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荣华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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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偆用食指和大拇指,拎着本《九章算术》,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可是好东西,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二皇子不学好了?”郁偆抚平书页,珍惜的看着手中书本。
    康妃半是欢喜半是忧,“我也不是不懂,这要是放在一般人家,学个算学,最起码能有一项安身立命的本事,可他是皇子,怎么能沉沦于此道。”
    养儿方知母担忧。
    二皇子如今只按自己喜好,来学自己想学的,全然不顾康妃的担忧。
    康妃哭诉自己的不易,又担忧儿子看到她红肿的双眼会自责,急急让人那冰块来,给她冷敷。
    “你就别伤心了,好歹二皇子还有心向学。”郁偆叹道。
    康妃高抬着头,不方便说话,但听到郁偆这样说,还是笑了一声。
    “你是说那三皇子呐……”康妃猜道。
    宫中仅有两个皇子,年龄又相近,很自然的会放在一起比较。三皇子年纪小,有些事不如二皇子,大家都会觉得很正常,但差距太大,可就有些说不过去。
    同样是皇子,接受着同样的教学,但两位皇子在几位先生的眼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印象。
    康妃在郁偆这里重新上妆,又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裙,这才满意地道:“果然是好多了,真是多谢。”
    郁偆看着康妃施施然离开,又见康妃脸上全然没有来时的那种无助,郁偆嘴角顿时多了一丝笑意。
    “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呀……”郁偆自言自语道。
    这宫里一个个,都当自己是明白人,康妃这样,贾元春更是这样,全将郁偆当做一个蠢人。所以,那些人才会如此放心的,什么都和郁偆说。
    郁偆抱着肉墩墩的青雀,抓着那肉嘟嘟的小手,亲了一口。
    “又长高了,来咱们画一张小像,好等你长大了给你看看,你现在长了一个什么模样。”郁偆点着青雀粉粉的鼻尖。
    郁偆将青雀放置在一早准好的软垫上,又拿着一早准备好的小裙,给青雀穿上。
    勾勒几笔,就已经看出青雀的□□,再小心绘出眉眼,青雀的模样立时跃然纸上。
    郁偆的画技是在画青鸟的时候磨练出来的,只是青鸟如今大了,再不愿让郁偆画,郁偆只能在小女儿这里一展所长。
    青雀一开始还能老老实实的坐着,但很没过多久,青雀的小脑袋就枕着自己的双手,趴在软软的垫子上睡着了。
    “现在睡着,到了夜里怕是又要闹了。”郁偆经验颇丰地道。
    看顾着青雀的奶妈,小声道:“可要奴婢将公主唤醒?”
    郁偆搁下手中笔,道:“就让她在这里睡着吧,她这样我也能画的。”
    端详片刻,郁偆又拿起笔,将青雀在自己脑海中的模样,慢慢描绘在纸上。
    青鸟散学归来,悄声站在郁偆身边,仔细看着郁偆纸上所绘。
    “妈你画的可真像。”青鸟赞道。
    郁偆宠溺的看着两个女儿,道:“画的像就好,我就怕自己画的不够像,等青雀长大后见了,会怪我将她画丑了。”
    青鸟皱着小鼻子,道:“我都看过你给我画的……”
    “没有吗?”郁偆放下笔,转身看向身后的书架,开始寻找,“我记得……就放在这里。”
    郁偆一找到,青鸟就摊开来看,没一会儿,桌上、地下、椅子上、小几上,都堆满了宣纸。
    这些纸上记录着青鸟成长的过程,更完整呈现了郁偆的画技从稚嫩到熟练。
    当开始只是黑白额简笔画,简单几条墨线画了个小人,就算是画好了。青鸟拿着自己的和青雀的,两下一对比,感觉受到了伤害。
    “只是什么?”看着郁偆拿着的匣子,青鸟当下手中的纸,立刻问道。
    郁偆小心拿出一张印了小脚丫额纸,道:“这是你小时候的脚印。”
    青鸟用手比着,发现这脚印比自己的手还小,又让宫人给她脱了鞋袜,比着画上的小脚印,确定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脚印。
    既然找了出来,自然好好看一看,郁偆很有耐心的,跟青鸟讲解,每一张画的由来。
    在说的过程中,郁偆的记忆也渐渐清晰,有很多曾经忽略的小细节,竟也清晰起来。
    母女二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完全忘了时间,直到青雀醒了,母女三人才离开书房,一道去用晚膳。
    临走之前,青鸟当着郁偆的面,选了几张满意的,打算自己收藏。
    “什么时候,你给我青雀一起画一张。”青鸟要求道。
    “好的呀。”郁偆饶有兴趣地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一会儿就画。”
    青鸟摇摇头,道:“这可不行,我得换身衣服,再重新梳个头发,还得戴我最喜欢的璎珞,反正今天不行。”
    既然要让郁偆给自己画画,青鸟自然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决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
    青鸟得了郁偆给她画的画,就像是有了什么了不得宝贝一般,谁都不给看,可越是这样,青鸟其实越想给人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带去清宁宫给看太后看了一眼。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省心,我画的那些,哪能拿去给太后看。”郁偆轻轻捏着青鸟的耳朵,生气道。
    青鸟歪着头,夸张地道:“耳朵要掉了,要掉啦!”
    “别给我装腔作势,现在满宫都知道,我画的那些……那些……”郁偆松了手,生气地捶着腿。
    青鸟用小手包着郁偆的大手,道:“皇祖母见了我带去的画,立刻就笑了,还赐了我不少好物,我一会儿都拿来给你。”
    “笑一下嘛,笑一下嘛……”青鸟也不管头发会不会乱,将脑袋靠在郁偆怀里,一拱一拱。
    郁偆最受不了青鸟这样,推开青鸟,道:“我笑还不行,快点起来,将我衣服都弄乱了。”
    “笑了就好,我让人做了好些新衣服,等做好就能让你给我画画了,可得将我画的好看一些。”青鸟将脑袋枕在郁偆的腿上,举着手指在空中画圈。
    “行。”郁偆一口应道。
    杨溍来长宁宫的时候,郁偆正给青鸟梳头,隔着轩窗,杨溍看不真切,但能听到里面不时传出的笑声。
    “你看这样怎么样?”郁偆取了瓶中鲜花,簪在青鸟头上。
    青鸟拨弄着花瓣,道:“这样好,下次再给我梳。等我以后长大了,也给你梳。”
    “咳咳……”杨溍原想笑,但笑声还没出口,就觉得喉咙一阵发痒。
    听见外面的声音,就有宫人将窗打开,见到那个外面那个挺拔的身影,手一抖,只差一点就将那窗户又关上了。
    杨溍来此不过是听闻,青鸟逗笑了太后,使太后开怀。杨溍在郁偆的两个女儿面前做了一回慈父,满意离开,对郁偆没有丝毫的眷顾。
    青鸟看着远去的父亲,又看看没有丝毫不舍的亲妈,心中升起一种怪异之感。
    郁偆揽住青鸟的肩膀:“咱们进去吧。”
    杨溍在后宫的驻足从来都是一个小插曲。
    在贾元春终于能下地走路的时候,已有秋叶落下。
    “等着这棵书上的所有叶子都落下,冬天也要来了吧?”贾元春坐在靠窗的榻上,依着窗户,将杯中的水往窗外一洒。
    郁偆给贾元春重新续上一杯,“你身子好不容易才好转,怎么就临窗吹风呢?”
    “如今口中寡淡,不能喜悲,手脚更是瘫软无力,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贾元春喘着气道。
    “人总得活着。”郁偆道。
    贾元春想要活着。
    破败的身子,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贾元春,她随时都有可能悲惨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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