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刚刚酒醒,睡眼惺忪正午迎刺眼的阳光,闵春树的头发乱糟糟,伸了个舒适至筋骨的懒腰。很久没睡过如此舒适安心的觉了,要不是觉得酒后头疼,他想躺回绵软的床上再睡一会儿。
他记不起昨夜,不知现在何处,只觉得头疼,似乎天灵盖都裂了缝,从中央往外拉扯。
闵春树环顾室内装饰,清楚是家酒店。肚子饥饿感令他走神,已经过了郝泽澍给他准备早餐的时间。像他这样孤独的人,竟然也有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郝泽澍不在身边,令他不适应。肯定是郝泽澍把醉酒的他搬进来的,房间有郝泽澍的微苦又透露微熏甜的香水味,闵春树闻了闻手腕,有她的残香。
房间空气全是郝泽澍存在过的气息,每一粒尘埃都被标记。她什么时候遍布自己生活的全部,像病毒一样扩散,也不打声招呼。
闵春树莫名内心隐隐不安,昨天的自己肯定给郝泽澍带来了不少麻烦,要尽快道歉,不然又要被骂了。
然而提示对方已关机。
可能她正在开会,闵春树赤身起床,觉得后背有点痛痒,边挠着来到浴室,抓一把冷水扑到脸上,意识才算逐渐苏醒。他瞧着镜中自己眼眶发红,一夜便冒出青青的胡渣,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怎会被郝泽澍看得上。
还是再打个电话吧。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仅一句在狭小空旷的浴室格外响亮刺耳。直到自动挂断,闵春树泄气地坐在盥洗台旁不凉的瓷砖上,没有干劲。
等下,去她公司向她道歉,别惹她不高兴了。以往她总会秒接电话,现在异常的情况令闵春树莫名心慌。
连衣都未穿整齐,床上的手机便响了。闵春树一路踉跄踩着裤脚扑向手机,忙接通,只是报社主任的骂声。
“你终于肯开机了,这位大人,您昨天拿着器材从片场跑走,可把我们这些下人都吓到,以为天塌地陷了。不知道您今日能否给出昨日的片子,否则就算您真是龙子转世,我也要报警了。”主任气急败坏地讥讽道。
闵春树不再是青葱热血少年,任那头牢骚。闵春树连连道歉,最后郑重答应马上修原片。
还未到房间收回时间,闵春树抓紧打开笔记本,检查地上的大大小小的拍摄装备,没一件丢失。昨日早上,他接到郝泽澍的电话,像接到一道圣旨,脑袋没想多余的事,哪怕正在拍摄期间,直接盖上镜头盖离开现场,白费模特厚粉下麻木的笑容。主任在他背后尖叫,他跑了出去,拦不到车,只能奔跑边拦车。
只一句,却有如圣旨,令闵春树如骑士般付命的,如今已换了人。
桌面还是那日春风中,郝泽澍纤细手指拢头发的动作,和不经意的对视。桌面壁纸中的她眼神透彻像一汪泉,眼眸黑亮透不见底。
闵春树呆呆地望着桌面几分钟,被她眼睛、完美的侧脸深深吸引,时间趁机飞逝。明知要尽快修片,可是他总有拖延借口:再等等,再看一秒。
那张壁纸似乎成了动态图片,枝、湖面、秀发都在被风撩情,锁住的是闵春树的记忆和时间,那一瞬循环万遍的世界。
闵春树修片子,修累了,就翻出郝泽澍的相片盯着看。工作时间还没休息时间长,不过多亏郝泽澍的图片,令自己不多思多想,没有间隙想到痛苦。
尽管如此,木诗涵说的话还是钻进他的脑袋。其实从一开始,闵春树便不该挣扎,反正结局都一样。
“韩初要结婚了。”
就是这句话像斧头一样劈裂自己,疼痛延伸到现在。他只是在不知名的角落爱得轰轰烈烈,凭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真是可笑又笑不出的过往。
木师翰在自己原地等待的时候,不停地追寻韩初。他是佩服木师翰的,虽然依旧讨厌他,看到他的脸还想招呼一顿。但如果真要韩初选择,他也认同比自己优秀的木师翰。韩初值得最好的,而自己给不了她一切,也从未成为过她的一切。
闵春树是死心了,想得到她的心死了,只是仍然喜欢她。他没能及时忘掉韩初,所以心痛是他的代价。
其实自高中从郝泽澍口中得知韩初有喜欢的人,闵春树便已经绝望。然而和绝望不矛盾的是,他仍有希望。凭借一切关联和韩初接触的蛛丝马迹,寻找可能的希望。这样的希望太绝望,像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盼望岩石能滴下一滴水解渴。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闵春树只是无法选择放弃,纵然有人劝他,可他就是做不到。没有原因的做不到。
对韩初,闵春树仍有情,已未有意。
他执着韩初的情感是矛盾的,知道所谓的喜欢不能强求,却得了臆想症,盼望韩初的真心。可是又从不敢表露,怕韩初烦恼,怕最后连朋友都不得。
闵春树从一个自信的少年变成了自卑的青年。
他的爱不是强求,只愿韩初幸福。如果韩初因为任何原因被他所伤害,这是万万不愿看到的现实。所以如果韩初能真正幸福,闵春树做不到及时忘记她,却能及时退出选择放弃。本来就处于感情斗争的绝对劣势,失去的很少。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太辛苦,比打一场架更艰难。打架的伤即使用烫红的烙铁戳皮肤上也只是一瞬间的剧痛,之后愈合的伤疤都是一枚枚勋章;那么感情上的伤就是给人打麻药,无痛地挖出心脏,放在凉水中,用小火、大火调换着煎熬。
不过,万物总有时。这一路总算要结束了。然而喜欢韩初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随呼吸痛苦着,无法排异。
他是什么道理都知道的人,然而心还是很痛。
一个不小心,他又陷进去,被身体的记忆粗暴地抓住□□。好在屏幕幻灯片播放的郝泽澍相片,似一枚冰凉的薄荷吹去他身体的郁燥。
闵春树突然想听听郝泽澍的声音,哪怕骂自己。跟和她相处惯了,逐渐有受虐倾向了。
可郝泽澍依然关机。
不过开会未免太久了,闵春树加快修片的速度,准备送走任务后,去郝泽澍的公司。电脑里有昨天给他们公司拍摄的图文资料,要尽快移交。而且自己要向她道歉,昨天醉酒的自己肯定给他带来了麻烦。
他拾起装备,正检查房间物品遗漏,突然发现床头柜上有封信,不懂纸上话的意思,没多想,装进口袋匆忙离开。
离郝泽澍距离的减少,闵春树感觉紧张,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他想问“你吃了吗”,不过郝泽澍肯定只会给一个白眼,自己只能挠头傻笑很尴尬,不如主动道歉说“昨天又麻烦你了”,可是这句话又像是废话,自己一直都在麻烦她。
他发觉已经麻烦她太久了,还是先道谢更好。不过以郝泽澍的个性,肯定会讽刺他一顿。可为什么想象竟然会觉得幸福,闵春树看到车窗外闪现的人群笑起来,阳光都更加新鲜。
他希望车能再快点,等不及见到郝泽澍,想把自己拆成分子瞬间传送到她身边,重组后出现。
第一次来到郝泽澍的公司,他刚走出电梯便发现这层楼已经鸡飞狗跳,到处是纸屑,抱着装满资料箱子的职员纷纷离开,连前台都在整理。
找错地方了吗?闵春树疑惑着问前台:“请问,贵公司的郝总还在开会吗?”
前台一脸荒唐,忙着收拾不理睬他。闵春树以为没被听见,又说了一遍,才得到回答。
“你是债权人吗,来得太迟了吧。能带走的东西都被别人抢光了,都在找郝总,你算是没希望了。”
闵春树无法理解意思:“这难道不是郝泽澍的公司吗?”
“以前是,昨天还在的人,今天就消失了,就这么快把公司卖了,都没一点征兆,结果买方来清场了。”前台不耐烦,不再搭理他。
不见了,不见了
闵春树的脑袋里装不下其他想法,只一句话循环,还不敢弄懂意思。不安逐渐扩大,攥住了他的呼吸,两眼发黑,脑袋发懵。他像只意识快要中断的僵尸,摇晃着往办公室内侧走。
其他职员纷纷往外走,只他来到被砸的办公室,踩着一地的废纸,脑更加剧烈。他握着手机一遍遍拨打,然而只有“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
他逐渐能相信郝泽澍消失的事实,却感觉天崩地裂,无法支撑站立。
闵春树坐在一楼门口的台阶发呆,先前来时的不安已经淡去,席卷而来的是被劈成两半的痛感。
当他逐渐意识到郝泽澍已经逃走,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在这巨大的世界中找到她时。闵春树的绝望像热带雨林的树木在身体里扎根,绝望的藤蔓捆紧他的脑袋。
闵春树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消失,不明白为什么不打招呼,难道就因为昨天的自己?他冥思苦想,始终无法得到合适的答案。
他发觉已经无法想象没有郝泽澍的生活,正当他正沉浸于甜蜜幻想中时,已经下一秒被判了死刑。对郝泽澍的喜欢果然是病毒,不知不觉扩散开来,突然一下又发作。
直到失去才发现的喜欢,是没一丝希望的绝望。
闵春树无法再等待,必须要去找她,即使没有方向,也要去找。并不是寻找的过程会比等待轻松,只是他再等不起了。
人潮中走的每一步都很愤恨,怨恨现代的发展,为什么每一条路都是通的,要是只有一条通路找人不会太难。他走了几米,气急败坏地蹲下,挠着头,绝望得把地面砸出一条缝。
他突然想起早晨床头柜上那张纸,仔细思考其上的意思:我帮你赢回来的,你要好好守住。闵春树冥思苦想还是不明白,他从未了解郝泽澍这个人,但却感觉喜欢上了她,可察觉的时间太迟了。
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不给点提醒。是他太笨拙了,所以才弄丢了郝泽澍吗。
闵春树反复揣摩那话,不懂她能帮着赢来什么,冥冥之中感觉似乎和韩初有关。他一向是个愣头青,都不知道韩初是否还在麦屿市,抓起包就往车站的方向赶去。他感到了希望,觉得找对了,认为郝泽澍一定在劝说韩初,所以她必定在麦屿市。
可见面之后该说什么才能化解尴尬,就说还需要郝泽澍当模特,拍摄一组新片。这个理由不差,就算她讽刺自己,反正都听习惯了,知道她心口不一。
闵春树傻傻得仿佛真的是去赴见郝泽澍,甚至猜测郝泽澍会说那些熟悉的话讽刺他。
他是真的傻了。
火车站的人流一如既往,来去匆匆,没人会把这里当做休息站点。
闵春树往购票处赶,正值一班乘客出站,两股人流相交中,闵春树停下脚步。
我没想到会在车站见到他,这样突然的相遇,给我的行动和语言系统带来巨大的压力。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先准备的话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我无法填满的愧疚。
“好巧啊,”对面的他先说:“一年多没见面,你还好吗?”
闵春树的笑容还是如记忆般温柔。
第三十二章
“好久不见。”闵春树见我没反应,又提醒一遍。
“嗯,是好久不见了。”我紧张地说。
“是来找人的吧。”闵春树云淡风轻地说。
“对,我来找你的。”
我逃避不了他无声的过去。可是我来又不知道该什么合适,是该说“对不起”,还是“我想嫁给你”。
他表现得越轻松,我越相信郝泽澍的话。在我面前,他除了笑容,再没有其他任何表情,都是我夺取了他的光芒。我希望他能挣脱出来,虽然不知道能做多少,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可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从他视线里消失,做多做少都不如不做。
“你恨我吗?”有太多话,但我独独选了这一句。
闵春树表情微妙,还是努力微笑:“有点。你是专程来找我的,果然郝泽澍去找你了,对你说了什么吧。”
他估计看到我吃惊的眼神,叹着气:“说我傻,她一样傻吗。是不是还和一封信有关。”
“你也知道那封信的事。”我问他。
“我不知道内容,没看。她给我留了字让我觉得可能去找过你,还有这封信,她给了我,我交给你。”闵春树从包中抽出信递给我。
我以为郝泽澍会把这封信当做威胁,否则就向木诗涵坦白一切。太久没见面,我们即使有太多话却不便说,沉默着空耗时间。周围的人群换了一茬又一茬,闵春树挠着背,似乎很痒。而我一直盯着他的腿。
他调侃着:“干嘛一直盯着我的腿。”
“你的腿伤还严重吗,后不后悔?”我哀伤地看着他。
“郝泽澍告诉你的吗?”闵春树问我。
“你先回答我。”我逼问他,他没说话,算是默认。我继续问:“是为了我所受的伤吗?”
他还是不说,再不看我,脸上的微笑褪去了。
这样的默认等于给我以重击。我之前曾经想过郝泽澍可能是骗我的,只为骗取信任,她的话可能都是她编的。虽然对闵春树不敬,但我仍希望他为我受伤失去前途的事情是假的。这样一切都有周转的余地了。
我知道这样想很猥琐,可是这样残酷的现实使我无法既无法面对木师翰,也无法面对闵春树。
闵春树在等我开口,可我真要说了,他把食指竖在嘴上,示意我禁声。
“看来她把一些事都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你道歉,千万别用靠近我来安慰我。如果你没有这个意思,就当我胡思乱想。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提一个问题。”
只有一个问题的权利啊,我想了想说:“你还喜欢我吗?”
闵春树听到后全身放松:“当然喜欢了,很可能会一直继续喜欢下棋,只是不用撕心裂肺地喜欢了。”
闵春树的笑容和话语令我酸楚。我不知道他这样说的实意是如何。是真的如他所言一切过去了,还是仅仅是为了让我释然,不背负压力。
“我们之间的对话太被动了,你要多说点话呀。算了我直接问你好了,她给你说了什么。”闵春树问我。
“你不知道吗?”
他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她可能去找你了,所以我才会在车站,觉得她可能向你说了不少事。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用去了。”他似乎看透了我:“你还是没变,眉毛都是心事。如果你愿意,把她告诉你的东西,都说给我听,不要堵在心里,不用一个人痛苦不堪。”
我已经知道了事实,没有因尴尬而不说的理由了。我把那段他为我打架的事情讲出来,也好向他道谢并道歉。可讲完之后,闵春树在思考着什么
“她真的这么告诉你。”
“不是真的吗?”
闵春树否认道:“她说的是真的,只不过她太聪明,隐藏事件中的一个人。所以从哪方面来说,她讲的都不假。然而在那段故事中,我是受伤了,然而并没重伤,只是我的曾经记错处分导致最后在保送审查中落选。而那次真正重伤的是另外一人,好吧,由我把这个故事重新完整地说一遍吧。”
“其实郝泽澍改动了几件事,其中之一便是,她不是第一时间告诉的我。如果没弄错的话,是木师翰找到我,要我帮忙的。他才是被通知的第一人。第二个便是,真正受伤的是木师翰,我只是皮外伤。我和他一同赶到那里,他比我更加发狂。我一直厌恶他,只有那一刻感觉他是真男人。我只能看着他疾驰的后背,他直接撞开围在你周围的几个人,每一拳似乎都要他们致命。当时加上费得乐,也只有三人,很劣势,因此都多多少少受了伤,只有木师翰受伤最重。当时他被人用刀砍断了脚筋,就那样他滴了一路的血,爬也要爬到你身边。如果能让我服输,也只有那一刻。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因为受伤导致无法保送体育大学。我和他当时都在竞争名额,挺为他惋惜的。我描述可能太简单,但是说的都是真话。如果你要感到抱歉,首先是他,他为你付出的太多,是最配的上你的人。”
闵春树的话如夏雷炸开在我耳畔。仅仅几个小时内,现实反复颠倒,我的世界观受到冲击,不知道何为真,何为假,连眼泪都哭不出来。
“你不来,我也想去麦屿市找你的。既然说清了,我也安心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回见。”闵春树和我告别,离开人流涌动的车站。
他临走前,把买的车票给我,让我不要乱想。如果我要结婚了,别忘了邀请他。他承诺会给我一个大红包。
我忘了是怎么和他告别的了,没立刻离开回去,而是像幽灵一样晃悠悠来到木师翰的公司。口袋里郝泽澍的录音笔,像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之后就是毁灭。
我对木师翰现在既愤恨有愧疚,我们无法继续走下去,根本无法像以前一样再逃走。我能逃多远,他会找多远。就算我逃开而自由了,可他还在被套在笼子里。
比起我,木师翰才是那个更需要被拯救的人。
此刻的我很害怕,瑟瑟发抖,无法将和郝泽澍通话的他和以往的木师翰联系起来。我从未听到他冷若冰霜的语气,更令我震慑的是他背后设计的一切。我们原来都活在他的剧本中,如果不是郝泽澍,我们可能会一直安然地生活下去,不会有任何变故。
只是身为剧本设计者的木师翰很辛苦而已,他需要用千百个谎言接着续写。
我很怕他,越来越不清楚木师翰。他每一次骗我,在想什么,以样的心情来处理引导一切。
我一直感觉他知道一切,但我从未怀疑过他,因为他说的一切都听起来真挚。而且他是我高中男神,是我的偶像。对他说的一切,我很认真地相信着。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假装的,无论是他的外表,还是内心。
我之前还一直埋怨他,恨他隐瞒真相,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不至于这些年辛苦。如果不是他,木诗涵也不至于错过。可是直到今日,我才恍惚间发现他是个神秘并且极端的人,而他的这份极端正摧毁他自己。我必须坦白,却怕会摧毁他。他编制这么多的谎言无非为了保护我,当谎言拆穿,优秀的他只会陷入更大的痛苦和绝望中。
他的渴望有多强,最后希望落空后的绝望就有多深。
可万一真相只有一瞬间的痛苦,而他的痛苦根源来自于心结,坦白一切或许可以救他。那么我要不要下赌注,堵上我和他的未来。
我必须做出选择,必须改变现状,不然木师翰的疯狂迟早会毁了他自己。
他是个异常优秀的演员,整个人就是块巨大的面具。我开始怀疑他对我的可能只是愧疚,不是爱。我从不怀疑他对我的好。他处心积虑捂住我的耳朵、眼睛,编织一个个梦境,他从不伤害我以及所有人。他对人都很好,会挥拳向那些打木诗涵的人,站在袁梦前面保护她,为我做的不为人知的一切。
那年夏天,他拿到了信不做声地毁掉,怎会他心中会没愧。木师翰是个负责任的班长,是个疼爱弟弟的班长,可他选择了我,放弃了弟弟,这不是结束。起码他愧对木诗涵,心中总有一块地方被罪恶感包围,如果不拆穿真相,这种罪恶感会伴随他一生不得安宁。
那我还犹豫什么,应该立刻坦白一切,把我们之间的暧昧切断。只要不让木诗涵知道就好,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不郝泽澍的话早晚有一天会吹到木诗涵耳边。那一切也会结果,带来的剧痛会成倍增加。
郝泽澍必然是想令我和木师翰彻底分清界限。如果没达到目的,她不会善罢甘休,烧掉再多的复印件都没用,她还有嘴巴。
木师翰和木诗涵两兄弟身世复杂,从仇敌状态的他们,能有现在和睦的关系,木师翰到底在背后付出了多少,我不得而知。可是我知道,如果有天木诗涵知道了真相,那么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必然受到冲击,将比我对木诗涵坦白真相时的冲击更加剧烈。我想不到崩溃会首先发生在他们俩谁身上,任谁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越是亲密的关系越经不起拉扯和考验,一旦有了间隙将是永远的鸿沟。
木诗涵的脚步才刚从过去迈出去,绝不能再被拖回泥潭中。我必须要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我不清楚那年夏天木师翰隐瞒的初中,可能怕木诗涵会怨恨我吧。可是事件并没朝他设计的方向进行。难道他觉得有郝泽澍的把柄,所以可以真正掩埋这件事。可是他错了,郝泽澍是个不确定因素。郝泽澍是没他强,可是她太疯狂,是个引子,随时能引燃一切。
去赌吧!如果他跌倒了,我会扶着他站起来,然后离去。我突然理解郝泽澍的怨恨,怨恨世界的一切,嘴里只有苦水,对这世上命运作弄怨恨着。可痛苦只能闷在心里,无法向这个世界发泄,灵魂在悲鸣,还要继续艰辛地维持人的形态。
我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么多机缘巧合,又让我们错过,是好玩吗,还是觉得可笑,难道我们的眼泪都不值得同情。
我知道木师翰肯定会被打击,可是比起任何一种选择,只有这样的结果能拯救他。我终归还是他的锁,只有消失一种选项。
努力这么久,最后还是要逃跑。我很累,感觉世界的未来掌握在我手上,背负着从没有过的沉重。而木师翰却背负了多少年,才几分钟我已经承受不住。
被这件事带入漩涡的不止我们三人,还有一同搅入的郝泽澍和闵春树。我们的人生或多或少都在那年夏天被改变。郝泽澍的冷漠、闵春树的笑容,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感受到痛。
我发现自己才是遭遇最少的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世界的可怜人,相比之下却最幸福,生活在谎言中,被他们以各种目的保护着。
我居然在比较痛苦的等级,痛苦和痛苦之间能分出级别吗?
我想了很久,一直坐在电梯里,上上下下。木师翰的公司在我面前出现又被铁门关上。我看着光亮的电梯铁门憔悴的脸,知道早晚都要面对,还是早点结束更好。
前台说,木总现在不在公司。
我问前台,他现在哪儿。他们表示不知道。
我想他应该赶回麦屿市。他让我关机,必定是害怕郝泽澍找到我,戳穿他。正好有闵春树给我的车票,我也该回去了。
我晃荡地回到家,天色已不早,浑身乏力坐在换衣架旁不动。妈妈从厨房出来问我:“你去哪儿了,小木来家里找你呢。”
“找我,”果然如我所预料:“你怎么说的。”
“你不是说你去逛街了吗,我就这么告诉他。他这孩子也奇怪,一直问我你的表情怎么样,我哪知道。天天洗衣服做饭的,看你们的脸都烦了,哪还有时间观察你们。”
我疲倦地靠着墙。
妈妈观察我问:“是不是和他闹矛盾了,你最好珍惜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要总耍小孩子脾气。”
她跟在我身后唠叨着。我径直走进卧室,把她关在门外。晚饭没吃,任由妈妈唠唠叨叨,在床上的每一秒都过得艰难,不知不觉睡着了,又在深夜中醒来。我一直害怕黑夜,从不敢关灯,深夜的安静令我更加不适、焦躁不安,连手指、脚趾都在烦躁中。
我去客厅喝水,听到门外有熟悉的手机响铃声。我知道那个手机声音,觉得幻听了不可能,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我悄悄的飘到门边,透过猫眼果然看到有人正坐在最上的一级台阶,正是我心心念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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