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余生 逝以年华

陆璃的画展参观的人很多，我和顾尹晨到达的时候他正忙着向别人介绍作品。
    他转头便看见了我们，我笑着举手向他打招呼。
    他给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后便朝我们这里走了过来，依旧是平日里的休闲装扮。
    我取笑他这么隆重的场面也不知道好好的穿正装，他却无所谓的撇嘴说那是艺术家的风范！
    陆璃带着我和顾尹晨一一走过陈列在墙壁上的画，其实在这方面，我真是一窍不通，桂顾尹晨倒好像懂一点，他学建筑师绘设计图，虽然跟陆璃不是同行，但什么设计理念，他们挺聊的来。
    来这里参观的大多数是懂画之人，或两三、或一群聚在一起谈论着，我一个人站在旁边，有些百无聊赖。
    陆璃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干吗？”
    他朝我挤了挤眼睛，没说话，径直走到台上。
    “首先感谢各位来欣赏我的作品，这次画展览的全部作品都是出自我对生活的经验，但我身后的这副画才是我最呕心沥血之作，它对我有着非凡的意义，今天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个surprise送给我画中的女主角。”
    这时我才注意到陆璃身后有一副用帷帐遮住的画，不用猜测，我也明白，他所说的女主角是谁？
    我握紧手，转头看站在身侧的顾尹晨，他看着台上那幅还未揭开的画，笑的淡然。
    所有的人都已经聚集在了台下，我和顾尹晨站在最前面的中间，陆璃一拉下白布，在场的人都盯紧了对陆璃来说“意义非凡”的画。
    那是陆璃极少有的油画，我见过他最多的便是水墨画，也有素描。
    当台下的人看到了画时都惊呼出声:好美啊！
    是的，我不懂画，庸俗的说，他的这幅画给人带来第一视觉冲击就是美！
    可意义在于，它远远不止这些。
    画上是一片夜景，夜晚的天空在星月的点缀下有些通明，周围是黑色，湖水也是黑色，只是因有月光，才浅显的能看见点点波纹。
    天鹅的毛色与黑暗的对比，是最耀眼的存在它煽动的羽翼，激起了周围层层波浪。
    画中的天鹅活了！我听那些议论纷纷的人说:“天鹅在跳舞！”
    陆璃看着我，示意大家安静后开口说:“我认识一个天鹅般美好的女孩儿，而这一认识就是1十六年，小时候的她蛮横而令人讨厌。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安静了、安分了，而我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这幅画作为我第一次公开告白信物，对站在我对面台下的唐余晚小姐，我再一次诚挚的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心里一紧，陆璃是知道结果的，为什么还要如此坚持？
    对上他那双坚定爱慕的眼睛，有些开不了口。
    所有人的眼光投向我，都在等待我的一个回答，许多声音在说:答应他吧，答应他吧，这么有才华多俊的男人可少有了……
    我感到惊慌而失措，顾尹晨突然握紧我的手，心瞬间平静下来，可他下一句话，将我打入无底深渊。
    顾尹晨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陆璃人很好，你跟他在一起……
    他顿了下说:“会很幸福！”
    脑袋嗡的炸开，我甩开顾尹晨的手:“你怎么知道我会幸福，我跟谁在一起。不用你管。”说完我便跑了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向顾尹晨发脾气，他不爱我，却要一次一次的将我推向别人，而陆璃，我让他又一次难过，又一次难堪。
    我回到家的时候，唐阿姨正在后花园护弄花草，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走进来，便看出了我的不对。
    “小晚，怎么了？不是和你尹晨哥去参加展览会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我摇摇头:“阿姨，我没事，尹晨哥还在和陆璃聊天，我就先回来了。”
    咔嚓，门开了，进来的是顾尹晨，他望着我微红的眼睛，我急忙别开脸，便转身回房。
    “小晚！”
    他在身后叫我，我却走进了房间，关上门时，听到他正在和唐阿姨说什么，当然，我也没有听清楚。
    三天后，我和团队一起前往北京，这场和我以往多次的演出一样，令我并不亢奋，只想快点结束这次的工作。
    演出的时间是晚上，出场、表演、舞毕，整个顺序一气呵成。
    我甚至没有心情去看现场场面有多大、观众的反应有多激烈，只是在谢幕时，我看到了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陆璃。
    可是没有顾尹晨。
    他温柔的笑着，为我鼓掌。
    低头致谢时，一滴泪打在舞台上，我如此伤害，他还如此深爱。
    陆璃，如果没有顾尹晨，我定会拿毕生全部的力气去爱你，可是这辈子，都没有了如果。
    我到后台换衣服，卸完妆出来陆璃已经在门口等着我，我走过去，他把手中的薰衣草递过来，我接过，跟他说谢谢。
    “跳的很棒！”
    “谢谢”
    他叹气:“你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和对不起了，一切我情愿的，跟你没关系。”
    “陆璃，我……”
    “好啦！我请你吃饭吧，烤鸭？”
    我低头不再说话，只点头。
    我没有和团队一起回江西，陆璃陪我在北京玩了几天，我们故地重游，却因为学校已放假，没人进去而有些小小的遗憾。
    最后陆璃拉着我拦了一辆出租车，他说今晚不花钱就能吃上一顿大餐。我没理他，还以为他又要搞什么花样，他看着我不相信的样子，终于开口:“好啦，今晚我们去我大伯家，反正你们也都认识。”
    我快速的反应一下，记得当初我们读大学时陆璃每次回江西都是由他大伯接机。怎么这些年搬到北京了？
    陆璃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大伯和大伯母结婚很早，那时大伯和我父亲公司刚在发展中，大伯母被分配到北京工作，所以一有时间他们就两边跑。前两年，大伯才搬来北京，所以江西那个别墅就只剩我一个人住了。”
    “真好，真羡慕他们长跑多年而越深的感情。”
    陆大伯来开门的时候，看见站在陆璃身边的我，明显楞了一下。
    “叔叔好！”
    他笑一下，点点头，随即热情的迎我们进门。
    陆大伯就是第三次和我见面，不过他对我的印象好像十分深刻，他笑着拍陆璃的肩:“小子，终于抱的美人归啊！”
    他误会了我和陆璃的关系，我红着脸向他解释，他敛住笑容说:“看来还得加把劲。”
    陆大伯泡了两杯茉莉茶，然后对陆璃说:“你大伯母在楼上的排练室跳舞，我去叫她，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你大伯母真会享受生活！”陆璃大伯上楼后我感叹道。
    陆璃听后笑道:“大伯母是个舞蹈老师，大伯专门腾出一间房帮他装修成了一间舞蹈排练室，你看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个绝色美人呢！”
    说话间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陆璃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们了，我还以为你把这个大伯母给忘了呢！”
    温慈的声音传来，我感到有些熟悉，和陆璃一起站起身，转头和下来的人两目相对时，我楞在了原地，而她也一样。
    “看您说的，哪能啊！，我不是一直在忙嘛！”陆璃说完便走上前搂住还呆在原地的她。
    “怎么样，师生见面，够惊喜吧！”
    “程老师？您……您就是陆璃大伯母？”
    程老师就是我大学的芭蕾舞蹈老师，可是我和陆璃在同一所大学，却不知道会有这样一层关系。
    程老师反应过来，走到我面前:“余晚，又见面了，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她笑着，不似当初在校时漠然的表情。
    我再次呆滞了，她继续笑道:“好了，我让张嫂做饭，吃饭了我们再说。”
    饭后陆璃和陆大伯在房间里聊天，程老师拉着我在外面小道上散步。
    她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我曾经见到的和陆璃所说的，她依旧是个美人，岁月不曾带走她的美。
    “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能给陆璃他大伯生个孩子。她说这话时在笑，好像就是在说别人一样，脸上带着慈爱的神色，不似在学校的严肃严厉。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可是我们没打算□□，因为有陆璃。陆璃的妈妈出生豪门，与生俱来的领导能力让她成为一个女强人，对工作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怀胎十月时也是风雨无阻的按时上下班，记得陆璃要出生的时候她还在会议室开会呢！所以从小到大，陆璃几乎都是由我把他带大，我把他带到学校上课，当时好多老师还以为是我的孩子，直到四岁那年他才被接到江西，大多和他伯父一起。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也确实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看着她脸上的疼爱，连我的心都跟着一暖。
    “那他爸爸呢？”
    程老师的笑意转变为无奈:“他爸爸比他妈妈工作还要疯狂，可能他们会想要一个孩子，也是源于陆璃祖父母那里的压力吧！”
    我感到心生悲凉，想起了初中那会儿见到陆璃和他母亲见面的那次场景。
    他很难过吧！
    程老师停下脚步，望着我。
    “陆璃大伯在他毕业后想要带他一起留在北京，以他的资质来这里发展也许会更好，可是他死活不肯，当时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为了你，从大学那会儿他放弃读本科而跑来我所职学校读书时我就很奇怪，直到暗中悄悄看到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后，我就知道，你大概会羁绊他一生，你知道的，陆璃很固执，别让他毁了一生好不好？”
    我怔在原地，他为我舍弃全部的爱，而把爱全给我，这一辈子，再长，我也还不起。
    她见我许久不回答，轻轻抬起我的手:“不喜欢跳芭蕾舞却还那么努力跳的最好，那你收获到了什么？”
    我摇头。
    “那别那么不公平，余晚，他很好不是吗？”
    “是”
    我告诉她，还有许多事情我也需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