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满发，亦算白头

  “怎么说？”叶晴的手捏着筷子，指节苍白，陆岐绮突然皱了皱眉，怎么好像和自己设想地不一样，难道猜错了？
  话到了这份上，也只能接下去了，“我爸说他年轻的时候辜负了他真正喜欢的女孩，不可能再娶了。我就问他那女孩还在吗？现在娶也不晚啊。”
  陆岐绮看着叶晴的脸色，突然改了本来想好的话，“我爸说那个女孩已经嫁人了。”
  叶晴的脸色一变，语气透着不可置信，“你爸真这么说？”
  “啊，对。”陆岐绮被吓了一跳，好像故事是另外一个可能。
  萧腾突然把筷子一搁，看着陆岐绮，“吃个饭那么多话。”
  “爸，小绮也没个聊天的人，她跟妈聊得挺投机的，你激动什么啊。”萧殊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握住陆岐绮的手，皱着眉看着萧腾。
  “萧殊，你们两口子到底想说什么，就明说了吧。”萧彻放下筷子，缓缓开口。
  陆岐绮顿了顿，“妈，我想问你一句，我陆岐绮到底哪里惹你不顺心，你要百般加害我？”
  萧彻和萧腾面露疑惑，看向叶晴。
  叶晴脸色一变，“你知道了？难怪，我说你怎么一点反常都没有。”
  “妈，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萧殊看着叶晴，“你怎么那么狠毒，小绮和孩子都是无辜，你居然下这样的毒手。”
  “萧殊，你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萧彻开口。
  “爷爷，妈送了我一袋奶粉，那里加了别的东西。”陆岐绮轻笑，“LSD啊，这可是明令禁止的，妈，你是巴不得我疯掉吗？”
  萧腾脸色一变，拉过叶晴，啪地一个耳光扇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吗？”
  陆岐绮一愣，有点开始摸不清形势。
  叶晴突然笑了，睁开萧腾，“我当然放不下，你们萧家都是一群禽兽。尤其是你，萧腾，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会这样吗？我根本不可能因为孩子被迫嫁给你。”
  陆岐绮被突然揭开的往事一惊，下意识去握住身边的萧殊的手，难怪萧殊从小童年没有父母陪伴，这样的结合，谁会喜欢这个孩子。
  “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吗？”萧腾红着眼眶看她，“你就那么心心念念放不下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眼里只有你姐姐。”
  “是啊，我恨他，恨他眼里没有我。”叶晴眼角带泪，“我恨他毁了我和我姐姐，他的女儿还要来祸害我儿子。”
  叶晴突然指着陆岐绮，“你跟你爸一个样子，朝秦暮楚。”
  “够了，在小辈面前还嫌丢脸丢得不够？”萧彻一拍桌子，震怒，“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人都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刚到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我还以为你们俩都消停了，没想到一个比一个歹毒啊。”
  陆岐绮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只是紧握着萧殊的手，低声道，“萧殊，我们先回去吧。”
  萧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爷爷，今天是我一时冲动了，才闹得大家收不了场。”陆岐绮沉了沉眸子，“我们想先回去，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陆岐绮就拉着萧殊出了门。
  陆岐绮把着方向盘，不停地看萧殊，生怕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小绮，专心开车，我没事。”萧殊语气有些疲惫，但也不想她担心。
  尘埃落定
  第四十一章
  两个人到了家，陆岐绮坐在萧殊旁边，轻声道，“萧殊，我也不知道事情竟然是这样。早知道会闹成这样，我就不会那么冲动把话挑明了。”
  萧殊伸手搂住她，“跟你没关系。让我抱一会，别动。”
  陆岐绮愣了愣，伸手回抱住他，“没事，我陪着你，你难过就说。”
  萧殊沉默了很久，轻轻开口，“小绮，以前我虽然觉得爸妈感情不好，也不关心我，可从来没想过他们原来这样厌恶错误的结合。而我，就是——”
  “萧殊，这根本不管你的事，他们上一代人的错误凭什么来惩罚你。”陆岐绮带了几分无力，“萧殊，所有事情都会好的。”
  萧殊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眸子掩藏了疲倦，“小绮，事情总是要解决。如果可以，让爸来趟美国吧。这个心结在我爸妈心里盘桓了那么久，我想解开它。”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岐绮顿了顿，轻笑，“我倒是没想到我爸年轻时候那么多风流烂账，现在把报应都应到他女儿身上。”
  “小绮。”萧殊失笑，松开她，“饿不饿，今天晚上都没吃几口。”
  陆岐绮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萧殊，我还是很高兴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萧殊笑，拉住她的手，“小绮，我今天特别喜欢柳暗花明这个词。”
  两个人没有开车，一直踱步到大街的菜馆，陆岐绮看着招牌，颇为惊讶，“当归馆？我大学时候也有一家叫这个的，我们常去的，是这家吗？”
  “是啊，我买了这家店面，特别请老板把店搬到附近，我那时候每天的晚饭可都是这家菜馆。”萧殊轻笑，眉目温柔。
  陆岐绮看着熟悉的招牌，心底暖得一塌糊涂，“我已经等不及这顿晚餐了。”
  里面的摆设和陆岐绮当年大学时一模一样，一点一滴都勾起她的回忆，老板从厨房出来，看到萧殊笑，“萧总，好几个月没来了，是回国了？这是——”
  老板看到一旁的陆岐绮，愣了愣，“岐绮姑娘？稀客啊，有好几年没看到你了。”
  陆岐绮笑，“这几年都在国内，现在回来待产。”
  “待产？”老板看看萧殊，目光落在两人拉着的手上，会意地笑，“行，今儿刚好熬了鸡汤，给你补补。”
  陆岐绮和萧殊找了靠近窗口的位置，一如以前，陆岐绮看着窗外，笑，“现在真像突然回到了以前，以前不觉得，现在才意识到我有多怀念以前的日子啊。”
  “以前的日子只是以前，小绮，我会让你以后的日子过得乐不思蜀。”萧殊看着她，眸子带了笑意。
  陆岐绮托着腮，“萧殊，你真是把我宠坏了。我会赖你一辈子的。”
  “非常乐意啊。”
  老板端了菜出来，“全都是以前的几道常菜，萧总每次来都是这几道。”
  “纪哥，你怎么会来这开店？”陆岐绮依旧托着腮，问道。
  老板看了眼萧殊，笑，“岐绮啊，那段日子生意不景气，都开始亏了。是萧总把这店面盘了下来，让我来这开店，还不要房租，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关店，一直开着。我那会还问他，这么好的事情我不敢要啊。萧总说啊，他是为了等一个人。我现在明白了，萧总是在等你啊。”
  陆岐绮眸子微敛，安静地听着，“萧殊，那么现在你等到了吗？”
  萧殊抬眸，微微笑道，“我等到了。”
  “你们慢慢吃，厨房还有事。”老板很识相地不当这个电灯泡。
  陆岐绮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他一双，“萧殊，守株待兔是傻瓜的行为。”
  “可惜我就是那个傻瓜。”萧殊接过筷子，挑起一块青椒。
  陆岐绮笑，“是啊，这么说来，我不是更傻，在同一个树桩撞两次，偏偏还乐在其中。”
  “那我们还真是是绝配了。”萧殊失笑，“你的比喻虽然糙了点，可我喜欢。”
  陆岐绮夹了菜送进嘴里，突然开口，“萧殊，你说孩子取什么名好呢？”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萧殊笑，“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要我说——”
  “萧殊，这句话里的每个字我都不会同意作为名字的。你好歹也翻翻辞典，弄个有出处的名字。”陆岐绮撇嘴。
  “出处？”萧殊哭笑不得，“那小绮你的名字有什么出处？”
  “我怎么知道啊。”陆岐绮无奈，“我这个名字已经很别扭了，很多人刚开始以为两个字是一样的，谁知道这两个岐绮。爸妈取得，我也很无奈啊。”
  “说的也是。”萧殊挑眉，“为了不让我儿子像你这样以后抱怨爸妈名字取得不好，我的确得慎重点。”
  陆岐绮在桌子下踢他一脚，“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你还记得你和你爸——”
  萧殊看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小绮，女儿我也喜欢。我跟我爸的约定就是缓兵之计，反正就算你没怀孕，我萧殊也只娶你一个。”
  “恩，算你识相。”陆岐绮笑，吃了口菜，“说起来我再想要不让黄鄀当孩子干妈吧，不过我不想乔渝那小子当干爹，我觉得干爹这个还是乔礼比较合适。”
  “是吗？”萧殊摸了摸筷子，“小绮，你是心大呢还是真不在乎，你倒是舍得让两位情敌来当孩子的干爹干妈。”
  陆岐绮挑眉，咬着筷子，沉吟，“说的也是，那要不让顾晚姐和莫予哥吧，他们俩我信得过。”
  “随你。”萧殊无奈，“这才四个月不到，你考虑得是不是太早了。”
  “我想得多了，还有孩子的满月酒啊。”陆岐绮撇嘴，“我们婚礼的时候才请了几个人，明摆着是亏了。而且那会我还心情不怎么样，怎么说都是不太想回忆。所以满月酒一定得大办，来得都得随份子钱，想从我陆岐绮这儿吃白食，根本不可能。”
  “小绮，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萧殊失笑，“说起来我倒是欠你不少东西，一场让你高兴的婚礼，一次好的婚纱照，还有一次放松的蜜月。小绮，等孩子出生，我们再补办吧。”
  陆岐绮点了点头，“行啊，我不注重形式，只要旁边那个人是你家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