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遇见的星光

“噗——”
    面前几个男生，面上的表情可谓丰富多彩，诡异的相同，甚至都有一个神奇的错觉——沈老师是不是被外星人占领了？
    并没有获得肯定的高兴，反而是错愕，甚至有些不安。也是，习惯了接受教育和叱骂之后，面对突如其来且没头没尾的赞扬，第一反应确实如此。
    沈衡没想到沈念一会这样说，心下立马就不服气了，她之前还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打架都是不对的，现在到了大峰面前就改了口。沈衡的不高兴写在了脸上，随时就要爆发，却在沈念一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送过来之后，就规规矩矩了。
    “……哦，那、那我和陆闻他们把赵嘉接下来。”大峰局促的搓了搓手，眼神有些闪躲，招呼身后的男生冲进了学校里。
    留下沈衡和沈念一大眼瞪小眼。
    沈念一用胳膊肘捅了捅沈衡，小声问他：“我没打过他们吧？”
    沈衡沉默的注视着她，扯开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这倒没有，你那张嘴足以让他们羞愧自尽了。”
    “……”沈念一头一次对七年后的自己产生了极强的怀疑。
    前后人格反差太大，像两个人，这明显不太正常。但这些话却不好去沈衡，再者说，沈衡都说过他和她并不亲厚，估计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在门口等的无聊，目光滴溜溜的转向热气腾腾的小摊，蛋烘糕的香味钻入鼻尖，没有吃晚饭的沈念一立刻就招架不住了。拖着沈衡在众人惊诧的表情之下买了两个蛋烘糕，口味极其奇怪，巧克力配肉松，沈念一三下五除二将蛋烘糕吞入腹中，毫无形象可言。沈衡嫌弃般和她拉开了距离。
    赵嘉被大峰和陆闻他们架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他一向惧怕的班主任，此刻正捧着一个黄油纸袋意犹未尽的叹气，嘴边还残留着淡淡的痕迹。
    好吧，这个画面实在有些惊悚。因为沈老师不止一次说了不要到校门口的无证摊位买吃的，不仅不环保还不卫生，现在么……他觉得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
    至于大峰和陆闻，再一次被吓到了。
    沈衡见了赵嘉连忙跑过来扶着他，脸上的乌青都消了很多，胳膊上七零八落的伤口也都结痂，但小腿上高高肿起的小包却无法忽视，他走路有些困难，都是靠大峰他们一路支持过来的，似乎伤的不轻。
    沈念一跟着沈衡一同上前，见了他这幅惨状愣是多了几分护犊的心情，她忙道：“赵嘉？还能走路吗？那个……陆闻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们去医院了，赶紧回家吧，这里有我和沈衡就好了。”她扫了面前这群学生，吐了口气又道：“学校有下什么处分吗？”
    不怪沈念一会这么问，她之前还以为他们打架，顶多是擦伤，这么的人了应该有个分寸，就目前来看来这分明是这些孩子明显是受热血高校一类电影的毒害，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这话一说，面前几个高高大大的男生顿时面色一白，连沈衡都变得不自然起来，赵嘉见状，似乎很害怕沈念一训斥，硬着头皮道：“……沈老师，我没什么事，不用去医院……这次的事情，是我的责任，处分是个人的，校篮球队的每个人都是记过，绝对没有涉及到班级考核……”
    沈念一听到赵嘉磕磕绊绊的解释，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跟猫抓了一样难受，她连忙打断赵嘉，无视了边上几个脸色煞白的男生，柔声道：“老师没有要怪你们……哎呀，怎么就说不通了，算了，先送你去医院吧，阿衡，你去叫个出租车，大峰你跟上吧，其他人赶紧回家，有什么事情等后天我返校了再说。”
    大峰愣愣的点点头，俯身将赵嘉背上，跟着钻进了沈衡招呼过来的的士，黄色的汽车伴随一阵尘烟消失在了陆闻的视野里。
    “喂，阿良，有没有觉得……沈老师和以前不一样了？”
    “……确实，太惊悚了……”
    会笑，眼睛弯弯的，澄明清澈，好看的不得了；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踩在棉花上，没有板下脸来教训他们，反而积极的送赵嘉去了医院，那副担忧的模样看着也不像假的。
    这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一时让拥有固有思想的陆闻几人想不明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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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漠推着行李箱走到公寓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抬头往上看，小小的窗台里一片灰暗，秦漠皱眉，利索的上了楼，推开门，空无一人。
    客厅有些乱，茶几上还有吃完没有扔掉的薯片包装袋，秦漠无奈般勾唇，掏出手机给沈念一打电话，却不想持续了几十秒的嘟声，她并没有接电话。秦漠眼眸微垂，再次按下通话，依旧如此。秦漠手下一顿，拇指往下翻了翻，调出了沈衡的号码拨了过去。
    沈衡很快就接了电话：“姐夫，怎么了？”电话那边的沈衡似乎在喘气。
    “你们去哪儿了？”秦漠略嫌冷清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她脚还没有好，别带着她乱跑。”
    “姐夫你回来了？”沈衡握紧了手机，冲着病房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在医院呢。这边出了点事。”
    秦漠蹙眉，起身就往出走：“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沈衡报了地址，秦漠记下，开了车门扭动钥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扣在方向盘上，他微微俯下了身体，像是靠在方向盘上一样。
    医院……秦漠下意识的一位沈念一出了事情，咬了咬牙，驱车前往。
    一贯的消毒水味道，秦漠皱了皱眉，凭着沈衡报的地址穿过走廊，还没走到病房里，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紧接着，沈衡就从前面的房间里窜了出来，像是在躲瘟疫一样。
    秦漠看到沈衡，心下一紧，快步走上前：“沈衡，你姐呢？”
    沈衡看到秦漠之后，眼睛一下就亮了，抓住他的衣袖小声道：“姐夫你可算来了，我可是口水都费尽了，姐夫你快进去帮忙吧，有家长在找姐姐的麻烦！”
    秦漠听得云里雾里，抿紧了唇进了病房。病房里有两个床位，靠门的位置躺着一位老人，正输着液，歪着头看着旁边的人。旁边的病床上坐在一位男生，年纪不大，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模样，此时他正一脸尴尬的看着站在病床前的沈念一和一个穿戴朴素的妇女。
    沈念一听到了门口的响声，扭过头看向他，似乎有些惊讶。她像是哭过了，白皙的小脸上残留着泪水的痕迹，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一样，秦漠当下便黑了脸，走到她的身边，沉声道：“怎么回事？”
    沈衡跟在秦漠身后，忙不迭的将事情经过给顺了一遍，那位纹路沧桑的妇女当下又沉了脸色，似乎顾及在医院，哑着嗓子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小嘉成这样作为老师你必须负起责任来！我们小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都进医院了！……”
    这段话她早已喋喋不休的重复了八百遍，沈衡听得耳朵起茧，心下烦躁，没忍住，破口而出：“沈老师这段时间根本就不在学校，我都说过了她请假了！是沈老师听说赵嘉受伤才带他来医院的！”
    赵嘉垂着头，脸上一阵羞愧，小声道：“妈！我都说了这和沈老师真没关系，您别说了……是我犯错了。”
    他这话一说，赵嘉妈妈忍不住就哭了，捂着脸道：“你们听听！我们儿子这么懂事，根本不可能和别人打架的！你们之前自己也说了，是人家犯规！犯规还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还要他背处分！作孽啊，我儿子根本就没错！记过处分啊，他马上就要高三了，你让他背着这个处分还怎么能安下心来学习？！……我不管，老师必须要负起责任来，必须撤销那个记过处分！还我儿子公道！”
    说到最后竟然还有死皮赖脸的成分。
    沈念一从来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场面，之前早在和赵嘉妈妈来的时候交锋完败了，在给赵嘉的妈妈打电话时想好的措辞完全没用上，反而被对方一通指责为什么儿子伤成这样了也没有通知家长，在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之后闹的更凶了，招架不住的沈念一不知为何在看到赵嘉妈妈气势腾腾的叫嚷之下哭了出来。
    就是委屈，明明她是做了好事的人，最后还要接受这样的指责。
    秦漠在这一来二去的对话终于将事情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看着沈念一泫然欲泣的模样，秦漠心生厌恶，直直抬起头来看向赵嘉妈妈，不动声色将沈念一往他身后拉了拉，嗓音淡然：“这位女士，抱歉我冒昧插一句，您的儿子在他校学生打架，是不是事实？”
    赵嘉妈妈一愣，咬牙道：“是，但是……”
    “没有但是。”秦漠打断她，锐利的目光刺的她心下一跳，“既然认为裁判的判决不公平，为什么不用正当的方式处理，而是要选择打架？这只能说他是一个不计后果，做事鲁莽的人。敢作敢当，这是男人的基本，一个记过处分是要他记住，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要学会用正确的方法解决问题，这是其一。”
    “其二，您也听说了，我妻子这段时间在家养病，也是今天才知道您儿子受伤的事情，而这段时间有别的老师做代理班主任，就目前而言，她将人送来医院，同时打电话通知您，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而至于他为什么要偷偷躲在学校宿舍不肯去医院，相信您做母亲的，应该有所反思，当然，这也能说明，您的儿子只知道逃避问题，没有担当。”
    “冒犯了。”秦漠结束陈词，“就这样吧，这位女士，如果您还要执意想为您儿子撤销处分，大可去学校里面找领导。她只是班主任，没有撤销学生处分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