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5:火焰王子

第38章


他头顶上显示屏的时间是6:59:50。咪咪骗了他,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十秒钟可能意味着很多事。在十秒内,他曾跟着哈立德的父亲走到巴黎的一个院落里,往他身上打了十一发子弹。在不到十秒钟内,在维也纳的一个下雪的夜晚,他的儿子惨遭杀害,而他的妻子自此迷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第一步动作极其迅速,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他飞快地击中了巴勒斯坦尼娅的左侧颅骨,然后一把扯下她的背包。他的力量非常大,很难说巴勒斯坦尼娅是不是当场就死了。那女孩倒下后,他把手伸进包里握住了枪柄。离他最近的人肉炸弹泰伊卜完全没发现事态的变化,因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显示屏。加百列掏出枪,持平,对准了那名爆炸者。他扣动了两次扳机,每发子弹都打中了泰伊卜的胸膛。泰伊卜仰面倒下,松开了装炸弹的旅行箱。
  枪声在车站的大堂中回荡,效果正如加百列所料,人们都蹲在了地上。二十英尺外,两名士兵把枪从肩膀上摘了下来。站台两端的两个人肉炸弹——巴希尔和纳吉——正呆呆地站在那儿,他们的眼睛还盯着那个显示屏。剩下的时间只够击毙其中一个。
  加百列用法语喊道:“有炸弹!趴下!趴下!”
  他用手枪瞄准纳吉。法国士兵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犹豫。加百列扣动了扳机,随即便是血光四溅。纳吉瞬间倒在了地上。
  加百列直接向D站台跑去,直奔莉亚所在的位置。他把手伸进巴勒斯塔尼娅的皮包,因为里面有他要用来逃跑的车钥匙。他回头望了一眼,最后一个人肉炸弹巴希尔正走向车站的正中间。他肯定看到两个同伙已经死了,现在他要增大仅存一枚炸弹的破坏力,把它放在人最多的地方。
  阻止他的话,自己和莉亚都会死。所以加百列选择继续往莉亚那边跑。他来到D轨道的入口处,站台上空无一人。刚刚的枪声让乘客们都躲进了火车或直奔车站出口。只有莉亚留在了原地,无助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时钟又翻动了一页:7:00。
  加百列抓住莉亚的肩膀,把她毫无生气的身体从轮椅上抱了起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车厢门扑去。箱子爆炸了,一道强光在大堂的穹顶上划过,如同响雷一般。一阵强波几乎把他的灵魂震出了躯体。毒饵和钉子。碎玻璃和鲜血。
  黑烟,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加百列看着莉亚的眼睛,她也定定地望着他。她的表情异常地平静。他把那把坦弗格里奥放进皮包里,然后抱着莉亚站起身来。她轻得像一片羽毛。
  车厢外面,尖叫声渐渐四下响起。坐在椅子上的乘客身上都被碎玻璃割破了。加百列至少看到六个人受了重伤。
  他走下楼梯,直奔站台。这里和几秒钟之前已经是天壤之别了。他抬头,看到一大半的屋顶已经不见了。如果三个手提箱里的炸药同时爆炸,车站恐怕已经被夷为平地。
  他脚下一打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站台上布满了鲜血,他的周围都是被炸断的四肢和碎肉。他站起身,抱起莉亚,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脚底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不敢看。在电话亭旁边,他又滑了一下,发现眼前就是已经毫无生气的巴勒斯坦尼娅。是加百列那一拳还是巴希尔的炸弹杀死了她?加百列已经不在乎了。
  他再次站起身。车站的出口被堵住了:恐惧的乘客想出去,而大批警察又要涌进来。如果加百列从这儿出去,很可能会有人认出他就是在爆炸前开过枪的人,他得找其他出口。他记得从停车的地方走进火车站时,曾经在里昂大街和狄德罗大街的交叉口等过红灯,那里有一个地铁站入口。
  他抱着莉亚往扶梯走去,他根本跑不起来。他跨过两具尸体,来到扶梯口。地铁站里也是一片喧嚣。人们喊叫着,工作人员想维持秩序,却只是徒劳。不过至少浓烟已经散了,地上也没有血。加百列跟着指示牌穿过地下通道,向里昂大街的方向走去。先后有两个人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摇了摇头,一直往前走。灯突然闪了一闪,暗了下来,然后又奇迹般地重新亮了。
  两分钟后,他走到了楼梯口。他爬上楼梯,走出地下通道。点点雨滴打在了他的脸上,交通转盘四周被紧急事故灯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车站顶上还冒着黑烟。他转过身来,接着往前走。
  又有一个人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您还好吗,先生?您需要医生吗?”
  不用了,谢谢,他心里默念着,请让开路,还有,请保佑那辆奔驰还在那里。
  他转过街角,来到帕罗特大街。车还在那儿:这是哈立德犯的唯一一个错误。他抱着莉亚穿过马路,有一瞬间,她紧张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她认出他了吗?还是只以为他是英国医院的工作人员?没多久,她就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静静地望着窗外。加百列挂上挡,开向了里昂大街的街角。他朝左边看了一眼那座火光中的车站,然后右转,加速向巴士底开去。他从那个女孩的皮包里拿出了卫星电话。到巴士底广场后,他拨通了扫罗王大道的电话。
  PART 4 撒梅里亚
  30
  巴黎
  刚出站时的细雨很快变成了瓢泼大雨。天已经黑了,这对他来说倒是好事。他把车停在了哥伦比亚广场附近一条幽静的林荫小路上。因为天黑,再加上雨很大,他相信没人会看到车里有人。他擦掉玻璃上的雾气,看到了对面那栋大楼。安全屋就在这栋楼里。加百列很熟悉那间房子,他知道房号是4B,呼叫机上挂着写有“古斯曼”三个字的门牌,蓝色的字迹有些褪色。他也知道那里没地方藏钥匙,所以巴黎站的人必须先帮他把门打开。通常,这种事都由情报处技术部的当地工作人员来完成——在“机构”的术语中,他们叫作“bodel”,他们会做一些基础性的后勤工作,以维持外国站点的正常运作。但十分钟后,加百列却高兴地看到巴黎探员乌兹·纳沃特熟悉的身影经过了他的车子,棕红色的头发梳在脑后,手里拿着安全屋的钥匙。
  纳沃特走进公寓楼。很快,四楼的窗户那儿就亮了。莉亚动了动身子,加百列扭过头去看她,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里仿佛有了生气。他拉住她残缺不全的手,硬硬的伤疤和往常一样,让加百列感到浑身发冷。她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看上去和加百列每次在阳光房看她的时候一样。他转过头去,继续透过玻璃望着四楼的那扇窗户。
  “是你吗?”
  加百列听到莉亚的声音后吃了一惊,飞快地扭过头来——他的动作可能太快了,因为他看到莉亚的眼神突然有些惊慌。
  “是我,莉亚,”他镇定地说,“我是加百列。”
  “我们在哪儿?”她的声音十分沙哑而干涩,如同干枯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他记忆中的截然不同,“这儿好像巴黎。我们在巴黎吗?”
  “是的,我们是在巴黎。”
  “那个女人把我带过来的,是吗?我的护士。我想告诉艾弗里医生——”她顿了顿,“我想回家。”
  “我带你回家。”
  “回医院?”
  “回以色列。”
  她微弱地笑了笑,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你身上好热,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没事。”
  她沉默了,转脸望向窗外。
  “看,下雪了。上帝,我真恨这座城市,但雪景还是很美的。大雪洗掉了维也纳的罪恶。”
  加百列在记忆中搜索着他第一次听到这段话时的场景。他记起来了,那天他们正从饭店走向停车的地方,丹尼骑在他的肩膀上。大雪洗掉了维也纳的罪恶。雪落在维也纳,可导弹却落在特拉维夫。
  “真美,”他说,尽量保持着愉悦的语调,不想显得太过消沉,“但我们不在维也纳,我们在巴黎。你记得吗?那个女孩把你带来了巴黎。”
  她已经没在听他说话了。“快,加百列,”她说,“我想给我母亲打电话。我想听她的声音。”
  不要,莉亚,他想道,回来吧。别这样对待自己。
  “我们马上打给她。”他说。
  “看看丹尼的安全带扣紧没有,地上太滑了。”
  他没事,莉亚。加百列那晚是这样说的,小心开车。
  “我会小心的,”她说,“吻我一下。”
  他探过身去,在莉亚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吻了一下。
  “最后的吻。”她轻声说。
  然后,她的眼睛睁大了。加百列握着她满是疤痕的手,转过了头去。
  马蒂诺走进大堂时,图泽夫人把头探了出来。
  “马蒂诺教授,感谢上帝您回来了。我已经吓死了。您当时在火车站吗?严重吗?”
  爆炸的时候,他已经走出车站几百米了。他告诉了她实话。是的,很严重,虽然没他希望的那样严重。本来应该有三箱炸药一起爆炸,显然,事情出了些变故。
  “我弄了些热巧克力。你愿意来一起看电视吗?一个人看这些很可怕。”
  “我今天有点累了,图泽夫人。我想早点睡了。”
  “巴黎的地标毁了,接下来呢,教授?谁会做这样的事?”
  “穆斯林吧,我猜。谁知道什么样的动机能让人做出这么野蛮的事情?恐怕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你觉得这可能是个阴谋吗?”
  “喝您的巧克力吧,图泽夫人。有什么事就到楼上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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