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另一半

第45章


非洲“托斯坦”强调雇用当地职员,使其成本效益极佳,部分原因是莫莉只支付自己4.8万美元的年薪。现在面临的考验是她的模式是否也能在索马里、苏丹、乍得、埃塞俄比亚和中非共和国成功推行——由于部分国家饱受战争冲突的蹂躏,在这些国家工作相当危险。
    小规模运作良好的计划,搬到非洲大舞台却效果不佳,这种情况历史上早有先例。不过至少在索马里,初期迹象令人振奋。而莫莉也在疑惑,不知道“托斯坦”模式能否套用在终止其他有害的社会习俗,比如荣誉谋杀上。在非洲其他地方,别的团体也从反对外阴切除的运动中获得了动力。一些思想开明的埃及人逐渐开始公开反对这项习俗,其他救援团体——包括“关怀”,也正在进行开创性的工作。埃塞俄比亚和加纳的一些当地草根团体特别令人刮目相看。帮助根除天花的比尔·福奇(Bill Foege)是公共卫生领域的传奇人物,他认为外阴切除现象如果能消失,那么大多也要归功于莫莉和“托斯坦”职员的努力。
    “他们做到的事情,是联合国会议、无尽的决议案和政府宣言所没能做到的,”福奇告诉我们,“非洲发展史要是写成文字,赋权女性这一步定会记上重重一笔,因为这是一个转折点。‘托斯坦’已经显示赋权是有感染性的,不论是个人还是村庄,都是通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方式实现的。”
    全世界都在悉心学习像“托斯坦”这样的组织,吸收他们的实地工作带来的重要经验。其中之一,是让大家确信进步是可能的;挑战唯有在直面问题时才能克服,至于如何克服,我们已有更好的战术。失败的大型运动之所以没有达到目标,例如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反抗外阴残切运动,以及西方人标榜赋权女性的阿富汗救援任务,就因为那是由“高坐在树顶”的外国人所制订的。他们向当地人请教,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西方人举办会议和改变法律的做法,在无数议题上已证明效果不佳26。如同爱尔兰前总统玛丽·罗宾逊(Mary Robinson)(后来担任了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所说:“50年的人权机制,30年几十亿美元的发展计划,以及无数的高级修辞,把这些结果相加起来,你会发现它们所产生的全球影响力是相对逊色的。这是执行上的失败,其规模之大,让我们全都抬不起头来。”
    相反,有些计划则产生了惊人的改变:托斯坦、奇迹基金会、乡村银行、布隆迪“关怀”计划、孟加拉国乡村进步委员会、印度的“自雇妇女协会”和“世界自救妇女”。共同之处在于这些计划皆是民间草根计划,所有权属于当地人,有时候比较像是社会或宗教运动,而非传统的救援计划。通常由特别优秀且有紧迫感的社会企业家所推动,这些社会企业家曾经接触过“树顶”的努力,加以改造后创造出更为有效的由下而上的模式。对于把目标放在发展中国家妇女的新国际运动,这是往前迈进的关键步骤。
    女孩帮助女孩
    民间援助受虐妇女的作战前线可能是在非洲和亚洲,而乔丹娜·康菲诺(Jordana Confino)在新泽西的韦斯特菲尔德镇(Westfield)读高中时,就已经想出奉献之道。乔丹娜留着暗金色的长发,像是刚从宝座上走下来的舞会皇后。她在中上阶层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认为生而平等是人类的基本权利——后来她才意识到,并不是人人都拥有优渥环境,她为此也深感困扰。
    乔丹娜及与其一起从事援助工作的高中学生,代表了社会企业精神的兴起。这促进了兼职救援工作者的增加——就连那些坐在高中教室的学生都加入进来了。大约十岁时,乔丹娜受到了母亲莉萨·奥尔特(Lisa Alter)的启蒙。母亲试着让女儿们了解世界其他地方的问题,给她们看新闻报道,或告诉她们国外女孩所面临的挑战:看看你们住在新泽西有多么幸运!莉萨发现,乔丹娜对于别人这些骇人听闻的境遇感触颇深,远超过她的预期。
    乔丹娜·康菲诺在一次以女孩的教育为主题的会议上。
    (拍摄:莉萨·奥尔特)
    “我们谈论那些文章,尤其跟女孩有关的文章,”乔丹娜说,“有些议题令人非常难过,包括外阴残切、抛弃女婴、童工问题。大约这时,关于阿富汗塔利班政权禁止女孩接受教育的丑闻也被公之于世。我们全家一起讨论,如果女孩不识字,一定难逃受虐的下场。我得承认,理解和面对这些问题似乎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但我们开始集思广益,想看看如果把女孩团结起来能够做些什么。”
    这个想法在乔丹娜的心中酝酿着。八年级时,她和一名女性朋友组队合作,开始认真讨论成立社团来专门处理这些议题。莉萨和朋友的母亲帮助她们研究并拟订计划,而且一起参加了联合国举办的妇女会议。乔丹娜被听到的故事所深深打动,她们铆足力气筹备策划,不久,一个为国外女孩的教育筹募资金的组织“女孩学习国际”(Girls Learn International, www.girlslearninternational.org)成立了。她们打电话、贴海报、发邮件,乔丹娜也去拜访其他学校,吸收更多志愿者。她上高中时,已经是“女孩学习国际”的一名斗士,该团体也在全国各地成立了分会。
    在布朗克斯区青年女性领导学校的年会上,乔丹娜作了专题演讲。她提醒听众,可能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要面对,但其他国家的女孩面临的是直接的生存难题,更别提上学读书这种奢侈的事情。乔丹娜几乎是会场里唯一的白人女孩,但是看她谈论全球各地各种挑战的架势,俨然已成为许多同龄女孩的榜样。
    “2007年,在世界各地的村落社群里,有将近6600万名女孩没办法接受教育,”她说。“当这些女孩长大时,”乔丹娜继续说,“她们成为文盲,男女之间的性别鸿沟更加扩大……教育机会遭到剥夺的女孩更有可能陷入贫穷和疾病的恶性循环,被迫结婚和从妓,成为性交易、家暴和所谓荣誉谋杀的受害者。”
    “女孩学习”目前在全美的中学成立了20多个分会,也正在努力制订成立相关大学分会的计划。有些女生一开始加入时,只是为了让申请大学的社团活动履历更漂亮。但是,在得知国外学生的处境后,她们深受触动,最终真心实意地投入了这个工作。
    “女孩学习”的每一个分会,都与贫穷国家的一个伙伴班级配对,那些国家是传统上女孩受教育不多的地方:阿富汗、哥伦比亚、哥斯达黎加、萨尔瓦多、印度、肯尼亚、巴基斯坦、乌干达、越南。美国女孩筹款帮助她们的伙伴班级,并且帮助伙伴班级所在的学校。乔丹娜还帮助改善了穆赫塔尔·马伊——也就是那位巴基斯坦乡村反强暴民运人士——的办公室。当穆赫塔尔·马伊发电子邮件告知我们她所遭受的最新威胁时,她用的是“女孩学习”所赞助的计算机和网络联机。
    “女孩学习”的伙伴班级,大多是由乔丹娜、她母亲和曼哈顿办公室两名专业职员所建立的人脉来挑选的。每一分会一年至少要筹募500美元,而这些年轻人总共已筹募了5万美元左右,专门用来帮助国外的伙伴班级。给予支持的大人每年独立筹募10万美元以上,用来支付行政开销。也就是说,“女孩学习”不是支持国外女孩教育的慈善机构当中最有效率的,因为,比起支援巴基斯坦的女孩继续上学,他们更多的经费是拨给曼哈顿办公室的行政费用。话虽如此,这个组织依然值得赞扬。“女孩学习”的宗旨不只是支持国外女孩的教育,还包括促进交流,以及在家乡建立推行公益运动的基础。就把这当作是美国女孩的教育性风险投资好了,其实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了。原本会着迷于设计师品牌包的美国高中学生,现在却会把零用钱送去国外,好让印度的女孩有笔记本可以用。
    “说到让女孩参与的时间,”“女孩学习”组织成员卡茜迪·杜兰特-格林(Cassidy DuRant-Green)说,“从中学开始不是最好的吗?培养这些女性领袖是我们未来20年要做的工作。”也就是说,表面上该组织虽为像巴基斯坦这样国家的女孩们争取了权利,但是主要受惠者是美国女孩。你在乔丹娜身上,在她为这个目标奋斗时的历练与热情上,可以看出来她深受启发,并在迅速成长。在布朗克斯区演讲时,乔丹娜成熟、自信、有同情心,她呼吁学生支持“女孩学习”分会的成立,指出许多跟在座同样年纪的女孩正遭受拐卖或是荣誉谋杀的现实,最后她以一句响亮有力的口号作结:“女孩的权利就是人权!”
    
    第十三章 你能够做什么
    
    与其等待世界改变,不如先改变自己。
    ——圣雄甘地
    几十年来,美国人都深知种族隔离的不公,但是种族歧视似乎是深植于美国南方历史和文化的复杂问题,大多数好心人士不知道怎么做来改变这样的非正义。接着出现了人权斗士罗莎·帕克斯(Rosa Parks)、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博士、反对歧视黑人的白人团体“自由骑士”(Freedom Riders),以及约翰·霍华德·格里芬(John Howard Griffin)的《黝黑如我》(Black Like Me)这种令人眼界大开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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