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余生 逝以年华

初春到来之时，还很冷，岑菁依旧很忙，在空余的时间里我能见到迟昱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我和陆璃、顾尹晨和倪悦，总是有意无意的会碰面。
    事实上我也很少见到顾尹晨，因为部分时间我会选择去别墅，周六，周末才会回去看顾叔叔和唐阿姨。
    恰巧的是那两天顾尹晨也常不在家，潜意识里我明白，我们都在躲着对方。
    我躲是因为想淡化那份思念，他躲也许是因为根本不想见我。
    后来倪悦来找过我很多次，几乎每半个月她就来向我炫耀顾尹晨送她什么礼物了，或则又带她去哪里玩了，这时候我就会笑，真是幼稚啊！
    恍然间想到了自己，可不是那么幼稚过吗？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别再对顾尹晨抱有任何幻想，只是我不明白，我的单相思，又何至于令她惶恐至此。
    顾尹晨不是很喜欢她吗？这不够吗？
    直至立夏，我在学校意外的见到了顾尹晨，他在舞蹈室外站着，应该是来了好一会儿。
    下课后我换好衣服走出去，看着许久不曾见到的他心里还是会波澜起伏，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他有了一些变化，说不上来是哪里，只是看我的眼睛……怪怪的。
    “是来找我吗？”
    他笑笑，然后点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尹晨没有开车，他先带我去吃了点东西，我却有些食不知味，不知道他突然主动找我是为什么，只得先给陆璃发短信告诉他因为有事，不必去接我了。
    或许顾尹晨看见我翻出手机不停的在屏幕上点，他像是自言自语的开口:“是给陆璃发消息吗？打电话吧！”
    发完短信，我放好手机:“不必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璃对你很好。”他答非所问。
    我点头:“嗯，如你所愿，我和他在一起，你也很开心不是吗？”
    顾尹晨楞了下，随即轻笑，并没有回答。
    饭后，顾尹晨打车带我去了一所话剧表演厅，里面除了我俩就没有其他人。只有一束微亮的灯光打在舞台上。
    顾尹晨从其中一排的座位上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我:“换上吧！今天这是你一个人的舞台，我一个人做你的观众。”
    希望有一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芭蕾舞演出，只有一个观众欣赏的舞台，这是我二十三岁时的生日愿望，他还记得！
    而那一个观众，我说的就是他。
    我换好服装，站在那一束灯光下，顾尹晨已经为我放好了音乐，是那些年我为他为之动情的《天鹅》
    为他而舞这么多年，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到我的表演，场内自然是安静的，悠扬的音乐，只有他一人全部的注视，更让我跳的动容。
    舞毕，他为我鼓掌，看着台下眼里突然有了如星如月的眼、噙笑着的嘴角、小时候生气会皱的眉，往事还历历在目，这一刻，我仿佛离他最近，就快触碰到他心房。
    这样想，眼泪掉的猝不及防，顾尹晨，满心满眼满耳都是你。
    顾尹晨似乎被我吓到了，在他打算上台时我先一步快速冲下舞台，然后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尹晨哥，谢谢你，谢谢，帮我实现了愿望。”感受到他的手也放到了我的背后，将我轻轻拥住，然后力度越来越大。
    许久过后，他侧头贴近我的耳旁，磁性沉厚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小晚，我要订婚了，和倪悦。”
    像是级寒之地的一座冰山，在漆黑的夜里压倒在我身上踹不过气，我从幸福的天国里摔下，落入万丈深渊。
    顾尹晨，你知不知道，我再也没有了祝福你的勇气。顾尹晨，我好爱你，可是，爱不动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去的，我只记得我当时没有哭，没有闹，仿佛脱离了灵魂，还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顾尹晨穿着白色燕尾服，单膝跪地，我站在一旁眼看着他手中的戒指就要戴在穿着拖地婚纱而笑靥如花的倪悦手上，我站在来宾中哭着大喊他的名字，求他不要扔下我，他却怎么也听不到。
    “小晚，小晚，快醒醒……”
    我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唐阿姨立马拿来纸巾为我擦汗，或则说是擦泪。
    从梦中醒来，早已是一脸的泪。
    “小晚，你们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目睹了你们的成长，作为过来人。自然也是明白你的心意，只是尹晨他……”
    唐阿姨叹了口气，似乎在犹豫，最后只是说:“尹晨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
    我捂住脸，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流出。
    “阿姨，您们是不是并不希望我和尹晨哥在一起，所以才会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却还一直把我养陆璃身边推，还是你们更喜欢倪悦。”
    唐阿姨听了我的话，突然也哭了起来，然后抱着我:“小晚，我们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只是有些事勉强不来，我们是真的不想你受到伤害。”
    我不知道我在唐阿姨怀里哭了多久，直到有人敲门。
    “阿姨，余晚还好吗？”
    “陆璃啊！不用担心，小晚刚醒。”
    我抬起脸:“唐阿姨，陆璃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尹晨回家后让我今早来看看你，过来的时候看见陆璃在敲门铃，我看见他在和尹晨通电话，应该是知道了，现在我去做点吃的，你先休息，我让他过会儿再来看你。”
    唐阿姨出去后，我又躺了会儿，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的是梦里的场景，我的尹晨哥哥，是要成为了别人的新郎。
    我随便收拾一下自己，想去找陆璃，不让因为我的狼狈让他担心，可是，我好像已经让他担心又难过了。
    楼下，唐阿姨和陆璃似乎在说什么，两人脸上都有些沉重，只是谈话的内容我并没有听到。
    陆璃先看到我，叫我了我一声，然后过来牵着我，我想对他笑一下，却发现徒劳，我是真的高兴不起来，勉强的笑都让我觉得困难。
    “小晚，我熬了一点粥，我去给你端点。”
    “唐阿姨，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一会儿我饿了会吃的，我现在和陆璃出去一下。”
    唐阿姨看了陆璃一眼，陆璃点点头，然后带着我出去了。
    一出门，我便打了个寒颤，已经是春天了，我还是觉得很冷。
    陆璃看了我一眼，回屋想帮我拿衣服，我拉住他:“不用了，一切都要习惯不是吗？”他看了我一眼，我心虚的低下头，我的每一句话他都明白。
    而陆璃只是笑笑，牵着我的手走到车前，帮我拉开车门，等我坐好后再自己走到另一边上车，我总是会忘记系安全带，陆璃便会附过身帮我系好。
    他始终是那个对我最好却不计较回报的那个人，明明和我一样爱的遍体鳞伤，却对我始终如一。
    我难过的又想哭，这是因为陆璃，唐余晚，你为什么不能记着，现在这个男人才是你男朋友，你说你会努力向他靠近。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哭出了声，我边哭边对陆璃说对不起。
    陆璃的手摸了摸我的头，许久他传来一声叹息:“晚晚，没关系的！”
    “晚晚，只要你不难过，我就会很开心。”
    “晚晚，你没有亏欠我，不用说对不起。”
    三声晚晚，叫的我心撕裂般疼。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哭睡着了，醒来我还在陆璃车上，他见我醒来，对我笑了笑:“醒了我们就去吃点东西好不好？你今天一天没有吃饭了。”
    本来想拒绝的，我实在是没有胃口，但想到他和我一样好像也没有进食，于是点了点头。
    我随便吃了点，陆璃也只是吃了两口，然后我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今天好像有课呢！”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我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
    时间还早，想起陆璃今天也没有去上班，好像我的好心情很少跟他分享，坏心情陪在我身边的总是他。
    陆璃提议问我要不要去哪里玩，我说那就去游乐场吧！
    其实我想去看大海，只是这里并不是沿海城市，这里城市压抑的我有些难受。
    天快黑时，璀璨的灯光笼罩了整个城市，陆璃买了两张游乐园的门票，问我想玩什么？
    “孩子玩的好像更有趣呢！”
    “旋转木马？”
    我摇摇头:“算了吧！”我并不想玩什么，只是想听听这些孩子欢乐的声音，她们还是好幸福的吧！我望向陆璃，其实我也是幸福的吧！
    得不到的又怎么能强求，顾尹晨，你幸福就好。
    我深深吸了口气，主动去牵陆璃的手，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紧紧回握着我。
    “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好啊！”
    当我和陆璃坐进去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了一种世界如此渺小的感觉，他于我存在了，我于他沉醉了。
    都说当摩天轮到达最好点的时候情侣拥吻就会永远在一起，显然，我们并没有打算那样做。
    就在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我对陆璃说:“陆璃，想好会不会后悔这个词，然后再回答我，愿不愿意娶我。”
    在他用难以置信的眼光望向我时，摩天轮刚好达到最高点，然后他很快就回答:“求之不得。”
    从摩天轮下来，我就开始笑，笑着笑着我就又哭了，顾尹晨要订婚了，而我直接打算越过那一步，我们终将各自前行。
    陆璃抱着我:“晚晚，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过那句话。”
    “他不要我，他就要订婚了。”
    陆璃将我抱紧了一些:“我不介意你爱不爱我，可是想照顾你一辈子都是我求之不得的心愿，只要你愿意，我将一直陪着你。”
    第二天是周六，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去看顾叔叔和唐阿姨，因为今天早上他们突然都来到了别墅，就连岑菁也来了。
    当然除了顾尹晨。
    唐阿姨只是告诉我，顾尹晨陪倪悦去了英国，我笑笑，自然明白他们去英国无非是为了订婚一事去见倪悦的父亲。
    她父亲的旗下公司在我们国内由她母亲管理，所以他们应该是同行去的。
    岑菁过来拉着我，悄悄说道:“听说顾尹晨订婚了？”
    我点点头，刻意装作没事的笑了笑。她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始低下声把倪悦骂了一遍又一遍。
    “对了，怎么今天你们都来了？”
    岑菁疑惑的开口:“陆璃说你们有事要通知我们，你不知道？”
    这时刚好门铃响起，我走过去开门，门一打开，我就吓了一跳，外面排着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尾的人，每个人手机都拿了一束玫瑰花。
    顾叔叔唐阿姨和岑菁也都走了过来，惊奇的望着这一幕。
    “哇！这是这么回事？”岑菁推了我下问道。
    “唐小姐！希望你能每天快乐，幸福”然后把手中的玫瑰花递给我。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陌生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等我接过花，没办法，我只能接过后对她说了声谢谢！
    然后接下来的每一个人都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再送给我一支玫瑰花，我不知道我究竟接了多久，手中的花已经拿不到，岑菁和唐阿姨也帮我分担了不少。
    终于，当最后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时，我突然就明白点什么。
    陆璃抱着一大捧差不多将他整个人都挡住的玫瑰站在我面前:“请问唐小姐一共收了多少朵玫瑰？”
    我楞在原地摇头，刚才那还有心思数数，岑菁在我耳边开口:“好像有1314朵，他在像你告白耶！”
    陆璃失笑:“我要说的话全在这数字里，520朵玫瑰送给你。”
    1314520，真是俗气的表达。却真，却浓。
    我接过玫瑰，然后让岑菁帮我放回屋里，我知道他还有后文，果然，他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地:“晚晚，我请顾叔唐姨和岑菁过来，就是请他们见证，我会好好照顾你，不离不弃一辈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时岑菁又冲出来，我看着陆璃:“我愿意。”
    陆璃将戒指为我戴好，我才意识到，从此，我真的不能在和顾尹晨有任何瓜葛，我的人生里，也只能是有叫陆璃这个男人。
    顾叔叔和唐阿姨吃过午饭后没有留在别墅，走的时候，唐阿姨把我拉到一边问我会不会后悔，我说如果没有了尹晨哥，就没有后悔可言。
    我看的出来顾叔叔和唐阿姨的担忧，但我也只是以为他们是在担忧我是因为顾尹晨和倪悦的事才和陆璃在一起。
    陆璃直接去了公司，陆璃送唐阿姨回花店，岑菁则推掉了所有工作留下来陪我。
    “糖糖，你答应陆璃是因为顾尹晨是吗？”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为了顾尹晨，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只是想要为爱我的人做点什么，我一无所知，唯有自己。
    那时我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将陆璃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菁，以后我不再为顾尹晨而过日子了，这次也一样。”
    岑菁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糖糖，你一定要幸福啊！”
    那是我这么久以来再一次提到沈浩:“菁，我没了顾尹晨还有陆璃，你没有了沈浩还有迟昱，你什么时候才能快乐起来？”
    岑菁不说话，只是使劲的点了点头。
    我拿出手机，给顾尹晨发了Email:“尹晨哥，我答应了陆璃的求婚，以后你真的就是我哥哥了，祝愿我们以后都能幸福。”
    不是在炫耀，我在和对爱他那么多年的自己说再见，我在亲口告诉他，我们余生年华，都有彼此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