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满发，亦算白头

陆岐绮伸手挽住他，“别担心也别自责，说了不是你的错。我们还年轻，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你这样子我看着很心疼的。”
  “小绮。”
  “走吧，我请你吃饭。”陆岐绮笑，“还记得大学时候那家牛排店吗，我中午没吃饭，都快饿死了，走吧。”
  陆岐绮坐在萧殊对面，饶有兴致地吃着牛排，“还是原来的味道呢。”
  萧殊被她感染，也笑了笑，“你受苦了。”
  “萧殊，一家人呢不说两家话，我陆岐绮心甘情愿为你受苦的。”陆岐绮笑，“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呢，以后就对我好点。”
  萧殊也笑，“行，我以后都听老婆的。”
  “唔，这才是正确的。”陆岐绮笑得眉眼弯弯。
  萧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叶晴，陆岐绮挑眉，示意他接了。
  “妈？”萧殊突然觉得有些讽刺，自己的妈想害死自己最爱的人，“你有事吗？”
  “没事不能打电话给我儿子啊。”叶晴在那头轻笑，“周末回来吃饭，带上岐绮。”
  “行，小绮还说喝了您给的奶粉，这几天精神挺好的。”
  叶晴在那头沉默了一会，“精神好就好，有坚持喝吧？”
  萧殊一阵恐惧，“有，小绮每天都喝的。”
  挂了电话，萧殊才发现自己的背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陆岐绮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什么事？”
  萧殊眸子里掺杂着复杂的情绪，“让我们周末回去吃饭，估计是想看你的反应。”
  “没事，LSD的服用症状我很清楚，照着说就行。”陆岐绮担忧地看他，“萧殊，毕竟是你妈妈，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我需要你。”
  “小绮，我说过的，一定护你周全。”萧殊认真地看着她，“无论谁都不可以伤害你。”
  周末一晃就到，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一进门，叶晴就走了过来。
  “回来了啊？”叶晴笑得依旧温婉，“坐车都累了吧，我泡了柠檬水，先喝一口。”
  陆岐绮和萧殊笑着点了点头，在沙发坐下，萧腾就从楼上下来了。
  看了眼陆岐绮，又转头对萧殊道，“再过段日子就去检查结果吧，萧殊，你记得答应过爸什么吧？”
  萧殊一阵烦闷，一个个只想着如何拆散他们，生在这样的家庭，究竟是幸或不幸。他点了点头，“我记得。”
  陆岐绮手里拿着叶晴递过来的柠檬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谁知道又放了什么。
  萧殊也看出她的为难，拉过她的手，“小绮，陪我去花园走走。”
  “哦。”陆岐绮放下杯子，跟在他身后。
  直到周围没了人，萧殊才喘了口气，“以前我最多觉得这个家没有亲情，现在才觉得这个家是多么可怕，身边最亲的人天天想着荼毒我最爱的人。小绮，我突然好累。”
  陆岐绮鼻子微酸，她从前觉得无所不能的萧殊也喊累了，为什么要那么绝情呢？
  她伸手握住他，“萧殊，你累就休息。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走。”
  良久，陆岐绮轻笑，“萧殊，虽然这次的问题可能比我从前二十七年来遇到的还要可怕，可有一点不同，那个时候我身边没有你，你身边没有我，现在至少我们有彼此。”
  萧殊笑，“是，至少我们有彼此。小绮，实在不行，我就陪你一块了。”
  “说什么傻话。”陆岐绮笑，眸子全是温情。
  峰回路转
  第四十章
  两个人走了一会，就回去了，佣人已经开始上菜。
  萧殊拉着陆岐绮坐下，只是看着精致的菜，两个人都不太有胃口。
  “岐绮啊，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叶晴意料之中地开口询问陆岐绮。
  “晚上有点兴奋，不太容易睡着。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走神，妈，这是孕妇的反应吗？”陆岐绮开口问，叶晴好像舒了一口气。
  “这正常，有点心绪不宁什么的，你也不用太在意，放宽心就好。”叶晴笑笑。
  陆岐绮笑着应下，低头吃饭。
  吃完饭，萧彻看了看萧殊，笑：“萧殊啊，陪爷爷下盘棋，怎么样？”
  “爷爷，来回要花不少时间，陪您下完棋就太晚了。”萧殊微微皱眉，谁知道留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想快点回去。
  “怎么，觉得爷爷老了？”萧彻有些不悦，“太晚了就在这睡了呗。”
  陆岐绮笑，“爷爷，下周我和萧殊早点来，再陪您下棋吧。说起棋来，我高中那会，围棋，象棋都是拿过奖的，要是爷爷不嫌弃，下次我陪您下。”
  “那行吧，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爷爷管不着咯。”萧彻看着萧殊，目光深不可测。
  陆岐绮坐在车里，托着腮，看着窗外微微出神。
  事情的确让她难以预料，叶晴，她和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仇。要是真记恨自己，那只能和——，陆岐绮眯了眯眸子，好像有点头绪了。
  手机突然响起，是莎莉。
  “Candice，报告明天就可以出来，你们八点来取。”
  陆岐绮颔首，“我知道了，谢谢你，莎莉。”
  “这有什么，Candice，你要保护好自己啊。我很担心你，你身边太危险了。”
  第二天八点不到，两个人就到了医院，去取报告。
  莎莉也早早地来了，一直握着陆岐绮的手，想给她安慰。
  报告一出来，莎莉就接过去看，看了一会，面上露出喜色，“Candice，you are so luck.居然完全正常，太不可思议了。上帝保佑啊。”
  陆岐绮的心蓦地一松，露出笑来，“莎莉，还是要谢谢你。”
  “Candice，也幸亏你平时身体好，不然这还真是难说了。中国有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你先生一定会很幸福的。”
  萧殊也露出了笑，几天的阴霾总算照进了阳光，“莎莉，以后用得到萧殊的地方直说。”
  莎莉笑，“你们公司有帅哥吗？介绍我认识认识。”
  陆岐绮失笑，“改天我把公司单身男同事的名单整理给你。”
  “Candice，你真是太好了。”
  出了医院，坐在车里，陆岐绮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电话。
  “爸。”陆岐绮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再见陆尧，“我想问你个事。”
  陆尧接到陆岐绮的电话，又高兴又疑惑，“什么事？”
  “你以前认识过姓叶的人吗？”
  坐在驾驶室的萧殊看了眼陆岐绮，没有说话。
  陆尧却一瞬间沉默了，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认识过一个，叫叶欣。”
  陆岐绮怔了怔，本来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真有隐情，“爸，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和叶欣是恋人，我娶你妈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我跟她提了分手，但没想到我后来再见到她，就是在她的葬礼上了。她带着孩子自杀了。”陆尧的话很短，但陆岐绮可以感觉这其中的纠缠。
  “那么爸，你认识叶晴吗？”
  陆尧讲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秘密，突然松了口气，“没听说过，但叶欣好像有个妹妹，我见过两面，没什么印象。”
  陆岐绮基本知道了为什么，“爸，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现在挺好的，你别担心。”
  挂了电话，陆岐绮低声把事情和萧殊重复了一遍。
  “所以说，我妈是为了报复你爸，要杀了你和孩子？”萧殊皱着眉。
  陆岐绮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能吧，虽然我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
  报告的出来让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心情都好了不少，也开始准备反击。
  因为答应了萧彻，所以这周两个人早早就去了萧家。
  萧彻已经摆好棋盘，等着他们了。
  “爷爷，你和我下围棋？”陆岐绮笑着坐在他面前，“爷爷，我是晚辈，你先选，执白还是执黑？”
  “哈哈，岐绮，你坐在那是什么就是什么。”
  陆岐绮看了看棋盘里的黑子，“正好，我喜欢执黑。”
  萧彻的棋风沉稳大气，却又步步算计，一看就是商场上多年打磨留下的手段。陆岐绮下围棋一向手法凌厉，开局便喜欢强攻，她高中时候也和不少男生比过，不少人看到一个姑娘棋风那么犀利都吓一跳。
  萧殊坐在一边，暗自观察棋局，却一句话都不说。
  两个人下了两个钟头，棋盘已经黑白交错，却仍然互相咬着不放，紧紧守在自己的腹地不送爪。叶晴拎了几个袋子，从外面进来，就看到陆岐绮正捏着黑子，斟酌下一步。
  “爸，岐绮，吃饭了，等会在下吧。”叶晴皱了皱眉，看着陆岐绮的背影有种异样。
  萧彻笑，“不错，岐绮的棋艺的确不错，这局怕是平了，我们改日再来。”
  “行啊，爷爷，我们饭后再杀一局。”陆岐绮笑，伸手拉起萧殊，往饭桌走去。
  饭桌上，萧腾依旧没什么话，叶晴倒是又开口关怀陆岐绮的身体。
  陆岐绮皱了皱眉，笑，“挺好的啊，前几天我爸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来看我呢。”
  “你爸？”叶晴的脸色顷刻变了变，干笑两声，“那挺好呀。”
  “妈，你对我真挺好。”陆岐绮看着对面的叶晴笑，“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从小都是我爸带大的。我后来想过让我爸再娶一个，我工作忙，我爸年纪也大了。结果我爸就是不同意。我跟我爸说，你又不用担心我受委屈，为什么不同意啊。”
  看着叶晴有些异样的脸色，陆岐绮笑，“妈，你猜我爸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