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啼笑皆非

番一


    一名五六岁大小的可爱小姑娘,扎了漂亮的小辫子,穿着水红色的长裙,托了腮拧了眉,坐在人工湖边,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
    圆圆的脸庞,圆润的下巴,白嫩的脸庞,水灵的杏眼里仿佛藏了一汪清澈的湖水挺直小巧的鼻梁,如水蜜桃般红润粉嫩的唇……呃,若是,她清秀的眉毛没有像毛毛虫般扭曲着的话,她将会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可爱的小女孩!
    一名绾了髻、作妇人打扮的美丽少妇轻移莲步行了过来:“小豆子,怎么坐在这里啊?夫子与翌恒正到处找你呢!”
    被称作小豆子的小女孩闻声抬头,只乖巧的唤了声“秀姨”,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平静的湖面上!
    妇人弯下腰来,温柔的笑笑,摸着她的小脑袋问:“怎么了?谁惹我家小豆子生气了?告诉秀姨,秀姨帮你修理他!”
    说起修理这两个字眼的时候,妇人显然经常说所以很溜的样子!
    小豆子重重叹口气,抬起清澈的大眼:“我爹爹和妈咪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原来是想他们了啊!”妇人轻轻笑了:“他们昨天夜里走的!”
    真是懂事的孩子,都知道想念爹爹妈咪了,美丽妇人一脸安慰的模样!
    被称做小豆子的小女孩却突然满面愤怒:“我就说,我就说嘛!这对狡猾的狐狸夫妇,昨天突然对我那么好,还允许我玩那么晚,结果却趁我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开溜,太过分太狡猾了嘛!”
    “绿秀——”一名二十三四岁的漂亮男子手忙脚乱的抱着一个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婴儿疾步走了过来:“快来看看,皓儿哭得很厉害,是饿了么?”
    面前的美丽妇人,正是昔日跟随在颜妙歌身边的丫鬟绿秀!而唤她的,正是她的夫婿——小三!
    而那名可爱的正愤怒着的小女孩,则是颜妙歌六岁的爱女——阮豆豆!
    “好了!”阮豆豆从光滑的石头上跳了下来,粗鲁的拍了拍屁股,沮丧道:“秀姨快去哄皓儿吧!我先回房了!”
    绿秀伸手接了小三手上的幼子,轻轻拍哄着,眼睛却望着落寞而去的小身影,轻轻叹息道:“小豆子看起来很伤心!”
    小三伸手搂过绿秀和她手中的娇儿:“她早习惯了,只是他们这回不告而别,让她觉得不习惯罢了。过几天就没事了,何况,还有小恒恒陪着她呢!”
    正说着,满脸焦急的阮翌恒寻了过来。
    今年九岁的他,早已经出落成了个小大人模样!清秀俊逸的面容,突然抽高的身体,从来都不苟言笑的他,只有在遇到有关小豆子的事情时,才会露出焦急愤怒等等情绪!
    “小三,有没有见到小豆子?”阮翌恒急急的询问!
    “她刚回房了……”小三话还没说完,便见阮翌恒疾步朝阮豆豆的房间跑了过去。
    绿秀含笑摇头:“这两兄妹的感情还真好!”
    小三接口道:“是啊!小恒恒还真是心急,我正想提醒他说小豆子心情不好呢!”
    “咱们就别担心了,小恒恒他能搞定的!”这世上,能治得住小豆子的,怕也只有阮翌恒一个人了!
    唉,小姐与姑爷也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就老要求她独立啦、自主之类的,住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有时候还是摸不透小姐的想法!
    比如说,小姐不准家里的下人家丁们自称奴才或奴婢,更是早将自己与小三当成家人般对待!多年来完全做到了没有主仆之分!
    而他们夫妻俩自三年前便开始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据说是热爱上了一种叫作探险的运动!偌大的家业与营运全交给了她与小三!
    虽然,他们二人是做得很得心应手啦!可是……
    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嘛!
    这回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回得来?叹了口气,她与熟知她心事的小三无奈的对视一眼,慢慢往住处走去!
    “小豆子,开门!”阮翌恒站在门扉禁闭的房门前,稚嫩的嗓音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半晌,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阮豆豆,别给我闹了,快开门!”阮翌恒沉了脸,嗓音也跟着低沉下来!
    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我数三声你若还没出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给了最后的警告,他开始数数:“三、二、二点二、二点二二、二点二五、二点二五五——”
    “阮翌恒。”房门霍地被打开了,阮豆豆火大的瞪圆了杏眼:“有完没完?你还有完没完了?每次都是这一招,你就不能换点别的花样么?”
    别的花样她能出来么?何况,已经有了这么好的一招,他就懒得再开动脑筋去想别的招数了!
    除非,她从此后不怕这招了!
    阮翌恒面对盛怒的她,轻轻勾了勾唇角:“若非这样,你能出来?”
    “无聊!”阮豆豆气结,见阮翌恒的笑脸,更是觉得怒从中来:“无聊无聊无聊啦!”
    “砰”的一声,房门又被狠狠的甩上了!
    阮翌恒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小孩子!还是个被人宠坏了的小孩子!
    “阮豆豆,四叔来了!”阮翌恒站在门外,只淡淡道:“这回,他带了不少好玩的玩意儿来,你也不想看看吗?”
    门迫不及待的被打开,露出那张同样迫不及待的稚嫩面孔来:“四叔来了?你说真的?没骗我吧?”
    阮翌恒无奈的叹气摇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阮豆豆这才喜笑颜开,提了裙摆便飞快往外跑!
    阮翌恒大步跟在她身后,拧了浓黑英气的眉毛,沉声道:“你跑慢点是会怎样?”
    难道自己还会跟她抢那些小孩儿玩意儿吗?
    阮豆豆却突然煞住了脚,一脸疑惑兼怀疑的表情,大眼瞪着阮翌恒:“不对!现在又不是什么重要节日,而且爹爹和妈咪又都不在,四叔他怎么会来?”
    阮翌恒轻轻拍了下她仰起的小脑袋,不满的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这样的谎言,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从不隐瞒自己惟利是图的本性!
    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当然就没有说谎话来欺骗的必要了!
    阮豆豆偏头想了想,发现的确是如此。这才继续往前厅跑去!
    远远的,就瞧见一抹挺拔的银色身影背了手,正仔细观摩着墙上挂着的各种字画,间或还满意的点点头!
    “四叔——”娇小的身子和着稚嫩清甜的嗓音远远传来!
    身着银色短装显得干练简洁的男子含笑转头,伸手搂了用力冲进他怀里的粉红小身子,宠溺而温和的笑了:“小豆子,想四叔吗?”
    阮豆豆用力的点头:“恩,豆子好想四叔哦!”
    说完,倾身吻上阮景天的俊脸:“四叔想豆子么?”
    她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期待的望着他!
    “当然啦!”阮景天垂下眼睫,怀里这个丫头,长得越发像她的母亲了!一样的古灵精怪,一样的招人喜爱!
    “不是因为想念我爹爹妈咪才来的?”她偏了脑袋,“天真”的询问!
    她想问的其实是“不是因为想念我妈咪才来的?”,但,想了想,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四叔喜欢妈咪,这其实是个公开的秘密!
    所以每次四叔来,爹爹的脸都会拉得好长!
    其实,不光是四叔,五叔的待遇也是一样的,谁叫他至今仍不肯好好的娶妻生子呢?他们每次来,小恒恒都会冷笑着说,瞧,点火的又来了!
    当然,煽风的就是她那不正经且永远嘻嘻哈哈的妈咪!
    但,每次他们来,她都会很高兴,因为,他们总会找来很多新奇的玩意儿给她玩!
    其实要她说,他们带来的东西,还没有小恒恒有时候心血来潮弄给她的东西好玩,比如用白白鹅毛做的羽毛球,比如用特殊方法捏出的各种各样的泥人,比如画各种据说是漫画的人物给她解闷……
    但,小恒恒心血来潮的时候太少了,所以,她才会将希望寄托在总来他们家的叔叔们!
    阮景天呼吸一窒,却缓缓笑了:“四叔就不能因为想念豆子而来么?”
    他的语气微微有些感伤,咋一听,却似调侃!
    “那——”阮豆豆伸出光洁的小手,摊在阮景天面前:“豆子的礼物呢?”
    阮景天似早有预料,冲旁边清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将怀里蠢蠢欲动的小身体放回地上!
    小太监将随身包袱放在桌上,恭敬的取出里面的东西来!
    阮豆豆踮了脚尖,眼巴巴的望着!
    而一同望着的,还有甫进门的阮翌恒。
    “绣球——”阮豆豆不置信的看着捧在小太监手里的东西!
    阮景天不做声,只微笑。
    阮翌恒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瞬间归于平静:“这是绣球花!”
    那一盆粉红色,球形,密花。伞形花序如雪球累累,簇拥在椭圆形的绿叶中,煞是好看!
    “好漂亮哦!”阮豆豆着迷的看着手里的花:“四叔,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长得像绣球的花呢?”
    阮景天弯下腰,溺爱的摸摸她的球:“这是北国今年进贡的,四叔觉得你肯定会喜欢,才带来给你的!”
    阮翌恒却沉思了,这种绣球花,性喜温暖,湿润和半阴的环境。怕旱又怕涝,并不耐寒。
    而北国,却正是个极寒冷的如同千年后的中国东北那边的环境,怎么能培育出这种绣球花?
    “喜欢喜欢!”阮豆豆忙不迭的点头:“四叔,我真的很喜欢!”
    绿秀端了茶水进来,放在桌上后便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阮景天端了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抬眼望了眼绿秀:“你家小姐出门有多少时日了?”
    “回——四爷的话,小姐与姑爷昨日深夜才出门!”绿秀低垂了眉眼!
    阮景天听了只淡淡的点了点头,继续把玩着手上的茶盖,却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听说你前段日子生了名孩子,身子还吃得消么?”
    绿秀受宠若惊,飞快抬起眼来,眼里的惊慌一闪而逝,很快便平静下来:“回四爷的话,奴婢的身子骨很好,多谢四爷的关心!”
    阮景天赞赏的点点头,纵然开始的时候,她的表现有那么点慌乱,可很快冷静下来的这份气势,却让他赞叹不已。
    她果然没看走眼,这个女子,担得起她交给她的任务!
    也是,跟在她身边的人,哪个没被她感染、没被她改变过?
    阮景天轻轻笑了笑,爱怜的摸了摸阮豆豆的脑袋:“豆子想不
    想去京城玩?”
    京城?阮豆豆飞快的眨了下眼睛,低垂了眉眼快速计较了一番!
    “恩,豆子想去呢!”她仰头,大眼熠熠生辉,甜甜的说!
    阮翌恒只觉得一股怒气直从脚底板往上冲:“不准!”
    “为什么?”阮景天与阮豆豆同时不解地问!
    阮翌恒深吸一口气,压下突然涌上胸口的怒气,淡淡道:“四叔,他们走之前,将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我来打理,豆子不能跟你去京城的原因是,她的功课还落下很多,若此番再落下,怕很难跟颜颜交代!”
    说到那个名字时,他明显的有些咬牙!
    但是,他也知道,她是最好的一张牌!
    直到现在,他阮家还没人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可是京城里也有很好的夫子啊!”阮豆豆仰了脑袋,天真的看着阮翌恒:“四叔一定会为豆子请最好的夫子,对不对?”
    阮翌恒看着她故作天真的脸庞,促狭和捉弄从她眼里一扫而过,他就知道,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恶魔又在给他出难题了!
    或者,她又在借机要求他为她做什么事情了!
    唉!他不免叹口气!什么好的没遗传到,她妈咪的那些坏习惯倒通通遗传了过来!
    “对啊!”阮景天看着面前已经长到他肩膀高的优秀侄儿,含笑道:“京城里也有很好的夫子,恒儿你尽可以放心!”
    这个侄儿,小小年纪,便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早已熟读四书五经,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却,低调而谨慎,并不因自己的天赋过人而沾沾自喜。
    比起同龄的小孩,他早早便透露了成熟稳重的气势来!
    甚至,他有一种——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个小孩的错觉!
    他想,他若再大点,一定会比他的父亲甚至比他——更出色!
    阮翌恒想了想,淡淡道:“那好吧!四叔若想带豆子走,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颜颜回来若是问起,只怕……”
    阮景天一凛,只怕,她会跑来掀了他的皇宫吧?
    当初她与他约法三章,他可以来探望他们,但,永远不能干涉他们的生活;而他们,永远不会涉足朝堂,甚至,不涉足京城一步!
    她那么做的用意他很明白,她是再不愿,与皇室人员有任何牵扯!
    偏那份牵扯,却又剪不断理还乱!
    他不禁苦笑:“豆子,看来四叔不能带你去京城呢!”
    阮豆豆噘了嘴角,恨恨瞪了阮翌恒一眼,这个当哥哥的,为什么总要与她作对?气死她了!
    “没关系啦!四叔!”阮豆豆软软的说,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你不在我们家住段时间再走吗?”
    阮景天弯腰抱起阮豆豆,额头抵了她的额头:“京城里的事儿太多了,四叔不得不连夜往回赶,下次有空再来看你好不好?”
    对于这个天真活泼,聪明伶俐的侄女,他是打从心底里疼爱!
    阮豆豆伸手搂了阮景天的颈项:“那好吧!四叔一定要常来看豆子哦!”
    阮翌恒用鄙视的眼神看着阮豆豆,装乖装可爱装懂事,谁比得过她?
    “四叔,我送你们出去吧!”阮翌恒淡淡道:“颜颜回来我会告诉他你来过的事情!”
    “四叔,我也要送你!”阮豆豆也连忙表态道!
    阮景天放下怀里的人儿,笑容温暖:“不用送了,恒儿,豆子,再见!”
    阮豆豆抱了绣球花,依依不舍的看着大步离去的银白色身影,渐渐走远!
    “唉——”她无精打采的叹口气,意兴阑珊的往后院走去!
    阮翌恒看着她显得落寞的身影,嘴角微微上弯了起来!
    阮豆豆边走边叹气,边走边看着地上自己可怜的小影子!
    见依然只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她更加夸张的叹着气!
    一边的眉毛甚至高高的挑了起来,小恒恒怎么还没跟上来啊?他不会已经识穿了自己的伎俩了吧?
    事实上,阮翌恒的确早就识穿了她的伎俩,所以只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慢、听着她的叹息声越来越大!
    忍不住笑了笑,他提步跟了上去:“又怎么了?”
    阮豆豆心里得意的做了个鬼脸,面上却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恒——不,哥哥,我可不可以跟你要求一件事情?”
    阮翌恒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只有在她对他有所求的时候,她才会软软的唤他一声哥哥!
    “你想做什么?”他了然的问!
    “呃——”阮豆豆歪了脑袋,天真的道:“我可不可以带上绣球出去走走?”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不忘举了举手上捧着的绣球花!
    阮翌恒失笑,她预备带绣球花出去溜达?
    “你知道,不是我不让你出去!”阮翌恒试着与满脸期翼的阮豆豆讲道理:“你上前天的、前天的、昨天的以及今天的功课通通都还没做,所以……”
    “好嘛!”阮豆豆拉长语调开始撒娇:“哥哥,你就让我出去玩一下嘛!就一下下啦!”
    她大大的眼里满是企求的望着阮翌恒,语气更是腻死了脚下寻食的蚂蚁!
    纵使他再怎样的坚持原则,再怎样的不为所动,可是,面对这双同她母亲如出一辙的眼睛,他仍是不自觉的开始了动摇。
    轻叹一口气,他淡淡道:“半个时辰必须回来,如果办不到……”
    “知道知道啦!”阮豆豆忙接口道:“如果半个时辰之内回不来,那么,以后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我知道啦!”
    那语气那神态,分明是在嫌弃他罗嗦,方才的哀求面容早在他同意的时候便像变脸般,收了起来!
    阮翌恒无奈的看着朝大门口飞奔而去的粉色身影,那翩翩身姿,犹如百花丛中嬉戏游玩的美丽小蝴蝶。
    纵使还这般小,却已经让人移不开眼了!
    就像她母亲般,耀眼而骄傲!
    阮豆豆抱着绣球花,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城西走去,小嘴里断断续续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越往西走,人烟越是稀少,周边的住宅看起来也越破烂。
    城西郊,是有名的贫民窟!一路上,都是衣衫蒌烂、佝偻着身躯逢头垢面行乞的老人和小孩!
    但,看见阮豆豆,他们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来!
    而阮豆豆也丝毫没有害怕的迹象,甚至,她唇畔的笑容都更灿烂更真心起来!
    自从知道城西郊住着这样一群可怜的人后,她缠着爹爹妈咪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解决这些人的民生问题。于是,很多有力的壮汉们都能够到她家的码头搬运货物挣钱了!
    虽然钱并不多,但,对于这群没有土地,主要靠行乞的人们来说,足够养家糊口了!他们都是老实而善良的人呢!
    “牛伯伯,我来了哦!”冲迎面走来的壮汉甜甜的打着招呼!
    壮汉露出洁白的牙齿,有些拘谨的笑着:“小小姐,您又来了!”
    “对啊!”阮豆豆大力的点头,如星辰般眼眸的熠熠生辉:“牛伯母今天身体好吗?我来看看她!”
    高举了手上的花盆:“还有这个,我带来给她看!”
    壮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恭敬的道:“那小小姐,您先进去吧!我要到码头卸货去了!”
    “好!”她似乎根本就看不到壮汉对她的恭敬和客气,依然甜甜笑道:“那牛伯伯你先走,回头见哦!”
    藏身于不远处树干下的身影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果然又到这里来了!想了想,他折身往回走!
    “牛伯母,我来了哦!”掀开破烂的门帘,狭小的屋子里光线昏暗。阮豆豆努力瞪大眼睛,才模糊分辨出床的方向!
    床上躺着一名病恹恹的中年妇女,她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一看就是长年卧病在床的病人!
    看见正朝自己走来的美丽小女孩,妇人露出慈祥的笑容来:“小小姐,你来了!”
    “牛伯母!”阮豆豆不满的噘了嘴巴,娇嗔道:“人家说了好多次了,你不要叫我小姐啦!叫我豆豆或者豆子都可以啦!”
    “今天怎么一个人来?”妇人摸摸她的脑袋,眼睛却往布帘的方向望去!
    阮豆豆更加不满了:“什么呀?我就知道,伯母是比较喜欢阮翌恒来吧?”
    可怜巴巴的低了头,她假装委屈道:“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只好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妇人哭笑不得,连忙出声唤她:“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伯母啊,一心只盼着你来,好给我解解闷呢!”
    阮豆豆这才得意的扬了笑脸:“这还差不多!伯母快看,这个绣球花漂亮吗?”
    她连忙献宝似的将怀里的花盆放到妇人眼前,一边喋喋不休的介绍道:“这个哦,是我四叔特地从京城给我带来的呢!你看她,长得是不是很像绣球?”
    妇人眼睛一亮,着迷的摸着椭圆的墨绿叶子:“真的很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花儿呢!”
    妇人爱不释手的模样让阮豆豆更加欢喜!
    “伯母,怎么没看到大山哥哥?”她四下打量,见屋里并没有她特地赶来想要见的人,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妇人了然,眼睛笑成月牙形状,伸出细细的食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不是说来看我的?却怎么问起我家那小子了?”
    “哎哟!”阮豆豆摇着她的胳膊,神情丝毫没有被人猜中心事的羞郝:“人家本来是来看你的,那顺便看看他不可以吗?”
    大山是牛家夫妇的独子,今年八岁。一次机缘巧合下,将在城西迷路的她送回了家,友谊就这样结了下来!
    许是从来没接触过穷人家的孩子,她对勤劳朴实且善良的大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总是寻了各种各样的机会与借口跑来找他玩!
    “大山啊,跟着他的叔父上五台山了!”妇人慈爱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来:“他叔父回来探亲,一眼便看出我家大山天赋异禀,骨骼奇特,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前两天就把他给带走了!”
    阮豆豆气闷的跺了跺脚:“什么嘛!居然都不通知我一声!”
    牛大山,我跟你没完!
    高高兴兴而来,垂头丧气而走!
    阮豆豆无精打采的抱了绣球花往回走,边走还边不住的叹气!
    “哟,谁惹咱们有钱千金不高兴了?”一声稚气的嗓音流气的响了起来!
    阮豆豆闻声抬头,立刻嫌恶的皱了秀气的眉毛:“蟑螂,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警告你少惹我!”
    她缓慢的语调依然带着软软甜甜的童音,不耐烦的表情丝毫让人讨厌不起来!
    被唤作蟑螂的小男孩看起来比阮豆豆大不了多少,衣衫破烂且肮脏,但脸蛋却出奇的清秀!
    跟在他旁边的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几个小男孩在听见阮豆豆毫不客气唤他们头儿蟑螂时,都吃吃的笑了起来。
    蟑螂的脸立刻被涨得通红,恨恨瞪了眼自己的跟班,他转头咬牙切齿的捏了小拳头,不大不小的眼睛怒瞪着阮豆豆:“我最讨厌别人叫我蟑螂了!”
    阮豆豆却天真的笑了起来:“可是你就像蟑螂一样让人觉得讨厌啊!”
    “不要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揍你!”他怒气冲冲的冲到阮豆豆面前,威胁着扬了小拳头。
    阮豆豆看着他,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上前一步,她逼视着蟑螂的眼睛,鼻尖几乎抵上他的鼻尖:“那你试试看!”
    蟑螂却在阮豆豆靠近时,窘迫的后退了一大步!
    想他蟑螂,呃不,想他张耀祖,在城西这一片,从小混到大,哪人不知,谁人不识?虽然,那些知识他的人都是跟他一样大的小孩子,但——好歹也是名人一个嘛!
    可是,混到如今,也没哪个敢像眼前这个小女孩一样,不但每次都要顶撞他,更可恶的是,每次被她顶撞被她气得半死后,却依然会期待下一次再遇见她!
    他是不是有病啊?
    恼火的抓了抓本就很鸡窝的头发,他恨恨的瞪着眼前面容嚣张且微眯了眼斜睨着他的阮豆豆。
    她怎么会那么奇怪?小小年纪,却似乎什么都不怕般!
    像她这么大小的女孩子,只要扬扬拳头,全都会吓得哇哇大哭,偏她就从没怕过他!甚至,落荒而逃的也总是他,太逊了吧!
    他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了,但,不管了,他一定要让她在自己面前示一次弱,不然,他城西小霸王的脸要往哪里搁?不然,他怎么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话说,他现在跟顶天立地或者男子汉还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阮豆豆!”他大声吼道,企图在气势上压过她!
    装模做样!阮豆豆不屑的看他一眼,腾了右手懒洋洋的掏了掏耳朵:“蟑螂,我还没老,呃——我甚至还没长大,所以耳朵好使的很,你没必要吼这么大声!”
    这副模样,却更加刺激了张耀祖小同学那小小的自尊心!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手,他一把抓了阮豆豆的小辫子,恼羞成怒:“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张耀祖的厉害!”
    头发牵扯着头皮,饶是阮豆豆也疼得大眼蓄满了晶莹的泪珠。
    却硬是咬了牙,并不喊痛!
    只冷笑着看着等她求饶的张耀祖:“你的厉害,就是用在欺负弱小上面的吗?今天我的确见识到了!哼,也不怎么样嘛!”
    这时候,她如果说些服软的话,张耀祖也许就会放开她了,可偏偏,从小便人见人爱的她被周边的人疼宠着长大,不管有理没理,总是别人让着她,所以,她何时对人说过服软求饶的话?
    张耀祖手上用力一拽,想将她拉过来,却不料阮豆豆一个踉跄,被脚下的小石块绊了一下,眼见就要跌倒,他心一慌,连忙松手想要拉她!
    却已经来不及了!
    阮豆豆的小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直直扑倒在地上。
    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被她紧紧护在怀里的绣球花,以优美的姿势,跌破在她面前!
    右手掌心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眨眨被泪水氤氲的大眼,紧紧捏了手心!
    而张耀祖以及他的小跟班们,早已吓傻了!
    片刻,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才把张耀祖的魂吓了回来!以为是阮豆豆,却见她依然趴在地上,紧紧咬着牙!
    慌张的四处望望,发现是他们里面年纪最小的小男孩在哭!
    “你哭什么哭?”他恶狠狠的问,但慌乱颤抖的语调仍是泄露了他的心慌!
    “哇,大哥,她流血了啦!”那小男孩边哭边说:“他们家那么有钱,我们一定会被夜叉抓走的啦!我不要被抓,我要回去,我要找爹娘……”
    说完,甩了两条小胖腿就跑!
    其他小男孩一见,也立刻如见了老鹰的兔子般,撒腿四处逃散!
    整个地盘,就只剩下神情慌乱和沮丧的张耀祖以及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的阮豆豆!
    她皱眉忍了痛,努力的抱起被摔在地上、刚才还鲜艳漂亮的绣球花。
    这是四叔不远千里特地赶来送给她的礼物,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等爹爹和妈咪回来时献献宝,现在就这么没了!
    爹爹和妈咪一定会喜欢!还有小恒恒,牛伯母和牛大山!
    呜!没有了,没有了!都怪该死的死蟑螂臭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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