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良天

第59章


拓跋元衡的手顿了顿,想了片刻说道:“住她原来的地方吧。”
拓跋玨忙吩咐了小太监去了。
“你母后曾说过,等她不在了让朕和老熟人常说说话,老熟人倒是不少,却不知道和谁说说话,现在倒是回来一个,朕却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奇+_+书*_*网|。”拓跋元衡说道。
“既是老熟人总有些话要说的,虽不比母后,却也……”拓跋玨似乎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却也什么?”拓跋元衡看他。
“却也比一般的人还近便些。”拓跋玨说道。据宫里人说,这位昭仪娘娘当年的宠爱几乎和她母后比肩的。只是他母后走了她也跟着失宠了。
“近便些?”拓跋元衡笑了:“你就是为了这个‘近便’想方设法让她回来的?”
“父皇这三年来总是郁郁寡欢,儿臣愧不能为父皇排忧解烦,问了许多人才想到这一点。”拓跋玨说道。
“这做派倒像是你母后了。”拓跋元衡冷眼看了看他:“自以为是的聪明。”
闻得此言拓跋玨忙俯首称错。几个月后,太华殿。
百官静立,一个浑身缟素的年轻人迈步进殿,神情沉痛,进了偏殿脱了丧服,再出来已是明黄龙袍。原来这是新君登基大典。
两日后,翔鸾殿。
一位清瘦的中年妇人浑身缟素在庭中坐着,虽瘦削但还可见年轻时的美丽容貌。她神态平和,近看,眼睛里却有着绝望。
有人进来了,是新帝带着人来了。她起身施礼。
“太昭仪免礼。”拓跋玨面无表情。
“不知皇上驾临所为何事?”原来这妇人是二十年前的天仙昭仪。
“父皇遗旨,命昭仪云氏殉葬。”拓跋玨说道:“父皇如此不舍太妃,朕自然要来亲自送太妃一程。”
昭仪笑了:“是你要我死吧?为了你的母后还是你的生母?”
“不管为了谁,太妃都要死。否则朕费了那么大心思请您回来不是白费了力气,不过,太妃不要误会,朕不恨你,母后曾告诉朕,后宫的女人有太多的不得已,朕仍旧活着能当上太子能继承皇位朕就不该怨任何人,相反的,朕要感谢你,太昭仪,若不是你的到来,父皇不会让我成为母后的儿子,也不会让我做这个太子。所以,朕不恨你,但是你必须要死,朕必须给生母和母后一个交代,朕的生母因你而死,你又是母后心上的一根刺,所以对不起了太昭仪。”拓跋玨说道。
“是独孤氏害死了你的生母。”昭仪道。
“是父皇要她死,她不得不死。不必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朕母后的身上,太皇太后以前让人这样告诉过朕,现在太昭仪你也如此说,你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少年吗?”拓跋玨笑了笑:“没错,父皇是因为要把朕给母后做儿子才杀了朕的生母,可是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来了,朕恨你是不是也有理由?”
“是你要我死,还好,不是先皇要我死。”昭仪脸上一丝微笑。
“太昭仪何必纠结这个,就算父皇要你死也是为庆王考虑,你不死~~朕可不保证会放过庆王。”拓跋玨说道:“你死了,朕会对外宣称你是主动提出殉葬的,而且朕会将你葬入妃园陵寝,居于冲和法师之后,也算给足了你和庆王的面子。相信庆王也明白父皇和朕的一片苦心。”
“我可以死,但是希望你遵守诺言不要伤害玙儿。他不会与你相争。”昭仪说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害我一分我便还他一分,这是母后的教诲,朕铭记于心,庆王,朕不动他——他没有异心的话。否则朕不保证。”拓跋玨挥挥手,太监端来一杯泛着血红色光芒的酒杯:“请太昭仪上路吧。”
昭仪平静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血从嘴角慢慢溢出~~
“厚葬太昭仪。”拓跋玨说完,转身离去。
好景良天 心弦与夜白 《好景良天》东篱菊隐 ˇ好景良天 心弦与夜白ˇ
岳坪镇
青石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进了镇子,在一处已杂草丛生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马车夫停了车,很是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车帘,里面的两位客人当真是要住这儿?
“心弦,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跳下车,抱了一个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女孩子下了车,付了钱,马车夫飞快调转车离去。
心弦从袖中小心拿出一把钥匙:“夜白,你把门打开,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钥匙还好用不。”
夜白接过钥匙,仍旧牵着她的手:“小心些,长了许多草,别刮到。”
~~~咯噔~~~
“这里也有许多草吧?看来要费力气清理了。”心弦伸手摸索着。
“你小时候住这里?”夜白问道,小心翼翼为她拨开挡路的草,这些草已长了一人多高。
“嗯,小时候,娘,舅舅,桃花姨都住在这儿。”摸索着向草丛中那石桌走去:“我和心月小时候常趴在这儿读书识字,夏天的时候我们全家坐在这儿吃饭。你看,廊下还有花盆吗?那个方的是我的,圆的是心月的,种过蒜苗。”
夜白不做声,听她唠叨,看着她满脸笑容。
心弦还在到处摸索着,小声而甜蜜地絮絮叨叨。
“进去歇歇吧,赶路累得慌。”夜白牵起她的手推开门,一开门满是灰尘的味道,客厅早已布满灰尘,墙角处已被蜘蛛占据。
心弦挣脱夜白的手冲着墙角去了,那里有两只小木马。心弦抱着其中一只也不管弄了满袖子的灰土:“桃花姨买给我们的,我和心月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夜白不自觉笑了。
看看天还没黑,夜白四处找了找,找了扫帚铜盆抹布开始扫除,心弦摸索着过来帮忙,把那桌子擦得一道道泥浆,不过总算在太阳落山之前屋子里总算还能住人了。
夜白和心弦两个人对着火灶忙了大半天总算烧了些热水,弄得两人一头一脸的灰。坐在桌边喝着热水就着干粮心弦小口小口地吃着。夜白看着她,伸手给她擦擦脸:“心弦,委屈你了。”
心弦摇摇头:“十岁以后我就常想着回到这儿来,可是不能离开母后,如今~~如今母后不在了,我就可以放心离开皇宫了。这里,是母后这一辈子最留恋的家,我替她守着。”说着低了头。
“心弦,人都有这一天。”夜白说道,看惯了江湖的打打杀杀,于生死早已看淡了。
“我知道,只是习惯了有母后的日子一时之间很难过。”心弦说道:“小时候住在这里的日子好快乐啊,春暖花开了母后带着我们一家子去野外看花,夏天每天给我和心月泡在水盆里凉快,过年的时候还有新衣服穿,每次我和心月跃跃欲试要去放烟火都会被母后骂,然后牵着我们不让动。一转眼,就没了。”
夜白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说她是个普通得不得了的人,没等他看得见她走了,留给他一幅小小的画像。眼睛复明见着那一幅画像简直惊呆了,那样美丽的人是她吗?于是费了千辛万苦找到了一个容貌相同的女子,却不是她。不过,却也给了他线索,那南朝的王妃是她的双生妹妹,难怪一样。循迹找到她,清净的竹林中她正抚琴,和一个蓝衫男子对面,一个抚琴一个画画看来很是谐美,但却碍他的眼,他掳走她成亲。原来她走是因为看不见了怕连累他。
“母后走了,心月嫁了,只有我回来了。”心弦说道。
“还有夜白。”夜白握住她的手。
“嗯,还有夜白。”心弦笑了:“夜白,心月——你别怪她,说起来,是因为她觉得你伤害了我,怪我在宫里的时候没跟她说明白。不过,万幸,这一刀并不致命。也万幸不是母后先找到你。否则——”
“否则夜白现在就是死人了?”夜白笑着问道。
那位皇后,他听说过了,北朝的一个传奇。
心弦点点头:“嗯。我求过母后,可是她生气了,很生气。从小到大,母后一直将我们保护得很好,她见不得我们受到一点点伤害。”捧着水杯心弦缓缓说道:“说起来,我们姐妹三个月儿的脾气是最像母后的,她爱美、任性,可是她却比我有决断,夜白,你见过月儿了,她好吗?”
“还好,看来还不错。”夜白说道。
“月儿所做的这些本来是我的责任,我是姐姐,保护妹妹的责任应该由我来负,现在却让月儿担着了,我不是一个好姐姐。”心弦说道,眼睛不知看向了何处:“嫁到南朝的本来应该是我。”
“和亲?”夜白问道。
心弦摇头:“七王爷是皇后的儿子,是南朝皇帝的嫡长子,若无差错将来便可继承大统,月儿会成为皇后,那时候我和朵朵除了是北朝的公主还是南朝皇后的姐妹,看在她的份上若有人对我们不利也至于太放肆。”
夜白皱眉,似乎听不太懂:“你们忌惮的是谁?”
心弦捧着水杯慢慢说道:“我们的哥哥,现在的太子,将来的皇帝。”
夜白眉头更皱。
“玨哥哥的生母被父皇杀了,这样玨哥哥才成了我母后的儿子。”心弦说道:“虽然玨哥哥说不恨母后了,可是月儿总是不放心,她说,若父皇不在了任何情况都会出现,我们要保护好自己,而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
夜白握住她的手:“还有更好的,杀了他。”
“就是因为不能杀了他才这样,这么多年母后都不忍心的事我们若去做母后会伤心的。”心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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