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5:火焰王子

第42章


大多数阿拉伯人见到两个政府官员模样的大男人来到自己家,都可能会作出这样的反应。
  “没有,”加百列说,“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
  那个老人听到加百列的回答后,若有所思地抽了口水烟。他的灰眼睛看上去昏昏欲睡,胡子修剪得很整齐,穿着拖鞋的双脚很粗糙。
  “你们是哪儿的人?”他问。
  “耶斯列谷。”加百列回答说。
  阿勒-萨马拉缓缓地点了点头:“在那之前呢?”
  “我父母是德国人。”
  那双灰眼睛从加百列转向了雅科夫。
  “你呢?”
  “哈德拉。”
  “之前呢?”
  “俄国。”
  “德国人和俄国人,”阿勒-萨马拉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德国人和俄国人,我应该还住在撒梅里亚,而不是阿勒马克。”
  “村子被占那天你也在?”
  “不完全是。我正在村子附近的田里。”他停了一下,又狡黠地加了一句,“和一个女孩在一起。”
  “行动开始后呢?”
  “我们躲在田里,看着村里的人都朝北走,去了黎巴嫩。我们一直等到第二天。天黑之后,我们走到了阿勒马克。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全都去了黎巴嫩。”
  “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呢?”
  “她嫁给了我。”他又抽了一口烟,“我也是个流亡者,只不过是在国内流亡而已。我依然有我父亲在撒梅里亚的地契,可是我回不去。犹太人没收了我们的土地,也从来没想过弥补我的损失。想象一下吧,大屠杀的幸存者在阿拉伯村庄的废墟上建了一座集体农场。”
  加百列环视了一下房子的四周:“你现在过得还不错。”
  “我比那些真正的流亡者过得好太多了。如果没有战争,我们都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但我并不怨你们,我怨的是阿拉伯的首领。如果哈吉·阿明和其他人接受了划分决定,那西加利利依然是巴勒斯坦的一部分。但他们选择了战争,而且还输了。他们说阿拉伯人是受害者。阿拉法特在戴维营做了同样的事,对吧?他又放弃和平的机会,开始了另一场战争。犹太人一还击,他就声称自己是受害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教训呢?”
  山羊又回来了。这一次,阿勒-萨马拉用水烟袋的烟嘴打了一下它的鼻子。
  “不过你们来这儿肯定不是为了听我讲这些老故事的。”
  “我们想找你们村里的一户人家,不过我们不知道他们姓什么。”
  “我们大家都很熟。”阿勒-萨马拉说,“如果我们现在在撒梅里亚的废墟里,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家在哪儿,还有我朋友的家、我表兄弟的家。跟我说说这家人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名字。”
  加百列把那个女孩在到巴黎之前讲给他的故事告诉了那个人——她的祖父是村里的长者,不是村长,但也是个非常重要的人,他有四十德南的土地,还有一大群羊。他至少有一个儿子。撒梅里亚被占以后,他们逃去了北边,到了黎巴嫩的艾因赫勒韦难民营。阿勒-萨马拉若有所思地听着加百列的描述,但样子好像很迷惑。他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一个女人出现了,和他年龄差不多,头上蒙着头巾。她和阿勒-萨马拉说了几句话,小心地避开了加百列和雅科夫的眼神。
  “你确定他有四十德南的地?”他问,“不是三十,不是二十,是四十?”
  “至少别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他沉思着抽了一口烟。“你是对的,”他说,“这家人去了黎巴嫩的艾因赫勒韦。不过黎巴嫩内战后,事情就更糟了。男孩子们去打仗了,我听说他们都死了。”
  “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吗?”
  “他们姓阿勒-塔马里。如果你遇到他们,请帮我向他们问好,跟他们说我去过他们家。别告诉他们我在阿勒马克有房子,他们听了会难过的。”
  34
  特拉维夫
  “艾因赫勒韦?你他妈的疯了吗?”
  第二天早晨。勒夫坐在空荡荡的玻璃桌前,手中的咖啡杯从杯托举到了半空。加百列趁他的秘书去洗手间时溜进了情报处,估计加百列走后,那女孩的日子不会好过。
  “艾因赫勒韦绝对不能去。句号。讨论结束。现在的那里比1982年的时候还糟糕。有六个恐怖组织都在那儿成立了据点。一个照片上了法国报纸的情报处探员绝对不能到那儿去。”
  “但总要有人去一趟。”
  “你根本不确定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加百列皱了皱眉,然后径自坐在了勒夫桌子对面的皮椅上。
  “如果他还活着,他就可以告诉我们,他女儿在离开营地之后去了哪里。”
  “确实有可能,”勒夫赞同道,“但他也有可能一无所知。哈立德肯定告诉过那个女孩要瞒着家人。而且我们都知道,关于撒梅里亚的故事很可能是个谎言。”
  “她没理由对我说谎,”加百列说,“她知道自己会死。”
  勒夫边喝咖啡,边思索了很长时间:“贝鲁特有个人也许可以做这件事,他叫纳比尔·阿苏里。”
  “他是什么人?”
  “他是黎巴嫩人,也是巴勒斯坦人。他什么都做过一些。曾经在西方的媒体做过通讯员,自己开了间夜总会。据说干过军火交易,好像偶尔还走私大麻。当然,他也为我们卖命。”
  “听上去是员干将。”
  “他算个狗屁,”勒夫说,“骨子里还是个黎巴嫩人,是黎巴嫩的化身。不过他是去艾因赫勒韦找那女孩的父亲最适当的人选。”
  “他为什么要为我们工作?”
  “为了钱。纳比尔喜欢钱。”
  “我们怎么和他联络?”
  “我们给贝鲁特的夜总会打电话留言,把飞机票留在海军准将酒店的前台。我们很少直接去找他。”
  “他在哪儿?”
  “塞浦路斯。”勒夫说,“纳比尔喜欢塞浦路斯。”
  加百列在行动开始前准备了三天时间。差旅部帮他安排了一切。拉纳卡是著名的以色列旅游胜地,所以也不需要做假护照了。当然,加百列不能用他的真名搭飞机,所以差旅部帮他伪造了以色列的身份证件,这次的名字很普通,他叫迈克·诺伊曼。在出发前,行动队让他在一间私密的阅读室里花一个小时阅读了纳比尔·阿苏里的档案。看完以后,他们给了他一枚信封,里面装着一万美元的现金,并祝他好运。第二天早晨七点,他从本-古里安机场登上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飞机,一小时后就到达了塞浦路斯。到达以后,他在机场租了一辆车,驱车来到不远处一家位于海滨的棕榈滩酒店。扫罗王大道已经传来消息,纳比尔·阿苏里当天下午会入住这家酒店。加百列整个上午都待在自己的房间,直到一点多的时候,他才下楼到泳池边的餐厅吃午餐。阿苏里已经预订了席位,一瓶喝了一半多的昂贵法国香槟放在那张桌子的银制酒篮里。
  他有一头黑色的卷发,其中夹杂着缕缕银丝,唇须留得很厚。他摘下墨镜后,加百列看到一双带着困意的棕色大眼。他的左手腕上戴了一块金表,右手腕上是几只金镯子。每每举杯的时候,镯子都会碰撞得叮当乱响。他穿了件奶白色的棉衬衫,府绸裤因为搭飞机的缘故满是皱褶。他用一只纯金打火机点燃了手上的美国烟,听着加百列的提议。
  “艾因赫勒韦?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加百列料到了他的反应。对于阿苏里来说,以色列情报部门只不过是他的众多客户之一而已。他是百货公司的商人,而情报处只是客人,讨价还价是交易过程中的一个步骤。那个黎巴嫩人探过身子,用那双带着睡意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加百列。
  “你最近去过那儿吗?那儿跟西大荒差不多,霍梅尼的风格。你们犹太人撤离之后,那里就成了地狱。人们都穿着黑衣服,向最仁慈的安拉祈祷。外人在那里绝没有立足之地。让它见鬼去吧,迈克。喝点儿香槟,忘了这件事吧。”
  “你可不是外人,纳比尔。你认识所有人,知道每个地方。所以我们一直对你很慷慨。”
  “那都是小钱,迈克,我得到的只有这点小钱——只够买点烟酒,找两个姑娘。”
  “显然你喜欢的姑娘都挺能花钱,纳比尔。我看过你的收据,我的公司已经让你赚得盆满钵满了。”
  阿苏里朝着加百列举了举杯:“我们的合作一直很不错,迈克,这个我不否认。我愿意继续跟你们合作,所以我才建议你们找别人去艾因赫勒韦。我可不想用命换这点钱,太危险了。”
  阿苏里叫来服务生,又点了一瓶香槟。虽然拒绝了他们的工作,他还是不会放弃用“机构”的钱美餐一顿。加百列拿出信封扔在桌上。阿苏里看了那个信封一眼,但并没有碰它。
  “里面有多少钱,迈克?”
  “两千。”
  “什么钱?”
  “美元。”
  “所以呢?现在一半,回来后再付一半?我们阿拉伯人虽然傻,但也知道两千加两千等于四千。我可不会为了这四千美元就到艾因赫勒韦去。”
  “两千只是定金。”
  “那情报值多少钱?”
  “我们会再付五千块。”
  阿苏里摇了摇头。“不行,一万。”
  “六千。”
  再摇头。“九千。”
  “七千。”
  “八千。”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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