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榕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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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蒸汽氤氲之中,模糊却又清楚,林夕夕听到熟悉的嗓音,他开口问。
    你,还,好,吗?
    林夕夕垂下脸,余光被长长的发挡住,忽然之间,鼻尖一酸,她有想哭的冲动。她想,她真是个没出息的女孩,只要他轻轻一句话,她就能一下子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可是,下一秒,林夕夕轻轻握紧了纤细的手,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我很好。”
    “你撒谎。”身旁的凌逸辰说,“其实你过的不好。”
    尽管他也是个单纯的小孩,可只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他,在他面前,她的喜悦悲伤就完全无所遁形。是的,他知道她过得不好,她却不知道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着她的,是同情吗?想到仅仅是同情,也只能是同情,她忽然觉得很忧伤。每天同桌,一起上课,尽管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可只要他留意一下她的眼神,就会体味到她的心情。
    是的,她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尽管她极力掩饰所有情绪,可是在他面前,那都是自欺欺人的掩耳盗铃,
    “很好,我过的很好。”她听到自己倔强又脆弱的声音。
    凌逸辰叹了口气,说:“夕夕。”
    第一次,他念了她的名字,没有带姓。微不可见的,林夕夕身体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她的脑海里因为这两个听了无数遍的夕夕而一片空白,只因为这是他口中说出的词。真是没有天理的事情,只是因为是他,什么简单平常的东西,在他那里,就会让自己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在他面前,她真是没出息的可以。
    “我知道,你不快乐。你像个小孩子,不开心都在脸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才好,以前,我最擅长的就是逃开。可我真的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真的。”
    林夕夕侧过脸,车窗外流动的建筑,大小的车子,还有形形□□的行人在她眼里,已经是模糊的一片。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拼命遏制想要哭的冲动。在他面前这样子反常,已经够没出息了,不能,绝对不能再掉眼泪。
    “你喜欢的那个人。”林夕夕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一下子涌进了鼻腔,她觉得身体紧绷了起来,她鼓足了勇气,“是什么样子的?”
    半响,凌逸辰沉默着,没有回答。林夕夕无声的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想听。”
    “我喜欢的人,她不是个乖小孩,她调皮捣蛋,有时候有点坏。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我也完全没想过会喜欢上她。可是慢慢的,我发现,和她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很开心。她笑起来,我的心情也晴朗起来。她难过的时候,我就会慌张。”林夕夕转过脸,看着凌逸辰,他微微扬起嘴角。她想,凌逸辰此时的脑海里一定浮现了她的身影。凌逸辰在描述那个人的时候,脸上笼罩着一层温暖的光晕,他脸上的弧线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奇怪的是,此刻的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相反,有些庆幸。喜欢的人,喜欢的却不是自己,是听起来就很忧伤的事情。可是,因为喜欢的是他,是凌逸辰,尽管他在说的是另一个她,这也让林夕夕有种莫名的开心。“我想,这就是喜欢了吧。所以,我说我有了喜欢的人。”
    “她是你们原来中学里的?”
    凌逸辰微微抿起唇,垂下眼,片刻后才说:“是,她和我一个班级。”
    “可是,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又转学到奋央来呢?”
    “我也不想啊,可是家里边,我妈妈的工作要转到奋央市,只好过来了。”
    “可以申请住校的,不是吗?”
    “可是,就转校过来了。”
    凌逸辰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林夕夕有种错觉,他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女孩的第六感常常会很灵验,而此时此刻,她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一些她所不了解的东西。片刻后,林夕夕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么,她喜欢你吗?”
    “她把我当做朋友,很好的朋友。”
    “她不知道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
    看着凌逸辰的样子,林夕夕忽然有点着急,她甚至忘了自己前两天刚刚被凌逸辰拒绝,喜欢的冲动让她迫不及待的问:“或许她知道你喜欢她,女孩子的感觉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准,而且,她或许在等你开口也不一定。甚至,甚至,她也喜欢着你。”
    林夕夕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这么说,不是把凌逸辰生生推向他喜欢的人么?可是下一秒,她又为自己的后悔而惭愧,喜欢一个人,不是就很想要他快乐吗?如果凌逸辰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应该感到快乐才对。是的,感到快乐,才是对的。林夕夕明白这个道理,可想到这一点,她就是快乐不起来,她想,她真的是个没出息的女孩。
    “我很确定,她不知道我喜欢她。我更确定的是,她不会喜欢我,因为她有喜欢的人。”
    “也是你们学校的?”
    “我很想说不是,可是很悲催。”
    “这样啊。”看着凌逸辰落寞的说出这些话,林夕夕心里生疼生疼的,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让她无所适从。可是,她明显感觉到内心另一个声音,在听到凌逸辰的话后,却欢欣鼓舞了起来。“你虽然很喜欢她,可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这会让你不自在。遇到转学,你就转了过来,想着,或许不在她身边,这样也好,是不是呢?至少,不用看着喜欢的人,天天喜欢另一个人,那种滋味一定很难受。”
    听到林夕夕自顾自的解释,凌逸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林夕夕叹了口气,说不上心里是忧伤还是快乐,她只是觉得,自己完全理不清头绪。片刻后,她感到疲倦像汹涌浪潮一般瞬间将自己淹没,她才想起,昨天和林可琪聊着哭着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着,她忽然觉得眼皮都快撑不开了。
    忽然,林夕夕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噗通,噗通的声音让她浑身忍不住颤动,犹豫了几秒钟,短短时间却让她无比熬煎。
    可以,可以,靠着你的肩膀休息一下吗?
    要这么开口问,如果不问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鼓足勇气,微不可闻的语气,话一出口却变成:“我困了,想休息一下了。”
    “哦,好的。”凌逸辰看了眼昏昏欲睡的林夕夕,搓着手,有点局促的说,“那个,你需要的话,我肩膀可以借你一下的。”
    两小时的路途颠簸后,贺军四个人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了长途汽车站,贺军边走边四处张望着在人海里搜寻袁若南的身影。忽然听到一声呼唤,林可琪和林夕夕一起朝左前方跑去,穿着绿色衬衣的袁若南张开手臂,把迎面而来的两个女孩抱在怀里。
    一瞬间,三个女孩都红了眼睛。袁若南拍拍两人的脊背,故意爽朗的大声笑,打趣着说:“才几天没见,都想我想成这样了?不是吧?”
    林可琪拍了下她的肩膀,没好气的埋怨着:“你这死丫头,不知道我们担心你啊?关手机不上学玩消失,再怎么也给我们个简讯啊,你不知道我和夕夕有多担心!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林夕夕拉起袁若南的手,打量着她:“若南,你瘦了,瘦好多,我...”
    话说到一半,林夕夕哽咽了起来,袁若南笑着刮了下林夕夕的鼻子:“我这是瘦身成功了,你该为我高兴才对,姐姐现在也是窈窕身材了。”
    站在一旁的贺军默不作声的打量起面前的袁若南,说真的,要不是林可琪她们一眼就认出来,他真不敢相信面前身形纤瘦,面容憔悴的女孩就是他所熟悉那个大咧咧的假小子,那个贺军笑着说比男生都壮实有力气的袁若南,忽然,他觉着鼻尖一酸,忙别过脸深吸了口气。
    “好了,我爸爸的车在那边,先上车再说。”
    袁若南的父亲开着一辆面包车,沉默内敛的中年男子,寒暄了几句就不再说话。难得的晴朗天气,明亮的阳光像被痛快洗过似的,照在眼里一片清爽。沿途都是绿油油的麦田,有风吹过,碧色的麦浪就一波一波的奔跑而过。林可琪三个女生坐在最后一排,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女生细碎清浅的低语声浅浅的流淌进耳蜗里,听不清,让贺军有种安宁的感觉。半小时后,汽车驶入了村庄,一眼望去是陌生的平房还有高高大大的满是大片绿叶子的杨树,除了行驶主干线是水泥路,其他小街小巷都是土路。面包车在一家酒红色大铁门的院门口停下。农村典型的四合院,坐北朝南,院子里种了两棵高高的枣树,阳光透过碧油油的叶片间隙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吹过,光影在叶片沙沙声中来回晃动起来。
    中午袁若南的母亲给炒了一桌子菜,荤的素的十来盘菜,大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气氛很是轻松愉快。吃饭的时候,袁若南提议大家住在她家一晚上,反正农村空房多,夏天收拾一下,铺张凉席就能睡,明天一早,让她的父亲走高速直接把他们送到学校。几个人对视了着,商量了一会儿,回去都没啥特别的事情,就说好住一晚上。
    贺军夹了块红烧肉,塞到嘴里,半眯起眼:“那住一晚,会不会麻烦你爸你妈呢?”
    “哪有什么麻烦的,贺军你少假假惺惺装客气,真是的。”袁若南笑着说。
    贺军笑着挠挠后脑勺:“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下午,热辣辣的太阳渐渐消停下来,远处的天空看起来微凉清澈,浅蓝色一望无际。袁若南拿出一只蝴蝶样子的橙色大风筝,一招手说:“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几个人跟着袁若南,在村庄小路里左拐右转,十来分钟后,就出了村。走上一条乡间小路,两边是篱笆围起来的田地,里面种着玉米,油菜,西红柿,绿油油的很是喜人。在田间走了半个小时后,忽然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空旷的田野,一座座绿色土丘连绵而起,一望无际的绿色与天空清澈的蓝色在视线极远处吻合,微风吹来,绿色与蓝色融合着缓缓涌动着,像一条颜色特别美味的大条懒蛇。
    爬上一座高高的土丘,放眼放去,美不胜收的景色尽收眼底,林可琪指着远处一片杨树林,对贺军他们说:“我们三姐妹去那边坐一坐咯。”
    贺军一听就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识趣的搭上凌逸辰的肩膀,笑着说:“啊,去吧,我俩好基友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什么的。”
    “少贫嘴。”林可琪没好气的撇撇嘴。
    看着三个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贺军坐了下来,双手撑着地,抬起头仰望着白云朵朵的蓝天,他深吸一口气,感慨地说:“真爽。”
    凌逸辰也坐了下来,仰躺着望着天空。
    “这儿的天空跟城市的就是不一样,没有那些个高楼大厦,眼睛里看到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天空。最好今晚有星星,躺在田野里,头顶着大大的星空,一定特惬意,你说对不?”
    “嗯,很美好。”
    “那三只姑娘,肯定是避开咱两个抱团儿哭去了,你信不信?一会儿她们回来的时候,眼睛一定肿的跟核桃一样样的。”望着蔚蓝的天空,贺军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鼻腔涌入腥甜的青草味,他忍不住感慨了起来,“这人生,就是充满了不确定的意外,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儿。所以啊,老话说的,人生得意须尽欢,想做什么,就得立马去做。不然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说得对,人生得意须尽欢。那,我现在就做一件我老早就想做的事儿。”凌逸辰话音一落,一只手半撑起身体,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用力按在贺军肩膀上。来不及反应,肩膀就被死死按住,凌逸辰紧紧抿着双唇,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的双眼。
    贺军愣怔了一下,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半响才呢喃着说:“介个,啥意思?”
    微晃的阳光下,凌逸辰白皙的脸颊像是微微闪着光,他一点一点地靠近,逆光里,贺军都看得到他脸颊轮廓上淡淡的绒毛。他好看的双眼,此时此刻,有种强势的霸道,眼角眉梢,却隐隐流动着迷人的风情,让人心神摇曳。贺军大脑空白一片,情场老手的他居然一下子手足无措,愣怔看着他慢慢靠近,只能不安的舔了舔上嘴唇。
    “扑哧”一声,凌逸辰嘴一歪,忍不住笑了出来,捂住肚子倒在一旁草地上,“喂,贺军你这小子,不是真等爷强吻你吧?哈哈。”
    贺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是在整他,他一下子跳起来,不由分说去扭凌逸辰的胳膊,愤恨的说:“我靠,你小子还敢玩儿这套!大爷我今天非要办了你不成!”
    “这是报那天大冒险的仇!”
    “管你报什么仇!勾起大爷的火,今儿非要拿你当女人来出出火气不成!”
    说着两人像孩子似地在草地上胡乱打闹了起来。
    黄昏时分,三姐妹才手拉着手走了回来,果然像贺军说的,她们眼眶都是微微红肿。林可琪走到贺军面前,有点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问:“这草都长身上了,你是刚打完仗?”
    贺军上下一看,果然身上凌乱的,还沾满了细碎的绿色草屑,他轻描淡写的说:“噢,刚凌逸辰那小子不乖,我好好收拾了他一通。”
    “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贺军扭头愤愤不平的瞪了凌逸辰一眼,后者挤眉弄眼的撇了撇嘴角。留意到袁若南手里只剩下线轴,刚才的蝴蝶风筝不见了,贺军好奇了:“风筝呢?”
    “放飞啦。”
    “放飞?啥意思?”
    “放风筝不是有个习俗么。”林可琪微微仰起脸,望着天边慢吞吞悠下山坡的红红太阳,“把风筝放的很高很高,然后一下剪断线,让它随风飘走。这样子,在天上的那个人,或许会知道到她的想念。”
    贺军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一副画面。三个女生,在碧绿田野上,蔚蓝天空下,把手中的风筝放的高高的。然后一下子剪断线,让风筝随风飘走。久久的,她们注视着天边,满怀伤感,泪泪满面。
    周四,袁若南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下课后,班里一大票男生女生都围坐在她的身边,嘘寒问暖,说说笑笑。袁若南微微笑着,只推脱是自己重感冒,在家输液,所以才这么长时间没来上课。一胖胖的女生用满是羡慕的口吻说:“什么感冒啊?居然一下子瘦了这么一大圈,快告诉我。”话音一落,围坐一圈的男生,女生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坐在中心的袁若南微微扬起嘴角,笑着,远远看着的贺军却有种直觉,她的笑容只是浮现在脸上,一星半点都不曾抵达心里。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走过,每一天都像是昨天的翻版。不同的是日渐繁重的课业压力,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脸色,这预示着曾经别人口中说的黑色的高三即将来临。而明年夏天那个唤作高考的坎儿,大都数的人,都无处可逃,只有硬着头皮捱过去。
    高二学期临结束时前一星期,晚上第二节自习课。借用肚子痛这个冠冕荒唐的理由,贺军从学校大礼堂溜了出来,从厕所里出来后,他就没想过再回去。大礼堂正举行着高二年级升高三的誓师大会。对于那些领导或老师们自以为是的苦口婆心,贺军从来就兴趣缺缺。这个时间,高一,高三年级的学生都在教室里上自习,贺军双手插在裤兜里,漫无目的地走在整个校园里,听得到微风吹过树叶浮动的沙沙声。他想了想,决定溜回教室去,看会儿从校图书馆里借来的那本《寻秦记》,他记得他看到了项少龙准备反秦离赵,而他心爱的女人赵雅又一次背叛他的情节,正看得贺军心痒难耐。幸好那会儿偷偷跟班长复制了一把钥匙,不然这会儿就溜不进去了。
    贺军走到282教室门口,发现门居然开着,他忍不住猜想是谁跟他一样逃掉了傻逼哄哄的誓师大会?带着找到同道中人的感觉,贺军好奇的推门而入。天花板上白炽灯亮着,发出滋滋的声音,教室里放眼看去空空的,走到讲台上,贺军才留意到教室东南角课桌上趴着一个身影,披着校服的肩膀隐隐颤抖着。贺军慢慢走近,他听到咬着牙隐忍着的啜泣声,隐隐的传来。因为她的身体被挡在课桌上厚厚一摞的书本后面,他一进门时才没看到。
    默不作声的,贺军坐在女生身旁,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掏出裤兜里的面巾纸,从中拿出两张递在她的面前:“若南,你没事儿吧?”她微微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了眼贺军,接过纸巾,垂下脸仔细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痕,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没事。”
    袁若南的眼眶已经哭的红肿,贺军留意到她校服袖口上的泪渍。能让袁若南这样大咧咧的假男孩,躲在教室里哭成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贺军忽然感觉一阵心酸,或许是体味到她内心无助忧伤的心情。贺军茫然的想找出什么话来好好安慰她,可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手指在棕色纹理的课桌上滑动,问:“你,是想他了吧?”
    被猝不及防说中心事的袁若南微微一愣怔,半响后,她看了贺军一眼,又垂下眼,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或许这么做是对的。贺军犹豫了半响,从兜里掏出手机,平放在课桌上,解开解锁屏幕,打开天天动听,他滑动着手指,找到那首歌,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点开了那首歌,单曲循环。
    白炽灯照射下空到有些寂寞的教室,两个人并肩坐着的课桌前,躺着的的手机,传出了熟悉的男声:“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著,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姓贺的,混蛋你,放这歌儿,是存心想招我哭么?”袁若南睁大双眼狠狠瞪了贺军一眼,又立刻别过脸,她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现实的蓝色歌词上,忽然之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动了出来。
    “我想,哭出来,你会好受些。”
    “什么破逻辑!”袁若南边擦着眼泪嚷嚷着,扯着贺军的衣服把他拉过来,“肩膀借我一下啦!一点儿都没有绅士风度!没眼色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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