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血剑(1)

 
  傍晚，吃完晚饭以后，一边回屋一边心想：大师兄、二师兄必是看到我让师母、师妹不开心才恨我的，连我都恨自己，何况是他们？唉！天大的棒槌也洗刷不了你的罪！咦？棒槌的这种用法不是用来骂人的，下一次遇见天仙姐姐一定告诉她，我不是扯谎……我还能遇到天仙姐姐吗？她一定是偶尔才来人间普度众生的。草根，你能得天仙姐姐垂青是天大的福分，一定要努力呀，不能让天仙姐姐失望。也不能让师母失望才好，不知道师母现在怎么样了…… 
  胡思乱想之间，草根已经到家了，推门进去，发现那只可恶的乌鸦不在了，草根见窗户开了个缝，心知一定是乌鸦自己飞走了。 
  草根高兴之余竟然有种失落感：三年了，自从他上山以来，说过的话加起来好像也没有昨夜那么多，这只乌鸦虽然可恶，但对草根来说却是个可以说话的伴儿，而且跟这只乌鸦说话也没什么压力，动不动就可以怒加斥责，甚至破口大骂，实在是发泄郁闷的最好伴侣。 
  草根虽然想不到这一层利害，但是心中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心道：是不是早晨我对它太过分了，我也没说什么呀？只不过用了精神胜利法而已，连话都没说，这只乌鸦还挺聪明的，竟然能看透我想什么，如若别人识货，说不定真能卖个好价钱，唉！现在，也跑了个棒槌…… 
  忽然一阵异响传来，竟是那只挨千刀杀的乌鸦又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看见草根惊喜地看着他，喊道：“怎么？想我了吧。” 
  草根被说破心事，面上无光，不再搭理它，忍不住心想：“这死棒槌！还真不好对付。” 
  “就知道你不会惦记神乌我的，只好自己出去觅食了，这里美女还真多，五个小美女，在一间大房子里还有一个大美女，长得可真漂亮！草根棒槌你这小子还真有艳福，走了天仙姐姐，还有大美女……”乌鸦色迷迷地说道。 
  “她在干什么？”草根心知乌鸦说的大美女一定是师母了，怕乌鸦嘴里再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来，连忙问道。 
  “没什么，不过不开心，长吁短叹的。” 
  草根心想：没错，一定是师母了，一定还在为师妹的事情发愁，不由念叨：“师母，都是草根不好！” 
  “师母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你偷吃了？好吃不好吃……”乌鸦问。 
  草根脸色铁青，现在他真想杀了这只贪吃好色的乌鸦，怒道：“不许乱说！师母就是你看到的……你看到的那个美女，她是我的长辈，以后不许乱说师母的坏话，不然真的吃了你！” 
  “哦，知道了，发这么大火干吗？对身体不好呀！”这只乌鸦真会插科打诨，气死人决不偿命。 
  “英雄，在跟谁说话？”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草根心中一惊！ 
  来人原来是春水，在 
  泰山的这三年来，除了师父、师母外，春水是对草根最好的，草根一直把春水当成亲姐姐，春水也把草根当作亲弟弟看待。草根连忙开门把春水接进房间，兴奋地指着乌鸦对春水说：“姐姐，我昨晚在桃林深处带回一只乌鸦，这只乌鸦竟然会说人话，真的，真的，乌鸦，快给姐姐说两句，快！快说两句。” 
  乌鸦这回可神气了，趾高气扬，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气得草根没辙。 
  “我今天来是有正经事要告诉你的，唐夫人让你去练心阁找她。”春水道。 
  “啊？师母找我？有什么事情？”草根问。 
  “我也不知道，唐夫人慧心兰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她对你喜爱有加，一定不是什么坏事。唉！不过……唐夫人对你太好倒是有可能害了你！”春水道。 
  “怎么了？姐姐。” 
  “反正你要小心点，我无意中听到熊登峰、熊登辉两兄弟说话，好像要对你不利。”春水道。 
  “我知道，他们恨我，都是草根不好，惹师母生气了。” 
  “唉！你心地善良，哪知道人心可畏？他们气愤是因为唐夫人要收你为义子。” 
  “啊？为什么？”草根大惑不解。 
  “熊登辉一直想让熊登峰认唐夫人为义母。唐夫人要认你做义子，他们当然气愤了，你要小心点，免得被他们抓住把柄，这只乌鸦你还是快些扔掉吧，乌鸦是不祥之物，他们兄弟俩说不得会拿这个说事儿！” 
  “我不走！我不走！谁赶我也不走，要走就让那两个熊棒槌走！我生是草根哥哥的人，死是草根哥哥的鬼！”乌鸦说话了，这次关系到它的切身利益，再也不能装“矜持”了，乌鸦不说则以，说起来便极为谄媚，惊得草根打了个哆嗦。 
  “咦？它还真会说人话！真是个活宝啊。”春水很是惊奇。 
  “姐姐，好姐姐！不要赶我，我跟草根是兄弟。你是他姐姐，也是我姐姐！姐姐，千万别赶我啊！你是最漂亮的姐姐……”乌鸦一个劲儿向春水求情。 
  春水没想到这只乌鸦嘴这么甜，一时合不拢嘴了，扭头看草根。这只乌鸦多聪明呀，马上扭头对草根道：“我自己找吃的，自己找喝的，决不乱讲话，爱护师母，爱护草根，只求一个落脚的地方。兄弟，你是好心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哇！” 
  草根心软，从心底里也想有个伴儿，便对春水道：“姐姐，能不能帮我瞒着点，这只乌鸦也挺可怜的，我要证明给他们看：乌鸦并不是灾星，并不是不祥之物！” 
  “兄弟，好样的！不愧是天仙姐姐喜欢的人。”这只乌鸦可能第一次听别人为乌鸦说这么仗义的话。那感动，就差失声痛哭了！不过幸亏没哭，这家伙说话已经够难听了，真不知道哭将起来会不会吓死人。 
  “那好吧，你自己也别说漏嘴了，快点去见夫人吧，她还等着你呢。我去给乌鸦弄点吃的来。”春水还以为乌鸦说的“天仙姐姐”指的是她呢，美死了，当即便答应了，还要给乌鸦弄吃得去，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草根连忙称是，急匆匆地赶往练心阁。 
  草根推门走进练心阁，唐夫人微笑着对他说：“英雄，快过来坐。” 
  草根走过去，看见师母虽然面带微笑，但肤色稍显苍白，双眼还有些红肿，分明就是强颜欢笑，心中不免一酸，心道：“棒槌！你这么不争气，师母之恩，你如何才能报答？” 
  草根落座以后，唐夫人道：“茜茜她不懂事，我收你为义子之事，就先放下吧，你也别放在心上，别因此耽误了功课。” 
  “多承师母错爱，徒儿已经感激不尽，在草根眼里，您早就是我娘亲了，徒儿不孝，总让师母操心，今后一定努力，不让别人看不起！”草根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心里很是舒坦。 
  “唉，如若茜茜也像你这般懂事便好了……我该如何……”唐夫人有满腹牢骚要发，忽然发现草根还在身边，急忙道：“好！你快快回去休息吧。” 
  “是！”草根离开练心阁，心想：怎么才能让师母开心呢？草根我虽愚钝无能，但是拼了小命也要尽力保护师母安危。 
  此时的草根并未意识到，待他成年之后，为了这句埋藏在心里的承诺，他会遭受多大磨难。当然，这是后话了。 
  翌日，三月十八，草根的假生日。 
  本来草根父母是从来不给草根过生日的，但是自从草根来 
  泰山学艺，无论是草根的真生日二月初十还是假生日三月十八，草根父母都会来山上看望，顺便带些好吃的过来。一年能过上两次生日，草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但是今年草根父母脱不开身，只托人送来了好吃的。倒是春水每年都会为草根过生日，一次不落，今年唯一特别的是多了只乌鸦瞎掺和。 
  “英雄，生日快乐！”晚上，春水做了四个小菜为草根庆生，其中的巧炸赤鳞鱼（注一）更是泰山名菜之冠，乃历代文人墨客、皇亲国戚的至爱，草根这傻小子还算很有口福。春水以茶代酒祝贺草根，因为草根父亲有哮喘病，草根家禁烟禁酒，草根从不沾酒水。 
  “谢谢！春水姐！”草根也举杯道。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生日快乐！”两人正要碰杯，乌鸦突然飞到桌子上大叫。 
  “没你的份儿，每年都是春水姐和我碰杯的！”草根道。 
  “为什么？咱们是兄弟！”乌鸦瞪大眼睛，振振有词。 
  “这个……”草根无言。 
  春水神秘一笑，说道：“主要是因为要有礼物送，才有资格碰杯，我是有礼物的。” 
  “啊？今年还有礼物？”这次，草根也把眼睛瞪大了。 
  “嗯！”春水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慢慢的拿出……一个弹弓。 
  “爱护小动物啊！”乌鸦识得这玩意儿厉害，吓得马上飞到屋梁上抗议去了。 
  “哈哈哈哈，谢谢春水姐，有了它，这只乌鸦就听话了……” 
  “生日快乐！草根棒槌，我有好礼物送给你哦！”乌鸦小声叫道。 
  “棒槌！你是欠揍吗？不怕我用弹弓打你？别吵！我再睡一会儿。”太阳高照，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仍然赖床不起。但见少年剑眉斜飞入鬓，星目清澈无双，鼻若悬胆、唇似涂丹，头发光洁如墨。 
  没错，他就是我们的草根，四年过去了，他已经长成翩翩美男子，只不过还是“棒槌”不离嘴边，实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其实，这四年来，草根的进步还真不小，不知道是因为天仙姐姐显灵，还是师母指点有方，还是荡气回肠的炎黄传说给他带来的澎湃动力，甚至有可能是乌鸦给他带来的好运，最大的可能则是他太想参加“曹州论剑”去见一见小菱和小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