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症患者

没想到，晓柔竟看见了这一切。
    她的脸，瞬间就扭曲了起来。
    在大家都料想不到的时候，她冲上来，把柯萤萤从叶航怀里拉开，然后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
    哥……如果不是我，晓柔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
    “晓柔，你在做什么！？”
    叶航反应过来后，走上去，用力抓住了晓柔的手腕。
    晓柔抬起头看着他，她满面泪痕，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如钻石般在她洁白光润的皮肤上发着光。
    叶航沉痛地说：“晓柔，你别这样……”
    晓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一拳头砸在了叶航的身上，“叶航！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背叛我！辜负我！我对你那么好！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你一点都看不到？为什么你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
    叶航回答不出来。
    他任凭晓柔将拳头一下接一下地砸在他的身上。
    如果这样就能让你消气，如果这样，就能让你明白，晓柔，我甘愿就这样被你打死。
    ——反正，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复活的，不是吗？
    晓柔终于打累了，她抱着双臂，在原地蹲了下去。
    柯萤萤走过来，想拉走叶航，但被叶航拒绝了。
    叶航在晓柔面前跪了下去，他轻轻扯着晓柔的衣袖。
    “晓柔，听我说，让我们，还像当初一样，只做朋友，好吗？”
    晓柔猛地抬起头。
    “不！不要！”她伸出双手，死死地抓着叶航的胳膊：“不要，航，不要，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可以改，我通通都可以为你改的……”
    叶航轻轻摇头，他望着晓柔的眼睛，认真而又沉痛地说：“晓柔，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呢？”
    “承认什么？”
    “承认，你心里更爱的人，是我哥哥叶浅。”
    哥，我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真奇怪，原先还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一定会心痛难挡的，结果，却是意外的感到一阵轻松。
    晓柔的脸，瞬间煞白。
    叶航叹了口气，他把晓柔从地上拉起来。
    然后他轻轻拨开粘在晓柔脸上的头发，并仔细擦干她脸上的泪痕。
    他做这一切时，晓柔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然后叶航说：
    “晓柔，我并不是在跟你赌气什么的，我是说，这次，我是真的想通了，没关系的，晓柔，即使你不爱我，我现在也能继续好好生活下去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更不必同情我，我会好好的，我向你保证……”
    晓柔吸了一口气，转头瞥了一眼仍站在一旁的柯萤萤。
    “是因为她，对吗？”晓柔的声音变得很冷很冷：“因为有了她，你就再也不需要我了，是这个意思吗！”
    叶航无力地摇头。
    “这不关柯萤萤的事，不管有没有她，我们，也都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走下去了，晓柔，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让我们，都开始各自的新生活吧？”
    叶航本以为，只要把自己的心意如实地传达出去，晓柔一定会理解，也一定会接受，她本来就是一个那么温柔体贴的女孩子，不是吗？
    可是晓柔没有。
    晓柔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说完这些话后，晓柔狠狠地推开了叶航，接着，她就走到柯萤萤的面前，用宣誓般的语气冲她说道：“别以为你这样就算是胜利了，我是绝对不会把叶航让给你的！他是我的！他永远都属于我！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柯萤萤“哈”了一声。
    接着她叉起了腰：
    “你怎么还有脸说这种话的啊？”
    “什么？”
    “明明是你把叶航推开的，不是吗？”
    “我哪有那么做？”
    “你还否认？！”柯萤萤瞪起铜铃般的大眼睛说：“难道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叶航是因为你，才差点被车子撞吗？他是有多伤心，才会把自己灌醉，然后差点撞上人家的车头？车晓柔，你总说什么爱他爱他，可你有试着去了解过他吗？我总共才见过你几次面？可每一次见你，就只有看到你在用爱威胁他！你威胁他留在你身边，你威胁他一定要接受你这份所谓的爱！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今天之所以跟你提出分手，就是不想再跟你这么混乱下去，如果你的真爱是他哥哥，那你就去追他哥哥啊，干嘛一天到晚缠着他不放啊？难道你是想把他当成他哥哥的替身吗？”
    晓柔突然用双手捂住嘴，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似的全身发抖，过了好久，她才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三步，然后僵硬地转过头，望住了叶航。
    叶航很想给她一个微笑，可是尝试过之后，才发现那样太难了。
    晓柔，柯萤萤说的是真的吗？你，是把我当成哥哥的替身，所以才一直不肯离开我吗？可是，这么做，是多么荒唐啊，明明哥哥还活着啊，虽然他现在是出国了，但他还是可以随时回来的，不是吗？所以，为什么要把我当替身啊，直接去向哥哥告白，不是更好吗？
    晓柔突然朝叶航跑了过来，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然后问叶航：“航，我把照片删掉，我马上就删掉，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原谅我了？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晓柔好可怜。
    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怜？
    明明最可怜的人，是我，不是吗？
    可是，她却变得这么可怜。
    这一定都是我的错，哥，这一定，全部都是我的错……
    “不用了，这张照片，对你而言，一定很珍贵吧？晓柔，不要再同情我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真的，虽然从一开始，看到你和我哥在一起，我真的很崩溃，但现在，我已经不会再这么想了，如果你的真爱是我哥，我愿意把你还给他，我也猜到了，这一定是我哥的安排，他怕我受伤害，所以宁愿放弃你也放弃他自己，来成全我的幸福，可这样的幸福，我能接受吗？……晓柔，听我的话，放手吧，给我自由，也给你自己自由……”
    晓柔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叶航的脸颊，然后就把叶航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用力地在叶航的胳膊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指甲刮痕，从手腕的地方一直延伸到肘关节内侧，这两道伤痕，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夏天里始终不能消去，甚至还会不时伴随阵阵隐痛，不过，随着秋天的到来，这两道疤痕又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还是不得不说，那年的夏天，依旧过得很不轻松……
    中午，雷波过来敲门。
    “叶航，中午想吃什么？”
    叶航对着电脑头也没回地说：“我不饿，你去吃吧……”
    “那怎么行啊，你早上就没吃了，昨天晚上也没吃吧？让我想想，你好像就昨天中午吃了半块西瓜而已，结果后来还吐了，你不要紧吧？”
    “没事，我好的很，”叶航回头冲雷波笑笑：“你别管我了，饿了就自己出去吃吧……”
    “不行啊！”雷波抓着后脑勺哀嚎道：“柯萤萤刚在电话里说，要是再不把你带出去吃饭，她就要过来杀我了！”
    叶航这才无奈地一笑，摇摇头说：
    “那好吧，我这边弄弄好就来……”
    【哥，上次的信你收到了吗？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你的回音，我很想你，另外，我和晓柔分手了，所以，请你快点回来吧，爱你的弟弟，航留。】
    叶航点击发送后，关闭网页，合上电脑，起身离开了卧室。
    鳗鱼炒饭，咖喱猪排，厚蛋烧，寿司，海鲜拉面……
    雷波说，既然你没胃口，天气又这么热，那我们就吃点清淡的吧！
    于是他们来到了一家日式料理店。
    叶航没什么意见。
    但他预计自己顶多只能吃半碗茶泡饭。
    而且还略显艰难。
    所以……
    “雷波，你点那么多，一个人吃得完吗？”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雷波哇哇大叫：
    “我疯了吗！我可不想变成肥猪！这些通通都是柯萤萤要我帮你点的，说什么至少可以每样都让你尝一点……”
    叶航眼前一片大雾。
    一周前。
    “什么？叶航不肯吃饭？他怎么啦？胃疼吗？”
    在听完雷波抱怨说桌上的饭菜都要被浪费了之后，柯萤萤冲进叶航的房间，一脸紧张地把叶航从椅子上拉起来说：“叶航，你生病了吗？为什么不肯吃饭？”
    叶航一脸的无奈：“没有啦，就一顿……”
    “哪里是什么一顿啦！”雷波鸡婆地追进来揭穿：“已经整整一个星期喽！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天呐！”柯萤萤恐怖地大叫：“一个星期不吃饭，叶航你是要成仙吗……”
    叶航冲多管闲事的雷波轻瞪了一眼，然后安慰柯萤萤说：“没什么啦，我都已经习惯了，以前每年夏天都会闹这么一阵子的，估计是苦夏吧……”
    “苦夏？”柯萤萤的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圆：“苦夏是什么东东啊？”
    点完菜后，雷波问叶航：“叶航，你现在，算是和柯萤萤在一起了吗？”
    叶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