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余生 逝以年华

陆璃开始每天下班后来学校接我回家，我坐在副驾驶位置，拿出包里的一把把钥匙给他看。
    “家里的、别墅的、你家的、岑菁家的，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拥有太多了。”
    他自然听懂了我的意思:“如果可以，就算把全世界给你我也是愿意的。”
    我这才意识到他和我现在的关系已经不适合提及那些话题，便不再开口说话。
    又是一路无语。
    陆璃送我到家后便离开了，我和他除了名义上的关系外便无其他进展。
    打开门进去，唐阿姨意外地这么早就回家，她正在打扫客厅。
    客厅本就不乱，此时唐阿姨还从店里带了许多盆栽和插花摆放到了各个角落，看起来比平时更多了一些温馨。
    “余晚回来了！我这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让你今天别去别墅了呢，正好你就回来了。”
    我换好拖鞋再仔细环视了一圈屋内，然后疑惑的问:“阿姨今天这么早就关门了，家里是要来客人吗？”
    唐阿姨看起来格外的高兴:“是啊！一会儿尹晨会带倪小姐来家里吃饭，他也老大不小了，听到他说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我当然得好好准备。”
    我如遭五雷轰顶，这个消息于我而言，无非像一把利刃往心上一刀一刀的割。
    虽然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但已经发展到要见家长的地步了吗？看起来唐阿姨他们很喜欢她。
    木纳的站在原地，我问唐阿姨:“倪小姐……是倪悦吗？”
    我为这样带着侥幸的愚蠢感到悲哀！
    “是啊！你们以前不是同校吗？以后相处起来也更容易。”
    唐阿姨插完瓶颈里的一束花看向我:“余晚，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白？”
    我抽动嘴角:“阿姨，我没事，上班有点累了，我先去房间休息会儿。”
    “那快去吧！反正他们和你顾叔叔也还有会儿，一会儿饭好了叫你。”
    本想说不饿的，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好”
    我没有勉强自己去厨房帮忙，这是一顿为倪悦准备的晚餐，我并不想亲力亲为。
    顾尹晨来敲我房间门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发呆。
    “小晚，起来吃饭了！”
    我回过神，起身去开门，顾尹晨站在门外，亦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两天没有见到他，却犹如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跟着他到客厅，果然平时很少早到家的顾叔叔也正坐在餐桌前，倪悦正在和端完汤出来的唐阿姨谈笑。
    看见我出来，她回头对我笑:“余晚，好久不见，正要吃饭了，快过来！”
    我看着她那张过分美丽的脸，听着那像是即将成为这家女主人的口吻和我说话，我感到一阵恶心和厌恶。
    这时顾叔叔也招呼我过去，而倪悦已经拉着顾尹晨在她身边落坐，看着已经被她占领了我平时的座位，只好走到唐阿姨身边坐下，面对着顾尹晨。
    饭间我一直低着头默默吃饭，看着倪悦给大家夹菜，最后她夹了一个鸡腿放到我碗里。
    “余晚，你怎么只吃饭呀？这样可不行，来，多吃点肉！”
    我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所有人都看着我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从来不吃鸡肉。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倪悦也是知道我不吃那种食物的。
    在高中时，我和岑菁有一次在食堂吃饭，她点了很多鸡肉分给我吃，我告诉她我最讨厌的肉类就是鸡肉，这时恰好遇到倪悦从我们旁边路过，当时我还记得她对我说了句:“看不出来你还挺挑！”最后她是被岑菁骂走的。
    倪悦故意给我夹鸡腿无非就是想看我吃自己最讨厌的东西时的表情或则是想让我拒绝她的好意好让叔叔阿姨觉得我很不懂事。
    虽然明知道她的用意，但我真的很难以抑制我对她的反感，我抬头扫了她一眼，她的嘴角微扬，眼里全是挑衅。
    正当我准备起来离开饭桌时，门铃突然响起来。
    “我去开门。”
    门打开，我吓了一跳出现在门外的正是刚才送我到家的陆璃，手里还提着许多东西。
    “你……你怎么来了？”
    他朝我眨眨眼:“想你了就来了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小晚，谁啊？”唐阿姨问道，已经走了过来，看见是陆璃，她热情的邀请他进来:“陆璃啊！我好久没看见你了，快！正好一起吃饭。”
    “阿姨，想着许久不来看您和叔叔了，来得唐突，也没带多少东西，一点心意。”
    唐阿姨接过东西:“跟我们还这么客气，先进来坐，我去拿碗筷。”
    顾叔叔显然也是高兴的，因为他的到来饭桌上的气氛活跃了不少，而我也重新回到位置上下继续吃饭。
    只是刚才在碗里的鸡腿已经不在我碗里，我看了一眼顾尹晨，我知道会是他。
    “余晚不好意思啊，刚才若不是晨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不吃鸡肉呢！”我随意看了倪悦一眼:“没关系。”
    顾尹晨从吃饭开始到现在为止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因为任何人的话表现出任何不寻常的情绪，倒是一旁的陆璃时不时夸唐阿姨厨艺好，和顾叔叔碰杯，也会像倪悦对顾尹晨那样为我夹菜。
    倪悦似乎不挑事不罢休，她用手肘碰了下顾尹晨:“陆璃和从前一样对余晚很好呢！想必应该是在一起了吧！”
    这时，顾叔叔和唐阿姨也都望向我们，顾尹晨终于开口:“吃饭时哪来那么多话？”语气是真的有些不悦了。
    倪悦撇嘴:“我这不关心下你妹妹嘛！”说的一脸的委屈。
    顾叔叔忙着打圆场:“好啦，都吃饭吧，小晚和陆璃他们自会处理彼此关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似乎赌了一口气，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我吐气:“谢谢倪小姐关心，只是我和陆璃刚在一起没多久，所以没来得及告诉大家。”
    所有人都惊讶的望着我和陆璃，陆璃也没想到我会公开我们的关系，很快。他放下碗筷，握住我的手:“顾叔，唐姨，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余晚。”
    顾叔叔和唐阿姨震惊之余又显得有些意料之内，他们了然的对望，对陆璃表示肯定的点点头，再看向我时，又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神情，我好像看到了……歉意。
    当然倪悦对这个消息是非常高兴的，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样，她应该明白，在这场感情里，我对顾尹晨不过是独角戏。
    顾尹晨好半天才开口:“在一起了就好。”然后对倪悦说:“吃完了我送你回家。”说完便先站起来离开。
    一顿饭就这样慢慢散完，饭后陆璃和倪悦陪着顾叔叔和唐阿姨在客厅里聊天，我悄然走到后园里，顾尹晨正站在花园的径道上抽烟。
    我烨然，他以前从不抽烟的。
    我走过去，走的很慢很慢，直到我走到他旁边将他指尖的烟头拿过来他才回头望我。
    “吸烟不好，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没有移开眼睛:“只是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
    “现在心情不好？”
    他突然哑然，别开眼睛，我看着那张俊逸的侧脸，有些失神，鬼差神使般我拉住他:“尹晨哥，你是不是对我从来就没有一丝丝的喜欢？”
    顾尹晨这次没有很快的回答我，他低头陷入了沉思，就在我以为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时候，他突然收回了手:“小晚，陆璃在里面等你，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片心意。”
    像是风平浪静的湖面上突然被扔下的石子荡开的涟漪，现实如此骨感，是啊，唐余晚，你怎样可以这样，这个男子已经属于别人，而陆璃才是你今后需要回报的漫漫人生路上的那个人。
    这样想着，顾尹晨已经回到了屋里。
    顾尹晨送倪悦回家，倪悦却拒绝了:“天快黑了，我自己可以开车。”
    我有些意外，倪悦最懂得为自己把握机会，这又是什么意思？而且就连顾叔叔和唐阿姨也没有极力要求他送倪悦回家的意思。
    这时陆璃也打算回家，我出门送他，外面很冷，我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这是陆璃陆璃送我那条，很温暖。
    他拉过我的手，很自然的放进他兜里，快到他车前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突然就来了？”
    他失笑:“不是说了想你了吗？”
    我白了他一眼:“是故意的吧！想让我承认我们的关系？”
    陆璃停下脚步，漂亮的眼睛微眯:“刚才送你回家后在返回的路上看见倪悦和顾尹晨在一起买东西，看样子是要带她回家，我担心你，所以又返回了，反逼得你还没做好准备就表明了我们的关系，我……”
    “没关系啊！这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我笑笑，往他面前走了一步，踮起脚搂住他脖子:“陆璃，谢谢你！一直的不离不弃。”
    许久之后，我才听到他的声音:“余晚，第一次被你拥抱，整个冬天都将变得温暖。”
    对不起，以后我会努力向你靠近。
    年末的时候，岑菁难得有了时间，她打电话约我吃饭，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
    “火锅可以吗？”
    “好啊！”
    我准时到达，店面的装横不错，我问岑菁怎么大小姐今天想起来吃这个了。
    她说，天太冷，想吃点辣暖暖身子，我突然想起，沈浩似乎是特别喜欢吃火锅的，当然，就算明白，我也不敢提及关于沈浩的话题。这一年以来，他彻彻底底的与我们这边的人断了联系。
    “其实每天上班累到回家倒头就睡挺好的，没事的时候吧我就只有想他了，糖糖，你知道吗？有时候想他到不行的时候就想放下一切，再次厚颜无耻的去到他身边，看着他幸福也好啊！我是那么想见他一面，可是，不能。”
    原来不是天冷，是心冷。
    成熟了许多的岑菁说这些的时候不会再哭，心痛却不曾减半，那天我们吃火锅辣到泪流满面，而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其实那个味道并不是很辣。
    放假期间，学校内部组织了一场汇演，我受人所托，拉着岑菁去看表演，位置在观众席第一排，实际上岑菁是所有观众中唯一的外校人员。
    迟昱是在音乐组后面一个上场的，他弹的是《秋日的私语》悠扬的琴声传来，我悄悄看岑菁的反应，她依旧静静的看着台上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完全没察觉这首曲子是迟昱的告白。
    曲终，岑菁也跟着鼓掌，迟昱起身鞠躬，然后沉默寡言的他拿着话筒，好听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我不会说最动人的情话，此曲所奏，是我对你全部心意的表达，致孤使。”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所有人都听的出来这是在告白，恐怕认识迟昱的人都无法想象，他会主动去追求一个人，也许他们更想知道的是他口中的“孤使”到底是谁。
    没有人会猜到岑菁，因为学校上千老师，不是谁都认识，但作为主角的她却是波澜不惊，丝毫不意外。
    我知道一些□□，迟昱和岑菁有过几次交集，偶尔吃饭、喝咖啡，而岑菁之所以一直保持着和迟昱友好的关系，也是因为他说过她像是“孤使”:孤独的天使。
    “美得像个天使，内心却是孤独无比，像是不易得的甘露，你的热情专注只为你故事里的那个人。”这是迟昱对她说的。
    他懂她，她也明白他的心意。
    汇演之后，我们三人一起吃饭，岑菁告诉迟昱:“心去了远方，不愿返航。”
    迟昱回她:“我会漂洋过海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