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鉴赏

第12章


我的胃部开始绞痛。
    “是或者不是。”
    “是。”
    “可能一月一次?到了现在,随着审判的临近,报道甚至更多?”
    “我怎么会知道?”
    “难道这么长的时间里,你居然一次也没看见桑托罗的照片或影像,只是到了上个星期才看见?”
    “完全正确。”
    “恰恰就是那一眼激活了你的记忆?”
    “不错。”
    “没那么简单吧?”
    “反对!”
    “反对无效!继续!”
    瑞安转向陪审团,确保陪审员们都能看见他一脸的得意。
    有几个陪审员交换了会意的眼神。我瞥了一眼爸爸,爸爸眼里满是不屑。我脸颊发烧。与此刻相比,激流飘筏倒没那么糟糕了。
    瑞安大摇大摆地在陪审团席位前面来回踱着步子。“好,福尔曼小姐,7月23日你看见被告在公园的长凳上,是吗?”
    “是。”
    “你拍他用了多长的时间?”
    “大约10分钟。”
    “除了被告,你们在那儿还拍到了其他东西,对吗?”
    “我们当时只是想找到最佳曝光量。”
    “好。请问,你们大约什么时间到达那儿的?”
    “12点或12点半。”
    “什么时间离开的?”
    “约1点钟。”
    “你们离开时,是直接驶向抽水房的,对吗?”
    “对。”
    “你们在那儿又呆了五六个小时,对吗?”
    “大约早上7点完工。”
    “不过,你们离开橄榄公园附近以后,实际上你并不直接知道那儿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公园里还是湖岸上?”
    “反对!”
    “反对无效!证人必须回答问题。”
    我盯着双脚。“是。”
    瑞安朝向陪审团,面带微笑,似乎他解开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好啦,福尔曼小姐,咱们来谈谈磁带损坏的问题。你声称是射频干扰?”
    我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
    “磁带上的损坏真的是由于无线电频率干扰,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我不大理解这个问题。”
    “我来说得更明白些。你拿着磁带去做过技术分析吗?”
    “没有,但我并不——”
    “因此,你并没有独立方的证据,证实射频干扰是磁带问题的真正原因。”
    “导演也说是射频干扰,我们以前见过这种情况。”
    “但你并没有寻求任何独立的证据来证明。”
    “不需要;我们本来就知道这种情况。”
    “依据你的经验?”
    “对;还有导演的经验。”
    “好吧;假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依然从未发现问题来自何处,对吗?”
    “对。”
    “可是,由于受损过于严重,即使该项目未被取消,你的最终产品里也不会使用这盒磁带。”
    “对。”
    “那么,你明明知道这盒磁带的问题所在,却解释不清楚它为何存在、又从何而来;对吗?”
    “对。”
    “非常专业,福尔曼小姐。”
    “反对!”布拉谢尔斯发出了尖叫。
    “陪审团将忽略最后那句评论。”法官说道。
    “我道歉,”瑞安一脸微笑,门牙尽露。“现在咱们不妨回到橄榄公园,模拟一下当时你们拿着摄影机的场景。可以复制你在磁带上看到的损坏吗?”
    这家伙穷追猛打,冷酷至极。“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我迟疑了一下。“射频干扰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来源;而且最初磁带并未受损。”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拍摄后我播放过一次,当时都是好的。”
    眼角的余光一扫,只见布拉谢尔斯全身僵硬,瑞安则笑逐颜开,似乎早已知道胜券在握。“现在咱们来想一想。磁带在你播放以后还是好的,可是现在,一年以后,就有了严重的损坏;你作证说是锁在你的导演的影视公司的一间屋子里长达一年多;对吗?”
    “对。”我底气不足地说——已经知道结果了。
    “那么,你并不知道问题来自何处,而且你看了后已经过了一年;你却依然坚持认为磁带不可能被人做过手脚。”他并不等我回应,猛然转身面向陪审团。“谢谢,福尔曼小姐。我问完了。”
    我早已晕头转向,只好在证人席呆坐了片刻。然后环顾审判室;几张脸充满同情地回望着我,多数人则很好奇,差不多期盼着这个结果,似乎等着我当场瘫倒。毕竟,我刚刚遭遇了一场奇袭——“铁锤”猛击,名誉扫地!
    老爸猛地站起,走向门口;就在他刚才坐的地方,我瞥见一个男人坐在他后面一排。年轻,黑发,二十多岁,五官清秀,颧骨高耸。卷曲的黑色胸毛从衬衫开领处伸出来。即使我当时羞愧难当,也看得出来他具有那种深色皮肤的地中海沿岸高加索人种的风情。
    我看着他,希望得到一个同情的点头或微笑。他回看着我,但他脸上的某种东西——一只眉毛轻快地跳了一下,另一只则收紧——让我感觉他能看穿我,并且断定我没有多少内涵。一阵局促不安传遍我全身。我移开视线,走下了证人席。
    
    第10章
    
    周三我出庭作证,周四案子就到了陪审团那里。瑞安在结束性辩论中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暗示我是全世界最愚蠢、最幼稚的纪录片制片人。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儿站出来?我怎么知道录像带没有篡改?为什么我对录像带所受损坏不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我在技术上就那么烂吗?他说,如果不是由于这些,那就是还有别的、更险恶的原因。
    最后他以嘲笑的口吻宣布,无论哪种情况,都不能算作嫌疑人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我也许在橄榄公园看到了桑托罗,但有什么能阻止他在此之前或之后到卡柳梅特公园呢?那盘录像带只能描述桑托罗在某个具体时间点的所处位置。确实,要是把指甲抓挠的碎屑、这对恋人的争吵,以及在他汽车旁边发现玛丽·乔的尸体这一连串事实放在一起,12名聪明的陪审员怎么可能相信我的说法呢?
    他们当然没有相信。星期五那天,桑托罗被判有罪。
    整个下午,电话响个不停——大部分是记者,想从我这里搞到一个原声片断,以便能在10秒钟内概括这起冲突,结论是让我承担后果。我断定,要是他们得逞,我就死定了。电话密雨般打来,我礼貌地表示无可奉告;但他们显然不肯罢休,我就试了一个新办法。
    “是艾利·福尔曼吗?”一个声音问道。
    “Sí1?”
    “你是艾利·福尔曼吗?”
    “Sí?”我故意将单词的声音拉长。
    “呃——我找影视制片人艾利·福尔曼。她在吗?”
    “Meesus2不在家。”在一连串流利的西班牙语还没向我袭来之前,我猛然摔下电话。
    终于小胜了一场。
    大卫开了前门进来的时候,我正看着电视里自己的镜头。我本无心打开电视,可是,喝完半瓶葡萄酒后,某种东西将我吸引到那场报道上面——或许这就是吸引着一群麻木看客围观事故现场的同一种东西;或许,就是一丝潜在的受虐狂心理。
    大卫看了我一眼,进了厨房。
    冰箱门打开了,一只橱柜抽屉合上了。片刻之后,他走进家庭娱乐室,手里端着一只装着百吉圈3、熏鲑鱼、奶油干酪和洋葱的盘子,坐在沙发上。
    “你今天还没有吃东西,对吧?”
    “我不饿。”
    他在半个百吉圈上摊了些干酪,放上薄薄的一片熏鲑鱼,最上面放上一些洋葱。洋葱的气味熏得我鼻腔直发痒。
    “这两天可真够你受的。”
    “一场实实在在的人生教训啊。啥时候都不要做‘仁慈的撒玛利亚人4’。”
    他慢慢咀嚼着。“我想,即便是说你做得对,恐怕也无济于事。”
    我凝视着百吉圈,摇了摇头。
    “你父亲是怎么说的?”
    “他说布拉谢尔斯没有尽职尽责。”我伸手拿百吉圈。“对了,巴里跟我爸想的一样。他来接蕾切尔的时候几乎是深表同情。”我在那份三明治上咬了一口。“唉,作为前夫,也只能同情到这个份儿上了。”
    大卫走进厨房。“他是怎么看的?”他扭头大声问我。
    “他说,布拉谢尔斯在案子里留的漏洞之大,都能通过卡车了。”
    “比如说?”
    “首先,该反对的时候不反对;第二,不召唤其他证人。他说,瑞安应该庆幸自己的对手太无能;而且,他对布拉谢尔斯没有申请到延期审理感到吃惊——鉴于我们有那盘录像带,并且我给案子带来了新材料。无可否认,巴里通常会想方设法刺激我,但他这次说那家伙应该吃官司,因为律师无能。”
    大卫从厨房回来,带来另一只百吉圈。“他的确是内行。”
    “他还说,瑞安干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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