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后,阮翌恒牵了马,走在最前头:“你们最好跟着我的步子走,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会走散!”
阮豆豆想了想:“小恒恒,不然我们将马匹先留在这里,等找到东西后再来牵,这样应该会比较好一点……”
阮翌恒淡淡打断她的话:“如果我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出来,马儿也会受到惊吓的——”
阮豆豆这才惊觉这个阵法的可怕,连忙收了大意之心,跟上阮翌恒,还不忘招呼身后的张耀祖:“喂,你可跟上了,别走错了哦!”
阮翌恒以奇怪的步调,前后左右的移行着,嘴里边还念念有词:“右上,三步,后退半步;前行五步,左上两步……”
太阳公公的脸终于露了出来,雾气似乎也没先前那么浓了。
阮翌恒这才停下脚步,抹了把额上的汗珠,松了口气!
阮豆豆跟着停下来,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咦,小恒恒,我们是不是走出来了?呼,刚才……”
“别动——”阮翌恒低吼出声的时候,阮豆豆的人影随着她的话语瞬间消失不见!
“怎么了怎么了?”押后的张耀祖忙不迭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豆子人呢?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阮翌恒的眉间也出现了焦急之色,但他却力持镇定:“我现在去找她,你呆在这里不要乱动,懂了吗?”
张耀祖在他严厉的喝问下连连点着头,保证道:“我不动,我绝对不会动的!”
前一秒还看见太阳公公对她笑后一秒就又陷入了黑暗阴沉的氛围中,阮豆豆慌了神,因为偌大的荒郊野岭里,再见不到阮翌恒和张耀祖的身影。
她颤抖着声音大声唤道:“小恒恒,小恒恒……你们,你们在哪儿呢?张耀祖,有没有人听见啊?”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在原地抓头骚耳,自己这样突然消失不见,定会吓破小恒恒和张耀祖的胆的……
等等,冷静冷静——
她刚刚是哪只脚踏出来的?若是再踏回去,是不是就又能回到他们身边了?
恩恩!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害怕,闭着眼睛想怎么踏那一步?
好象是左脚?不对,右脚吧?好象也不是,那到底是哪只脚?
不管了不管了,就当是右脚吧!她心一横,便做了决定,横竖都要踏只脚
出来,她不可能根深蒂固的在这里站一辈子吧?
她那凡事依靠自己的坚毅与她的母亲有的一拼,她甚至压根没想过,小恒恒会来找她,只要呆在原地不动,他就能找到她。
可是,她动了。
那一脚踏出去之后她彻底的后悔了……
阮翌恒跟着阮豆豆方才的步子踏了出去,因为他始终走在前头,对于身后阮豆豆的动静并不是很清楚,所以在张耀祖的指示说明下,他毫不犹豫地踏了出去!
雾茫茫的一片,阴风阵阵而来,却并没有阮豆豆的影子!
阮翌恒的心跳加快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紧张:“豆子,豆子你在哪里?天,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不能慌不能慌……”他站在那里,强劲的风忽地袭来,撑开了他身上华丽的衣袍!他站在那里,喝令自己务必要冷静下来!
他早该知道,以阮豆豆的性格,她绝不会乖乖站在原地等他来找她。
所以,他不能按照奇门迷魂阵的阵法来移动,因为那样恐怕永远都找不到她!
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很着急吧?
她害怕着急的时候会怎么做呢?
阮翌恒站在阮豆豆的角度开始思考了起来。
对了,她应该有想过,只要把踏出来的那只脚再收回去,一定就能回去了吧?
“不错,她一定会这样想……”阮翌恒阴霾焦急的漂亮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光亮,但随即,晶亮地又黯淡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她会踏哪只脚?他能猜到她大概的举动但却猜不到她具体的行动——她到底把哪只脚踏出去了?
刚安下来的心又乱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等等——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旋即伸出两只修长漂亮的手来,喃喃道:“如果决定不了,你会不会再做一次无聊的拇指运动呢?”
“左脚?右脚?左脚,她应该会说不对;右脚,她应该会说不像……左脚——”他忽然了悟,然后毫不犹豫地跨出了右脚!
身体在腾空、在下落——
阮翌恒在黑暗中感官愈发灵敏,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莫非,他们掉下了山崖?
不对——只一瞬他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耳边虽有风,却并不强劲,曾玩过蹦极的他一下子便分辨出了差别!
他胡乱伸了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只能摸到粗砺的泥巴墙。
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由得苦笑连连,如果,在这里能找到豆子倒也算是好事一件,可如果,他预测错误,是不是就得将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个洞里了?
“啪嗒——”一声,他以俯趴的姿势着了地,没有内力护体的他只觉得四肢百骇都分解开来,强烈的痛楚顿时蔓延至大脑。
饶是忍耐力超强的他,也受不了的呻吟出声。
不过还好,只是个坑,坑里若再埋上些尖锐的利器,那他的小命就真的要宣布gameover了!
“是谁?”黑暗中还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还来不及检视自己受伤程度的他便听见了一把极熟悉极尖锐极颤抖的声音,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不见她,他只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除了我,还有谁?”
除了他,还有谁能猜到她的举动?能恰好那么倒霉的同时掉到这么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头来?
“小恒恒?!”那把声音惊讶后,接下来便换成了喜极而泣的惊喜,连滚带爬得朝他摸了过去!
黑糊糊的大坑里立刻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来:“阮豆豆,那是我的手,你踩到了啦……喂,别折腾我了……住手——”
一通乱七八糟的吼叫后,安静的坑里忽然只能听见彼此“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喂,别笑了!”好不容易止了笑的阮翌恒依然以俯趴的姿势,左手摸索到阮豆豆有些冰冷的小手,彻底放下心来,于是,警报解除过后,痛楚便更加清晰的袭击而来!
“现在检验你的时候到了,小神医,为了证明这些年来你真的有努力过,请将我不知是脱臼还是折断了的右手接回去,好吧?”额头上沁出冷汗,但他仍然用轻松的语调说道!
阮豆豆这才想起来,小恒恒毫无内力,这样摔下来,不知道得多疼!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的痛她却突然感同身受起来!
“对了,你摸摸我的袖袋,我记得应该有火折子——”每说一句话,他都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阮豆豆连忙俯下头来,摸索着他的袖袋!
“这边好象没有诶!”阮豆豆有些吃力的趴低身子,想找得更仔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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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咳一声,他试着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怎么?豆子你难道不发挥一下救死扶伤的精神,看看我这快要废掉的胳膊?”
阮豆豆这才如梦初醒,抛开羞涩抛开难堪抛开所有的不自在,再次弯腰去袖袋里找火折子,这次,她离得老远,手脚都有些僵硬起来,根本不敢触碰到阮翌恒的身子!
阮翌恒感觉到她大概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别太介意,那个,如果觉得不自在,当作意外就好——”
阮豆豆嘟了嘴唇,意外?这个怎么能当成意外啊?
现在她满脑袋瓜子里都是那个又甜又软的亲吻……唉呀呀,阮豆豆你快给我打住,不准想了不准想了……
手指头碰到火折子时,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却有些苦恼的瞪着手上的物什,摸了摸滚烫的小脸,若打亮了,自己这副猴子屁股似的模样不全落在阮翌恒的眼里了吗?
算了算了,检查他的伤势要紧呢!
心一横,她迅速点着了火折子,举高了手臂,将原本黑暗得犹如怪兽大口的大坑照亮,虽然火光微弱,但仍足够他们俩仔细打量身处的空间。
阮豆豆自然是没空打量周边环境的,她的目光在火折子亮了后便集中在了阮翌恒身上:“能动吗?”
依旧趴在地上的阮翌恒试着动了动,发现除了右手没有知觉,其他部位的零件好象都没摔坏:“好象可以动——”
“那就好!”阮豆豆说完,用力将他扶了起来,靠坐在坑壁旁,然后在自己兜里掏了掏,摸出一粒黑色药丸来:“把这个吃下!”
阮翌恒随手接过,并不询问,便直接扔进了嘴里。
阮豆豆却小小的怔愣了一下,喃喃问道:“你都不好奇这是什么药吗?”
哪有人吃药吃得这么——这么干脆这么毫不犹豫的?
“你给我吃的,还能是毒药不成?”他的背靠在粗糙粗砺的坑旁,有些难受的动了动身子,面色却一点都没变,还戏着谑和她说话!
“你就不怕我真的拿毒药喂你哦?”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这才拉起他的右手来:“还好只是脱臼,并没有折断——”
说话的同时,她熟练的一手握了他的前臂,一手握了他的肩头,一拉一送!
“咯嘣”一声脆响——
“好了!”她轻松的拍拍他的手臂,随即检查着他的其他部位来。
半晌后,她才吁了口气,挨着他坐了下来:“所幸的是,除了右手其他地方都完好,你的运气可真是好呢!”
这么高摔下来居然都没事,是老天太眷顾他了还是怎样啊?
“我的运气向来不错!”阮翌恒随便接口道,从阮豆豆手里接过火折子:“扶我起来,好吗?”
这个大坑,大概能容百来个人,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照他下落的时间和速度来计算,这个坑,少说也有四、五十米。坑内很干净,连落叶枯草什么的都没有。
却让人忍不住生疑,这样一个荒山野岭上的坑洞,却如此干净整洁,让人不得不心生疑惑!
洞内空气清新,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风的流动。阮翌恒围着坑仔细的观察着每一处,遇到可疑的地方时,便停下来,敲上两下!
阮豆豆跟他他旁边,瞥瞥嘴道:“小恒恒,你这样敲能敲出个什么东西来啊?”
她就不信,这样就能敲出个出路来。还不如,似着走上面比较靠谱,想着,她便抬了头看向黑漆漆的洞口,呼,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啦!
“你啊,就是太急噪了!”阮翌恒抬眼看了眼满脸不耐烦的他,轻斥道:“多给点耐心行不行呢?”
“好。”阮豆豆瞪着他:“我今天就耐心给你看看,看你能敲出个什么东西来?”
看起来两人好象并没有受到那个亲吻的影响,相处模式跟以前一样。可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悄悄的发生改变了!
有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他们谁也无法真正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请问你这么细心这么耐心的找一圈后,有什么发现了吗?”看着重新又坐下来的阮翌恒,阮豆豆鼓了鼓腮帮子,嘲笑道!
阮翌恒没理会她,只径直吹熄了那唯一的光源!
阮豆豆娇小的身体猛地绷紧,颤着声音道:“小恒恒,你,你做什么要熄掉火?”
阮翌恒轻掀了掀眉,随即明白了她为之紧张的原因:“一时半会儿走不出这个地方,这火,我们得节约着用,才能寻到出去的路!”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那么轻柔,柔和的似春风般,却又隐隐带着笑意,那家伙不会是在怕吧?怕自己会再次对她不轨?
阮豆豆抱了膝盖,朝阮翌恒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颇有些担忧的问道:“我们还得在这里困上多久?你可别忘了,这里面既没有吃的、喝的,也没有御寒的衣物呢!”
呆在这里,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们俩就得上阎罗殿报到去了呢!
静默了会儿,阮翌恒温润的声音才响了起来:“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呃——正确的说是阮豆豆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出事?
阮翌恒坚定而温柔的语气让阮豆豆莫名的心安起来:“你现在还痛吗?”
阮翌恒本想摇摇头,忽然想起她看不到,于是低声道:“没事,已经不痛了!你刚才摔下来,有没有受伤?”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逊咩?”阮豆豆骄傲的哼了一声:“我有内力护体,怎么可能会受伤?”
只是,被吓得不轻罢了!
阮翌恒只宽容的笑笑,并不反驳她:“那就好!”
又一阵难耐的沉默!
阮翌恒轻咳一声,淡淡问道:“如果我不与你们一起出门,你们真的预备往京城去吗?”
“或许吧!”阮豆豆歪着脑袋答道:“这些年我一直呆在山上,整日里与药草毒物打交道,寂寞得很,便很是向往繁华热闹的地方——”
想了想,阮翌恒才试探着问道:“那,张耀祖呢?他也没特定的去向吗?”
“我记得他小时侯有说过,他希望闯荡江湖,然后有机会扬名立万,不过现在我就不清楚了!”阮豆豆支了下巴,意兴阑珊的说道:“这回从下山回来到现在,我还没问过他呢!那,小恒恒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呢?”
阮翌恒突然有些怔愣,他的人生目标?
来到这地方,他几乎是抱着凡事顺其自然的态度来过活,他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冷漠而疏离,唯一会让自己惦记牵挂担心生气的人,除了她那个搞怪妈咪,就是她了!
他的人生,是不是注定就要围着她们俩打转?
阮翌恒轻轻吁了口气,静静说道:“我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虚伪!”阮豆豆不满的打断他的说话:“你的人生就尽希望别人好了,那你自己呢?”
阮翌恒沉默了。
阮豆豆却突然闻到了忧伤的味道!漫无边际的忧伤,像潮水般淹没了她!
这个哥哥,自己似乎从没有了解过他,疏离的他、漠然的他、微笑的他、温柔的他……她这才发现,他那满身满身的忧伤味道,以前,从没有在她面前释放过。
而现在,是因为黑暗的关系吗?因为他以为她看不到,便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吗?
他一直都是自己的阳光,干净温暖却不会灼伤人,却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忧伤的时候。他的忧伤,又是从何而来的?
“小恒恒,你是因为寂寞吗?”因为寂寞而生出来的忧伤么?她突然脱口而出!
阮翌恒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来,寂寞——那两个字像一把利刃,瞬间穿透了他的心脏。
是寂寞吧?看着颜妙歌与她都快乐,他开心,但寂寞!
寂寞的是,他的身边,什么时候才能站上一个不会再让他感觉到寂寞的人?
听见阮翌恒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阮豆豆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
摸黑靠了过去,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哥哥,从今天起,有豆子在,豆子绝不会再让你感到寂寞了!”
以前,你是我的阳光,从此后,不妨就让我来做你的阳光,温暖你吧!
说完,她的身体向阮翌恒那边靠了靠,再靠近了一点!
阮翌恒却突然轻笑出声:“你就不怕——今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阮豆豆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冲了上来,这个臭小子,他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什么?
握了小拳头,她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件事情,这件错到了地府里头的事情,以后你再提,我跟你没完!”
“呵呵……”低沉悦耳的轻笑声从他薄而完美的唇瓣中逸了出来,渐渐的,便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大笑声。
“喂——”阮豆豆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个人他到底是在笑什么啊?她可没觉得自己有被当成笑话的本钱,而且,她也不喜欢,很不喜欢啦!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我的身份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你会怎么想?”阮翌恒停了笑,一本正经的问道。
如果有一天,他告诉她,他其实并不是她的哥哥,而是一个以私生子身份存在的人,她会怎么想他?会看不起他吗?
阮豆豆蹙了眉头,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意思啊?什么不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难道,你不是我的哥哥不成?”
阮翌恒乘机追问道:“那假如我不是你的哥哥,你会怎么看待我?”
“如果你不是我哥哥啊?”阮豆豆侧头想了想,忽然眉开眼笑道:“那我就倒追你,让你做我阮豆豆的情人,怎么样?”
说完,自觉好笑,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的这个假设性的问题好搞笑哦,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哥哥呢?哈哈……”
阮翌恒突然有了想要告诉她一切的冲动,因为她说,如果他不是她的哥哥,她就倒追他……
但,关键时候,他还是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等等吧!再等等吧,毕竟,他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从哥哥的角色转换到——情人的准备!
自觉精神恢复了大半的阮翌恒轻轻拍了拍靠着他肩头睡得口水四溢的阮豆豆的小脸,宠溺的笑了笑!
这个家伙,还真是没有忧患意识,也不看看他们身在什么地方,竟也能睡得这么香甜!
阮豆豆抿了抿唇角,模模糊糊的睁开大眼,神志不清的嘟嚷道:“做什么?天还没亮呢?”
阮翌恒轻笑:“天是还没亮,你如果要在这个黑坑里继续睡,我也是不会反对的,可是,我现在要出去了哦!”
说完作势要起身!
阮豆豆秀气的眉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瞪圆了眼睛,他刚刚说什么?出去?
“啊?”她大叫出声,兴奋的摇着他的肩膀:“小恒恒,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到出路了?我们可以出去了?是这样吗?”
阮翌恒伸手捉了她的手,制止了极度兴奋的她:“我说,你能先把口水擦擦吗?”
流了他一肩膀的口水,难道她一点都没知觉吗?
“什么啊?”阮豆豆红了脸小小声的抱怨道,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果然,濡湿的手感让她的小脸更加红了!
阮翌恒摸索着站了起来,吹亮手上的火折子:“现在,跟着我的步子走,若再错了,我可再不找你了哦!”
他低声威胁道,嗓音却隐隐带了笑意!
阮豆豆闻言连忙站了起来,大眼不置信的看着阮翌恒有些苍白的俊颜:“你的意思不会是要告诉我说,这个坑里边也被人布了阵吧?”
阮翌恒将手上的火光举高,示意她看向坑内的长长短短的小圆棍。
“那是——”阮豆豆疑惑的蹙了眉,看向那堆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就像随手乱插上的小圆棍:“这么个小小的东西也能成阵?”
阮翌恒见她一副不信及轻视的模样,耐心解释道:“这叫做十二都天门阵,道家四十九阵中的第一阵,据说是参透《易经》的奥妙所创的,若不懂其中奥秘,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会在里面转很久而出不去!”
“这么厉害?”阮豆豆仍是不太相信的模样,大眼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优雅的半垂着:“我倒要试试看——”
说完纵身一跃,就要入阵,阮翌恒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拖住她:“拜托你,姑奶奶,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行吗?”
阮豆豆噘了嘴,对阮翌恒近乎严厉的批评非常不满,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收回了脚步,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小恒恒,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棍子的啊?”随着阮翌恒像是跳舞的步伐游走,阮豆豆好奇而崇拜的看着阮翌恒:“小恒恒,你怎么这么厉害呢?连这些什么什么阵的都懂呢?”
阮翌恒正循着记忆中的步伐破阵,便头也不回的道:“当然从书里面看到的,平时叫你多看点书,就像要你命似的——”
阮豆豆在他身后吐吐舌头,做着鬼脸,你看书多了不起哦?哼哼,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阮豆豆也是和有本事的!
“跟好了,不要开小差,千万不要踏错了!”阮翌恒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淡淡说道!
阮豆豆忍不住就再给他送了工人巨丑的鬼脸,然后得意的偷笑。
“好了!”阮翌恒停下脚步,撩起袖子,轻轻擦了擦光洁额间的汗水!
身后的阮豆豆闻言,立刻窜到了他的前面,却在看清面前景物时,吃惊的瞪圆了大眼!
石阶沿洞而下,蜿蜒绵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两壁挂着的油灯虽然微弱,却仿佛永远都不会熄掉一样。
踩在石板之上,阮翌恒和软豆豆才发现,这些石板,并不是普通的石板,而全部都是白玉石制成,微弱的灯光,也掩饰不了白玉石散发出的流光溢彩的灿烂光华。
他们甚至感觉,这窄小的洞中,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只因这样的白玉石,就算在皇宫中,也只能上朝的朝堂上才有!
而地底,却有一条由白玉石组成的通道!
什么人,竟将这样的奢华藏在地底下?藏在这荒山野岭中?
越来越好奇,越好奇就越想探出个究竟来!
走在玉石铺成的道路上,那种玉的清凉和温润由脚底板传了上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仿佛怕惊扰到了这种富贵之气。
望向洞壁两旁,暗暗沉沉的洞壁与白玉石的光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阴沉的感觉让阮豆豆的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要进去吗?”阮豆豆瞪着大眼,拉了拉阮翌恒的衣袖,征询着他的意见!
阮翌恒笑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已经进来了吗?还是,你怕了?”
何况,他们也无路可退了,唯有顺着这个洞往前走,或许能找到出去的路!
阮豆豆从阮翌恒的眼神里看到了鄙视看到了嘲弄,忍不住就涨红了脸:“谁怕了谁怕了?我阮豆豆长这么大,还从不知道怕是什么感觉呢?哼——”
她说完,便抬头挺胸的越过阮翌恒,走在了他的前面!
希望亲们千万不要对小七文里的那些阵法作考究哦,因为其实小七也不懂,都是网上查找来的,呵呵……
越往里走,阮豆豆越觉得渗人得慌。
她暗暗提气,小心谨慎地戒备了起来。
走在她身后的阮翌恒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这个洞里,并没有她以为的暗器或阵法。
大概是布阵之人对自己的阵法颇为自信吧,阮翌恒想!
转过弯,两人同时愣住了!
一名面蒙白纱,身着宽袖舞衣,腰身紧束,裙摆长大的女子,正翩然起舞。
没有丝竹弦乐之声,却胜似丝竹弦乐齐鸣一般,舞姿翩然如蝶!
众多落地烛台之上,无数支红烛燃烧着,紫色宝鼎之中,香气四溢。洁白古瓶之中,鲜花怒放,阮豆豆细心看去,竟能分辨出一支杏花上微微颤抖着的晶莹露珠儿。
有微风吹进,撩了帘幕纱帐轻飘。
阮豆豆不由得看痴了。
阮翌恒瞟了一眼小口大张的她,便也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
女子在旋转之中,手臂上举,将宽袖挡在面前,一顿,忽地撤下袖管。
面纱飘落于地,一张精致绝美的面容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双脉脉情目,有些惊慌而无措的看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
身子却依旧急速下坠,双袖在胸前一绕,双腿旋坐撑地,因为惊吓,上身便有些不稳的后仰平地。
她发出一声惊呼,不知是被吓到还是被摔得疼了,如远山般的黛眉微微拧了起来。
阮豆豆着迷的走近她,俯下身,伸了手臂,捉住她的纤臂,用力一拉,助她立起身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绝色女子起身,疾退数步,背抵了墙,颤抖着问,表情神态如同惊慌的小鸟!
阮豆豆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用小鸟来形容这个美丽的女子,她只是觉得,这个美丽的女子,住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享受着别样的奢侈,就像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光彩夺目却没有自由!
她柔了声音,安抚着瑟瑟发抖的女子:“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来,告诉我,你是谁?”
女子如翦水般的眸子飞快的扫了她一眼,却定在了不远处面目如画的阮翌恒身上,他的表情平静,面上没有一丝惊艳或者迷醉,细长的眸子只静静地看着她!
“哦,那是我的兄长,他也是好人!”见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阮翌恒,阮豆豆以为她是在怕他,所以连忙解释道:“你也不用怕他,总之我们都是好人——”
那女子不知为何,苍白的面上忽然一红,忙低了头,有些呐呐的说:“奴家本是沂国大皇子琅旭未过门的妃子……”
阮豆豆与阮翌恒飞快的对视了一眼,沂国人?那个据说盛产美女帅哥的地方?那个传说中总的很神秘很低调的国度?
那么,这个所谓的皇妃怎么会出现在昭平国?而且还是这么个鸟都不来的荒山野外的?
疑惑,从阮翌恒的眼里一闪而过!
“那你,是被人困在这里的吗?”阮豆豆心里涌上怜悯和同情:“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对未来的皇妃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
女子一听,用宽袖掩了面,嘤嘤哭泣了起来!
“我的未婚夫婿琅旭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子,他英俊冷酷。但是,在世人面前却永远都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女子擦了擦泪痕,轻柔而显得楚楚可怜的娓娓道来!
阮翌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落在阮豆豆不经意的望过来的眼里,只觉得格外刺眼!
瞧瞧,他那副目不转睛的德行,这辈子是没见过女人么?
喂,你也不怕眼睛抽筋啊?眨一下少看一眼都不行咩?
“我们沂国是个不对外开放的小国家,当今天子育有三子一女,我的父亲则是当朝的左丞相,官拜一品。表面上看来,国家繁荣,居民安定,但是,这安定却被三位皇子间的明争暗夺给彻底打破了……”那女子轻移莲步,缓缓说道。
偶而哽咽的声调里,说明她的确是真正在伤感着!
阮豆豆有些明白的点点头,原来这个漂亮妩媚的女子是宫斗下的牺牲品,心里忍不住就开始同情起她来:“那你,是被那个叫琅旭的人囚禁在这里的吗?”
那女子深深吸了口气,朦胧的大眼透过水雾毫无焦距的看着墙壁:“二皇子性情残暴,却因为是老皇上最宠爱的雪妃的儿子,连带地,老皇上便也很偏爱二皇子;三皇子今年才刚满十七,很乖巧很懂事,却也是天赋极高的孩子,武功谋略都在两个哥哥之上,因此,老皇上似乎有意要栽培三皇子,有意让他百年后继承他的大统……”
阮翌恒却沉思了起来,一个为达目的冷酷无情,一个本就残暴不仁,还有一个看似乖巧,却武功谋略样样都很厉害……
像是许久没有这样跟人说过话,女子似乎想要将自己的苦闷自己的悲戚全都发泄出来,尽管站在她面前的是两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半年前,我跟大皇子成亲的前一天,二皇子恶狠狠的寻到了府里……”女子说到这里,娇小的身子忍不住瑟瑟了一下!
“那家伙不会原本也是喜欢你的吧?”阮豆豆瞪了大眼,不可置信的问道,可是瞬间又释然,这么漂亮的绝色,连阮翌恒都能看得痴痴呆呆的,那残暴的二皇子喜欢上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吧?
果然,红颜啊!就是那个什么水啊?
想着,她忍不住朝阮翌恒投去警示的一瞥!
阮翌恒朝她笑笑,表示收到!
听了阮豆豆的话,那女子的脸色更白了些,纠结着的白皙小手竟隐隐暴出了青筋:“他闯进来,无耻的说,他已经和琅旭达成了协议,琅旭将我交给他,而他帮琅旭对付三皇子……”
“我靠!那个琅旭未免也太禽兽了吧?”阮豆豆闻言,只觉得周身的正义之气凛然而生:“他怎么能将自己的未婚妻送给别的男人凌辱,他娘的简直不是个男人,这种男人存活在这世界上,纯粹是浪费糟蹋粮食的表现,这种恶心到骨子里的男人杀千刀都解不了恨,他娘的……”
她愤愤不平滔滔不绝的骂着,阮翌恒摇摇头,上前拉过她,将她往自己身后送了送,有意无意地将她护在自己侧旁稍后!
“骂人的孩子可不乖!”他低了头,温润如玉的嗓音响在她耳畔。
早让颜妙歌注意言传身教言传身教,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倒真像颜妙歌同志的另一相似得不得了的翻版!
阮豆豆噘了唇,非常不满:“你不觉得生气吗?那样的男人,将自己的未婚妻当成交易的男人……”
太不尊重女性太不道德太无法无天了!
阮翌恒并不理会她,只径直看着面前的女子,眉目淡然却温和:“我们贸然闯进来,能帮得了你什么吗?”
不管她的故事是真是假,不管她的身世有多么可怜,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带豆子离开,离开这个处处流露着古怪与诡异的地方!
别人的事情与他何干?与他相干的,也只有他身旁那位义愤填膺的小女孩罢了!
“你们可以带我出去吗?”女子扑了过来,大眼满是泪痕,楚楚可怜的要拉阮翌恒的衣袖,哀求道:“自从那一日被他……我便被关到了这个地方来,我也试图想要逃走,可是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你们行行好,带我走吧!”
阮翌恒侧身,让那女子纤细白皙的手抓了个空,有些嫌恶的皱了下眉!
阮豆豆见那女子一副受伤垂泪的模样,连忙扶了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介意,我哥哥自小便面浅,不习惯女子的碰触……”
说着,还不忘瞥了他一眼!
那女子抽抽噎噎地抬了头来,细声问道:“真的吗?公子他不是嫌弃奴家吗?”
阮豆豆连连点头,这个女人真像是水做的,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完的模样,自己看了,都忍不住生了恻隐之心,怎地小恒恒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呢?
“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阮豆豆非常蹩脚的转移起话题来,她能告诉她,其实小恒恒讨厌天下所有人碰触他身体这个变态的坚持吗?
当然,除了她与妈咪能与他亲近,其他人——真的是想也别想挨他一下!
“奴家闺名碧旋,二位如此唤我也可!”女子柔柔地说,湿润的双眼有些迷离的望着阮翌恒!
“那,平日里你都是怎么生活的啊?就你一个人在这里,那你一日三餐怎么解决啊?”没瞧见碧旋的异样,阮豆豆依然关切的询问道。
“平日里有个老嬷嬷伺候我的衣食起居,今天她刚好出去买东西了,你们才没遇见她!”碧旋有些漫不经心的答到,双眼忍不住总是瞟向阮翌恒的方向:“对了,还有一个人,每隔三日会来一次,送些衣物用品什么的过来……”
“那个下山的嬷嬷,大概去了多久了?”阮翌恒坦然看着她,轻声问道。
如果被她回来撞见,恐怕他们脱身都很难:“你知道她平时出去都从哪个方向走吗?”
碧旋的神色着急了起来,连忙拉了阮豆豆往那片轻纱薄帐后走去,脚步急促,就连语调都急促了起来:“嬷嬷大概要回来准备晚餐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越过纱幔,一面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墙壁出现在三人面前:“我平日里看见嬷嬷出去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可是,我暗中观察了很多次,都没找到出去的门路……”
阮豆豆好奇的伸手扶了上去:“这个,不会是门吧?可是这门怎么连缝都没有一条……”
阮翌恒细长的眼睛扫了一下光滑墙壁的周围,见并没有可疑的突出物,便淡淡问道:“碧旋姑娘,她出去之时,你可有看见过她有什么动作没有?”
碧旋歪着头想了想,绝美的侧面泛着柔和的光芒:“我并没有见到过她做过什么动作,好象就是站在这里,然后门就开了……”
阮翌恒的眉微微蹙了起来,这时代不会出现什么芝麻开门的那种咒语门吧?这可真有些棘手呢!
他走上前,眯眼打量着,忽然,一抹灵光闪现!
低头,他仔细观察着白玉石铺成的地面,果然,一块色泽和质地都比其他玉石看起来要稍微逊色一点的玉石出现在他的面前!
心下一喜,他将自己的脚放了上去,等了半晌,并没动静!
难道不是?他的眉头纠结了起来,如果不是这个,那么,还有能被隐藏的机关吗?
他提了脚,用力往下跺了跺,那墙壁依然纹丝不动!
阮豆豆见他奇怪的动作,忍不住上前,嘲弄道:“我聪明地举世无双的小恒恒,你怎么会以为机关设在地上呢?哪里有人会那么蠢,将机关设在脚底下的?”
阮翌恒斜睨她一眼,对她的嘲弄视而不见:“那依你之见,机关应该设在哪里?”
说完,脚后跟用力一旋,那块玉石也跟着旋转了起来。
“我觉得……”阮豆豆的话顿住了,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从地上缓缓升起来的墙壁,惊得连嘴巴都忘记了闭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门终于开了……”碧旋掩面,喜极而泣。
阮豆豆半天才反应过来,抬眼去看阮翌恒,正好撞见他带笑的眸子也正望着她,不知为何,她的双颊突然一红,忙垂了视线,伸手拉了低低啜泣着的碧旋,急急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
碧旋却突然挣脱她,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匆匆跑回那片纱幔。阮豆豆奇怪地望过去,只见她将一个小木匣子紧紧握在手里,这才一脸坚定的跑了出来。
三人跌跌撞撞的沿着地底通道一通猛跑,终于从那个奢华而沉闷的地底跑了出来。
迎面撞上神色焦急烦躁不安的张耀祖。
咋一看见他们,他救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急忙大步迎上去:“你们没事吧?怎么这么久啊?担心死我了知不知道啊……”
“先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阮翌恒打断张耀祖的担心与关切,伸手从他手里牵过自己的坐骑:“豆子与碧旋姑娘共骑小白,这地方绝不能久留……”
说完,不再犹豫,利索的爬上了马背,回头看了眼不知道怎么上马的碧旋一眼,他淡淡吩咐道:“张耀祖,你帮帮碧旋姑娘,我们得抓紧时间出发了……”
那自然而然便散发出的王者气势,从容而霸道,张耀祖甚至有片刻的怔愣。
而已经爬上马背懂得阮豆豆则顾不得吃惊,催促道:“呆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抱上来?”
张耀祖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低眉垂眼的美丽女子,微一抱拳,不自在的撇开目光:“在下得罪了!”
说完,抄了碧旋的腰,将她安放在阮豆豆的身后,然后自己迅速落在马背上,四人三骑便飞快的跑了起来!
历时一天的冒险,才算正式划上了句号,而他们的战利品,便是那据说是沂国大皇子妃的绝色女子!
一路狂奔,赶在夜色降临大地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小镇。
找了间尚算干净的客栈投宿,他们要了三间房,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各自回房清洁休息!
阮翌恒刚将宽大的外袍脱下,阮豆豆门也不敲地不请自入!
收回解腰带的手,阮翌恒挑眉望着门口的她:“怎么还不休息?不累么?”
阮豆豆摇摇头,径直在他床边坐了下来:“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你,多了个人,我们以后的行程怎么安排啊?”
阮翌恒静静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阮豆豆的大眼闪了闪,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下来:“还是,我们依然按照原计划?去赶武林大会的盛世?”
阮翌恒轻声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安排或意见?”
阮豆豆见他一副冷淡的样子,心里有气,便气鼓鼓的道:“刚才碧旋跟我说,希望我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护送她回沂国——”
阮翌恒似早就料到了般,并不吃惊:“那你怎么看?”
“我……”阮豆豆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我啊,我刚刚见她太可怜,而且她又一直不停的拜托我,我心一软,就,就……”
就答应了!阮翌恒不爽的瞪着她,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模样:“你有没有跟我商量过?那个女子的身份底细还有待考察,她说的那些话还不足以使人相信,你现在出的这个,是个什么头啊?”
自己都还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女孩,却还一副能耐得很的样子,想也不想便抗了这样的担子在自己身上,她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
她妈咪一生,是尽想着怎样跟皇家脱离关系,无可奈何的是她嫁了皇家的王爷;她倒好——
他简直不稀得说她了!
“哎哟,小恒恒,你别生气嘛!”阮豆豆靠过去,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你也看到了,人家一个弱女子,又不会功夫,若独自上路,那样的花容月貌还不得被人欺负被人觊觎了去啊?我们送她一程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积了点功德嘛!”
阮翌恒只轻声叹息了一声:“如果,到时候我们没办法全身而退,怎么办?”
第二天天微亮,达成了共识的四人收拾好随身物品后,便朝着神秘的沂国出发了。
只是,还没迈出门槛,便遇上麻烦!
一名行色匆匆的中年人,领着一群下属慌慌张张的在每个客栈进进出出着,似乎在追查着什么人或什么物?
而他们四人甫一出现,便被拦了个正着。
阮翌恒面色平静的看着拦了他们去路的小胡子,微抱了抱拳:“不知阁下为何拦我等去路?”
他身后的阮豆豆与张耀祖默契的上前,利用身体将蒙着面纱身体轻颤着的碧旋挡住了!
那小胡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颇为不满的咕哝道:“这年头,男人竟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了!”
阮豆豆一听,直觉想笑,便真的笑了出来。
阮翌恒只回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基本上,那眼神即没有威胁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但却让阮豆豆立刻止了笑。乖乖的低了头,缩在他身后。
见她有很乖,阮翌恒才回身,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位兄台,现在猪都能讲人话了,我长得漂亮一点也并不奇怪吧?”
那小胡子一愣,随即四处张望道:“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会说话的猪?”
这年头,真有会说话的猪?
这下,阮豆豆再也忍不住,喷笑出声:“小恒恒,笑死我了!哈哈……你简直太厉害了……”
她笑得前俯后仰,毫无形象可言。小手还扯了阮翌恒的衣袖,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她什么时候才能练就到小恒恒这样的功力呢?骂人完全都不带脏话,而且表情还优雅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的模样,就连被骂的人,一时半会儿恐怕都反应不过来被人骂了!
高,实在是高啊!
小胡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人耍了,脸红脖子粗的拔出了腰上的佩刀,嚷嚷道:“好哇,你这个臭小子,竟敢取笑你大爷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说完,提了刀就往阮翌恒的脑袋砍过去。
电光火石间,带头的那位长相还算过得去的中年男子从后面捉住了他的手:“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和人打架生事的?你是忘记我交代你的事情了吗?”
小胡子连忙低了头,收回自己的刀,点头哈腰的说道:“属下知错了,属下立刻去找!”
说完,低了头转身跑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阮翌恒一眼,当然,阮翌恒同学只不痛不痒的笑了笑。
倒是阮豆豆,冲他做了个夸张的丑脸,然后向他倒竖起了尾指!
小胡子气急败坏的看着阮豆豆对他的嘲弄,却在自己顶头上司的怒瞪下,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阮豆豆正感叹这位中年阿叔的威严时,却发现身后的碧旋颤抖得更厉害了,一只小手颤巍巍的拉了拉她的衣袍!
阮豆豆愣了下,疑惑的抬头往后望,正对上碧旋惊慌的双眼。
不会、刚好、恰巧——他们要找的人,就是碧旋吧?那这些人,动作还满快的呢!
想到这,她僵硬的扭转脖子,拉了拉阮翌恒的衣角,示意他此人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
“冒昧的打扰了几位,在下实在不好意思!”那阿叔冲阮翌恒抱拳,很江湖的味道:“只是想请几位帮在下看看,可曾见过画上这位女子?”
说完一扬手,立刻有个小喽喽屁颠屁颠的抱了一副画轴跑过来。
他接过,手潇洒的一辉,一名绝世大美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画面上,那含羞带娇的绝色,正是他们身后的碧旋!
阮豆豆不小心就“啊”了一声,随即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那阿叔警觉的看向她,和蔼的笑道:“小妹妹你见过此人?”
阮豆豆连忙像摇拨浪鼓似的摇着自己的头,表示说她没见过!张耀祖忍不住都替她捏了一把汗,看向阮翌恒,见他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却让人觉得异常心安,便稍微放宽了心。
经过昨天过后,他对阮翌恒的崇拜,那简直就犹如黄河之水啊——滔滔不绝了!
那阿叔的神色便有些阴沉下来:“既没见过,你为何惊呼?”
阮豆豆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只是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所以才忍不住吃惊的。大叔,这世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吗?”
她娇嫩的语气带着迷惑,微仰着的小脸娇憨一片!那可爱神情,让人简直不忍心去怀疑她话的真假。
那阿叔神色本已经缓了下来,正想移开身体让他们走的时候,目光一扫,便发现了他们身后不安挪动着的碧旋:“那位姑娘,麻烦你将面纱摘下来——”
他的语气冰冷如雪,目光如鹰般审视着不停颤抖着的碧旋!
“你——”张耀祖毕竟年轻气盛,总憋着让人家看扁,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
他还不信了,他一个人对付不了这群三角猫功夫的人!
阮翌恒伸手拦下他,淡淡望了他一眼,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阮翌恒上前一步,看着阿叔的眼睛,轻声道:“这位——咳,大叔——”
他在喊大叔的时候,分明很不自在!
阮豆豆从后面望去,只见他的白皙的耳垂似乎都有些发红起来!
啧啧,可见这次小恒恒为他们作出了怎样壮烈的牺牲呢!阮豆豆心情颇兴奋的想着。
从小他就是个没礼貌的小孩,别说叔叔阿姨,就连叫声爹爹都像会要他小命一样呢!
正分神间,听见阮翌恒清淡的嗓音又响了起来,连忙集中了精神,看阮翌恒如何智斗中年阿叔!
“这位是我的妹子。”他伸手将一径慌张颤抖着的碧旋拉近自己身边:“因为身染怪病,自小便被养在深闺中,从没出过门……”
那大叔将碧旋的惊慌尽数收尽眼底:“小兄弟,不是在下非要强人所难,只是,在下上头的人非常重视画像上的女子,所以……”
他顿了顿,本有些懒散的嗓音忽地提高,厉声道:“摘下你的面纱!”
碧旋被他一吼,腿一软,差点跌倒,阮翌恒离她最近,本来一伸手就可以拉住她的,但关键时候,还是阮豆豆挺身而上了。
将碧旋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上,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情绪已然接近崩溃的碧旋!
不满的瞪了眼大叔,她红润的唇瓣高高噘了起来:“大叔,你这么大声是会吓到我姐姐的啦!我姐姐她从没见过生人,本就害怕,如今你竟然还吼她……”
大叔看着一脸娇憨神色的阮豆豆,稍微缓了神色:“她真是你姐姐?”
阮豆豆用力点头,晶亮的眸子扎也不眨的看着他!
“那你将她的面纱摘下来给大叔看看,大叔保证,看过后就让你们离开,怎么样?”他诱哄道,表情极是慈祥和蔼的模样!
但阮豆豆却将他直接想象成了狼外婆。呃,狼外婆也是她小时侯非常喜欢的故事呢!
“要摘也可以。”阮豆豆干脆而大方的说:“只是,唉——”
她似模似样的叹息一声,天真无邪的面上便多了抹轻愁!
“只是什么?”大叔不由自主的追问道,心下却警戒了起来。
“唉!”阮豆豆再叹息了一声,才接着道:“只是,我怕大叔你会被我姐姐的样子吓到——”
那大叔不以为然的瞥瞥嘴,看个女人的脸能把他吓到?那小姑娘开玩笑了吧?
阮豆豆看了眼他不以为然的表情,便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大叔你想看,我就让你看看吧!!”
说完,右手抚上了碧旋蒙着白纱的脸,轻轻哄道:“姐姐,别害怕,咱就给他看看吧!不然,今天咱们恐怕出不了这个门了呢!”
碧旋湿润的眸子哀切的看着她,不住摇头!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红一白两人吸引过去了,谁也不曾注意,空气里忽然飘出的似有若无的淡淡香味。
当然,除了唇角微微上扬的阮翌恒!
他细长的眼眸里似乎也尽是笑意,看着身边的女子哄着要另一名女子摘下她的面纱!
“姐姐,没事的!”阮豆豆仍在不停的哄着碧旋,那神情,竟像在哄着三岁的小孩般:“那,给大叔看看你的脸就没事了,乖啊!”
但那大叔显然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长腿往前一跨,他沉声道:“既然小姐你自己不动手,那么,请恕在下无礼了!”
说完,速度极快的欺身过来,眼看着就要摘下那薄薄的面纱了!
“慢着——”阮豆豆娇喝一声,笑眯眯的挡在碧旋的身前,看着停在自己面前不到一步距离的中年男子。
“你又有什么事?”即使再可爱的小女孩,若总是这般烦着人,也会让人觉得不耐烦的!
阮豆豆双手叉腰,颇有气势地说:“如果,你看了我姐姐后,确定她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那又当如何?”
那男子自然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便疑惑的蹙了眉头:“不是的话,在下自然会放各位走。怎么,各位难道还不想走不成?”
“什么嘛?”阮豆豆不满了:“打扰了人家却好象还天经地义一般——”
听着她抱怨的语气,那人忍不住觉得好笑:“那你说,你想怎么着?”
这个小姑娘,人虽小,胆子却不是普通的大嘛!有意思,他的眼里渐渐有了欣赏之色,这么小便已经学会了同别人讨价还价,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一个让别人不敢小觑的人物呢!
“简单——”见他如此干脆,阮豆豆也干脆的说道:“这么些年,还没人见过我家姐姐的容貌,若你非要见——简单,见完后,娶我姐姐回家……”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扑通”声,似有什么不小心落了地。
她也并不回头,只看着中年阿叔:“当然,如果大叔你已经有了正妻,把我姐姐娶回家做妾我们也绝不会反对的!”
那中年男子却被她说得生了畏惧之意,她那么急着脱手她的姐姐,莫非,她真的长得无法见人?
但是,为了任务!
他牙一咬,重又挺了胸脯,傲然道:“好,就依你所言!”
他还就不信了,这世界上还有丑得让人不敢看的女子?
这个世界,只要是个女人,他就敢看!
“那就好!所谓君子一言九鼎——”她说着,将张耀祖刚从地上扶起来的可怜女子一把扯到了自己与中年大叔面前:“大叔,你可要将眼睛睁大咯——”
说完,不顾一脸绝望、满眼泪水的碧旋拼命挣扎,手轻轻用力,便扯下了那遮掩着绝世美貌的面纱!
她诡异地微笑着,看着中年大叔,他的表情先是惊愕,接着惊恐,紧跟着,淅沥哗啦的吐了起来!
呃,准确的说,不是一个人在吐,而是不小心看见了那张脸的一整群人在吐。那个场面之壮观,规模之宏大,呃,扯远了……
一张如鬼魅般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脸庞,除了眼睛,全是红色,或者说,那是一张可以清楚看到血管的红脸。
妖异而恐怖!
看见不知为何看了她的脸而大吐狂吐的中年男子以及他的下属们,碧旋褪下慌乱不安后,疑惑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将目光移到阮豆豆面上!
那女孩好象并没有做什么手脚,为什么却会让这些人吐成这样?
她好奇的摸上自己的脸,恩?没事啊,摸上去依然很光滑、手感很好啊!
那,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吓成这样?
阮豆豆正好对上她的脸,连忙用面纱将她的脸重又遮了起来——吓吓别人就算了,可千万别把自己吓到了!
啧啧,这药粉以后还是别用了吧!别到时候荼毒了自己的眼睛!
阮翌恒微笑着看着手忙脚乱帮碧旋覆面的阮豆豆,看着她因强忍着什么而憋得大眼蓄满了晶莹泪珠,忍不住,唇边的笑意就加深了些!
而基本上,仍处于状况外的就只有碧旋和张耀祖两个人!碧旋是看不见自己的脸,所以茫然;张耀祖则是因为站在了碧旋的身后,所以,没看见那让人恶心呕吐的一幕!
“大叔,怎么样?还好吧?”阮豆豆将遮掩好的碧旋交给张耀祖后,才回身,笑眯眯的望着仍吐个不停的中年人。
那男子拼命摇着手,示意阮豆豆不要理他,让他尽情的吐!
他见过丑人,却也没见过能丑成这样的人!
那张吓得人做噩梦的脸,分明像是被人活生生揭掉了她的面皮般,好恐怖好恶心呐!
阮豆豆背了手,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拍着他的后背:“大叔啊,您没忘记我们之前说过的话、定下的承诺吧?”
中年男子吐得头昏眼花,无力的挥挥手,软绵绵的问:“什么承诺?”
阮豆豆大眼一瞪,双手叉腰道:“大叔,我家姐姐不是你们要找的那美人吧?”
中年男子拼命摇头,这哪是一美人啊?这分明是头怪兽嘛!
“那就对了!”阮豆豆满意的拍了拍手,半蹲了身子,笑眯眯的道:“那么大叔,咱们就商量商量日子吧,看你什么时候将我姐姐娶回家?”
“啊?”那人张大了嘴,侧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阮豆豆颇有些不耐烦的嘟了嘟嘴巴,抱怨道:“哎哟,大叔,你的记忆怎么这么差劲啊?我们说好了的啊,若你非要见我姐姐,见完后就得娶她回家,好多人可都听见了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掉了头询问着旁边看热闹的掌柜和小二。
那两人也只顾捂了嘴巴,防止自己跟着吐出来,但他们都一径的点着头,表示认同阮豆豆同学说的话!
“既然如此——”阮豆豆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悔得肠子都青了且似乎完全傻掉了的中年大叔:“大叔,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是要算话的哦!我看啊,择日不如撞日,您今天就与我家姐姐拜堂完婚算了——”
阮翌恒看着那男子悔不当初的脸,细看,额头上似乎都冒起了冷汗来,微笑着摇摇头,这家伙,比她妈咪还淘,比她妈咪还会整人!
唉,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基本上,他非常认同这句话!
“那个,小妹妹啊——”见自己的属下和客栈里的其他客人都看着自己,那中年男子不好发作,而且的确是自己理亏。
便堆了满脸的笑容,讨好的看着阮豆豆:“我说,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啊?”
“商量?”阮豆豆偏了脑袋,重复着他说的话,随即也笑得像朵花一样:“大叔是想跟我商量日子吗?没问题啊,大叔想什么时候娶我姐姐过门,我和我的哥哥们都不会有问题的——”
那中年男子本想就此脚底抹油开溜的,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又实在迈不开腿,只得硬着头皮,压低嗓门道:“只要能取消这个约定,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好不?”
“这怎么行?”阮豆豆义愤填膺的看着他:“大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人肯要我姐姐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取消的——”
说完,双手环了腰,赌气的将头扭向一旁。
中年男子顿时换上一副阴沉的面孔,阴阴的盯着正发小孩脾气的阮豆豆!
这个时候,阮翌恒知道,是时候到自己上场了!!
将刁蛮的小公主轻轻拉到自己的身后,他淡淡笑着:“不好意思,舍妹令得大家害怕成这样,实在抱歉得很——”
“什么啊?”阮豆豆不满意的嘀咕道:“是他自己要求要看的,吓着了也是活该,而且还赖帐,哥哥你干嘛要对他道歉啊?”
“闭嘴!”阮翌恒朝她低吼一声,严厉的瞥了她一眼!
阮豆豆心有不甘的瞪了他一眼,委屈的闭上了嘴巴!
那中年男子见阮翌恒站了出来,且文质彬彬的样子,便抱了拳,愧疚道:“说道歉的其实应该是在下我,当初非要看小姐的,呃,芳容……”
“扑哧——”阮豆豆听到他讲那芳容二字,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人,都被那张脸吓成那样了,还能用芳容来形容。啧啧,真不是一般的虚伪啊!
阮翌恒见那男子不住抽搐的眉角,强忍了笑意,扭头对身后的阮豆豆喝道:“豆子,够了,领着姐姐到外面等我。乖乖的不要乱跑,照顾好姐姐!”
阮豆豆冲他做了个鬼脸,却又一副不敢不听话的不甘模样,伸手挽了仍有些惊疑不定的碧旋的胳膊,撇撇嘴道:“姐姐,二哥,咱们先出去好了!”
见三人的确出了客栈的门,那中年男子忍不住松了口气,重又抱拳道:“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冒犯了小姐……”
阮翌恒微笑着扶了他的手,然后迅速放开,浅浅笑道:“也不能怪兄台你,要怪也只能怪我那小妹子,她实在太顽皮了。还有大妹,唉……”
说着,他面带痛色的叹口气,摇着头!
“恕在下冒昧,你大妹的脸……”那中年大叔忍不住追问道:“是天生就这样吗?”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理,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不瞒你说,我大妹虽然算不得绝色,可至少也算小家碧玉。却在六岁那年,突然染上恶疾,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疾病,她的脸就在那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阮翌恒痛惜的说道!
论演戏,跟着颜妙歌那么多年,他怎么也该学到些皮毛了吧?何况,他自小便是过着戴着面具的生活,这么点难度,能难得了他?
“我爹爹找了好多大夫郎中去府上替她医治,结果却越来越糟!”他低了头,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听说江湖上有个医神,但没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带着妹妹寻了出来。”
那中年大叔这才敢向门外的碧旋望上两眼,见碧旋恰好望过来,他连忙像见了鬼似的收回了视线:“这么说来,那小姐也怪可怜的——”
“是啊!一直带着面纱,也是怕吓到别人。”阮翌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撞上碧旋担忧焦急的目光!
幸好,昨天刚到达小镇的时候,他就让碧旋换了她身上那套过于华丽的舞裙,不然,今天这关如何能过得了?
纵使面貌上豆子可以搞怪,可那特殊料子的衣服,却不是常人能够穿得起的!而且,那料子,昭平国根本就没有!
中年大叔直道:“唉唉,都怪在下都怪在下啊!这下,肯定伤了小姐的心了!”
“兄台你勿须道歉!”阮翌恒连忙打断他的话:“怪只怪大妹她自己命苦,摊上了这样的怪病。我也知道,她那样的容貌,别说嫁人,就连看着都怕,谁还敢跟她一起生活呢?所以,我能理解兄台你,我们不会怪你的!”
阮翌恒的通情达理让中年大叔不由得惭愧万分,同时又钦佩他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胸襟气度:“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啊!我不该强人所难,非要揭下小姐的面纱,如今……看你们的去向,可是要往沂国的方向去?”
阮翌恒连连点头道:“对,听人说医神最近出现的地方就在靠着沂国的那个小镇上,所以,我们一行人准备往那里去。”
“正好。”大叔兴奋的拍着手道:“我在这条道上还算有些名气,你们看起来又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千金。这样吧,若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报上我的大名就可,相信还能护得了你们一路平安!”
阮翌恒连忙弯腰感激的鞠着躬,语气都有些微的跑调:“如此,便要多谢兄台你的大恩大德了!”
眼里却是精光一闪,跟他周旋那么久,等的不就是他这句话吗?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竭尽全力寻找的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且,他还起着护送他们平安到达目的地的作用!
若日后被他知晓了真相,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他顿足捶胸呢?
中年大叔忙扶了他的手,不好意思的说:“这也算是,我对小姐无礼的补偿吧!在下大名杜德铭,这条道上的人都知道,只要报上我的名,应该不会有人敢为难你们的!”
阮翌恒再次感激莫名的道谢:“多谢兄台的仗义,我等感激不尽!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赶路了,就不多作停留!杜兄保重,后会有期!”
其实这个人,淳朴得有些憨厚的大叔,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呢!
阮翌恒边走边想。不过,他随即轻笑,后会有期?还是不要了吧?以免他承受不了再会的打击呢!
刚跑出小镇,碧旋就忍不住发问道:“豆子,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能这么轻易的过关?”
阮豆豆勒了缰绳,放声大笑!
阮翌恒减了马速,与她并行,微笑着道:“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给她解药不是吗?得意也等那之后再得意比较好吧?”
他用下巴指了指碧旋,引来碧旋惊讶的注视:“解药?什么解药啊?我中毒了吗?”
阮翌恒并没理会她,只一径微笑着看向颇有些气闷的阮豆豆:“还是,你还打算吓吓你自己?”
阮豆豆气呼呼的想,人家好不容易这么风光一次,想什么时候得意就什么时候得意,还要你管哦?
怎么着?嫉妒我比你聪明?
敌不过身后碧旋的焦急催促,阮豆豆叹口气道:“用清水洗洗就好了啦!并不需要什么解药!”
不过,那样一张脸,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还真应该让她快点洗掉!伸手从马袋里拿了一壶水递给碧旋:“洗洗就没事了!”
碧旋却并不接,只平静的说:“我能先看看我的脸吗?”
阮豆豆一愣。张耀祖也打马跑了过来,兴致颇高的道:“我也想看,刚才都没看到呢!到底什么样子能吓得那些人吐成这样?”
阮豆豆回过神来,从旁边的阮翌恒手里接过一面被他改良过的清晰度很高的铜镜,凉凉的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张耀祖:“我劝你啊,还是别看为好!”
听阮豆豆这样讲,张耀祖觉得自己被她轻视了,男子汉的尊严被她践踏了——阮翌恒刚才不也看了吗?他怎么就没事?
碧旋接过铜镜,缓缓的拉下自己的面纱——
“呕——”张耀祖立刻没出息的吐了,阮豆豆立刻回了他一记鄙视的目光,叫他别看还偏看,这下好了吧?丢人也丢到家了吧?
可是,为什么背后却那么平静?碧旋莫不是被自己的模样给吓傻了吧?
阮豆豆连忙回头,却见碧旋一脸平静的看着铜镜!
阮豆豆疑惑了,她以为她会听见尖叫的,怎么能想到碧旋竟能如此平静的看着自己那张被毁得彻底的红脸?
难道小恒恒拿错镜子了?她微微蹙了眉从碧旋手里拿过铜镜来,没错啊,这个铜镜可跟外面卖的那些只能模糊照见人影的铜镜可不同呢!
她那么漂亮的女子,突然看见自己的绝色被毁,怎地那般平静?
只听碧旋幽幽地叹了口气:“若真能这般模样,也许,我会比现在过得快乐一些呢!”
阮豆豆不懂,哪有女孩子不希望自己貌美如花的?
她一不懂,就直觉的看向了阮翌恒!
他的嘴角噙了抹不明意味的微笑,眼睛看着前方,淡淡道:“有时候,美色也是一种利器呢!你或许会嫌弃,但很多时候,恰恰就是美丽帮你挡了灾挡了祸,你自己想想,是也不是?”
碧旋双眼一亮,浑身跟着一颤,黑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阮翌恒:“那么,大哥你认为我我应当如何?”
阮翌恒神色却稍冷:“不要叫我大哥!”
碧旋的神色黯然,有些受伤的垂下了脑袋!
阮豆豆看不过去了:“小恒恒,你别这样嘛!人家只是崇拜你,想要请教你问题啊!叫你一声大哥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刚才在客栈里你还叫了碧旋一声大妹呢!”
阮翌恒只淡淡看了眼碧旋,意味深长的道:“没有羁绊对你来说,也许更好!”
他能看得出,这个被逼急了的女子,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软弱!就像此刻她那么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容貌,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惊心动魄!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远的高出豆子他们的想象,这样的女子,……
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武则天”的影子!
他正无聊,正觉得人生没什么趣味,如果能调教个“武则天”出来,似乎也比较好玩,至少不会那么闷!
既然刻意要将她调教成女强人,那么一开始要教会她的,不是信任别人,而是,只信任自己以及如何利用别人……
他想着,唇畔的微笑更深了些。看了眼若有似悟的碧旋,他朝不明所以的阮豆豆送去了得意的一眼!
阮豆豆噘嘴,这两人之间,到底打了什么哑谜啊?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那么——”碧旋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唇瓣,她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颤抖和不安:“那么,你能做我的师父吗?或者,谋士也行?”
阮豆豆干脆的摇头:“我个人并不喜欢那些明争暗斗,那是很费脑细胞——很费脑子的事情。不过,若你真的无法应付时,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看在曾与你同行过的份上,怎么样?”
他朝碧旋眨眨眼睛,颇为俏皮的模样!
不光碧旋,阮豆豆与张耀祖都惊呆了,张耀祖甚至还揉着自己的眼睛——
他们刚才看错了吗?阮翌恒同学怎么会有那种笑容?
他平时不是都只露出那种淡得看不出情绪的微笑吗?
什么事情让他心情这么好?这么开心?
阮豆豆回头看了眼泪眼汪汪的碧旋,她恐怖的脸上也漾着抹不知是舒心还是感激的笑容!
心里忽然失了平衡,小恒恒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露出那种笑容来?
她不喜欢!她非常非常不喜欢!
将自己的脸洗净后,碧旋心情很好的伸了个懒腰,颇有些天高云远的感觉,心情也跟着愉悦放松了起来:“豆子,你快讲讲,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毒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从后面拍了拍阮豆豆的肩膀,轻快的问道!
阮豆豆收拾好自己莫名其妙的不喜欢的心情,没啥精神的说:“就是我假装要揭开你面纱的时候啊,就是……”
阮翌恒回头看了眼阮豆豆,不明白她的心情怎么突然低落了起来。便接口道:“就是空气里忽然飘出淡淡香味的时候……”
“香味?”碧旋和张耀祖都皱了眉,回想着当时可有闻见阮翌恒说的淡淡的香味!
阮豆豆抬眼看了阮翌恒一眼:“对啊,我用手抚你脸的时候,就是我下毒的时候,不过我想,当时除了小恒恒这个聪明得变态的家伙外,全场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她说到“聪明得变态”这几个字时,分明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他为什么就这么聪明呢?他就不能稍微表现得笨一点么?
人又漂亮脑袋瓜又好使,碧旋当然会喜欢他啊!
可是——可是,她哀怨的瞪了眼笑得得意的阮翌恒一眼,她不喜欢别人喜欢他啦!
他是她的哥哥,她一个人的哥哥,别人都不准喜欢,他也不准喜欢上别人!
被自己这么霸道的想法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自己握着缰绳的雪白指头,她怎么会冒出这么奇怪这么霸道的念头来?
就算碧旋不喜欢他,可往后还有女子会喜欢上他啊!就算他不喜欢碧旋,可以后他始终要喜欢上别人啊!
他以后还得找嫂子为阮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啊……
“呜呜呜……”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她连忙摇了脑袋阻止自己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脸色却依然黯然!
阮翌恒回头看去,只当她是生气他看出了她什么时候出手的事情,压根没想到她的思绪能跑那么远,并且与自己有关!
碧旋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接下来豆子就拖着那个带头的人说着什么如果不是他要找的人,就要求他娶我的话,对吗?”
阮翌恒赞同的点头,循循善诱道:“她那样做,也是有目的的——”
“目的?”碧旋来了兴致,拧眉思索着!
阮豆豆回头,看不到她那张绝世容颜,只见那轻轻拧起的黛眉,都是那么的风情、那么的迷人!
小恒恒能经受得住这样的美色诱惑吗?她看悬呐!
“我知道了!”碧旋大声道,眉眼飞扬的模样,让张耀祖有些移不开眼:“豆子那么做,是想拖延时间对吗?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毒发,对不对?对不对?”
她兴奋的模样很像天真不解世事的小女孩,阮翌恒想,可是,她注定做不成天真的小女孩,她既然选择了要回去,那么她就作不到不解世事!
阮豆豆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对啊,可是后来还是要得亏小恒恒出手——”
想到他后来对自己严厉的态度,阮豆豆忍不住又瞪了一眼过去,若不是当时知道他的用意,她还不得立刻同他翻脸才怪呢!
阮翌恒明了的看她一眼,笑容甚甜:“我能顺利得到那‘护身符’般的保证,还得多亏豆子你乖乖与我配合,才能成功呢!”
阮豆豆赌气道:“我又不是傻子,能不懂你的意思么?”
小恒恒可从来不会真正用那样的语气凶她呢!她知道,他才舍不得凶她!
这样想着的时候,郁结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不过,那大叔还满可爱的呢!”
想到那狼狈的大叔,她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心地是还不错!”阮翌恒接口道“人也挺仗义的!”
碧旋的面色又暗淡了下来:“那个人,其实就是二皇子派来昭平,名为照顾我、实则负责看管我的人……”
阮豆豆咂吧咂吧着嘴,疑惑道:“那个据你说残暴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属下呢?真是不可思议啊!小恒恒,你说是不是?”
阮翌恒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道:“是挺不可思议的!”
“可惜,只怕那个人很快就会性命不保了!”碧旋说着,不忍的低下了头!
阮豆豆一惊,却瞬间明白了,难得的沉默了起来!
有一个无辜又可爱的人,因为他们的多管闲事,而受到牵连,那牵连,便是他的性命!
“碧旋,这么容易心软吗?”阮翌恒轻轻笑着,漆黑深邃的眼里却飞快闪过一丝冷酷:“那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回去了!”
“为什么?”碧旋喃喃的问!
“因为——”阮翌恒微顿了顿,然后唇边的笑容逐渐加深:“因为,也许接下来,会死更多无辜的人,如果你连这个都受不了,那么,你还是别回去了比较好!”
他淡淡的说着,唇边的笑容早转成了嘲讽!
瞟了眼因惊愕而微张了小口的阮豆豆,他僵硬的别开了头!
他会那么说,故意说得那么残忍,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不过就是想让阮豆豆知道,人心的险恶以及人性的可怕!
世界在她眼里,除了美好纯净的白色,还有肮脏邪恶的黑色!
既然她想看世界,那么,他会让单纯的她看得清楚明白!
碧旋沉默了,因为她知道,阮翌恒说的本就是如此。
从古至今,想要成功的人,哪个的手是干净的?哪个的手没有沾上那可怕的血腥?他如今这样说,也不过是在提醒自己,今后走的路,将是一条怎样的路?
但是,她坚定的抬起头来,她已经受够了被当成礼物送来送去、成天被人觊觎着她的美貌过日子了,如果,她的美貌能为她换来睥睨众生的权利,那么,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路上,再也无语,众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中,除了尚未摸着头脑的张耀祖!
阮豆豆本来想着一路游山玩水到达沂国的,谁知道碧旋想要快点回去的愿望空前炽烈,他们只得马不停蹄玩命的奔波。
这天,风尘仆仆的四人终于安全的到达了沂国边境!
阮豆豆心疼的拍了拍跨下急剧喘着粗气的小白,不满的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阮翌恒!
像是感应到阮豆豆的目光似的,阮翌恒回头,朝她微微笑了笑!
阮豆豆却有些怔愣,她怎么觉得阮翌恒那微笑带了那么点——张扬而霸气的意味,看起来颇有些兴奋和不怀好意的意思!
小恒恒不会是自己找到什么乐子准备自己去玩,就将可怜的她给丢下了吧?
想到这,她连忙飞身,从小白身上稳稳落在阮翌恒的马背上,从后面拥了他的腰。
不意外的感觉他高大的身子瞬间绷紧,她满意的笑了笑,却因手下那具宽大衣袍下明显消瘦了的身躯微拧了眉:“你怎么瘦这么多?”
她嫌弃的捏捏他的腰腹,在捏了捏他的胳膊大腿:“我就跟你说,让你不要这么急着赶路,你偏不听……”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关心,阮翌恒好笑的扬了嘴角,心口也涌上了阵阵的温暖:“既然答应了碧旋,就得做到对人家的承诺,不是吗?”
阮豆豆极不爽的伸手拧了他的腰,回身去看碧旋,只见她从袖子里取出那只从地底带出来的小木匣子,郑重的打了开来!
她伸长脖子望去,黑糊糊的好象药丸那么大小的东西被她修长秀气的手轻轻拈了出来!
然后,轻轻而不明所以的叹了口气!
脸上便出现了复杂的神色!半晌后,她坚定一扬手,将那东西使劲往地上掷去!
一死绚丽的彩色光芒直冲上天,许久,那奇怪的烟雾才慢慢散了去!
阮豆豆好奇的看着她,不解的问道:“她这是在做什么?放烟花?可是这个又不像是烟花诶,我的意思是没你做的烟花大朵、好看!”
阮翌恒依然微笑着:“她不是在放烟花,这是信号弹,她在搬救兵呢!”
“搬救兵?”阮豆豆重复道,正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碧旋已经策着小白慢慢走了过来:“这一路上,得亏你们的护送及照顾,若几位并无要事在身,我觉得你们倒是可以进我们沂国住一段时间……”
“我听说,沂国并不对外开放,而且外人也寻不到进去的路啊——”阮翌恒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几个人,目标也算明显,你难道就不怕——”
碧旋自信的笑了,慢条斯理的回答道:“在沂国,我想,有我在,还没人敢动你们!”
那怎么还有人敢动你呢?话说得这么满——阮豆豆差点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过她还算及时的捂了自己的嘴巴!
阮翌恒看了眼一直没出声的张耀祖:“你怎么说?”
“我倒是无所谓!”张耀祖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掌,表明着他的立场:“反正豆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阮翌恒意思意思的看了眼阮豆豆,特意放轻了声音:“你呢?想在这个别人想进都进不去的国家玩玩吗?”
看见阮豆豆不屑的表情,他又追加了一句:“听说这个国家的女子都很漂亮、男子都很帅气哦!”
果然,阮豆豆开始瘪着小嘴迅速调整成惊讶兴奋的微张弧度,大眼晶亮的闪了闪。
不过意识到阮翌恒与碧旋正含笑看着她,她连忙合了嘴巴,故作不屑的样子,高傲的挥了挥手:“好吧!看在小恒恒你比较想去玩的份上,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阮翌恒唇边的笑容弧度不变,眼里的温柔却更甚了些!
碧旋默默的看着他们,那么耀眼的一对璧人,可惜了,他们是兄妹!
忍不住的,她将目光停留在阮翌恒完美得近乎神诋的侧面上,那么漂亮的少年,即便是在他们沂国,也是极少见的。
可是这个少年,太过聪明,太过通透!他似乎拥有着能够看透人心的本领,他那总是微笑的面孔,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碧旋想,她也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人,最好能做他的朋友,绝对不能成为他的敌人,否则,最后输得一败涂地、溃不成军的一定是别人!
她就是知道,并且固执的相信,这个人,这个沉稳的根本不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拥有着骇人的力量,而她,唯有借助于他,才能达成自己的愿望!
她毫不否认,这样的少年,让她忍不住心生爱慕。
可是一路下来,她早就放弃了。那个漂亮的少年,对别人笑的时候,眼里根本没有笑意也没有温度,只有,对着那可爱的红衣少女,他才会露出那种温暖和曛的笑容来,因为,她是他妹妹!
她忍不住想,做他的妹妹,一定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事情了!
阮豆豆靠着阮翌恒的后背,都快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阵急促而有节奏的马蹄声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快赶来。
阮豆豆一个激灵,瞌睡顿时跑得老远:“小恒恒,有很多人朝我们来了!”
“我知道!”阮翌恒悠闲的说着,继续给他的爱马梳理鬓毛:“我又不是聋子,能听不到吗?”
“你一点都不紧张?”莫非来的人正是碧旋叫来的人?
阮翌恒只懒懒的抬了抬眉梢,并不理会她了!
没一会儿,一群黑压压的骑士气势汹汹的冲到了他们面前!
阮豆豆粗略望了一眼,啧啧,这群人,绝对不会少于七十以下!乖乖,这阵势还真有些吓人呢!
统一的黑色劲装、银色头盔,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为头的一名男子利落的从马背翻身下来,他有着菱角分明的脸庞,深褐色的眼睛,挺鼻薄唇,长得非常养眼!
行色匆匆的跑到碧旋的马匹前,深情地呼唤道:“妹妹,哥哥来迟了——”
他说着,眼里便涌上了情真意切的眼泪!
阮豆豆伸长了脖子望过去,仔细打量了一阵后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来:“长得还可以,可还是没有我家小恒恒好看!”
然后,她重又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阮翌恒背上,搂了他的腰,睡眼朦胧的道:“好啦!救兵到了,那我就先眯一眯,到地儿了你再叫我!”
阮翌恒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又绷紧了,苦笑了下,姑奶奶你这不是明摆着要折腾我嘛?低头看了看交握在自己腰上的白皙小手,他微微摇头,却又露出了好看的微笑来!
碧旋见着自己哥哥,连忙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因为激动,她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碧旋他哥一见,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的身子,忙不迭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妹妹,没摔着吧?”
碧旋含着眼泪直摇头,用力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妹妹,你受苦了!”碧旋她哥伸了双臂搂了碧旋,也是一副泪眼模糊的模样:“不过,现在回来了,就再也别怕了,哥哥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张耀祖在旁边看着,也颇觉心酸,便别过了头!
“哥……”碧旋哭得梨花带雨,面上的面纱也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地,安静的打着卷儿!
“好啦好啦!”英俊的碧旋她哥这才看清在场的还有不认识的人,有些狼狈的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后,扶开碧旋问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
“哦——”碧旋也才想起同伴来,连忙擦了擦眼泪,走到阮翌恒的马前替他引见道:“哥哥,多亏了我朋友们相助,我才能逃得出来,才能活着见到你。这位是阮翌恒,后面的是他妹妹,那位叫张耀祖——”
她看了看皱了眉头分明有些怀疑神色的哥哥,接着道:“翌恒哥,这是家兄碧涵——”
阮翌恒微抱了拳,直视着碧涵打量的目光,淡淡道:“幸会——”
碧涵也拱了拱手,礼貌而生疏的道:“幸会——”
说完拉了碧旋走至稍远处:“妹妹,你不会想带这些外来人进入我们国家吧?”
“哥哥,他们帮助了我,于情于礼我都觉得,该请他们到我们府上住上一段时日,不是吗?”碧旋看了眼并没露出不满神色的阮翌恒,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哥哥,你相信我吗?若你相信我,就带上我尊敬的客人们回府吧!”
碧涵没办法的看着她,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你哟,就知道给你哥哥我找事!走吧,爹娘还在家等着你呢!”
提到爹娘,碧旋的眼眶又红了起来:“这半年来,他二老可好?”
“身体是还好!”碧涵叹口气:“可是这半年来,总不断的想你、担心你,两老的头发都已全白了呢!”
碧旋泣道:“都是碧旋不孝,害爹娘为我担惊受怕了!”
碧涵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叹口气道:“如今你平安归来,他们总算可以放心了!”
碧旋的脚步顿了顿:“大皇子他——”
“你别担心,我出发来接你的时候,爹爹也派人去给他送信了。”碧涵以为她是牵挂自己未来夫婿,便安慰道:“相信他知道你平安归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碧旋忽然灿烂的笑了起来:“恩,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甚至,会‘开心’得睡不着呢!
她回来了,他们对她所做的那些可恶的、恶心的事情,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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