,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用了秘术,以我为献祭,改的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太想看到盛世了,就拼了命将最后一缕魂魄分出来沉睡在雪魂枪里,因为太弱,师父你帮我修复的时候都没有发觉。等我教会了她枪法和法术,就沉睡在她神魂深处,一直不敢醒。”
    “前些时候我察觉到她时日无多了才醒来。”
    “我想救她,我是想救她的。这具身体说到底是我的,对她有排斥作用,只要我彻底化作这具身体的养分与她彻底融合,她就没事了。只是她一直没同意。”
    “昨天她突然推开门问我还愿不愿意救她,我说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我早该死了,这些都是我赚来的,这辈子值得了。”
    “可是失败了……明明没有问题的,但不晓得为什么,我出来了,她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进了那个大殿里,门一下子关了。我拼命在黑暗中摸索喊她,可就是找不到她,也找不到那座大殿。”
    “师父,师父,你救救她罢!你不是那么喜欢她吗?她没有消失,她只是不见了而已。是我没用,我要是再厉害一点,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千枝雪是自责,但她的话却像是刀子戳在了镜歌的心窝上。
    千枝雪是他的徒弟,如果真要算起来,应该是他的错,他要是肯认真地教这个小姑娘,兴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不。
    若不发生后来的事情,就不会有漫吹音了。
    镜歌沉默了很久,寝殿里面只有千枝雪小声地啜泣。
    这个姑娘死的时候年纪不大,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该迁怒的。
    疲惫地揉揉眉心,问她:“你确定,她还在你神识里面吗?”
    千枝雪茫然地抬起头。
    “我,我不确定啊,应该还在的吧。我不知道拖她进大殿的是什么,我找不到她。”
    镜歌走了几步,默了一会儿,再次回头问她:“要救她,你就得消失?那相应的,若是你取她而代之,她是不是也会成为你的养分而消失?”
    千枝雪哭着点头。
    镜歌眼神沉了沉,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她:“那我现在杀了你,她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千枝雪一愣,等想明白他说了什么,连连摇头:“不、不能杀我!现在杀了我,只会让我们两个都消失的。”
    她那张脸是漫吹音的,漫吹音一辈子没哭过,到了千枝雪这里就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镜歌看了有些烦躁。
    “不许哭。”
    “哦哦……”千枝雪一抽一抽,真就不敢哭了。
    镜歌垂着眼眸思考她说的话。按她的意思这是一件必然能成功的事情,却突兀地失败了。但凡失败,总会有原因,会是什么导致的?将漫吹音最后猝不及防拖了回去的会是什么力量?
    东陵、秘术、漫吹音、盛世、大限将至……
    东陵就是漫吹音,漫吹音就是东陵……
    等等!
    东陵和漫吹音,说到底,是共存一具身体,而这具身体最初属于东陵……
    镜歌猛地刹住思维,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极为难看。
    他再次低头问千枝雪,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
    “我问你,你救她的时候,有没有动过一丝要夺取她一切的念头?哪怕只有一丁点?”
    他死死盯着她的表情,不放过一丝细微的变化。
    千枝雪想摇头的,摇到一半,突然僵了,慢慢瞪大了眼睛,一副受到了严重惊吓的模样。
    她这样,镜歌已经基本上知道为什么了。
    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一袖子将她扫到了门外的台阶下,她连滚了几圈才撞到了什么,闷哼了一声,停下来。
    她晓得她理亏,半点声儿都不敢吭,眼泪一下子就顺着脸庞流下来。
    只是这回,她没有哭出声,默默地流泪,流得又凶又急。
    她的神魂本来就只剩下一缕,弱的很,现在更是头晕目眩,神识都有些模糊了。
    她也晓得为什么会失败了。
    这具身体说到底是她千枝雪的,若是往常,漫吹音还很厉害的时候,千枝雪纵然神魂完整也抢不过她,因为这具身体改过,是为漫吹音量身定做的,除了漫吹音谁都无法驾驭。但是问题就在于,漫吹音现在大限将至,说白一点,就是漫吹音对这具身体的使用权要到期了,身体对她的排斥已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向着千枝雪原来的身体体质转化。
    她要救漫吹音,就要主动化作这具身体的生机,但凡动了一丝私心,哪怕只有一丝,对漫吹音来说都是致命的。
    将漫吹音拖进了大殿消失不见的,不是什么看不见的怪物,正是她起的那一丝贪念。
    那一丝致命的贪念。
    镜歌站在台阶之上,她蜷缩在台阶之下。
    “东陵。”他唤她,“你若不想救她,哪怕是想占有她拥有的一切,人之常情,我都能理解,她也能理解,所以她才拖着一直不肯接受你的牺牲来换她的性命,她觉得你同样有活下去的资格。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想看这太平盛世,她也想让你看,若非实在熬不下去了,她不会主动问你还愿不愿意救她。”
    “你千不该,万不该,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又对不属于你的东西动了贪念。东陵,对你我一直有愧疚,觉得是我没教好你,才害得你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大约真的是我没教好,才令你从小任性到大,任性到死。”
    “任性原本没错,特别是对你这样的小姑娘,你有任性的资本。但以前我就说过,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并包容你的任性。”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去长曦宫也好,在录曜宫找个僻静的地方也罢,总之不要死了,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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