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开半夏

回学校的路上，郁杰一直用打量的眼神望着白纪洋，一直想要说什么偏偏又自己忍住。
    “有什么想说的。”白纪洋真是想憋死他，但是如果是关于自己的，还是在车上说清楚比较好。
    “白希灿是你本名吗？”
    “恩，是的。然后呢？”
    “和那么一个公司的代表是朋友，你是富二代还是什么有名的人？”
    “白纪洋只是一个普通的留学生，但是白希灿是个富二代。”
    “真的？原来真的有在隐藏在普通学生里的贵公子呀。你是怎么适应的呀？”平时和自己一样的生活起居，完全没有注意到挑剔的地方呢。
    “我知道自己白希灿的名字也没多久。我一直过得是白纪洋的生活。”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家真的很有钱吗？”
    “应该不少。”这个傻孩子，真是会问实际的问题呀。
    白纪洋的手机响起，是老明，“少爷，老爷让你回家一趟。”
    “现在吗？”
    “恩。我的车马上到校门口了。”
    “好吧，我马上到。”
    转头向郁杰，“我要回家一趟。”
    刚下车，白纪洋就直接坐上老明的车，这次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呢？
    站在校门口的郁杰愣愣地看着开远的车很久，真的是富二代呢。还没少爷脾气，是自己命太好吧。
    白纪洋也是很庆幸郁杰是这样一个直爽的人，不然这样下去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老明，知道喊我回去干嘛吗？”
    “也是秘书通知我的。一样的语气，连是好是坏都不得而知。”
    走到门口，得知在书房等着他，白纪洋完全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了。
    “进来。”脚步刚停在门口，里面的声音就已经传出来了。刚站好，几张照片就被扔到白纪洋的脚边。
    “我让你回来就让你做这些事情的吗？”非常生气的语气。
    白纪洋不解地弯腰捡起，是在学校帮田语珍做模特的照片，还有在那个公司面试时候的。怎么都到了他的手上？
    “只是给朋友帮忙而已。”明明知道这些不是自己的错，但是既然他关心到了，就解释一下吧。小小地庆幸，原来有父亲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别忘了，你姓白。”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样一句话传到白纪洋的耳里。
    内心涌起的感动立马被浇灭，原来，原来是担心你的名声啊。“放心，下次不会了。”自己回来，以为是他想要弥补什么，自己不知道有多期待，至少不是被丢弃的。
    “这几天就别回学校了，好好想想究竟想做什么，想不出来就进公司。”
    “恩，知道了。”近在咫尺的父亲，完全困难的距离感。白纪洋开始想要放弃自己的坚持，如果是自己想要接近，太累了。难道是一开始就奢望的太多吗？
    回到房间，白纪洋拉上窗帘，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和尤其可怕的安静，白纪洋依着墙慢慢挨着坐下，双腿弯曲，手臂环绕着，背脊靠在墙上，头半倚在墙上。
    没有拒绝慢慢出现的回忆，回忆起在异国他乡天真的时光。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关乎母亲的消息，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扔在那里。
    在那里的那么长时间，只记得当时生活的还不错，有几个可以玩耍的朋友，所有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一张卡里出来的，在自己开始上学时，这张卡就由自己保管。初中时候在朋友家的钢琴店里，试着居然可以把最贵的那台付全款。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想要知道这张卡里有多少钱了。由此更加确认自己是被扔在了那里。
    一直安分地生活着，虽然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也没有让自己生活的过分潇洒滋润。
    那是一段多么长的时间，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到父母的身边。有过埋怨，但是更多的是期待，在家里一直和阿姨用中文交流着，为的只是想要能够回来和父母说一句话呀。
    高中毕业典礼结束，他带着全校第一那样荣耀的笑容回到家，喊着“阿姨”也没人回应，从没有这样过，到处寻找，发现家里今天的杂物都少了很多，其他的尤其规整，让人有一种非常慌张的感觉。
    那应该是白纪洋最害怕的事情了吧，被父母放在这里，如果再被抛弃一次，难道以后要一个人生活吗？
    真的蹲坐在墙角很久很久，知道熟悉的面庞出现。
    “纪洋，怎么了？考得不好吗？”一进来，马上跑过来蹲在已经满脸泪水的白纪洋面前。
    “我以为你走了呢。”
    “傻孩子，我怎么会走呢？”心疼地拍拍白纪洋的肩膀。“是你要走了。”
    白纪洋仰起头，注意到阿姨手里的纸张。
    “你爸爸让你回去他身边。”把机票举到他的眼前。
    一把抓过来，埋头仔细看着。突然抬起头，眼中难以掩住的惊喜和兴奋，“真的吗？”
    “当然，纪洋终于要回到爸爸身边了。开心吗？”
    最认真的点头，“恩。”停留片刻，抓住阿姨的手臂。
    “怎么了？”
    “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其实，问出来的时候，白纪洋非常肯定会得到阿姨的承认，陪着自己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家人一般。
    “纪洋，我不能跟你回去。我的家人都在这里。”
    白纪洋心里的兴奋一下子被浇灭，“都一起走不行吗？”
    “孩子，他们还要工作，你已经长大了，要懂事啊。”
    白纪洋眼中的悲伤一下子化成了愤怒，难道这么多年陪着自己也只是她的工作？
    回到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走之前都没有再看阿姨一眼。自己是天真还是善良了？
    还记得坐在飞机上的自己，凝视了窗外片刻，就闭上了眼睛。思维清醒，但是心里知道，这里的一切连同回忆，都不想带走。其实也带不走。
    飞机降落在真正属于自己的故乡，白纪洋拉着行李箱，看到遥远举着自己名字的名牌。
    其实自己被那种情绪缠绕着不能解脱，对待司机的态度也是那么不好。老明当时眼神的那份期待和认真完全被自己忽略了，死气沉沉的语气和不礼貌的态度让老明很长时间不能自如的对待。
    不说自己对老明的态度，回来所谓的爸爸，对待自己的是那样的强势。没有嘘寒问暖，只是问想继续学业还是直接进公司。
    本来想表现自己的上进，提出想在学校多学习一段时间。话还没说完，就被爸爸的话打断，“那就去吧。”
    之后一次谈话，自己提及想要了解这个城市，递到面前一张房卡，“车自己选一辆开吧。”
    开始是只身在那里住几天，慢慢的新买的衣服或者喜欢的东西都开始往那里搬。像个小孩子一般，想要用慢慢消失来换取大人的注意，结果发现，就算自己一个星期不回家，也不会得到一个询问的电话。
    某一天，分外早早地醒来，坐起身，阳光扫及窗帘底脚，慢慢地想要渗透进来。
    掀开床被，赤脚走上地毯，靠近窗边，扯开窗帘。原来太阳已经升起，世界已经苏醒了。底下的车水马龙完全陷入了热闹。
    重新回到床上，双手撑在颈后，想知道阳光能不能照到床上。
    思维尚未完全清醒，手机铃声响起。叹一口气，抓起，半恍惚地看着屏幕，是爸爸。
    “爸，早上好。”
    “早上好。起床了吗？”
    拉着自己的睡衣，眨眨眼。“起了。”
    “换身正式的衣服。下楼，司机已经到了。”
    “好。”来不及期待，就已经精神抖擞地坐上车，还没和老明熟悉，在车里分外默契形成的寂静已经成为习惯。
    停在餐厅门口，难道是家庭的聚会吗？抬起手臂，看着时间，十点整。
    走进去，找到靠窗坐的爸爸。
    拉过对面的椅子，准备坐下。
    “坐我旁边，待会儿还有客人要来。”
    “恩。”重新摆回，默默地在爸爸身边坐下。
    第一次这么接近这个想要靠近的人，侧面向阳的侧脸映出完美的侧脸，身上传来的似乎带着成熟的味道触及自己的鼻尖，工整的西服，显然经过精心的熨烫，毫无褶皱。衬衫衣袖镶钻的纽扣在阳光下，会闪烁着光芒。他是一个耀眼的男人，这样一个会吸引周遭所有女士的目光的男人，他是我的爸爸。
    心中冉冉升起一种夹杂着敬仰和骄傲的心情，配合着这样的想法，淡淡出现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短暂间，经意处走来两抹纤细的身影。直到自己面前停下，优雅地坐下，齐齐地把目光放在白纪洋身上。
    回应对方的目光，微微笑。
    “对不起，来晚了。”终于把目光还给整个餐厅的焦点。
    “活了几十年，开始学会客套了？”仿佛是非常熟悉的关系了。
    白纪洋看着自己对面一直凝视自己的女生，就算这样，也毫无想法。虽然对方可能是自己的继母和妹妹的关系。当然，事情没有那么理所当然的发生着。
    “纪洋，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等了你很久了。”说着抓抓对面女生的手。
    女生拉出自己的手，慌张的看了一眼白纪洋，马上低下了头。
    这才明白，或许这是一场相亲。
    －－－－－－题外话－－－－－－
    今天看到了一句话，写字的孩子觉得自己没东西可以写的时候，说明她开始现实了。我不知道这一天离我多远。但现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