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雪花飘落,将天地裹成一片明媚的银白。这个冬天,他们是注定要在东昌度过了。
此时,他们就坐在郊外的无名小亭里。
“听说,最近要举办武林盟主大选了。”站在亭外的少女,身系白领红毛披风,一边逗着小鸟,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真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名堂。”
凡小豆坐在石桌边,手里抱着暖炉,正在与桑满云对弈。听到桑葚的话,她便说道:“现在朝廷和燕王的战争打得正响,武林也不太平,已经丢了三块帝如来石了。江湖上人人自危,自然想建立一个强大的组织自保。”
听到凡小豆说到朝廷的战争,桑葚逗鸟的动作停了下来。心里一滞,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浴红衣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有些事,本不是你该担心的。”
“我曾答应过允炆,会去看他的。”桑葚将头靠在浴红衣肩膀上,“小红,你能告诉我,朝廷和燕王现在战况如何了?我记得允炆曾说,朝廷有三十万大军。这样算起来,还是朝廷占优势的,是吗?”
手指抹去她发上的落雪,浴红衣想了想,说道:“或许应该告诉你,朝廷的兵马最多也就只有十三万而已。建文帝这么说,只是为了欺骗燕军而已。”
桑葚叹息,吐出一口冷冷的白气,“所以,如今的局势,对朝廷并不利,是不是?”
颔首,浴红衣道:“自去年燕军占领北平一隅之后,先后南下攻兵,如今势力已推进到山东馆陶、大名和济宁一带。情况,确实对朝廷不甚有利。”
风吹起,雪花一时间飘扬得更加凌乱了。
桑葚竖起耳朵,“有人的声音,还有马蹄的声音。”
“至少两队人马,分别从南北方向而来。”桑满云说着,与凡小豆并肩走了过来。
揉揉眉心,凡小豆有些不安,“是来找我们的。”
浴红衣没有说话。
前日,他珍珑局尊主的身份,被曝光了。整个江湖的人,现在都知道他就是浴红衣了。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连浴红衣自己都不知道,把他的身份透露出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怕吗?”浴红衣低头问桑葚。
抓住浴红衣单薄的红衣,桑葚抬眸,直视他的眼睛。“不怕,桑葚誓与小红共存亡。”
在她光洁的额上烙下一吻,浴红衣的笑容如阳光一般温暖而有力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正在此时,南北两队人马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其中一队的首领,桑葚认识,他是梅景福的父亲,荣国公梅殷。
而另一队的首领,刚好凡小豆也认识。此人一身黑衣,是个老和尚,僧号道衍,是燕王的亲信。
梅殷和道衍同时下马,不过梅殷走得快些,先站到浴红衣面前,抢先开口道:“阁下想必就是珍珑局尊主,浴红衣了吧。”
浴红衣没有言语,只微一颔首。
虽然身为荣国公,但有求于人,梅殷还是很识趣地向浴红衣抱拳施礼。“尊主乃聪慧卓绝的世外高人,梅某便有话直说,不与尊主兜圈子了。”
浴红衣抬手,“荣国公请讲。”
梅殷果然开门见山地说了。“梅某此次前来,是奉皇命,特招尊主入宫一趟。至于具体细节,此时本公不宜透露,尊主见到皇上便知道了。”
说着,梅殷还若有若无地瞥了道衍一眼。
倒是道衍,虽然迟来一步,也并不显得有多急迫。
他的目光先是在四人身上逡巡一圈,而后合掌,朝浴红衣弯腰一拜,“尊主,贫僧道衍,奉燕王之命,烦请尊主一聚。以谢当日少林相救之恩。”
凡小豆暗暗白了两人一眼。
一个说目的不宜透露,一个说答谢相救之恩,其实在场的谁不知道,他们不过就是畏惧浴红衣的势力,害怕他落到对方手里;又想请他相助,才赶着来抢人。
“桑姑娘,你与皇帝交情甚笃,何不……”
梅殷的话被浴红衣阻断,“荣国公,这件事与她无关,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听到浴红衣的话,桑葚抬头望他,正对上浴红衣清亮如水的眼眸。两人微微一笑。
目光在梅殷和道衍身上逡巡一圈,浴红衣最终的目光定格在他们身后,乌泱泱的一片兵马上。“二位何必让在下抉择?无论在下选了哪一边,另一边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两厢交战在所难免,既然如此,不如二位直接开打。哪边打赢了,在下就随哪边走。”
似乎没料到浴红衣会是这种回答,梅殷一愣。不过想想,确是如此。他梅殷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浴红衣落到燕王手里。
而道衍在听完浴红衣的话后,眼中精光毕露,就仿佛一只看到了猎物的狼狗,让人不由得心头发麻。
“众将士们,全体下马!”梅殷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士兵齐齐下马列阵。
而道衍那边的人也准备好了。
“冲啊!”
“冲啊!”
双方交战的场面,越来越激烈。原本洁白的雪地,被人和马蹄踩踏得一片淤黑。喊杀声与兵戈之声不断,热血洒到雪面上,倏地冰凉。
弯下腰,从脚边捏起一抹白雪,浴红衣凝视着它的鲜亮明媚,心中不由得几分唏嘘。
世人倘若肯分几眼在这片洁白纯净的冬雪上,恐怕就不会无故生出这许多事端了。
场面越来越混乱,连不会武功,原本不在战局之内的道衍,都被梅殷的士兵撂到了地上。首领被打,燕方士兵岂能乐意?一击一反,两方打得更凶了。
四人往后退了数步,一片雪荫将他们的身躯笼住一半。
浴红衣的目光落到桑满云和凡小豆身上,“满云,筱璠,这里如今算是半个燕王的地界,我今日势必会被燕王的人带走。燕王此人,心性狡诈,手段残忍,我不希望你们也随我涉险,尤其是筱璠。趁此时人多眼杂,局面混乱,你们赶紧离开吧。”
凡小豆望着浴红衣,激烈地摇头,“我不走,我要跟你……和葚儿在一起,我不放心。”
知道凡小豆会任性,浴红衣轻垂眼帘,嘴角微微抿起,无奈一笑。“筱璠,你一定要与满云一起离开。只有你们都平安,都不在燕王的掌控之内,才可能有机会救我出去。何况,葚儿就在我身边,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张开嘴,凡小豆似乎还想说什么,桑满云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需多言了。
将一只手搭在浴红衣肩膀上,桑满云道:“我会保护好小豆的。等时机一到,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浴红衣,你千万要保重。”
拍了拍桑满云的手,浴红衣能感受到,即使镇定如他,此时也是不安的。“放心,你知道的。我浴红衣如果要死,早就死了。既然我能活到现在,就不会轻易死在燕王手里。”
“可是……”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桑满云搂过还想抗议的凡小豆,转头对桑葚道,“葚儿,在燕王那里万事小心。不仅仅是燕王,也要注意百里香的手脚。”
桑葚点点头,目光看向桑满云和凡小豆,“哥哥不要说我们了。现在江湖也不好混,你和小豆身在外,凡事也要千万在意啊。”
视线从外移回,浴红衣道:“他们的仗快打完了,胜负已见分晓,马上就要来捉人了,你们快走吧。”
桑满云和凡小豆相视一眼,而后急速离开,潜入了小林深处。
“好了,我们现在要出去对付那帮狼子野心的家伙了。”浴红衣边从雪荫中踱出,边低头问道,“葚儿,怕吗?”
桑葚神色淡然,眼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晕,“你赶我走我才怕呢。”
走到雪地中央,果然,梅殷手握□□靠在马边,满脸颓色;道衍则双掌合十站在一旁,模样平静而微露愉悦之色。
仰首而望,云朵披染上数缕红霞。浴红衣缓缓而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燕王的军帐大营就设在城外十里的山郊。
厚雪铺地,顺带将大大小小百多个营帐也染上了雪白的颜色。只有写着大大的“燕”字黄旗,高高地飘起,映衬着朦胧山影,氤氲水光,景色清丽而明媚。
当然,这只是在不开战的时候。
多数时间里,燕军队伍中的气氛还是非常紧张的。不过,再紧张桑葚也感觉不到,始终过着她的逍遥日子。反正除了允炆的生死之外,其他的胜负,她都一概不在乎。
在军中的日子,意外得安宁。当然,浴红衣就没她这么好命了,几乎天天都被燕王“邀”到帐中开座谈会。
桑葚蹲在帐篷外不远处,手里握着小石子,无聊地在地上画字。主帅帐里,偶尔会有声音传出来。
“哈哈哈……”这是燕王的笑声,听得桑葚不禁浑身都抖了抖。
而此时营帐里,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榻摆在中央。毕竟行军打仗,条件艰苦,桌上果食佳肴不多,但美酒却不缺。
“来来,难为莲歆有心,专门为本王带来了这副画。”燕王将画摊平于桌面上,对浴红衣道,“公子既然在,不妨也看看。”
桌上的画卷一小幅团扇形状,绢面质地,气色尚新。
浴红衣细看过去,只见画面中一成人大小的骷髅,头戴黑纱帽,身上披着的轻薄衣裳,可以清晰地映出他的骨骼。那大骷髅席地而坐,曲膝支臂,手里还用悬丝操纵着一个只有两指高的小骷髅。
在小骷髅对应处,有一个爬行的小儿,昂首伸出右臂,似乎想碰触它。小儿身后的少妇面露担忧,意欲阻拦小儿的行动。
大骷髅身后,坐着一名正在哺育婴儿的妇人。而在妇人旁边的地面上,放着一副担子。从担子里,可以看见草席、雨具、竹筒等物。
诡谲怪诞的画面。一入世骷髅,引出了生死两界。
作画人,乃是南宋一个名叫李嵩的人。
从浴红衣闪着异样光泽的眸中,燕王知道,浴红衣看进去了。
但燕王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浴红衣之所以眸中带光的原因,其实与这幅画本身,毫无关系。
“燕王殿下想对在下说什么?”浴红衣抬起头,澄明的目光直视燕王。
既然浴红衣点出来了,燕王也不客气地直说了。“人生虚幻无常,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就像这台子上的傀儡戏,就像这副画里的骷髅人,操纵者与被操纵者的身份如轮回一般,倏忽就转了个个儿。”
“譬如本王昨天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燕王殿下,今日就是百姓嘴里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譬如我朱棣今日是发动政变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明日便是金銮殿御座之上的大明皇帝;也譬如公子今日是跺跺脚整个江湖就会抖三抖的珍珑局尊主,明日便是连朝廷重权都掌握在手的世袭侯爵,亦或是输得一无所有的阶下之囚。”
燕王的一双眼睛瞪得雪亮,望着浴红衣,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服从他,则是驰骋天下之纵横者;违逆他,则成一纸骷髅。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帐外桑葚的声音。她又在欺负人了。
那是一个叫张信的家伙。他背叛了朱允炆,然后投靠燕军的朝廷叛徒。
“燕王想听听在下的意思吗?”启唇说话,摒去脑海里桑葚此时的调皮影像,浴红衣将嘴角的笑意悄悄掩去。
敲打桌面的指尖停住,燕王道:“那是自然。好不容易把公子请过来,不就是为了听公子说句话。”
视线从燕王的脸重新移回画上,浴红衣开口,语气凉而单薄。“天下本无事,人自扰之;天下本无鬼,人自生之。”
“公子此言何意?”燕王询问道。
浴红衣起身,走到方桌另一旁,手指着画上正在哺乳的妇人。“依在下之见,这幅画里,并没有什么鬼魂操纵。真正的操纵者,是大骷髅身后这位妇人。”
起身,燕王走到浴红衣身边,倾身观察浴红衣指点之处,“哦?公子何以见得?”
接着适才的话,浴红衣继续说道:“这妇人的动作,左手环着婴孩的后背,右手却隐匿在胸前,画者并没有把它画出来。可见,这不过是一部普通的傀儡戏,故弄玄虚而已。看画的人,多半是被画中气氛所吸引,而陷入了因果轮回,虚无玄道的框架之中。”
“难道公子就当真一点不信鬼神之说?”其实燕王根本就不在意这个问题,他在意的,是浴红衣的话外之意。
眸间含笑,浴红衣走到帐前,以指节弹了弹挂起的“明”字样红匾,道:“若是真有鬼神,王爷当真以为,□□在天之灵,会保佑殿下而不是当今皇帝?”
一句话,听得燕王一怔。
他要浴红衣承认有鬼有神,无非是要他承认自己适才说的操纵者的因果论。只要他承认了,就代表浴红衣是站在他这一方的,他便会留他一命。但他若是忤逆了他的意思,届时,他便会毫不留情地除去浴红衣这个大麻烦。
但浴红衣的话,却教他脊背发凉。
不错,若是真有亡灵鬼神,那么结果就同父皇在世时一样,他永远是被放弃的一方。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绝望与永恒的毁灭。
眼波轻转,浴红衣抿唇而笑。
看来燕王真的被他的胡言乱语唬住了。
而帐外的桑葚,正后悔刚才太早踹跑了张信,害得自己现在无法消磨时光呢。忽然眼角一瞄,就看到一袂翩然红衣出现在无尽洁白之中。
“小红!”桑葚像小狗一样扑到浴红衣身上,挽住他的手臂。
捏了捏桑葚尖尖的小鼻子,浴红衣道:“做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我呀,”桑葚将头靠在浴红衣的肩膀上,眼角弯成了两半月,“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喊你的名字了,当然开心喽。你呢,刚才和里面的那位讲什么了?看你心情也不错的样子。”
于是,浴红衣边走,边把在营帐里的事情都跟桑葚说了一遍。
果然,桑葚笑得比他还灿烂,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惹得那些站在帐外驻守的士兵,都不明所以地纷纷朝她看去。
“毕竟不是好张扬的事,桑姑娘还是不要那么引人注目的好。”一道细腻柔婉的声音,在他们身边缓缓响起。
却把桑葚吓了一小跳。侧首望去,眼前的女子一身紫红大氅,高贵美丽,尽管嘴角溢着笑意,却依然保持了以往一贯的冷艳态度。
“张四小姐?”桑葚看到她,有一点惊讶。
浴红衣在旁提醒道:“葚儿,现在该改口叫燕世子妃了。”
牵起桑葚的手,张莲歆对浴红衣笑道:“不必,唤我世子妃的人已经够多了,就留着桑姑娘一个照以前那样叫我,挺好的。”
见张莲歆与他说话,浴红衣微微弯腰,朝她施了一礼。
张莲歆亦向浴红衣恭敬还礼。起身,她道:“公子适才与父王说的,可是南宋李嵩的《骷髅幻戏图》?”
“对呀对呀。”桑葚插嘴道。
“那幅画,因为父王喜爱,我便顺道带给父王。”转眸看向桑葚,张莲歆继续说道:“时值岁末除夕,世子正在北平守城,不能过来。我便携着瞻基与百里妹妹,来看望父王,好替世子尽孝。”
张莲歆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朱高煦屡立战功,燕王又偏爱于他,担心长期这样下去,朱高炽世子之位难保。好在燕王一向疼爱瞻基,她便趁机带着他来,好让燕王记住,他还有个宝贝孙子,还有朱高炽这个名正言顺的世子。
百里香也来了?
目光越过张莲歆,桑葚果然在不远处一个大帐外,看见了百里香。
百里香也正看着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比以前更美了。一身镶着黑狐毛翎的粉色披风,将她整个人都衬得格外雍容华贵。即使是张莲歆,站在她身边,也要逊色三分。
抬脚,她一步一步走到桑葚和浴红衣面前。“桑姑娘,桑……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但百里香的眼瞳里,此时却只映出了那一身嫳屑红衣。
浴红衣没有看百里香,但他清楚她的目光在他身上。侧首,他替桑葚将披风微散的带子系紧,抹去她颈上的冰雪,淡然而语,“两位娘娘既然要拜见王爷,我们就不打扰,先行告辞了。”
颔首点头,张莲歆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对身边的人道:“作为正妃,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百里妹妹,你现在可是燕王的人,凡事不要太过才好啊。”
瞥眸,百里香转身走向燕王的大帐,“姐姐在说什么,妹妹一点都听不懂。”
天变得冷了些,百里香将□□的手藏到袖子里,遮去了她紧握的双拳上,凸出的一条条青色筋脉。
在飘满白雪的山间小路上,两道身影徐徐而行,状态悠然。
桑葚挽着浴红衣的手臂,不满地嘟哝道:“燕王最近怎么了?日日邀你帐中座谈,揪着你不放不说,还允许世子妃来军中看望他?难道说,这仗不用打了吗?”
浴红衣道:“对燕王来说,这济南一战,确实是不用打了。”
“是啊,我适才听张信也是这么说的。”桑葚蹙眉,脸上有不解之色。“燕军打算利用河流溪源,积水灌城。城中百姓听说济南城快被淹了,便派年长的使者到燕王大营请降了。”
揽着桑葚的肩,浴红衣问道:“对于此事,葚儿怎么看?”
桑葚揪着大辫子,假装思索片刻,道:“我看呀,这八成是计谋。”
“何以见得?”浴红衣似乎对桑葚的回答很感兴趣。
抿起双唇,桑葚的眼里透出几分机灵。“因为我记得,我在死人岛,你的书房里,无意中看到过铁铉给你寄的信件。铁铉,不就是南军驻守在济南城的大将吗?我猜,他一定也是珍珑局的人吧?”
“葚儿,这样可不行。谁准你擅自翻动我的东西?”停下脚步,浴红衣看着桑葚,语气里虽有嗔怪之意,眉眼间却笑意盈盈,
桑葚将头埋到浴红衣胸口前,隔着他单薄的纱衣聆听他的心跳,模样亲昵,“我知道,珍珑局虽然号称情报网遍布江湖,南北东西无疏漏。但其实你从来都不让珍珑局的人监视我和大哥。所以呀,你注定是要栽到我手里的。”
双手环过桑葚的腰,浴红衣抱紧桑葚,没有说话。眸里多了一些沉甸甸的,化不开的浓韵。那是桑葚看不到的。
“小红,谢谢你的信任。我和大哥,都很珍惜这份信任。”唇畔,桑葚露出甜甜的笑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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