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乱春光

    君红杏倒也不惧，慢慢抬起头，看向喜怒莫测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年逾四十，肌肤却如同少女般柔滑粉嫩，一袭华丽的云锦长裙衬得她身段轻盈婀娜，若不是她一双美眸透着湛湛寒意和慑人的威势，实在难以将眼前女子与威仪天下的太后娘娘联想到一起。
    君红杏在打量太后娘娘的时候，太后娘娘的目光也从她们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母也色姿容绝代，怎么会生下如此丑陋的你们？”
    金无玉平静的回答说道：“我们并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银无光也道：“我们都是因为天生丑陋，在襁褓中就被人抛弃，是母亲收养了我们，不然的话，我们只怕早就死了！”
    “行啦，哀家对你们的身世不感兴趣！”
    太后娘娘摆了摆手，又问道：“母也色呢？她躲在哪里？既然到了长安为什么不出来与哀家相见？”
    不等四姐妹回答，她又自顾自的笑着说道：“当年哀家在她的身体里面种下蛊毒日光蚀，现在她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黑巾裹面，一丝阳光也不能见？呵呵，哀家很想看看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
    君红杏心中暗惊，母也色身上的日光蚀是太后娘娘种下的？
    不等她细想，只听得身边的金无玉回答说道：“我们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她死了？”
    太后娘娘有些意外的怔了怔，片刻后，她伸手掐下旁边一株山茶，阴笑着说道：“不用说，哀家也知道她定是死在日光蚀上面……，呵呵，她的身体在日光下被烧灼成灰，然后随风片片飞舞，那画面，一定很美！”
    她一面说，一面轻轻揉捏手中茶花。
    不消片刻，娇艳的茶花就被她揉捏得不成样子，嫣红的花汁就染红了她嫩葱一样的手指。
    君红杏看着她手中的山茶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母也色临死之前，也曾经在她的身体里面种下日光蚀，要不了多久，她也就会如同母也色那般被日光烧蚀成灰……
    她心下骇然。
    想了想，她上前一步，恭声问道：“太后娘娘，你此次召我们进宫，是为了叙旧，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母亲的事情，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回去？你们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怎么能就这样让你们回去呢？”
    太后娘娘的声音蓦然之间变得尖利起来：“你们难道就不想去母也色生前住过的宫殿看看么？她虽为异族女子，当年也算得上是宠冠后宫呢！”
    母也色当年明里虽然是后宫宠妃，暗里却与南宫锦的父亲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太后娘娘找准机会设计陷害，在皇上面前给母也色扣上了淫乱后宫之罪名。
    皇上大怒，下令将母也色幽静冷宫，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出冷宫半步。
    太后娘娘担心母也色有朝一日还会复宠，便在她的身体里面种下奇蛊日光蚀，要让她的余生都生活在黑巾之下，永远不能见天日，更不能见皇上。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了了，不曾想半年之后，冷宫里面的宫人来报，说母也色离奇消失，不见了！
    太后娘娘也曾经怀疑过南宫锦的父亲，怀疑是他暗地里救走了母也色。
    可是此后的好多年，世间再无半点儿母也色的消息。
    太后娘娘便想着，那容貌绝代的母也色，定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曾想数日前的三休台盛宴上，母也色的异族术法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杀害了皇上不说，还害得她的男宠丢了性命！
    她这才意识到，母也色很有可能还活着！
    通过几日的明察暗访，她将目标锁定在了南宫锦身边的四大丑女身上，原本以为能查找到母也色的下落，没想到，她居然死了！
    她的目光再次从四女身上看过，威严道：“舜儿，带她们下去吧！”
    帝永舜暗地里磨了磨牙，上前道：“母后，她们是刺杀父皇的凶手，应该将她们……”
    太后娘娘不耐的打断他的话道：“舜儿不必多说，该怎么处置她们，母后心里自有主张！”
    此时，刚才被风流箭射中的那名男宠走了上来，对太后娘娘行礼后，柔声软语的说道：“太后娘娘，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回寝宫吧？”
    太后娘娘盯着四女看了两眼，然后又看了看身边清秀俊美的男宠，含笑说道：“好，咱们这就回寝宫！”
    说完，她伸手在那男宠的脸颊上面轻轻摸了一把，掌中的花色染上男宠的脸颊，更显得容色动人，撩人心扉。
    帝永舜见母后这就要走，急忙问道：“母后，这四名凶手到底怎么处置，还请明示！”
    太后娘娘一边逗弄着身边男宠，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先带下去吧，哀家晚点再过去看她们！”
    “是！”
    帝永舜恭敬的送走太后娘娘，转过身的时候，神色已经极为冷肃：“随朕来吧！”
    君红杏四人听了他们母子二人的对话，心中都暗暗叫苦。
    金银铁三姐妹纵然身手高强，奈何这里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内院，到处都是巡逻的黑甲侍卫，更有藏在暗处的弓弩手防不胜防。
    更何况，她们还要护着不会功夫的君红杏，想要全身而退就更难了！
    唯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再找脱身的机会了！
    四人跟在帝永舜的身后，沿着曲折的长廊，往西边儿僻静无人的后殿走去。
    一路上，帝永舜都一言不发，只是面色阴沉，隐露杀机。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幢朱门宫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宫殿的殿额已经不知去向，朱门上厚厚的红漆已是斑驳脱落，门缝处交叉贴着的皇家封条也随着岁月风霜而变得残缺零散。
    时值盛夏，到处都热浪滚滚，唯独一走近这地方，便觉得阴凉渗骨，后背生寒。
    君红杏从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呀？怎地如此冷清？”
    她本是低低的自言自语，没想到耳边却突然传来帝永舜阴冷的声音：“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君红杏！”
    君红杏吓出了一身冷汗，错愕道：“你，你认出我了？”
    “当然！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
    帝永舜猝不及防的扼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君红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君红杏大惊，想要挣脱帝永舜的钳制，才发现他所扣住的，正是她的命脉之处。
    金银铁三姐妹见君红杏落在了帝永舜的手里，都急急忙忙想要扑上去解救，但听得帝永舜冷喝道：“别乱来！不然的话，朕直接就送她去见阎王！”
    君红杏回头看向她们，吃力道：“三位姐姐别管我，你们逃生去吧！”
    帝永舜低喝道：“闭嘴！”
    随着这一声低喝，他手上一用力，君红杏只觉得命脉处传来钻心剧痛，不等她再做反应，帝永舜已经命人将眼前殿门打开了。
    滞涩的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声，惊得殿中的乌鸦发出呱呱的叫声，纷纷从藏身之处振翅飞出。
    半空中，还慢悠悠落下几片鸟毛。
    殿内蒿草齐腰，左侧的殿墙因为年久失修而坍塌了一角，残砖断瓦散落一地，更显得这荒殿破败不堪。
    帝永舜将君红杏推入荒殿，恶狠狠的说道：“君红杏，朕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暂且让你多活一日！待明日，朕一定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君红杏被他推入荒殿，又被足下荒草给绊得一个趔趄，幸亏金无玉从侧旁搀扶了她一把，她这才稳住身形。
    回转身的时候，帝永舜已经令人将殿门紧紧关了起来！
    君红杏四下看了看，道：“金姐姐，咱们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金无玉道：“外面都是重兵把守，咱们只怕出不去，还是等天黑之后再说吧！”
    君红杏点了点头：“对，等天黑之后再说……”
    四人穿过前院，来到中堂。
    中堂依旧残破旧败，然而，虽然是蛛网遍结，尘封藤掩，却随处可见飞檐斗拱，雕凤头柱和白玉护栏更是依稀呈现出往日气势。
    君红杏叹道：“这就是你们的母亲当年生活过的地方？”
    这一次，金银铁三姐妹都没有回答她。
    她们自从进入这中堂之后，神色就都有些凝重起来。
    君红杏看她们好像是在分头找什么，心下纳闷儿，上前问道：“金姐姐，难道你们的母亲以前曾经给你们提过这里？”
    金无玉从腰间缠着的裹囊里取出一张发黄毛边的绢帛，在掌中摊开说道：“没错，母亲早就将这宫殿中的形貌绘制在了这绢帛之上！”
    君红杏凑上前看了两眼，见图上标注着西北角有一片莲池，便将信将疑的往西北角走去。
    没走多久，果然有一方莲塘出现在眼前。
    只不过因为长时间的干旱无雨，莲塘里面一朵莲花也没有，除了厚厚的淤泥，便只有一人多高的苇蒿长得极为茂盛，几乎要将莲塘中间的亭子都给遮蔽了！
    虽然没有莲花，可是这位置却是极为精准的！
    君红杏在莲塘前面站了片刻，问道：“金姐姐，你母亲费这么多心力，将这废殿的样貌绘制出来干什么呀？”
    身后没有回答。
    君红杏转身看去，发现金无玉手拿绢帛地图，已经去了东北角。
    她急忙也快步跟了过去。
    东北角有一口八角形的琉璃井。
    琉璃井四周围着的玉雕栏杆早就歪歪斜斜残损破败，君红杏用手轻轻一碰，这些栏杆就好像泥粉团子一般，溃散开来。
    她拍了拍手中尘土，有些失望：“这荒殿，到处都朽得不成样子了！”
    金无玉却很兴奋，她撑着井台往下面看了看，激动的说道：“是这里！就是这里！银妹妹铁妹妹你们快过来，我找到了！”
    银铁两姐妹很快就小跑过来，神色凝重的问道：“金姐姐，你确定就是这里吗？”
    金无玉点了点头，摊开手中发黄的绢帛道：“你们看，母亲在这八角井的位置做了标记！当年，南宫先生就是从这枯井通道将母亲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去的！”
    银铁两姐妹大喜：“如此说来，母亲没有骗我们？她让咱们入长安刺杀皇上的同时，也为咱们备下了逃生之法？”
    “对！母亲虽然从不与我们过于亲近，可她到底还是爱我们的！她定是料到咱们会有今日劫难，所以才将这绢帛绘图交给了咱们……”
    姐妹三人都很兴奋，皇宫再怎么戒备森严又能怎样？她们一样能找到办法逃出生天去。
    君红杏在旁边听着，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些。
    找到暗道就好办了，只需等到天黑的时候，悄无声息溜走便是。
    她们三姐妹也精通阵法，到时候在这荒殿里面布个疑阵，让帝永舜以为她们都已经死了，如此一来，她们金蝉脱壳，离开皇宫之后，天大地大，再也不会有人会追杀她们了！
    她常常的吁出一口气，在不远处的廊柱下面坐了下来。
    在她的斜上方，悬挂着一张灰色蜘蛛网，网中间，一只拳头大小的绿蜘蛛正在吐丝结网，那动作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君红杏看着看着，上下眼皮便慢慢的粘合在了一起。
    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冷月高悬，耳畔箭雨呼啸，她正趴在金无玉宽厚结实的背上，被她背在背上急速向前。
    君红杏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金姐姐……”
    “别乱动！危险！”
    金无玉带着她避过细密箭雨的同时，将她往背上掂了掂，那样子，像是母亲背着一个婴儿。
    君红杏渐渐清醒了一些，她们这是在逃命，不是在做梦！
    临睡前看到的绿蜘蛛，一定也是她们三姐妹做出来的术法，目的就是让她早点睡过去，然后才方便带着她从暗道中逃出来……
    她左右看了看，身边虽然有银无光和铁无香护着，可是身后黑压压的铁甲兵卫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岂是她们能抵挡得住的？
    她从金无玉的背上撑起身：“金姐姐，你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干什么？你跑不过我们，也躲不开这些利箭，放你下来不是送死么？”
    金无玉手持蟠钢重剑，呼呼呼将身边疾射而至的箭弩抵挡开去，得了空隙继续说道：“帝永舜那混蛋，太后娘娘刚走便下令射杀我们，幸亏咱们早就知道逃生的暗道，不然的话，只怕就丧身在那荒殿里面了！”
    “太后娘娘找过你们了？她怎么说？”
    “太后娘娘说母亲当年收养我们四姐妹，就是为了利用我们四姐妹替她报仇！太后娘娘还说，只要咱们焚香咒骂母亲，她便饶了我们性命，留我们在她身边效力！”
    母也色留下的这四大丑女个个身怀奇能异术，若能得到她们的帮助，自然是如虎添翼，对帝氏皇权的巩固大有帮助！
    可是，金无玉等人虽然天生奇丑，却也热血忠义，母也色不是她们的亲生母亲，却胜似她们的亲生母亲！
    母亲与太后娘娘有不共戴天之仇，她们又怎么可能屈服在太后娘娘的身边？
    是以，趁着天黑，她们便背着昏睡的君红杏从八角琉璃井下面的暗道逃了出来。
    不曾想帝永舜早有防备，宫内宫外早就戒备森严。
    那暗道的尽头就是太液池附近的假山群，她们一出现就被发现，引来重兵追杀，处境也是险象环生。
    金无玉背着君红杏一边跑，一边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君红杏忧心的说道：“帝永舜已经认出我了！金姐姐，你还是将我放下来，你们逃生去吧！”
    金无玉坚决道：“不行！你是锦公子的人，我们一定要将你平安的带出去！”
    说话之时，身后的黑甲侍卫更是追得近了些，一声一声的喊杀声令人心头发憷。
    银无光靠近过来，大声说道：“红杏小姐别担心，前面就是护城河，只要过了护城河，咱们就容易找藏身的地方了！”
    君红杏往远处的护城河看了一眼，心头依旧充斥着不好的预感：“可是……”
    “别那么多废话，趴好！”金无玉语气强硬的打断她的话，然后对身边的银铁两姐妹说道：“快！你们掩护我，我这就带红杏小姐冲出去！”
    “是！”
    银无光与铁无香齐声答应，两人挡在金无玉的身后，替她们挡下所有来势汹汹的追兵。
    君红杏身量娇小，趴在壮硕的金无玉身上，真真儿就好像是婴儿一般，根本就挣脱不下来！
    为了不让金无玉分心，她也只得安静的趴在她的后背上，手中扣着臂弩，随时准备干掉藏在暗处的敌人。
    金无玉跑得足下生风，护城河距离她们也越来越近了！
    只需要横跨过那道水域，她们就有活命的机会了。
    然而，就在她们距离那护城河不过数丈之远的时候，城墙上面突然传来一声爆喝：“闭！”
    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厚重的宫门在她们面前缓缓关闭！
    金无玉激怒之下，仰天发出一声嘶吼，拼尽全力，背着君红杏就往正在关闭的宫门冲去。
    城墙上，有人哈哈大笑，高喝道：“想跑？放箭！给我射，把她们全部射死！”
    一时之间箭密如雨，从天而降。
    金无玉背着君红杏左右腾挪躲闪箭雨，却还是在距离宫门两三丈远的地方，被一支强弩射中了左腿！
    她肥胖的身体趔趄了一下，急忙以重剑撑地，这才没有立即栽倒在地上！
    厚重的宫门完全闭合，哐当一声巨响，断了她们的去路。
    银无光和铁无香急忙上前：“金姐姐，你没事吧？”
    金无玉揺了摇头：“我没事！”
    一面说，一面伸手将弩箭从大腿上面拔了出来：“放心，我还死不了！”
    三姐妹正要护着君红杏去旁边转角处隐藏起来，君红杏却仰头看向城墙上刚才下令射杀之人。
    城墙上，那身穿黄金盔甲，佩戴杏黄璎珞的人，不是帝永舜还能是谁？
    君红杏明眸眯了眯，冷声说道：“三位姐姐，放我下来！”
    三女齐声道：“不行，我们一定要将你平安带出去！”
    君红杏见她们固执，便也不再多说，只从怀里摸出帝永余临死前留下的那支小黑笛，放在唇边便吹了起来。
    黑笛只有手指大小，吹来也没有任何声音。
    三姐妹正不明白君红杏在这生死关头吹黑笛的用意，突听得城墙上面一片哗然惊恐的叫声：“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帝永舜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这种似曾相识的噬骨痛楚，让他一瞬间就想起了不久前帝永余在他身体里面种下的不明蛊毒！
    可是太医说过，他身体里面的蛊毒如果不受下蛊之人催动，就永远都不会再发作！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毫不手软的将帝永余给杀了！
    现在帝永余已经死了，他体内的蛊毒怎么还会发作？
    难道他体内的这蛊毒，是君红杏种下的？
    不不，绝不可能是君红杏……
    他正想不明白，忽听得城墙之下，君红杏朗声说道：“帝永舜，你若不想被蛊毒折磨而死，现在就打开城门，放我们离开！”
    “想离开？做梦吧！”
    帝永舜呵呵冷笑，齿缝里挤出的声音显得十分瘆人：“朕这一辈子，最恨受人威胁了！”
    他忍着剧痛，慢慢站直身子，抬手下令道：“给我射！一个也不许放走！”
    “是！”
    城墙上数百名弓弩手齐声应诺，力箭上弦，咻咻咻往下面的四女射去。
    君红杏仰着头，看着如雨的力箭带着破空之音疾射而来，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眼看着她就要被这些力箭射中，金无玉奋力一扯将她护在了壮阔的身体之下：“小心！”
    噗噗噗，力箭入肉的声音，吓得君红杏浑身一个激灵：“金姐姐！金姐姐你怎么了？”
    金无玉满是疙疙瘩瘩的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丝苦笑：“别怕，我们会，会送你平安……回到锦公子身边的！”
    她说话的时候，血从嘴角溢出，很快就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
    君红杏心中惊乱，忙道：“金姐姐，金姐姐！”
    此时，身后的黑甲侍卫也追了上来，银无光和铁无香既要与追上来的黑甲侍卫拼杀，又要抵挡细密如雨的箭弩，很快，两人的身上就都受了伤！
    君红杏清丽的小脸上也因为染了血迹而显得肃杀无比。
    她将小黑笛放在唇边，再次吹了起来。
    这一次，她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吹下去，口鼻换气，几乎是不停的催动着手中蛊笛。
    她就不相信帝永舜能够忍受蛊虫的钻心之痛，继续下令追杀她们。
    果然，数息之后，不仅城墙上面的箭雨停了下来，就连紧闭的城门也缓缓打开，护城河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
    她大喜过望：“金姐姐，金姐姐我们可以走了！”
    金无玉双臂展开，还保持着保护她的姿势，然而她壮硕粗短的身体上，早就已经插满了利箭，有几支射中要害，直接从后背贯穿了她的前胸，带出了殷红刺目的血。
    君红杏心中大恸，嘶声唤道：“金姐姐！金姐姐！”
    金无玉缓缓张开眼睛，嘴角裂开，艰难的吐出一个‘走’字，便脑袋一歪断了气！
    随着金无玉的轰然倒地，君红杏也出现在所有追兵和弓弩手的视线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