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的初恋女友

韦梦雅接电话的速度很快，难道是她一直等着我打过去？
    这个傻丫头……
    也许就是因为她那么傻，所以才会让我感觉到压力吧，她对我实在太好了，我对她呢？
    “喂，是韦梦雅吗？”杨琳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点头，她轻轻叹了口气，按照我刚才对她说的开了口。
    韦梦雅一听是杨琳的声音，声音都有些失真：“你是杨琳？”
    “恩。”
    “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
    “因为子越还在睡觉。”
    她看了我一眼，我扭过头去，好像不去看杨琳，就听不到按了免提的手机里传出韦梦雅的声音。
    韦梦雅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杨琳好像特别配合我：“你找他干嘛？要不要我叫醒他？”
    “他在你身边吗？”这个天真的学霸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冰冷了。
    “恩，我还睡在他的手上。”
    “够了！”韦梦雅怒吼一声，这声音透过电话传出来依然那么吓人，杨琳拍了拍胸脯，对我做了个“真是服了你”的动作，我耸耸肩，她能去找那个男人，我为什么不能找杨琳？她拿那个男人来吓我，我为什么不能用杨琳去吓她？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嘟嘟嘟嘟……”谁想韦梦雅先挂了电话。
    杨琳笑了笑：“你这样做，是为了和她分手然后跟我在一起吗？”
    我又爬回床上，抚摸着杨琳的头发：“这样不好吗？”
    杨琳摇了摇头：“虽然我喜欢你，但是看到你这样子，我突然觉得你很可恶。”
    “我可恶？”我有些惊讶杨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点点头，轻轻地推开了我的手，语气也变得冷淡了：“昨天之前，我一直觉得你对韦梦雅那么专一，是个好男人，虽然有时我希望你跟我好，但绝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哪样？”
    “我也是女人。”她将床上的被子往身上拉了拉，房间里的空调吹出的冷气一直进了心里，她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想，没有哪个女孩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跟别的女人上床的吧？”
    “我……”
    “你为什么要我打这个电话呢？真的只是为了气她吗？”
    “我……”
    “吴子越，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弄明白一件事。”
    我有些急：“什么事？”
    “爱情。”
    “爱情？”
    “是的，你不懂爱情。”
    她说完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没有资格说你，因为我不配谈爱情。”
    “告诉你吧，自从上了火车，我就把你的手机里韦梦雅的号码设置了黑名单，不论她发短信还是电话都会被拦截。”
    我大吃一惊，同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笑：“因为那时候我觉得，和喜欢的人去旅游，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你故意让我和韦梦雅失去了联系？”
    她又笑：“其实也不是我故意的，从出来到现在，你也没有主动打电话和发短信给她，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杨琳还想再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
    韦梦雅的短信。
    “我们分手吧。”
    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的矛盾来得猝不及防，却也是不应该。
    回想高四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我实在是对不起她。
    与杨琳的暧昧，以及对夏可乐的嫉妒加上自己的自卑。
    若我当初坚定喜欢着韦梦雅，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情感纠结。诚然，即便没有了杨琳和夏可乐，按照我的性格，一定还会有其他的人出来干扰，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不了解韦梦雅，也懒得去了解。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为她做过哪怕一点的事情，回想整个高四，我一件事都没有为她做过，真的都没有。甚至还背叛过她，甚至还一次次伤害着她。
    更何况，她实在太优秀，这次高考绝对不是她的真实成绩，竟然只比我多那么几十分，这绝对不正常，也许正如她父母所说，一切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她错失了自己最好的分数，与最好的学校里最好的专业失之交臂。
    我没有再跟杨琳说话。
    回到了房间，飞机和陈小双正好在门口，他们看了我一眼，偷偷在笑。
    我心烦意乱回到房间，拿着手机愣愣地看着韦梦雅的短信。
    “随便你。”
    过了很久，我回复了她。
    那之后，时间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存在。
    我忘了我们什么时候回的家，也忘了杨琳对我说了什么告别的话，忘了今后要去想什么，去做什么，我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灵魂。
    后来，我到大学报道，却没有看到韦梦雅的名字。
    舍友四爷曾这么说我：“你和女友报了同一所学校，但是你却找不到她？”
    这个东北大爷们身材魁梧面容俊朗，让人很快产生了安全感，我没理解他的意思：“是啊……怎么了？”
    他好像经验丰富：“那你基本上再也找不到她了。”
    “你好像陷入了校园小说的套路里了，结局都是悲惨的。”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恩，不如你跟着我去一个地方。”
    大学里到处都有奇怪的人，但最奇怪的还是我跟四爷。
    他让我蹲在人最多的道路旁边，和他一起喝酒。
    “为什么要蹲着？”
    “这样猥琐。”
    “为什么要猥琐？”
    “因为我们都是looser。”
    “我们？”
    “恩，我也失恋了。”
    “.…..”
    大学我读的是对外汉语专业，学习文学和外语，班里的女生都比较开朗，和男生的交往也比较频繁，特别是一个叫做林夕的女孩，她是班里公认的美女，性格十分开朗，上课下课都会和前后左右的同学聊天，用手去扯右边同学的耳朵，随后吐了吐舌头用萌来让人哭笑不得。
    是的，被扯耳朵的人就是我，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竟然那么报复我。
    大学的第一个假期是十月份的国庆节，本地同学都回了家，外地的也都跟高中同学出去约会了，那些孤身一人北上念书的人却在宿舍里不知该干嘛。
    我本想参加学校的羽毛球社团，那要在一个星期后才开始招新，现在学习也才刚刚开始，不知道该看什么书，班里的同学虽然很多自来熟，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无聊下我叫上四爷去外面上网，谁知道四爷说自己有美女相陪，我踹了他一脚屁股，他怒目而视，抓起旁边的扫把就朝我打来，我灵活躲开，他一击不中愤然开了门离去：“果然……失恋的人都是变态。”
    他摇着头，走了。
    我差点没追上去。
    干脆去找找韦梦雅在哪个专业吧？去女生宿舍等等看吧？可是一共四个宿舍区，我该去哪个呢？
    这样一想，我又不想去找她了。
    也就在我很无聊的时候，竟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
    “子越，我是陈树峰。”
    真没想到，陈树峰竟然在清华大学读武器制作专业，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让我感动，他可是唯一还记得我的同学之一啊。
    “你为什么会选这个专业？”
    陈树峰跟高四时的差别很大，他去做了个特别时尚的发型，干净的脸上浅浅的笑容，旁边走过一名女生，看着他竟然会撞在墙上。
    陈树峰说：“还记得读书的时候，我跟你说过那个突然消失的舍管阿姨吗？”
    这件事我早就忘了，现在他这么一说，我忽然记起来了，当时我和韦梦雅还利用物理公式企图算出阿姨消失的可能，可是算来算去都不切实际，于是只好当做陈树峰高四压力太大看到了幻觉。
    “那绝不是幻觉，因为那瓶牛奶实在太诡异了。”
    “所以你选了个制作武器的专业？”
    他忽然兴奋了起来：“是的，我想制造一种武器，能够让人瞬间消失。”看着他那副狂热的模样，我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变态：“你要人瞬间消失干嘛？”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其实我想研究出时光机器。”
    “哦？是吗？很了不起的梦想呢。”
    “你呢？”
    “我吗？”
    “是啊。”
    “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告别了陈树峰之后，我又回到了学校，看着陌生的环境，周末陌生的脸，不再为了高考的我，此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同班同学林夕。
    她看上去也是一个人。
    一个人坐在篮球场的篮筐下面，望着天空发呆。
    我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怎么不跟朋友去玩？”
    她很意外我会在此时出现。
    “你不也没出去吗？”
    “是啊。”
    “你干嘛不出去？”
    “因为我刚回来。”
    “.…..”
    “听说你女朋友也考了这所大学？”
    “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廖人王是初中同学。”突然听到廖人王这个名字，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谁，沉默了半分钟我才想起这是飞机的名字，哇，这个世界真小。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因为他发现你和我正好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级。”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我和韦梦雅已经分手了，这件事飞机并不知道。
    可是我现在想找到她。
    “你不去找她吗？”她幽幽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老朋友。
    我摇着头：“暑假的时候我们就分手了。”
    “啊？”
    “很奇怪？”
    她好奇：“你们明明为了考一所大学那么用功，结果你们都考上了，为什么会分手？”
    为什么？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
    是因为我和杨琳做了那些事情吗？
    大概就是吧。
    我背叛了韦梦雅。
    她甩了我。
    过了几分钟，林夕大概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先开了口：“不如你彻底忘了她吧？”
    “彻底？”
    “是啊，你只有彻底忘了她，才会开始新的生活。”
    我有些不懂：“一个人怎么可能彻底忘了另一个人？”
    她却很认真：“可以的。”
    我：“怎么做？”
    “爱上另外一个人。”
    她好像很认真。
    我觉得她实在幼稚，只好调侃道：“那我爱上你行不行？”
    “行！”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会不会太快了？
    之后两人谁也不说话了。
    今晚的夜色很凄美，月亮也很残缺。
    可是人呢？
    人在思念谁的时候，是不是也充满着凄美，带着所谓残缺？
    我扭头去看林夕，不知为何，却看到了韦梦雅的模样。
    “我们就这样，彻底分开了吗？”
    她去哪里了？她在做什么？在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我全部都不知道，有时候我真希望我是在看第三人称写的小说剧本，这样就能跨越时间和空间明白除了主人公外的另外一个人的情况。
    可是这不可能，我既不是作者，也没有千里眼。
    我所知道的事情，只会发生在我的身边。
    那些别人的事，如果没人和我说，我绝不会知道。
    所以渐渐的，我忘了韦梦雅。
    忘了曾经的那些岁月。
    正如杨琳所说：“高四只是一个中转站，人始终都要离开。”
    我决定抛弃高四所经历的一切。
    我将它封存在内心深处，再也不会去触碰。
    我不会再提到它任何一秒钟。
    因为每一秒钟，都是韦梦雅的故事。
    我对不起她。
    身边的林夕说话了：“我的前任他在跟我好的同时，又跟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我为了气他，故意虚构了一个男人出来，谁知道他竟然跟那个暧昧的女生开了房，还让她打电话给我，我明知道他是为了报复我跟其他男人搞不清楚，可是我还是好伤心。”
    “于是我们分手了。”
    我浑身一震。
    “虚构的男人？”我几乎听不到我自己的声音了。
    “是啊，我真的很生气，所以在填志愿的时候，故意跟他说填的和他一样，其实却填了这里。”
    “我的前男友真的很渣，但是这样的渣男却让我曾经爱得死心塌地。”
    “你是他的初恋？”
    “恩。”
    忘了吧，忘了韦梦雅。
    这错已注定，你已永远无法去救赎。
    忘了也许会逃开这个痛苦的深渊。
    我不知道怎么回的宿舍。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黑暗笼罩了我，我融入了黑暗。
    只是为什么在黑暗中，却有一滴晶莹的液体，透过空气，落在冰凉的地上？
    人的一生都在追求着幸福，可有时候幸福明明在身边又不知道珍惜。
    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却是我这个渣男的初恋女友。
    也许被我伤了这一次，今后的她会更加坚强也说不定，更或许她更加懂得如何判别男人究竟可靠不可靠，像我这样幼稚的人，她一定不会再去爱了。
    我也怀着对她的内疚，过着大学里空虚无聊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