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症患者

“再见，伯父伯母！”
    和晓柔肩并肩站在一起，叶航向晓柔的父母亲道别。
    然后叶航从晓柔怀里接过晓柔父母送给他们的一大堆好吃的，轻声地说，“我来拿吧！”
    “嗯，谢谢你，航。”晓柔幸福地笑着说。
    然后他们再一次向晓柔的父母亲挥手告别。
    回到车上，叶航看着后视镜里的晓柔说：“晓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晓柔嚎啕大哭地说：“航，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叶航的头垂了下来。
    解释？
    还需要什么解释呢，晓柔？一旦你开口说要解释，那也就说明了，事实已清晰无误。
    果然，你还是更喜欢我的哥哥叶浅吧？
    叶航的嘴角颤抖了起来，想哭，却又不敢哭，生怕哭出来之后，会更加让晓柔瞧不起，可是没过一会儿，眼泪就急吼吼地充满了眼眶。
    于是叶航推门下车：“对不起，晓柔，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他用力地关上车门，就这样，把仍在哭个不停的晓柔留在了车里，假装听不到她的哭声，假装不去在意她的挽留，因为，即便是挽留，那里面还能有多少真实和自愿的成份呢？
    只是，我不懂啊，晓柔，我并没有强迫你，可你为什么还要硬留在你不爱的我身边，而不是去你更爱的哥哥身边呢？
    叶航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学校的宿舍。
    雷波不在，估计是跑出去玩了吧。叶航回自己房间，关上门，把自己摔在床上。
    耳边响起了柯萤萤所说的话：
    “……反正我就一句话，要么选择车晓柔，要么选择我，想要两个都霸占，那是不可能的，我是绝对无法做到跟别人分享你的，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想不通的话，那你也没必要再来找我了，就这样，白白！”
    叶航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吐出了一个名字。
    但没人回应他。
    打这天过后，叶航再没回过原先的家。
    周一上午，叶航给庄思情打电话。
    “庄姐，请问上次拜托你的事，有消息了吗？”
    “啊？”庄思情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哦！是关于你哥的事是吗？嗯……真抱歉，我问过身边的同事了，都说不知道你哥有回来过，会不会，是你看错啦？”
    看错？
    怎么可能呢？
    “也许是他偷偷回来的，怕被领导知道，所以没回公司报道？”
    “唔，也有这个可能啦，不过，既然没人知道，我也帮不了你了哎……”庄思情抱歉地说。
    但叶航不甘放弃：“那庄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一下我哥在国外的地址和电话啊，我想自己打过去问一问。”
    “这个啊……”庄思情显得更为难地说：“这个我办不到哎，听说他在那边也不是老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呆着，所以……”
    “那你们平常都是怎么联系他的啊？总有一些工作需要沟通的吧？”
    “这个嘛……”庄思情想了想说：“要不，你给你哥哥发个邮件？”
    叶航拿着庄思情发给他的哥哥的电子邮箱号坐在了电脑前。
    可是……
    要跟哥哥说点啥呢……
    长达半小时后，叶航才艰难地敲下了这样一行字：
    【哥，想你，可以的话，请尽快给我来个电话，弟弟航留。】
    叶航下了课走出教学楼时，看到了车晓柔。
    她背对着他，站在楼道门口。
    叶航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从另一个门口离开了。
    晚上，雷波说什么也要拉他一起出去喝酒，两人刚走下楼梯，叶航又看见了晓柔。
    眼看着雷波就要喊出晓柔的名字了，叶航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和他一起冲到楼梯的底部。
    雷波支支吾吾地问他想干嘛。
    他说：“别出声我就告诉你。”
    雷波点头如捣蒜，可叶航刚把手一放开，他又叫起来：“晓柔！”
    黑色中，车晓柔微微转头朝楼梯这边望了过来。
    叶航用胳膊压住雷波，两人紧贴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几分钟后，一切恢复平静。
    雷波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着叶航。
    叶航把头垂了下来。
    雷波出去，找借口骗走晓柔，叶航趁机逃出了宿舍大楼。
    几分钟后，雷波气喘吁吁地跑来跟叶航会合。
    “我说，你俩，怎么又闹别扭了啊？这三天两头地闹，不嫌累的吗？”
    叶航敲了下雷波的脑袋，顾自往前走，“快走吧，废话真多！”
    酒吧。
    叶航坐在吧台的位置，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酒。
    雷波今晚很幸运地找到了女伴，因此早早离开叶航的身边，和那名可爱的女生挨在一起亲亲密密。
    叶航感到寂寞。
    明明身边到处都是人，他却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心好痛。
    又痛，又空。
    不久，叶航就离开了酒吧，他独自一人，茫然地走进凄清的夜色里……
    天空，下起了雨。
    细细的雨丝，交织成了一片巨大的雨幕，叶航缓缓地停住了脚步，他仰起头，看着雨，任由雨，冰冰凉凉地铺洒在他的脸上，在喉咙处感到一阵难忍的割裂般的痛楚过后，两行热泪，混在雨里，从他的腮边滚落……
    啊……真是没用啊！哥……总是这么爱哭的我，难怪会被晓柔讨厌！换个角度去想的话，无论是谁，都会选择看上去更坚强也更可靠的哥哥你吧，所以，我就连去责怪晓柔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
    可是啊！
    如果不去责怪晓柔！如果不去随便找个可以把责任推卸出去的理由！我，我又该如何放手……
    叶航重新启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突然间，天空亮如白昼。
    闪电，炸雷，路上闪烁的车灯，汽车轮胎在湿漉漉的雨地里不断打滑的声音，叶航的脑袋乱成了一团，他眼花了，脚滑了，眼看着就要倒向急速的车流中了。
    “小心！！！”
    有人从斜刺里冲出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将他从即将撞上他的一辆车的车头处救了回来。
    吓坏了的司机停好车后朝他们跑过来。
    救下叶航的那名女生冲司机大喊：“快打120！快啊！”
    浑身湿透的叶航倒在同样浑身湿透的女孩怀里，人事不省。
    叶航醒来时，首先面对的是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
    但他一时之间，没能认出是谁。
    他眨了眨眼睛，再费力地睁开来。
    眼睛的主人咧开了嘴：“啊！叶航！你终于醒啦！”
    一听声音，叶航就知道了。
    “哦！叶航，你能看得见我吗？你还认得出是我吗？是我啊，我是柯萤萤啊，天呐，你还记得我吗？”
    傻瓜！
    我怎么可能会记不得你？
    那个可爱得如精灵般的女孩，会在雨中送伞给还不认识的他，会带他去坐又破又臭的小货车，会带他去挤牛奶，带他去玩蹦极，一天到晚，脑袋里不知装了多少的鬼点子，胆子又大到要死，居然敢三更半夜地把他一个人领回家去，还吻他，可是，又会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痛骂他是个花心鬼。
    她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吗？
    为什么现在，又会在他身边？
    “喂，叶航，你干嘛一直不出声啊？你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我帮你去叫医生来看看吗？”
    不用了。
    只要你说话声音轻一点……
    “耳朵……”结果叶航刚试着吐出两个字，就被剧痛的喉咙给打败了。
    柯萤萤的两只大眼睛再次堵到他面前：
    “哈？你在说什么？哎哟，你讲大声一点啦，我听不见！！”
    叶航在心底，微笑了起来……
    叶航的身上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医生检查一番后，批准出院。
    “谢天谢地，总算没出什么大事！”柯萤萤拍着胸口说。
    两人一起谢过医生，然后离开病房。
    走在过道上时，叶航不住地拿眼瞄着柯萤萤，柯萤萤故意赌气地说：“干嘛老看我？暗恋我咩？”
    叶航的脸一红，随即，他看到——
    柯萤萤的眼圈红了。
    他愣住了，“柯萤萤，你……”
    咚！
    柯萤萤一头撞进了他的胸口。
    “傻瓜！傻瓜叶航！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这个笨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居然想要去撞车！？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想办法去解决不就好了，干嘛要去寻死啊！你有想过万一你死了，我会怎么样吗？你就不怕我会为你哭死啊，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叫你做出一个选择，结果你就那么听话啊，你就去选择车晓柔啦，就把我放在一边不管啦？叶航，你这个白痴，你这个大傻瓜！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结果，结果我好不容易在路上遇见了你，你就差点被车撞死了，你，你是存心要害我这么伤心的吗……”
    泪水，热热地洇进了叶航胸前的衬衫里。
    叶航轻轻地推开柯萤萤，低下头，拿手指一点一点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滴，他满怀抱歉地说：“柯萤萤，对不起……”
    “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我永远不要听这样的话！叶航，我只要你爱我……”
    叶航还未回神，柯萤萤已踮起脚，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