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爱更深的伤痛

模模糊糊中只听见耳边清晰的心跳声，手臂上凉凉的正有些什么流入她的身体里。意识也渐渐清明了起来。郑素素使劲的掀了一下眼皮子，太过沉重而又合上，再试了一次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她醒了。”周围突然响起了惊呼声，门随即就被打开了。
    随着房门的打开，屋内便有了光亮，郑素素的眼前清清楚楚的出现了三个人。当目光触及到那个人时，她立刻如触电般弹起，猛的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跌倒在地一下撞到了伤口，痛的她只好抱紧双腿捂着膝盖。
    “叫医生！”始终楞在门口还不敢向前一步的郑裔，终于在郑素素跌倒的那一霎那如梦初醒。“素素，没事吧，疼吗？”郑裔的手还没碰到她，郑素素就立刻躲开，并退到更远的角落，把头也埋进手臂里。
    医生就在门外守着，听到郑裔的声音立刻推门而入，郑素素强行拔掉了点滴，手背还在流着血，可她死死的握着就是不让人碰一下。
    “素素，你听话好吗，让医生检查一下。”站在一旁的郑歆茜只好干着急着，本以为找到了郑素素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可是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反应。
    郑素素撑着一旁的矮柜站了起来，推开面前的医生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郑裔拦在她面前，一时手足无措的竟不知如何是好。
    “我要回家！”郑素素低着头，一字一句却说得清楚响亮。
    “你的家在澳门，你要回去哪里？”郑裔抓着她的肩膀，迫住了她的脚步。这样的再见，中间整整相隔了五年，有无数个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在他们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担心害怕的快要死掉。郑宇钦曾劝他，这样聪明机灵的郑素素即使有人存心加害她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逃脱，只是今天见到的这个安全无恙的郑素素，他又不禁担心这五年她是过着怎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郑素素退后了两步，摆脱了他的控制，在他看不见的双眸里，有再不复从前的冷漠。“我的家，我的亲人，都在韩国……”她用不大不小却正好能响彻这整个房间的音量，缓慢而有力的说。
    就在三人似乎还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之时，郑素素像是下足了决心似的抬起头。这双明亮的大眼睛，脸部的轮廓，除了瘦了些其它都没改变。只是那种褪尽浮华的漠然神态，那让人读不清的眼神仿佛在向他们昭示着，那些年的那个她，已一去不复返。
    “我……不认识你们。”郑素素镇静的丢下最后一颗重磅炸弹，才走出一步就被狠狠的扣住手腕。他用力之大让郑素素感觉刹那手腕就会被折断，可她依旧倔强的想要挣脱。
    “素素……不闹了，行吗？我知道你还有气，还有怨。你给我时间，我可以和你解释。不气了，好好休息，然后我们就回家好吗？”郑裔的语调已是无法控制的慌乱和急切，这一刻的他已经很难控制自己既激动又气愤的心情，但他还是尽可能的沉着气，好言好语，一如从前那般，哄着她。
    郑素素一下推开了正要转身拥抱她的郑裔，她的眼神充满了防备，还有许许多多已是他看不透的东西。“这番话，也许倒退个五年，说给那个即使遍体鳞伤还依旧很傻很天真的郑素素听，一准奏效。只是现在，晚了，太晚了……”郑素素垂下眼帘，一连吸了三口气。她知道今天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时隔五年，他们还会这样找来，便代表他们从未放弃过寻找她。只是这份心意，现在已无法令她有丝毫动容。
    “我说的不是气话，也没有在生气，毕竟已经过了五年了，再多的怨恨，再大的气，也早消了。我说的只是事实。事实就是，五年前郑素素就已经死了，不论是死在机场，死在韩国，自杀或是病逝……感谢你们的寻找，只是我不会和你们回去，你们也带不走我，因为，我不是郑素素……”郑素素语气平静的出奇，连她自己听着都不敢相信，这冷静的根本不像她。
    她曾无数次想过他们可能重逢的场景，却不曾想这一切会来的那么突然。只是一切如她所说的，太迟了。这五年，已把曾属于郑素素的所有菱角统统磨的干净平顺，她已习惯了平静简单的生活。而当变数要再一次降临时，脑海中充斥的也只有惶恐和拒绝。这般重逢带给她的无法是喜悦，而是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抗拒。
    郑裔已经完全被她这一番冷静冷漠的话给震住了，惊呆了。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孩是郑素素吗？一张一摸一样的脸不容他认错。可是为什么，当她一开口，一说话，说出来的一字一句都令他惊愕，令他恍如眼前此人不再是郑素素的错觉。
    “我，我想你需要冷静，素素。我给你时间，但不允许你再说这样的话。”郑裔有些结巴的接上她的话，相见不过几个小时，眼前的郑素素却是浑身上下都包围着令他看不透的感觉。
    “够了！郑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素素，已经是一个25岁的成年人，她不再是你的妹妹，也不会再被你的哄骗而做任何妥协！”
    郑裔想要再次拉她的动作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瞬间停住，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的终于喊出声“你说什么！你叫我什么！”他面色狰狞的紧抓着她的肩膀，拼命的摇晃。
    站在一旁一直旁观的郑歆茜和郑宇钦眼见情况这样恶化，赶紧上前阻拦。郑素素显然有些吓到了，她从未见过他这么可怕的样子，她连连后退想要逃开，无奈郑裔一手推开他们两个，把她紧紧抵在墙上，不得动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郑裔看着这个自己朝思暮想，想的疯掉的脸，带着惊恐这样呆呆的望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双目通红，怒气腾腾的样子有多吓人。只是他这样宝贝的郑素素，这样思念的郑素素。今日却对着承载满心欢喜就快飞上天的他说：我不认识你，郑先生。也许她不知道，这有多伤人，比杀了他，更来得痛苦。
    “郑……郑裔，你冷静点。”郑裔完全置身于盛怒中已完全失控，郑歆茜只好战战兢兢的提醒他。他一回神才发现，郑素素浑身颤抖的流着泪，她真真实实的被吓到了。
    他猛的收回力道放开了她，手在空中收紧，握拳，最终还是垂在了两边，他不敢去看郑素素因为害怕他而流下的眼泪，只好紧一咬牙的转身。
    “从今天起，决不允许她踏出房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