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血剑(1)

我一大早就偷偷起来腌制你们最喜欢吃的叫化鸡，本想给你们庆祝十岁生日，你们却……反正不跟你们玩了……呜呜……” 
  草根当时就傻眼了，连忙站起身来，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打我吧，别哭了，打我吧，别哭了……”急得草根眼泪都要哭流出来了。 
  小清子这时走上前来，对草根抱拳说道：“英雄，小子有眼不识 
  泰山，竟然没有认出草根英雄来，刚才看英雄只一口气便吹得火花四溅，真是内力深厚啊……咦？请问这位是嫂夫人吗？怎生哭哭啼啼？说句公道话，这可就是英雄你的不对了，自古英雄爱美人，怎么能让英雄夫人落泪呢？” 
  “英雄夫人个头啊你！找打吧，找打你！”小菱破涕而笑，向小清子捶去。 
  这小清子不简单，人小鬼大，对付女孩真有一招，真个前途无量！草根老实过了头，实在差太远，此方面能力可以忽略不计。 
  三人打闹完毕，一起生火，等到太阳快落山了，埋在地下的叫化鸡终于可以吃了，掘开浮土，揭开包裹叫化鸡的荷叶，香气四溢，真的让人垂涎欲滴。 
  “好香啊！我敢打赌，这香气包管十里之外的人都能闻得到，咱们快点吃，吃慢了说不定那个‘说书张’又来凑热闹。”小清子边大口大口地咀嚼边说道。 
  “正好，我给他一个鸡腿，让他给我们讲十大神兵和杀血魔的故事！”草根嚷道。 
  “去死！你不吃给我，整天听那些有啥用？梓菱姐辛辛苦苦给我们做的，怎么说送人就送人？！”小清子怒道。 
  “你这个棒槌！”小菱玉面含嗔，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用雪白的食指轻轻戳了一下草根的前额。 
  “轰”草根在这一刻怔住了，在小菱指尖触到他前额的一刹那，他竟有种飘然欲仙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分明感觉到那一刻的感觉是如此美妙，他甚至想倾尽此生一切代价让时光在这一刻停驻，将这一刻化为永恒。 
  “棒槌！愣什么呢？” 小清子一声叫喊把草根从臆想中拉回来，草根赶紧低头啃起鸡腿来，只不过他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好像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真个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超过了他十年来吃、喝、拉、撒、睡所有的感受。他有种直觉：那一刻的感觉将会左右他的一生！ 
  “梓菱姐，以后我们都长大了，你会嫁给谁呀？是我还是草根……英雄？”小清子边吃边问道。 
  “不害臊！”小菱狠狠白了小清子一眼。 
  草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他都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跟大人们平日里说的“娶”有什么区别，更别说什么结婚的真正含义。不过他忽然也很想知道小菱的答案，甚至隐隐感觉到这个答案关系到他此后的一生，忍不住侧脸向小菱看去。 
  小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面泛红潮。夕阳的光华和渐弱的火光映衬在小菱欲语还羞的面庞上，光彩四溢，草根恍若中了传说中绝世高人的雷霆一击一般，脑子嗡嗡作响，不知道是小菱照亮了夕阳，还是夕阳把小菱映衬得万般美丽，他本来就不灵光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不自觉又大口嚼了一下已经啃得很干净的鸡腿，“哎哟！”，本来就不太好的牙齿差点就掉了三颗半。 
  “说嘛，说嘛，好姐姐，你说嘛，你比我们大三岁，听大人们说：女大三，抱金砖！”小清子不依不饶嚷道。 
  “棒槌！嗯，我想想……我会嫁给……”小菱父母是村里有名的布匠，耳濡目染，小菱从小就喜欢说“棒槌”这个词，高兴不高兴都喜欢说，用处宽泛，有可能是贬义词也有可能是褒义词，至于棒槌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草根和小清子甚至小菱自己都说不清楚。 
  “好香！好香！好好香！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天上仙肴九天叫化鸡不成？”不用说，是“说书张”循着香飘十里的香气找到他们了，草根忽然觉得平时和蔼可亲的“说书张”此刻变得如此可恨！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来？！真恨不得用将来才能练成的绝世武功把他打飞到天边喂癞蛤蟆，永远不要回来！ 
  “干吗？不欢迎啊。草根还要听老朽讲十大神兵和杀血……”看着三人怪异的表情，“说书张”说道，不过他话没说完，忽然停住，面色极差，转身就往回走。 
  三人诧异非常，根据他们有生以来的经验，“说书张”是从来不会放弃任何吃小菱做的叫化鸡的机会的，除非让他去死，他会去死吗？当然不会，他还活得好好的呢，好得年届五十还把男女之事挂在嘴边，被他评论过的少女、妇女、老女人，没有上万，也有八千了。 
  三人回头，看到一个面容和蔼、白发苍苍的老者已经走近他们，“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孩子，你们吃的是什么呀？竟然如此香郁。” 
  “叫化鸡，老丈请坐。”三人见此老者白发苍苍，腿脚好似还有些不利落，都赶紧站起身来，将他扶着坐下。 
  白发老者一边称谢，一边指着“说书张”颤悠悠道：“说书的老弟，能给我和孩子们说书吗？我付一两纹银。” 
  “好啊，好啊！”草根高兴地大力拍巴掌，其他两人虽不乐意，此时也不好反对。 
  “说书张”听到后，似乎很不情愿地止住脚步，踌躇好一会儿才转身过来，表情也不甚自然。 
  “说书张”面朝白发老者坐定之后，白发老者转头问道：“哈哈，老朽可真有口福啊，从十里之外就闻到这叫化鸡的香气了，活了一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哈哈。天色已晚，你们为何还不回家？还在这里吃叫化鸡啊？不怕爹娘责怪吗？” 
  “今天是我和小清子生日，小菱特意做给我们的，来，老爷爷，给你吃一个鸡腿，好好好好吃的。我们小菱的手艺绝了！”草根父亲是私塾老师，家教极严，草根虽经常私下跑去听说书，看游侠列传，但长读圣贤书，深知尊老爱幼之华夏美德。 
  白发老者闻言，忽然开怀大笑，“说书张”见状，面色陡变，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掌平推，直袭白发老者左胸，边动手边大声喊道：“他是笑面阎罗，你们快逃！” 
  “走？哪有那么容易？两个小娃儿都是二月初十出生，说不定谁就会成我主子呢。仙翁我决不会亏待你们的。”电光石火的功夫，白发老者已经腾空而起，见招拆招，挡住了“说书张”蓄谋已久的雷霆一击。 
  “张柄昆，当年你叛出圣门诈死也就罢了，没成想今日居然还要坏我大事，嘿嘿，休怪我手下无情！” 
  三个孩子当时就傻眼了，特别是草根，哪想到“说书张”不但会说书，武功还高强得很，在江湖中还有名号叫张柄昆，没有跟他学武功，这十年简直是白活了，现在后悔得连想死的心都有。还算小清子机灵，拉起两人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大声喊救命…… 
  陬邑昌平乡百家村公共墓地，繁星已满天。 
  “原来如此！”魏紫城听得极为入神，听矮个子男童以“说书”的口吻讲完，陷入沉思，良久，魏紫城长出一口气，向高个子男童问道：“你叫小清子？” 
  “陆恒清！”高个子男童高声答道。 
  “今天是你生日？” 
  “是！” 
  “今年几岁？” 
  “十岁！” 
  “十岁，那还不晚……”魏紫城转头问矮个子男童道：“你呢？” 
  “我……我叫李……李草根，我跟小清子同年同日生，属马……我爹说我是卯时出生的，我比小清子大三个时辰。”草根这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实诚，别人一个问题他能回答出一箩筐来，不知道因为这个毛病被严厉的父亲教育了多少回了，就是死不悔改！这便引出他另外一个毛病——倔，死倔死倔的，认死理，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一种呆瓜。父亲太严厉，他改名“英雄”的愿望还没经过老人家首肯，所以还只能自称“李草根”，为此他有点记恨自己的父母，这种恨建立在一种极强的逆反心理之上。 
  倔强和叛逆也许会让人走向顶峰，但更多的则是——走向积重难返的深渊吧！ 
  “那她呢？”魏紫城问道。 
  “她叫陆梓菱，她十三岁，她……比我和小清子都大三岁……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她好可怜，她……人很好，她做的叫化鸡很好吃，她……哎哟……”草根正说得兴起的时候，父亲突然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爹，你干吗拧我？好疼啊！”草根不仅倔强和叛逆，似乎还颇不开窍。 
  魏紫城微微一笑，正想再问，躺在床上的张柄昆突然咳出一口鲜血。 
  草根扑到张柄昆身上，关切问道：“张老爹，张老爹，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我……还要……给你讲……十大神兵和……杀血魔的……故事呢。咳……”张柄昆嘴角不断有血流出，说话非常吃力，说完最后一句禁不住又咳出一口血来。 
  “张老爹！张老爹……魏大侠！魏大侠，请您快来救救张老爹。”看过青冥大战五行阎罗阵之后，草根已经将魏紫城视为无所不能的天人，赶紧转头向魏紫城求救。 
  魏紫城探视完张柄昆的经脉后表情凝重，将自己的道家长生内力渡给张柄昆。张柄昆面色开始红晕，草根心中大慰，对魏紫城更是崇敬，心想：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拜魏大侠为师，成为行侠仗义的大英雄，把什么笑面阎罗、哭面阎罗、丧面阎罗、怒面阎罗统统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