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校园 关系

第4章


她留学加拿大的事已有了眉目,高总把该办的手续都给办了,现在就只等办护照,然后等签证。把女儿送走,也就了却一件心事。他是想和李可凡改善关系的,但看来李可凡并不接受。她究竟打算怎样?也从不泄露。这些日子,她常外出,说是去外语学院听课,却常常是深夜未归。他便有些疑惑,今天上午到外语学院参加一个教育厅主办的报告会,他特意到西语系去。他没有进教室,但打听到李可凡确实天天到这里来听课。他还知道她每天听完课就上白云山去,究竟是什么把李可凡给迷住了? 
  他很容易就找到林中空地,山上无人不知唱歌这回事。他没有找到李可凡,却看到白家胜和他夫人。白夫人正在那里指挥,唱歌的阵势的确让他惊奇,这些人怎么啦!是谁组织的?他不知这些人平时都唱些什么。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但心中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做领导的人最忌这种无组织的集会,想到这一点,他便不想在这里久留。开着一辆红旗轿车上山来看人唱歌,总有些不妥,他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妥。但小时候母亲常常教诲他,人多的地方不去。他记住了这一点。他的脑子里,“文革”遗留下来的东西太多了,都成了经验教训铭刻于心。 
  他不想让白家胜发现他。既然找不到李可凡,只得作罢。他匆匆上车,指示司机到山顶去兜一圈再下山。 
  他让司机把车开到天河城,然后让司机先回去:“到时我自己回去行了,你就先回家吧。忙了大半天!”他对司机和秘书总是很关照的。 
  他刚才往番禺那边打电话,电话没人接。他又打了洪笑的手机,她正从中国大酒店往天河城赶,想在那里的吉之岛买些东西然后回番禺。洪笑听说他要一起去番禺,却说她要等到晚上9点才能回去。下午还有许多事要办,他愿意等就等到9点再打电话联系吧! 
  刘兴桐便有些气恼。从来都是由他来发号施令的,怎么现在反而让洪笑说了算。 
  洪笑不吃他这一套,在电话里说:“9点以后再说吧!”挂机。 
  他又把电话打过去:“我在天河城南门等你,”他看看表,“1小时后吧。”也挂机。 
  司机走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他便走到南门的一个角落。那儿有许多人,围着看促销什么商品,他又走到另外一个地方,眼睛紧紧地看住南门的出口。 
  已过了半小时,洪笑没有出现,他打她的手机,不在服务区。他自我安慰,也许是在吉之岛的未来街市吧,那里信号不太好。 
  1个小时过去,洪笑没有出现。 
  百无聊赖,街上行人如鲫,但他在那角落站久了,还是有些不自在。没事可做,找洪笑电话又无法接通,他便给薇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喂,哪位?”薇的声音温和多了,音色很美,这是刘兴桐的感觉。 
  “是我,听不出来吗?”刘兴桐反正有的是时间,他展开了煲电话粥的架势。 
  “喂,哪位啊?我这忙着呢!”薇还是听不出刘兴桐的声音。 
  “刘兴桐!”刘兴桐有些恼火,今天怎么啦!这么霉气,什么事都不顺,连薇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 
  “哎呀!是刘校长啊!该死,该死!”她说着,压低声音:“我正在办事呢,另找时间再打给您,拜拜!”电话啪地挂掉了。 
  刘兴桐气疯了。 
  他气恨不过,又把电话打过去,电话关机了。他回忆刚才的情景,薇的电话有背景音乐的声音,不会是在开会。那么神秘,那么着急挂电话干嘛?又马上关机!他心中顿生一种妒意。他恨不得此刻找个人报复发泄一下。 
  洪笑没有出现。她不会出现了,已经过去1个半小时了,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奇怪,在城里,怎么会有盲区呢? 
  他又给李可凡电话,电话关机。 
  往家里打电话,哪怕是李可凡接,虽然没有话说,但也能平复心头的抑郁与怒火。 
  电话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听。他彻底地疯狂了。他在电话本上搜索着,想找一个可以喝酒的人,一起去放纵消磨时光,一直到9点,再与洪笑理论。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见到洪笑。在这座城市里,也许只有她能够真正给他一种安慰。 
  李可凡从白云山上下来,她不想再和高塬见面。她对高塬有一种悲观和怜悯的情感。她知道这种怜悯,随着日常生活琐事的侵蚀,很快就会消失的。当你和他有着某种距离时,怜悯会显得很崇高,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恩赐。当你和他已经完全没有距离或者合为一体时,它会和岁月一起变得乏味。高塬是一个多愁善感未经过残酷生活洗炼的男人,他身上透着一种浪漫艺术家的虚幻气质。这种人太容易受伤。李可凡觉得自己不应该迎合他,那样,最终受伤的可能是他。她可以肯定,即便是现在,高塬甚至还没有弄清楚李可凡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他像是一个依恋母亲的孩子。李可凡相信高塬是因为孤独和困窘的生活而在寻找一种母性的庇护。 
  从白云山林中空地到山门也就二三公里,可是她走了很久。她一路胡思乱想,总也理不出头绪,总是处于肯定否定之中。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坏的女人。刚刚认识高塬,又不由自主地亲吻了胡杨。尽管她在心底为自己辩护,那天晚上的吻,只不过是出于对一个倍加欣赏的男人的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而已。 
  是苏叶打开了自己通往内心世界的道路,把自己从冬天的寒冷的宫殿里拯救出来。 
  李可凡认真对自己进行了剖析,而这种剖析更多是属于文学的。而且是英国文学的,充满着一种文学的“因士比里纯”(灵感)。 
  她走到山门时,心情已经变得很好。做一个坏女人很好。她已经非常自觉地把自己划入坏女人的行列。 
  她在山门那儿给苏叶打一个电话。 
  苏叶下午有课,刚刚下课,就接到李可凡的电话。李可凡邀她出来,要她随便找一个她认为不错的去处。苏叶非常惊奇,这个李可凡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她有点儿后悔自己的鲁莽,把李可凡心底的激情给调动起来了,让刘兴桐知道,找自己算账可就麻烦大了。李可凡毕竟是校长夫人,有子女有地位,和自己不一样。但是她很快就把这些顾虑抛到九霄云外。她是一个不去计较后果的女人。都活到30岁了,还有什么后果承担不了,又有什么后果可以承担?待40岁、50岁时再去谈论后果前果吧! 
  她让李可凡到友谊商店那儿等她,她马上就出门去会她。 
  李可凡此刻觉得自己完全地解放了。让刘兴桐见鬼去吧!她决心和刘兴桐作一次最后摊牌。她也不打算去和刘兴桐计较什么个人品德,那是他自己的事,最终会有人去和他理论。反正与他夫妻一场,大家彼此没有感情,不喜欢了,就趁早分开吧!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离开那位作家,嫁给刘兴桐。作家不主张结婚,那就不结婚呗!那一张纸很重要吗?和刘兴桐是有一张纸,可这张纸能保证什么?保证你只好听刘兴桐摆布!保证你度日如年地守在他身边,而他却可以背着你去找其他的女人,把你置于私家侦探的位置,于是,你空耗许多时日和精神去窥视,去寻思去烦恼,这就是那张纸的作用? 
  刘兴桐死死地抱住她的最终原因,并非是回心转意,为了这个家。不是!他的极端自私的用心李可凡看得很清楚。他害怕一些什么!他害怕一旦 
  离婚,李可凡可能会,一定会把手稿的事抖出来。那自然是另外的一场战争,他不希望发生这场战争。也许这场战争将旷日持久,但是,最终的失败者一定是他自己。关于这一点,李可凡和刘兴桐都看得很清楚。在刘兴桐看来,李可凡只是一个软弱女人,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她是善良怕事,但再善良怕事的人,急了也会咬人的。所以,婚姻这张纸非常有用,女儿这根绳索非常有用,家庭这个牢笼非常有用。刘兴桐愿意维持。简直是盼望维持,坚决维持。散伙只会加速灾难早日到来,虽然迟早都要散伙。 
  自从刘兴桐知道李可凡对手稿的事有所怀疑之后,他告诫自己尽量不要激怒李可凡,李可凡也非常聪明地悟到这一点,那么就因势利导吧! 
  幸福是自己去寻找的,无须用许多清规戒律来告诉自己什么是不幸福,包括对错好坏。白云山和风雅颂就很不错。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有一种新鲜的生活在诱惑,有一种精神享受贯穿心底。自己独守空屋自寻烦恼,而刘兴桐却可以随心所欲到处自由,这是什么逻辑? 
  李可凡首先在思想上解放自己,行动虽然还欠一些火候,略需时日,可是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应尽的义务就是放飞女儿,她也到了放飞的年龄。不管怎样,他依然是她的父亲,她依然是她的母亲。至于这对父母是否依然睡在同一张床上,是否依然耳鬓厮磨,已经不很重要。李可凡想到这一点,她的英语知识和异国文化马上有了用场。那些平日里僵死的疏离的东西,忽然都变成活生生的亲近熨帖的东西在烧灼着自己的心灵。 
  她并不恨刘兴桐,相反倒有些可怜他。可怜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终日为着功名利禄而做着那些营生。如果那手稿不是他的,他窃取着别人的成果,披着画皮生存,那就更可怜!奇怪的是,这个刘兴桐做了亏心事,他深夜并不做梦,他从没被噩梦惊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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