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余生 逝以年华

从咖啡厅出来后我没有回家，漫无目地的走在街上，手中的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倪悦的话像一波又一波涌起的湖水，直击我的五脏六腑。
    所以说这算不算是已经判定了顾尹晨是喜欢倪悦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当年的她能让顾尹晨表现出在任何异性那里都不曾有过的开心；而如今的她，亦能让他把我交给别的男人而只为奔赴无于无助的她。
    因为“妹妹”和心上人总归是不同的吧！所以他才会愿意把任何事和倪悦分享，比如，我和他的关系；同时，对我也有所保留的吧！比如，异国他乡，倪悦在他身边四年，而我，却一无所知。
    原来，就算是时过境迁，他自有他的红粉佳人。
    咸咸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我拭去眼角的泪，心里暗骂自己:唐余晚，你真是一个除了哭再也什么都不会的人。
    我不想回家，可是我没有落脚的地方，天涯海角太长太远，如果没有顾尹晨陪着我一起去，往哪走都是会累的。
    顾尹晨的第十二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我安静地等待铃声停止，却在两分钟后又接到了陆璃的电话。
    盯着屏幕三秒后，我接通了电话。
    “唐余晚，搞什么鬼，怎么还不回家？”
    “今天倪悦找我了”
    “高中与岑菁媲美的混血儿倪悦？她高考完不就回国了吗？”
    “不，她是追随顾尹晨去了法国。”
    陆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顾尹晨很担心。”
    我报完地址后便挂断了电话，接着又打给了唐阿姨。
    “小晚，你在哪？尹晨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怎么一直接不通？把我们给担心死了，你说你要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爸妈交代。”说着，她便哭了起来。
    我感到很愧疚，因为自己的任性让他们担心。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下课后我把手机落在学校了，刚才在和同事吃饭，这才赶到学校拿到手机，这么晚了，我就不回来了，我会在同事家借宿，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那好！你尹晨哥在这儿，我让他接电话。”
    “不用了，阿姨，你们早点睡吧”我慌忙挂断电话。
    二十分钟后，陆璃开车出现在我面前，我走上前，打开车门，钻进车里，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是顾尹晨打电话给我说你没有回家，问我你有没有去我那里。他本来打算出来找你，可是他眼睛……”陆璃突然停止接下来的话。
    我望着他:“什么？”
    “没有，我告诉他我会接到你，让他不必出来了。”
    我闭上眼睛，摇头:“还真是不在乎，陆璃，送我去酒店，我不想回家。”
    “别吧！去我哪里，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还不收你住宿费怎么样？”
    “好哇！”我爽快的应下来，陆璃好笑的转头望我:“还真放心我？”
    “当然放心”我也转头望他，两目相对之时，他快速的别过脸，然后启动车子。
    “陆璃”
    “嗯”
    “为什么你是一个人住，你爸妈都不和你一起吗？”
    我看着他俊逸的侧脸，脸色有了微微变化，声音里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我们选择的生活不同，不适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没有再开口问，也许真不应该提及这个话题。
    陆璃的住所是一座算不上太大却别致静雅的别墅，我和陆璃认识十几年，从未去过他家，除了对他个人喜好、性格有所了解外，其他我一无所知。
    直到进入别墅内，我才似乎体会到一个人在家时该是怎样一种落寞。
    我甚至怀疑，有多少个日子他是在家里的，电视、沙发、桌子……全部用布盖上，很显然，这些东西对他完全没派上用场。
    走进厨房，里面的餐具一一俱全，冰箱里装满了各种饮料和啤酒，却没有任何食材。
    陆璃尴尬的挠头:“家对我来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一切东西从大伯搬走后我就一直没动过，饭都是在外面解决的。”
    心里一阵心酸，我为陆璃有些难过。
    他感觉我有些不对，以为我是在担心晚上怎么休息，他急忙开口:“睡觉的房间是有的，大伯的房间很干净，你别担心和我挤一间房。”
    我噗嗤笑出声:“谁在想这个，我是在想你是学绘画的，除了公司里面，总得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画室吧？”
    “那必须的啊！”
    “带我去看看。”
    “不要！”他回拒的很快，我刚想再力争下时，他却说肚子饿了。
    不说还好，一说到饿我这肚子就叫了起来。
    我们面面相觑，他无奈的耸耸肩:“怎么办，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出去吃？”
    “嗯，只能这样了，你家里什么食材也没有。”
    我和陆璃在外面附近绕了好一圈才找到一家未关门的小餐馆，店面不大，味道却是极好。
    两大碗面盛的满满的，不大一会儿，我们就解决的干干净净。
    老板娘笑吟吟地说和陆璃郎才女貌，刚要开口解释，陆璃却付了钱说了声谢谢，便拉着我离开。
    他说这样被别人误会，挺好的。
    那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尽管很累，可是我却失眠了。
    我给唐阿姨打电话报平安后，顾尹晨就没有再给我打电话，也许对他来说，只要知道我是平安的，在哪过夜、跟谁过夜，也都是无所谓的吧！
    是他打电话告诉陆璃我没有回家，那他也一定知道我是和陆璃在一起，难道这才是他所希望的吗？
    我拉过被子蒙过头，又是眼泪又是汗。
    第二天我很早的起床，陆璃洗漱出来，看着桌上的早餐，再看了我一眼，就奇怪地盯着我。
    “叫的外卖，时间来不及了，不然我已经动手会做得更好。”
    陆璃没有说话，在我对面坐下低头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然后抬头看我:“哭了一夜？”
    我停下剥鸡蛋的动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家枕头太高，我睡落枕了，所以眼睛才会肿。”
    然后我们都久久的开始沉默，过了好会儿，我听见陆璃重重的叹息声:“唐余晚，难道你打算瞒他一辈子吗？你不给自己机会，那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我双手遮住脸，不让眼泪流出来:“对不起，陆璃，我……”
    “我明白了，没关系，可是余晚，你别哭啊！你开心就好，我只想要你开心。”
    一顿早饭我和陆璃几乎没动过，他送我到学校，然后问我是否能去参加他的画展。
    这个星期过后就是期末考试，而在暑假期间，我也有一场芭蕾演出，刚好与陆璃的画展览相隔三天。
    我答应了下来他才开车离开，突然想起顾尹晨已经很久没有开车接送我，而他自己好像也是打车去公司，并且总是早早的就下了班，所以我每次回家的时候，他总是已经在房间里画设计图。
    今天也不例外，我开门进房间时，顾尹晨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客厅，怕打扰到他，但他还是醒了过来。
    “小晚回来啦？”
    “嗯，叔叔最近都在加班，阿姨也没回家吗？”
    “听她说这两天花店生意挺好，应该会晚一点。”
    家里没有请人做家务、做饭，这么多年顾叔叔一直想找请个人打杂活，我和唐阿姨都极力要求家中的事情都由自己动手。
    其中为的都是希望这个家更有味道一点，顾叔叔也明白，后来也就没再坚持。
    “好，那我去做饭。”
    顾尹晨站起身:“我帮你”
    我没有拒绝，任由他跟我一起进厨房，对于昨天的事，我们都没有再提及。
    他在旁边洗菜，我就搅拌着碗里的鸡蛋，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我终于先开口告诉他下个星期陆璃会有一场画览展，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观。
    他说好。
    然后又陷入了无声的沉默，我咬着嘴唇，继续搭话:“画展后我会去北京进行芭蕾演出。
    他洗菜的动作停下，关上水龙头:“小晚，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努力地学习你自己不喜欢的事？”
    “我喜欢啊！”
    其实我想说的:是因为我只想做你喜欢的事。
    可是现在还不能，顾尹晨没有再说话，也看不出他任何变化的情绪。
    我只得禁了声，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他的意思是不会去看我的演出吧？
    这又是一场没有意义的舞蹈，我为他而舞的那个人，却无心于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